護士敲敲門,得到允許後,推開病房門,後麵跟著走進來兩個人,一個是薑紅,一個是女秘書。<strong>.</strong>理事長夫人驚奇地看著她們:“你們……是不是走錯病房了?”


    劉星辰早上吃過藥之後又睡個回籠覺。薑紅看看躺在床上頭纏繃帶的他,和顏悅色地回答理事長夫人:“沒有走錯。夫人,您好,我是麗影酒店的總經理,我叫薑紅,我是艾萌萌的媽媽。”


    理事長夫人訝異地打量著她,表情看上去有點發懵發傻,沒想到這個時候會冒出來一個艾萌萌的媽媽,難道她是來給女兒要說法的嗎,武嬌父母那邊還不知道該怎麽交代才好,這又來了個艾萌萌的媽媽,天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薑紅等了半天等不到理事長夫人半句話,覺得有點尷尬,回頭對女秘書說:“把花放下,出去等我。”女秘書將一大束鮮花放在茶幾上,落落大方地走出去,並關好房門。


    薑紅微笑著說:“夫人,很榮幸能見到您,我的拜訪可能有些唐突,真是不好意思。”


    理事長夫人從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設想中醒過來,敷衍塞責地皮笑肉不笑:“喔,嗬嗬,請坐。”


    理事長夫人陪薑紅坐在沙發上,和她麵對麵地互相微笑點頭:“薑總,是嗎?”


    薑紅笑著說:“嗬嗬,不要叫我薑總,都快成一家人了。”


    理事長夫人當時眼前一黑,血壓頓時升到二百。薑紅見她臉色突然變得煞白,連忙問她:“夫人,您這是怎麽了?沒事吧?需不需要叫醫生?”


    “不用了,不用了。”理事長夫人擺擺手,回頭看看熟睡的劉星辰,精神已瀕臨崩潰的邊緣。


    精明的薑紅看出這裏麵有問題,試探著問:“夫人,我女兒和您兒子的事,您應該知道的吧?”


    理事長夫人苦笑著,稍微點了點頭,目光十分閃爍。


    薑紅安心地一笑:“哦嗬嗬,那就好。”她從包裏掏出幾本書,摞在茶幾上:“這是星辰要的書,我給他帶過來了,正好放在病房裏,閑著無聊可以看看。”


    理事長夫人說:“哦,謝謝你了,星辰昨晚沒睡好,現在還在睡,要不,等星辰醒了,我替你轉告他?”


    薑紅聽出她這是間接下逐客令,心裏有點不高興,就算家世高也不能這麽瞧不起人,進來才不到五分鍾,連屁股還沒坐熱就開始攆人了,本來還想和未來的親家母聊聊兩個孩子的婚事,現在一點心情都沒有了。薑紅微笑一下,起身說:“也好,那您歇著吧,我先告辭了。”


    理事長夫人笑得特別不自然,其實她此刻的心情就像上刑一樣難受,邊應付著邊往外送薑紅:“嗬嗬,不好意思啊,這孩子不知怎麽的變成一隻夜貓子了,可能還是時差沒倒過來,其實都恢複得差不多了,快要出院了,麻煩您費心探望,多謝。”


    薑紅站在門口,說:“謝什麽,人說女婿如半子,都是為人父母的,夫人何必這麽客氣。星辰出院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哦。”


    理事長夫人配送的表情是雖笑猶哭:“唔,好,好……嗬,嗬,嗬……”


    送走薑紅,理事長夫人忽然覺得渾身肌無力,頭腦裏一根繃緊的神經立時崩陷了,差一點昏倒在病房門口。她扶著門框一點點挪到牆邊的長椅上,癱坐下去,傷心地哭了起來。好好的一個家,現在兒子住院,父子反目,兒子和媳婦散了,親家那邊還不知道,外遇的媽找上門來,看上去也不是好惹的,這一連串的事讓理事長夫人實在難以接受,就快被壓垮了。


    蟬噪的午後,武嬌獨自在堤壩上散步,據說鎮裏有一家子,女婿出車禍成了植物人,丈母娘和女兒一起照顧女婿十多年,後來女兒也車禍成了植物人,丈母娘一個人照顧小兩口並堅持用藥治療,許多機構都給她募捐善款,還有記者到家裏采訪,她說她特別怕死,因為她一死兩個孩子就沒人管了,記者問她,覺不覺得生活艱辛,她說,這是上輩子欠他們的,沒什麽可抱怨的。這種精神讓人十分敬仰。那還是武嬌在鎮裏念初中的時候,偶然在一張報紙邊角上讀到的,當時她覺得這個丈母娘一點都不人道,如果植物人可以說話,一定不要她救。可是隨著雨季的臨近,武嬌越來越覺得生命太珍貴了,如果還有一點點辦法,她不想這麽早就結束自己的生命,其實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她小時候就曾立誌長大以後要把父母接到城裏,讓他們在一個輕鬆舒適的環境裏安度晚年;她想在城裏找一份穩定的工作,攢一些錢給父母出去旅遊;她想把自己的孩子培養得很優秀;她想當個孝順的兒媳好好報答理事長和理事長夫人;她想當個好妻子,給丈夫當好賢內助。(.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現在所有的夢想都成為泡影,沒有這個婚姻,一切都不會來了。


    她記得曾經和劉星辰一起看過一本書,那是一本英文版的哲學著述,上麵有句話很耐人尋味,大意是說,你無法按照你自己的意誌生活,因為當你擁有了自己的意誌,你早已被別人的意誌包圍。當時她不明白,她躺在他的胳膊上反複品咂著這個繞口令一樣的句子。鎮裏的教學質量就是不如城裏的好,以至於她的英語基礎打得不紮實,碰上這類句子時她就連想都不想直接拿到劉星辰麵前讓他翻譯,他的英文當然很棒了,可是等他翻譯完之後,她還是聽不懂。他又給她解釋說,每個人都以為自己在為自己而活,其實每個人都在為別人的期望而活,這才是真實。好比說他自己,爸爸媽媽老師學校社會親戚朋友管家鄰居甚至是保姆,從他開始記事起人們就全都潛移默化地教給他一句話,要好好學習,然後他就變成了留學生,就躺在了這間出租房裏的這張床上。可是武嬌當時想,按照大家的期望而活也沒什麽不好,就像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那時她怎麽會想到,正是大家的期望把她送上一根搖搖欲墜的高杆上,害得她沒法活下去了。她好後悔當時沒有再往下看看那本書上寫的什麽,後麵一定還有更重要的句子。可是那天她睡著了,躺在他溫暖的臂彎裏做著甜甜的夢,滿足於安定美滿的現狀。


    武嬌擦擦不知不覺淌到下頦的淚滴,拚命地跑回去,她要找到那本書,記得回國的時候一並帶回了許多英文原版書籍的!


    那天下午,她把所有的箱子都翻遍了也沒有找到那本書。找到又有什麽用呢?她反問自己,難道一句話就可以讓時空倒流回從前?就可以讓他回心轉意?就可以挽救這個婚姻了麽?沒有用的,真的已經毫無辦法了。所以在一陣躁動之後,內心又歸於死一般的安寧。


    夜晚,劉星辰因為白天補覺補太多又睡不著覺了,在媽媽眼裏仿佛是個惡性循環,但在他看來這是越來越向艾萌萌靠攏的好現象。他本想試試看艾萌萌的手機能不能打通,卻意外發現一條來自武嬌的信息,這條短息內容十分奇怪,她說:那天我睡著了,後麵還有什麽話麽?


    也許是和她太熟悉了,他發現自己想裝糊塗都裝不來,頭腦不由自主地搜索在國外和她獨處時的一些零碎記憶。習慣對一個人來說實在是太可怕了,在那些嚴寒的深夜,他經常抱著她,躺在床上一起看書,有無數個晚上她都像短信裏所描述的那樣先睡著,但他此刻偏偏就知道她問的是那本書,是那句話。


    那本書他看完了,書的大意就是這世間是一個無法逃離的牢籠,如果你反其道而行之,想要另類的人生,對不起好麽,因為有人給你闡釋了叛逆的概念,你才習得了叛逆的方式,你的另類依然是依葫畫瓢,謝謝。所以,書的最終歸宿是要剖開世間一切現象和形式,用微妙的慧“見”到事物的真相和本質,並不在現象的普遍或個別範疇上討論所謂的先驗與習得。


    哲學著述並不是他的專業課程,但卻是他最喜歡看的課外書。在他看來,武嬌是一個腦袋瓜子裏空空如也的家夥,雖然她的學習成績非常好,但是她不幸正是艾萌萌所謂的“容器”一族。在國外求學的那些年,他們每天都有固定的夜晚讀書時間,最開始是一人抱著一本書,一邊一個床頭台燈,兩個人所看的書籍類型大相徑庭,他看哲學,武嬌看曆史,他看邏輯學,武嬌看文學,他看宗教學,武嬌看雜誌,後來的後來,武嬌淪為看漫畫。


    突然有一天,武嬌說要和他一起看書,說他看什麽她就要看什麽,當時他對她頗為刮目相看,後來才發現,是因為兩個人看一本書就可以抱在一起了,她就是想讓他抱著她睡。哲學、邏輯學和宗教學等等這類書籍簡直就是她的催眠曲,每次她都入睡得特別快,偶爾才會問他,書上說的到底什麽意思,他就憑著自己的理解給她解釋一下,然而她絕不會就一個問題追問下去或是跟他的意見向左和他展開辯論,因為他知道她根本聽不懂,隻不過是不懂裝懂而已。


    所以這個短信讓他驚訝極了,這是武嬌第一次就一個哲學問題深入追問,他知道她肯定在思想上遇到了巨大的障礙,她是被逼到這個份上的。


    悶熱的午夜,滿天星鬥,蟬聲浮躁,在鄉鎮的平房裏沒有安裝空調、隻有一個落地電扇的條件下,人們往往輾轉反側到後半夜才能睡著。武嬌的手機叮當地響了一聲,整個房間都被手機屏幕照亮,武嬌猛然坐起來,看著書桌上那個閃動的光芒,仿佛看到一線微弱的生機,拒它同時帶著幾分悲涼。


    武嬌心情澎湃地把手機握在手中,輕觸屏幕的手指居然有一點顫抖。在手機屏幕上一成不變的“老公”的名義下,他用普通朋友一般的口吻說:我也忘了,但是我又翻了翻那本書,作者的意思很複雜,不是簡單幾句話就說明白的,回頭我把書給你送過去,你好好看看吧,也許對你會有幫助。


    原來那本書在他那兒,他明知道她的英文不好,看原著根本看不懂尤其是哲學類的書,他再也不可能給她當翻譯了所以就不負責任地要把書送過來由她自生自滅吧。武嬌苦澀地笑了笑,她在笑自己怎麽會蠢到向把自己推下深淵的人求救。對了,她忽然想起來了,書上說這世間是個無法逃離的牢籠,可是她偏不信,她偏要逃脫!她把這條短信連同他的號碼一同刪除,從今以後連朋友都不要做了,不知為什麽,她閉上眼回想起他的麵孔,感到非常陌生。


    在一個炎熱的午後,靜謐嶄新的開發區環城公路上,艾萌萌叼著煙,開著車,屁股兜鼓鼓囊塞的錢包裏少說有一百張大鈔。上次進的那批酒讓白龍一股腦都買了,他說這批皇家禮炮做得幾乎可以亂真,特別熱銷,艾萌萌就坐地起價,跟他要雙倍的加價,他豪爽地掏了腰包。想起上學那會兒,人們都說“情場得意,考場失意;情場失意,考場得意”,這絕對是一個顛撲不破的真理,老天爺好像是給人找平衡,離開劉星辰之後,艾萌萌的財運突然變得特別旺,幾筆生意就賺夠兩三年的花項,現在那點房租對她來說根本不在話下,這個夏天都不用太辛苦奔波了,可是她不想休息,與其一個人在家裏胡思亂想不如趁熱打鐵多賺點錢。


    據她所知,古玩城這兩年生意大不如從前,很多人都要往外轉兌攤位,有次她拜托須子裝成菜鳥到她爸那裏買了一隻破瓦罐,就等於給她爸幾千塊錢生活費,後來她又拜托須子的女人去了一次,又買了一個破銅虎符回來,她爸居然騙了人家三萬,還大言不慚地說那是戰國文物。艾萌萌氣得差點拿著虎符摔到他臉上,其實那就是他花幾塊錢讓一個老鐵匠照著戰國虎符的照片鎏出來的,外麵鍍一層薄薄的銅皮,再把它埋到濕土坑裏氧化一段時間,就成了特麽的什麽戰國文物。打那以後,艾萌萌再也沒拜托朋友去買他的破玩意,想必現在他已經拮據到一定程度。


    這次發了筆意外之財,艾萌萌決定再找個沒露過麵的朋友去一趟古玩城,要找信得過的人,於是想到了武嬌。她給武嬌打電話時,暴曬的大晴天突然轉陰,整座城市被黑壓壓的烏雲籠罩起來,天氣預報說過幾天要下暴雨,當時全市人民都不信,這真是應了那句天有不測風雲。


    艾萌萌坐在車裏,驚訝地盯著公路盡頭和天邊交界處翻滾而來烏雲,城市上空似乎被分割成一陰一陽兩個世界,轉眼間就徹徹底底地陰下來,電話路線在耳邊嘟――嘟――地拉著長聲,她自言自語地說:“武嬌怎麽不接電話,午休時間早就過了啊……”


    車速在三十邁上下徘徊,路邊的垃圾桶很新很美觀,但是偏偏有人把吃剩的盒飯扔在外麵,一隻全身油亮發光的大黑貓閃著一雙澈藍色的眼睛,盯上了那隻降解飯盒……喵嗚――一名環衛工人用大掃把無情地將飯盒收進垃圾箱,並關嚴蓋子。環衛工人走後,大黑貓跳上那個垃圾箱,用爪子絕望地撓了半天。


    艾萌萌把車停在無人的路邊,再次給武嬌打過去,那隻黑貓回頭看看她,冰晶透明的眼睛就像沙漠裏一窪清澈的甘泉,它的身型比家養的貓略大,四肢矯健,四爪鋒利,頭和腹部偏小,給人感覺有點像……豹。艾萌萌剛要踩油門,忽然看見那隻貓從垃圾桶上跳了下來,往她車這邊來了。武嬌還是不接電話,她暫時把手機放到一邊,打開車門。


    那隻黑貓居然毫無畏懼地衝她走過來,艾萌萌戴上墨鏡,居然都嚇不跑它,真是神了。她饒有興趣地朝它走過去。起先,它的前腳想往後退,但是它的後腳沒有動,似乎是經過短暫考慮,繼續向她走來。


    艾萌萌輕聲說:“喂,大貓咪,你是不是餓了?”


    喵嗚一聲,它仰著頭,像是聽得懂人話那樣目光如炬地盯著她。


    艾萌萌朝它招招手:“到這來,來呀。”她把墨鏡摘下,將煙頭攆滅。


    突然裝在另一個屁股兜裏的手機嘩啦啦地響起,是武嬌回電話了,那隻貓嗖地一下躲進草叢裏不見了,艾萌萌遺憾地笑了一下,趕緊接起電話:“喂,老婆,幹嘛呢?”


    武嬌的聲音有點奇怪:“收拾東西。”


    艾萌萌沒太在意:“喔,還以為你在睡覺,收拾東西幹嘛?”


    武嬌說:“扔掉。”


    “什麽東西啊?”


    武嬌說:“一些肮髒的東西。”


    艾萌萌頓了頓,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垃圾桶裏的那種“肮髒的東西”,她笑了笑說:“明天有時間嗎?到城裏逛逛,我去接你,怎麽樣?”


    武嬌冷淡地說:“有什麽事今天都做完吧,明天我可能就沒有時間了。”


    艾萌萌呆愣一下,忽然聽見草叢裏一陣悉悉索索的蠕動,那隻貓探出一個黑色的頭,若無其事地看看周圍,好像很不在意她的存在,最後才轉過臉看著她,艾萌萌不知怎麽的思路被打亂,想起車裏還有一個肉鬆麵包。她說:“那你今天能出來嗎,這會兒好像要下雨,聽說要下大暴雨呢。”


    武嬌說:“你在哪兒?”


    “我在公路上。”


    武嬌說:“上次我給你送去的照片你都看到了麽?我本想當麵給你的,可是那天你沒在家。”


    艾萌萌不曾見到什麽照片,猜想一定是送到了久隆小區那邊的家裏了,再說武嬌也不知道她現在的住址。她說:“我暫時搬到開發區這邊,過段時間回去就看到了。”


    武嬌說:“你搬家了?”


    “沒有,就是換個地方住一段時間。”


    “為什麽?”


    “是因為……工作需要。”艾萌萌敷衍著說。


    武嬌說:“我想和你見麵,你現在住哪兒,我打車過去找你吧。”


    艾萌萌說:“武嬌,可以幫我做一件事嗎?”


    “你說吧,什麽事。”


    艾萌萌說:“我爸,你知道的,他在古玩城賣古董,累半死也賺不到幾個錢,還往死了要麵子,我聽說他經常借錢請客,所以我想給他點生活費,現在手頭有幾萬塊錢,你幫我去買他的古董,你看,這樣的事你願意做嗎?”


    武嬌說:“這是好事啊,你把地址發給我,我先過去找你。”


    “唔。”艾萌萌高興地編輯一條短信,給她發過去。


    隨著一聲霹列天幕的悶雷打過,孝兒巴掌大的雨點劈裏啪啦地落在地上。艾萌萌趕緊躲進車裏,一回頭,看見車後座上蹲著一隻黑貓,在它的前爪下慘烈地躺著一隻撕破的牛皮紙袋子,肉鬆麵包不見了,它的胡須上沾著一點淡黃色的肉鬆沫。艾萌萌開心地踩下油門,在大雨中疾馳而去。來不及下車的黑貓用四隻爪子緊緊扒住車坐墊,一驚一乍地盯著被雨打得咚咚作響的車窗,和千萬條水線勾畫成的模糊的雨簾,它隨時準備撲上去,卻實在沒那麽大膽子,恨不得像老鼠一樣鑽進地洞躲起來。


    車開已到樓下,雨勢還在瘋漲,車裏沒有雨具,她打開車窗,在一棵不太密實的樹下等待著武嬌。那隻黑貓已經吃飽了,對叮叮咚咚的窗戶不再感到新奇和恐懼的它愜意地躺在後座上舔毛,此刻,它的悠閑就像一位尊貴的鄉紳,絕不會為明天沒飯吃而提前憂愁,艾萌萌想,或許它是一種沒有過去、現在和未來這種時間概念的動物,隻活在當時當刻,不像人這樣煩惱。


    可能是因為太黑看不出髒,這隻黑貓的身份雖然是流浪貓,可經過剛才那番仔細的舔舐之後,身上油光鋥亮的,頗有一些土豪範兒。調皮的它在打擊樂的慫恿下像孩子一樣在車裏到處亂爬,它爬上車靠背,爬上她的肩膀,用尖銳的爪子蹂躪著她那件露臍的小襯衫。直到那邊的肩膀被它壓得發酸,她才弄明白原來它是喜歡抓撓縫在襯衫上的小玻璃珠。她把它抱下來,拖在胳膊上,它沉甸甸的,還不老實,不時聞聞她的鼻尖試試她還有沒有呼吸,不小心地用刺刺乎乎的下巴紮她的臉,粗魯的呼吸似乎總是興奮的。


    在車裏等待武嬌的幾個小時中,她和這隻黑貓迅速混熟了,空靈的音樂配著零零落落的雨點讓人享受得很,除了從早晨到現在還沒吃過飯這件事外其餘都很美,艾萌萌想,如果再有一個肉鬆麵包就好了,於是她隻能用香煙充饑,一些如影隨形的記憶也在頭腦裏複蘇了。


    為什麽他和它有很多相似之處呢,她認為這並不是對他的思念變幻成的一種牽強附會,沒有人屬貓的吧,如果沒算錯年齡的話,劉星辰應該是屬狗才對。玩完了艾萌萌的“身體”,它又把注意力轉移到倒車鏡的掛件上。它坐在駕駛台上,一隻爪子不停地抓撓著那個搖搖欲墜卻總也抓不到的小麥穗,一時一刻都閑不著。艾萌萌歎了口氣:“我說劉星辰,你就不能老實一會兒嗎。”


    可它給她的反應隻是暫停忙碌的毛爪,瞥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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