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暖橙色的燈光下,時汕俯下身將sheriff叼來的新拖鞋,外包裝拆了,然後和它說了句,“thanks。<strong>.</strong>”


    她輾轉飄搖國外,雖然陸時逸是她的主治醫生,但是自2009年康複後,他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不會日日相聚,在巴黎第五大忙起來,有可能一周都沒時間見。


    薑時汕的生活,無疑是孤獨的。


    可,孤獨不是什麽不好的事情,如若你懂得享受孤獨,那便不再有任何的不適應。


    2010年5月底歸國,和慕郗城在一起,和sheriff在一起,和陳屹舒在一起,她竟然對所謂的獨處,有些茫然。


    “還好,有你。”


    摸摸sheriff的蓬鬆柔軟的腦袋,時汕淺笑。


    將拖鞋換上,開始整理自校內帶過來的東西。


    自慕家莊園帶來的東西確實不多,但是在f大,她有很多東西,過去放在校內實驗室的,今天一並帶了過來。


    醫藥書一本一本放在桌麵上,因為不適應高跟鞋,麵試穿安妮的高跟鞋。


    時汕崴了腳,也蹭破了腳踝,走路微微虛浮。


    sheriff看著整理東西的時汕,聞到空氣裏的血腥味道,然後回到客廳裏,看著阿汕帶來的藥劑師,醫藥箱。


    原本已被阿汕打開。


    俯下身,開始在裏麵嗅。


    動物世界很單純,犬類的記憶自然比不過人,但是它的嗅覺記憶都是絕妙的。


    sheriff尋找像是聞到了什麽,索性將那管擦傷用的藥叼出來,再到臥室內,放在時汕的腳邊。


    時汕正在整理自己的書,低頭,看到地板上,sheriff放在她腳邊的,正是今天在女寢用過的管狀擦傷藥。


    這樣的一天裏,仿佛不論多累,sheriff總是讓人收貨驚喜。


    如此聰明的訓練犬,讓人震驚。


    時汕將那管擦上藥撿拾起來,坐在一旁,給自己的腳踝上藥,sheriff就繾綣在她的身邊,隨著空氣裏血腥味道減弱,它算是徹底的安靜。


    驚歎於sheriff的訓練有素,時汕知道慕先生的愛犬經過特殊訓犬師的特殊訓練。


    但,她一定不知道,像是這麽日常的事情,若如不是有人有意,犬類再親近,也達不成這樣的默契和親近。


    2006年深秋,sheriff被慕郗城自蘇州阿漁墓地失蹤後找回,接回慕家莊園。[.超多好看小說]


    它的不安定,迎合了他的失落,和頹唐。


    黑白色的遺照,20歲的女孩兒笑容溫婉。


    秋風蕭瑟中,主人常常喜歡和它玩兒一種遊戲,讓它在一堆亂放的物品中,找出阿漁最喜歡的。


    第一次訓犬,專業訓犬師都會訓什麽呢?


    坐,立,臥?如何在預算時間中,找到主人想要的東西?


    不,都不是。


    失去了自己愛人的英俊男人,喜歡告訴自己的愛犬阿拉斯加:


    ——sheriff,她總是習慣性的受傷,這種薄荷味道的傷藥,是她總愛戴在身邊,如若她忘了,你要多提醒她;


    ——sheriff,這是她最喜歡的一種糖果,這些糖紙都是她留下來的,如果她再吃糖,你可要幫我看著她;


    ——sheriff,她不愛穿鞋,入室最喜歡赤腳,如果哪天她忘了穿鞋,你一定要替我給她,安放在她腳邊。


    ……


    明明她已經不在了,有人卻還是執著於做這些,就像是她依舊還在一樣。


    除卻2006年,陳嘉漁過世那一年,每年她的忌日,慕郗城總愛訓練sheriff做這些所謂的“無用功”。


    與其說是訓練,倒不如說是一種主人和sheriff的遊戲。


    自2006年後,他和它,世界裏都少了一種執念,空乏下來,是大片的麻木空寂,落寞無止境,會吞噬人。


    活著,仿佛已經死了。


    *


    現在是2010年9月的夜晚,sheriff臥在時汕不遠處的地板上,看著她上藥,就想到了曾經,主人讓它無數次嗅過的傷藥。


    ***********


    此時的慕家莊園,露台上,慕郗城在聽簡和他報備今天時汕的行蹤。


    他一邊抽煙,一邊想著:想在外留宿,也不是不行。


    到底,她還是沒有選擇回家來。


    一天的心緒不寧,在今晚徹底成了失眠,隻能通過簡,得知他太太今天一整天的消息。


    他今天一共撥了兩通電話給他妻子,不知是太忙,到手機沒電,還是阿汕在鬧情緒,這兩通電話完全如同石沉大海,有去無回。


    九月的天,夜空很美,尤其是像慕家莊園所在地。


    有星星。很閃。


    慕郗城靠在露台上阿汕往日裏最喜歡的竹藤椅上,想起,他妻子少女時期最喜歡的除了海豚就是滿天的星星了。


    年幼時候的蘇州陳家,夏夜裏,陳屹年愛在庭院裏避暑,吹涼風,阿漁和他倚在同一把竹藤椅上,最終幼嫩的女童總能在信誓旦旦地要給他數星星後,卻每次都睡在他的懷裏。


    ——“慕郗城,我們回不去,你知道嗎?知道嗎?”


    慕家莊園的露台上,點燃的煙,煙灰落下,燙疼了他的手指。


    閉上眼,他腦海裏全是他妻子,5歲女童時候的模樣,18歲少女的模樣,24歲冷傲的模樣。


    終究,他歎了口氣。


    吳嵐過來送茶水,隻聽露台上的人自言自語的是,“傻瓜,我怎麽會不要你了呢。”


    慕郗城起身回了臥室,吳嵐站在露台上,看著空留下在露台上玻璃桌麵的鋼筆和信紙,微微出神。


    這個時代,電子郵件用得再不能用。


    大晚上的,先生,是在給誰寫信?


    *************


    老街薔薇苑,143號。


    這晚,薑時汕在這讚住的居所,翻來覆去,徹底失眠。


    台燈開著,她起來不止一次從玻璃冷水壺裏倒水,喝,喝,再喝。


    時汕的老毛病,隻要不平靜,總愛不停地喝冷水,以平複自己內心的躁亂。


    sheriff睡在她臥室牀側的地板上,覺察時汕的動靜,它也完全蘇醒了過來。


    時汕自覺吵醒了它,便說,“你睡,不用理我。”


    剛住進來的居所,沒有鬧鍾,也沒有掛表,時汕一天為找工作,為找居所暫時定居,手機一天丟在一旁,真的沒電了,也不知道。


    這晚她一邊充電,一邊將筆記本電腦在台燈下打開,無礙於看到自國外發給她的郵件。


    筆跡鑒定書。


    陳嘉漁&薑時汕。


    專業鑒定師,鑒定確認:兩人的筆記,為一人所出。


    似乎得到這樣的一個結果,時汕一點都未曾意外過,排除她在陳家兩姐妹中為陳嘉禾的可能,她真的是陳嘉漁。


    算是,徹底的確定。


    內心確定後,時汕散著濃密鬆散地長發,抱膝繾綣在椅子上,對於自己的身份,和過去,那份極致的茫然,讓她一度迷惘。


    如若她是陳嘉漁,是誰將她變成了現在的薑家養女?


    撫摸著腳踝上,那一處因為佩戴菩提子生出的紅疹,以前的她,究竟是什麽模樣?


    四年輾轉生死,她忘得太多。


    將窗子推開,時汕看夜空的星星,期待自己能活得像星星一樣透亮多好。


    **********


    翌日。


    慕威森總部,董事長辦公室。


    長達2小時的商務會議後,慕郗城坐在書桌前,握著鋼筆,章遠將文件放在他身邊,不知道他偶爾失神,在寫什麽。


    隨後,等簡進來,章理事與之交代了一些事情。


    忽見坐著的人,放下鋼筆單手撐頜,冷眼微眯道,“新合和匯昌的最新藥企股票走勢怎麽樣?”


    章理事問,“董事長,要投資藥企?”


    慕郗城不言語,也不說話。


    既然慕郗城提出來,章遠就一一回應最近幾天海城市,藥企界的股票交易額的發展走勢。


    “新合在鄒氏旗下,一直很穩定,目前匯昌雖然偶有幾個極具峰值,但是低點也很低,說真的,我們沒必依靠這個來盈利,一來,專業人才難找,二來,藥企渠道嚴苛,這樣的投資,對慕威森沒有實際幫助。”


    “no,no。”


    慕郗城對章理事搖搖手中的鋼筆,“章理事會錯意了,我沒說要經營,隻入股,做控股股東。”


    “藥企的股份,在綜合性商企裏,尤其是我們,利潤不大的。”


    慕郗城淺笑,“我們不渴求,總有人想要。”


    藥企界,除了鄒氏的新合,當屬薑氏,再者匯昌,奇虎相當。


    “買了鄒氏的新合藥企股份,送給柳湘萍董,你們說好不好?”


    章理事徹底明白,上司的意思,這哪裏是投資,分明是給嶽母送禮物。


    這是要幫薑氏,吞了新合?


    “要是,柳女士不領情呢?”


    慕郗城漫不經心道,“那正合我意,給阿汕剛剛好。”


    “您要慕太太做新合的股東?”這想法,太大膽,所以章遠怔住了。


    慕郗城目光冷厲道,“總要抓住點什麽,才能不受欺負不是。這年頭,趨炎附勢,狗眼看人低的人太多,地位有時候也很重要。我太太就算做最普通的藥劑師,也不能有人對她不敬重。”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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