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杭州西湖,紅酒酒莊。(.$>>>棉、花‘糖’小‘說’)


    時汕蘇醒後,發現身邊位置的人,已經在穿衣服,她環抱著被子坐起來,聽對方戲謔她,“小花貓。”


    她怔了怔,看到他腰際被她抓出的痕跡,臉有些灼燙,卻躲開了他俯下身的親吻。


    她的衣服是他幫她準備的,額,從裏到外,從貼身衣物到外件,麵麵俱到?有點過分的體貼了,不是?


    不去細想這些足以讓人為難的情緒,時汕等這人從臥室到浴室去了,她才開始換衣服。


    將牀頭的軟枕拿開,時汕看著那本在陳家看到的少女寫的日常記事本,最近她在看這本記事本。


    其中內容無礙於瑣事繁雜,寫念書的時候的心情,好的,壞的。


    寫日記主人的家人:陳教授,陳爸爸,還有郗城哥,閆霜姨……


    這都是陳嘉漁對於家人的稱呼,她隻看了幾篇,這幾個人便成了這本記事本裏的高頻詞語。


    她對這些稱謂,有種異樣的熟稔。


    難道,她真的是陳嘉漁?


    記事本自中學開始記起。


    大致有講說9歲就念中學,14歲念了大學,倒是和她‘所謂’的經曆很像,很像。


    少女的字跡很娟秀,記錄的都是生活的小樂趣,讓人看著都覺得心生喜歡。


    讓時汕意識到,仿佛,生活除了她感興趣的看書,藥劑研究,並沒有那麽枯燥,無趣。


    “汕汕,過來洗漱了啊。”慕郗城在浴室,喊她了。


    又用這樣的語氣,語氣末尾加一個‘啊’字,發音,怎麽總像是在叫‘女兒’似的,讓時汕瞬間無奈地擰了擰眉。


    “好。”


    她應對方一聲,然後將這本記事本重新放回自己的手袋裏,鬱藍色的封麵,讓時汕猛地恍了一下神。


    再努力地去想,仿佛什麽又都想不起來的。


    這樣的感覺,很糾結。


    身為一個醫生,用藥門門是道,樣樣精通,卻偏偏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麽毛病,哪裏還存在問題,這種感覺非常的不好。


    學醫,時汕無疑是優秀的,可她對於心理學這一塊,沒有涉獵,也沒有研究。[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阿汕——”


    打斷她的思緒,慕郗城又在喊她了,每日把她當個孩子一樣對待,即便她在法國病重雙腿沒知覺,到沒辦法自理,也從沒人這麽對待她。


    “誒,就來。”


    時汕應一聲,才真的到浴室裏去。


    慕郗城在浴室,聽那丫頭的語氣聽得分明,這是有些不耐煩了,多叫她兩次,反倒是討她嫌的厲害。


    時汕到浴室洗漱,不知道怎麽地一瞬間和慕郗城四目相對,就想到了那場和他豔旎的情事,隨之低下頭,她還是不看他了。


    用杯子在水龍頭下接滿了水,時汕頻頻出神,隻因為又讓他得逞,完全不做任何的防備措施,那麽直接的情事,讓她目前為止格外發愁。


    要孩子?


    不,不行。


    時汕擰眉,想著一會兒要吃藥的事情,將接滿的一杯水,倒了放置在一邊,重新再接,慕郗城看她的動作,覺察她的心不在焉,隻因為時汕用得是他的刷牙杯,還有牙膏。


    想什麽事情,能這麽出神?


    很快,他便也不去忖度他妻子的小心思了,隻因為,時汕身後用他牙膏這樣,無意識的動作,讓他不由得回想起,4年前。


    她20歲,他26歲。


    蘇州陳家,那年的年後他們聚少離多,嘉漁就要畢業,卻選修了國文散文課程。


    那年,那天,同樣的浴室裏。


    她和慕郗城抱怨,說:選修課的老師有多討厭,一個理工科的女生,開始看三毛,這些文章,天天讀,覺得矯情,老師讓她背誦,記憶裏那麽好的陳嘉漁,竟然記不住這個,背不住這個。


    他嘲笑她,說她,“可真笨。”


    她不服氣,就一邊刷牙一邊唔唔噥噥地背誦:


    “如果有來生,要做一棵樹,站成永恒,沒有悲歡的姿勢。一半在塵土裏安詳,一半在風裏飛揚……”


    那年的蘇州陳家,薄霧晨光,浴室清爽的冰薄荷牙膏味道彌漫裏,都是女孩子背誦散文詩的嗓音。


    美好的,讓人著迷。


    嘉漁背的是三毛的選集,到了這篇《嫵媚的花園》,興許之前背的多了,到這篇斷斷續續好幾遍,想不起來了,就靠他來提醒她。


    在浴室刷牙洗漱,牙齒沒有刷完,倒是這篇散文詩,背了1遍了。


    慕郗城用毛巾幫她擦臉,捏她,說,“陳嘉漁,你再不會背,我都會背了。”


    “就快了。”她向來要強,可人往往這樣,越想要爭強好勝,越是記不起來。


    記不起來,怎麽辦?


    不能總在他麵前丟人吧。


    於是,嘉漁轉移話題,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看著鏡子裏的人問,“如果有來生,你想做什麽?”


    慕郗城沒回答她,這小女生的問題,他沒多大的興趣,隻反問回去說,“要是你,你想做什麽?”


    嘉漁想了想,她說,“我是不會像散文詩裏那樣夢幻的,做什麽樹?要是我,就幹脆——”看著他手裏的牙刷,她說,“就做你的牙刷。”


    他寵溺地揉她的長發,“牙刷,是要換得。”


    “那就幹脆做牛皮糖,粘在你身上。也不和你分開。”


    捏捏她的臉,慕郗城簡直啼笑皆非地俯下身去抱她,“哎,你這個傻丫頭,知不知羞啊。”


    嘉漁不言語,最後看他笑,她也笑了。


    直說,“我一定是被你給帶壞了。”


    那時候,看她笑,慕郗城覺得再累都是值得的,隻要陳家還有她在等他回來。


    可是,誰都沒有預料到好景不長,他就在同年失去了‘她’。


    失去了,那就再找回來吧。


    慕郗城知道他妻子對陸時逸在病痛共患難後,有種執念,也有種依賴,但是,他不是什麽情聖,和她分開的那四年,隻能盡量不去多想。


    就算,日後陸時逸真的會回來,他還沒偉大到什麽都不計較。阿汕想不起來也沒關係,她必須在他身邊。


    至於,離婚。


    想都別想,除非他死了。


    那些,什麽為愛人可以妥協一切,為了愛人舒心,能遠離她,在她身後默默關注她,什麽都不說,也不做。


    簡直胡扯!


    慕郗城足夠自信:汕汕要的未來,要的婚姻,隻有他給得起。


    這不是自負,而是他們之間相處這麽多年,他明白的,他非她不可,她亦然如此。


    時汕洗漱完,就看到身邊的人不知道在想什麽,起初是她在想事情,現在換人了,換他。


    心思各異,難道晨起一邊刷牙一邊想事情的習慣,還能傳染?


    “想什麽?”他先問的。


    時汕反問,“你又在想什麽?”


    慕郗城淺笑,“想小豬,今天要是沒辦法走路,還得我背。”


    “……”


    “今天我們要到飛來峰去,然後找三生石看看。”


    “為什麽非要到那裏去?”


    慕郗城沉默,想了想後,揉了揉她的長發,“就當出來散心了,沒有那麽多的顧慮。”


    時汕終究是點了點頭,大致又是和陳嘉漁的那個身份有關。


    吃過早飯後,大致兩個人在9點多的時候出發。


    慕郗城驅車,車上隻有他和他妻子兩個人,這樣的清閑,即便後麵還有一輛車在跟,但是完全忽略後,讓他很久都沒有這樣輕鬆的感覺了。


    時汕坐在他身邊,即便相對於多年前的嘉漁變得寧靜的不像話,但是總好過於,每次他身邊都坐一些工作的合作商,不然就是助理,理事,或者,乏味無趣的所謂的女伴。


    她是他妻子,他的汕汕,他的阿漁,都是他的。


    要到西湖西北的靈隱山麓,這車程,因為慕郗城暈車,一路速度不快,倒有幾分自駕遊的意思,一直到靈隱山麓下,將車停了。


    層巒疊嶂,樹林陰翳,這樣的境況,讓時汕覺得肩膀上微涼,已經有人脫了大衣搭在她肩膀上。


    “不,我不用了。”看她這想都沒想就排斥拒絕的動作,慕郗城瞬間擰眉。


    一張俊臉上染了情緒的陰鬱,“你就這麽排斥我,嫌棄?”


    時汕無奈,“山裏涼,怕你冷。”


    慕郗城聽她的話,倒是瞬間又笑,“傻氣。”


    說罷,將衣服重新穿回去,不係扣子,連帶著她一起裹著摟進懷裏,吻了一下她的耳側,道,“這樣就不會冷了。”


    時汕怔了怔,驀地臉紅。


    罷了,隨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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