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考慮人設清明,番1的女主隻用一個名字:陳嘉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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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國,巴黎。


    6月末進入盛夏,天氣炎熱隻增不減。


    嘉禾在醫院的公寓裏,完全是那份蒸騰般的熱意而蘇醒的。


    晨曦的光芒照在窗外油漆剝落了大半的防護欄上,那樣劣跡斑斑的鐵鏽會讓她這一刻想到生命。


    那麽脆弱。


    窗外種著爬山虎,蒼翠欲滴的葉子自窗外爬進來,遮掩了玻璃窗,讓她一個人的宿舍公寓顯得更加昏暗。


    她屈膝抱著自己,卷曲濃密的發散亂在瓷白的肩頭上,像是一個剝離靈魂的精致瓷娃娃。


    直到一旁的手機開始震動,熟悉的號碼,鄭東的聲音有些急促,“陳,先生情況不大好。”


    嘉禾擰眉,慌慌張張的起身,連睡衣都沒來得及換就向醫院的治療區域跑,她跑得那麽快……


    一路上法國男男、女女,醫生病患都向她投來異樣而不可思議的目光。


    來不及等電梯,她從1樓跑樓梯到4樓的手術室。


    “陳?”鄭東看著長發散亂的人,明顯有些意外。


    “他怎麽樣?”嘉禾跑得太快,喘地也很厲害,扯著鄭東的袖子,眼神裏有種倔強的執著。


    “已經送進手術室了……”


    直接打斷他,嘉禾問,“為什麽不告訴我?我才是他的醫生。”


    “先生說你已經連續做了兩台手術,兩天兩夜沒合眼,需要休息。”


    半晌後,有法國女護、士自手術室出來,嘉禾用法語上前詢問情況,“朱莉,顧先生的情況現在如何?”


    朱莉摘下口罩,看著一身長裙睡意的嘉禾有些意外,“哦,陳?”


    她繼續道,“是這樣的陳醫生,顧先生現在的狀況別無他法,隻能換血。但是昨天一整天醫院手術很多次,碰巧都是o型血患者。今天o型血在血庫還沒有到位,隻能到其他醫院遣調血液。”


    嘉禾擰眉,她清楚這樣的換血,他是片刻都等不了的,等的時間越長對患者恢複越不利。


    “朱莉,抽我的血,我是o型血。”


    看著麵前這張蒼白精致的臉,朱莉有些為難,“您連續兩天兩夜沒有合眼,身體怕是不合適。”


    “沒關係,來吧。”


    “陳。”鄭東想要阻攔,但是還是選擇了罷手。


    這姑娘主意正又倔強,不會因為他的勸誡而妥協的。


    嘉禾隨著朱莉護士到理療室,躺在病牀上開始抽血,她有些焦急,“動作快一些。”


    朱莉一怔,她和這位年輕的東方女孩兒是同事,也是醫生護士配合的關係。


    初見的時候,覺得可笑,這麽年輕的女孩怎麽可能做主治醫生。


    但是,事實證明,她真的是個極富天賦的醫學天才。


    尤其是在臨床醫學上的造詣,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隨著朱莉紮針,嘉禾看了她一眼,對她直接道,“換最大號的針頭。”


    “您的身體——”


    “病人重要。”


    朱莉撇嘴,然後準備好了開始給嘉禾抽血,嘉禾躺在病牀上,抽血這樣的事情她司空見慣。


    看著血液不斷自自己的身體湧出來,一點點進入血袋裏,她臉上的神情有種茫然。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半晌後,朱莉望著她蒼白到極致的臉,想要拔針被她製止。


    “再等等——”


    朱莉搖搖頭,“一個人最多抽取40,陳醫生您現在的身體承受不了50這樣的量。”


    朱莉執意拔針,嘉禾打斷她,“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加快血液抽取速度,50很快就能送進手術室。”


    這個東方女孩兒的話,最近常常讓朱莉感覺到一種情緒。


    ——決絕到不屑一顧。


    為了那個男人血液抽幹,也不會皺一下眉。


    終於血液抽取完畢,嘉禾臉色蒼白至極,已經連下牀的力氣都沒有了,失力的她因為心焦直接摔下了牀。


    朱莉已離開,她自牀上跌在地上……


    攤開直接蹭破的掌心,將手撐在眼瞼間遮掩住從窗外照射進來的日光。


    她好記得九醫生和她昨天說過的話,“再找不到合適的骨髓,少校應該撐不過明年。”


    嘉禾死死咬著自己的手背,突然氣血翻湧上來讓她咳嗽不止,眼眶酸疼遏製不住的掉眼淚,惹濕了她的掌心。


    混合著蹭破皮的傷口,那份疼刺入她的心底。


    等她自抽血理療室出來,她臉上早已經看不到流淚的跡象,恍然的眼神中有種極致的蒼白憔悴。


    她仿佛也病了,病的那麽嚴重。


    見她身子踉蹌,鄭東急忙去扶她,卻被她推開,“我不要緊。還有,別告訴他是我為他抽的血。”


    “這……”


    鄭東左右為難,見女孩兒已經坐在手術室外,濃密卷曲的發遮擋了她精致憔悴的臉,睫毛卷翹,在清冷的燈光下於臉上投下了一大片陰影。


    宛若枯葉蝶。


    嘉禾終究是太累了,隨著手術室的大門推開,她直接暈倒了在了手術室外。


    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好想有在叫她的名字,但是她太累了,甚至不想再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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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嘉禾再蘇醒已經不在病房內,而是在一處私人別墅。


    顧先生的住處。


    這裏遠離繁華的市中心,清寂的要命。


    以前總讓嘉禾有種遺世獨立的錯覺,仿佛這不是那個時尚之都巴黎。


    落地窗外的院子裏有一樹木蘭,蒼白的花瓣落了一地,漸漸枯黃。


    說是私人住處,不如說這裏是一個用於修養的豪華病房,顧先生最不喜歡醫院的吵鬧,索性一些醫療的基礎設施都留在這裏。


    “醒了?”


    蠟染布藝的窗簾前,有人坐在一把紅木椅上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不曾抬頭。


    嘉禾起身一步步走向他,隻是站在他身邊,緘默著看著他,隻是看著。


    落地窗前的男人安靜的坐著,蒼白的臉,俊朗的輪廓在嘉禾視線裏漸漸模糊。


    麵對生死,他似乎看得過於透徹。


    而嘉禾不行,她沒那麽淡然從容,莫名的生出一種不甘心折磨著她,讓她神情顯得痛苦。


    “來。”


    他望著她,牽住了她的手,蒼白修長的指冷的要命。


    即便是習慣他體溫的嘉禾都忍不住一個瑟縮。


    從手指一直到手腕,探入袖子裏不斷向上,撫摸她玉白色手臂。


    嘉禾像是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麽,按住他的手向後躲,但剛換血後的他力氣還是很大,她爭不過他。


    袖子被直接撩起來,手臂上青紫的輸血痕跡暴露出來,有些可怖。


    他終究是歎了一口氣。


    拍拍她的肩膀,握著她的手臂後來直接抱住了她。


    嘉禾一動不動的任由著他抱著,直到後來直接將臉貼在他的膝蓋上。


    顧懷笙摟著她,輕拍著她的後背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哄著自己的寶。


    嘉禾聽他說,“我要離開這裏一段時間。”


    “還回來麽?”她問,烏黑濃密的發散在他的雙腿上,映襯著她那張麻木的臉。


    “不回來。”


    “好。”她應答的很利落。


    他說,“你年紀還小,應該繼續留在巴黎第五大深造,學費一直支付到你博士生畢業。”


    他說,“如果有什麽需要,就給鄭東打電話。”


    他還說,“你好好照顧自己,自己是醫生更應該善待自己的身體,天冷不喝冷飲,天熱也少吃冰,如果不喜歡巴黎,就換座城市生活……忘了我也好。”


    嘉禾漸漸聽著他近似遺言一樣的話,壓製不住的開始啜泣,她伸手去握住他的手,恨不得將他的手折斷,也不想和他分開。


    而她太明白,他這趟前往美國如果手術不順利,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她沒哭出聲,就是眼淚掉的太凶。


    她說,“你放心,如果你真的不回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然後談戀愛,結婚。”


    “好。”


    他答應了,她的心像是被驟然擰掉了一塊。這次終於哭出了聲。


    他將她抱起來,卻笑了起來,“為什麽哭?”


    她靠在他懷裏,渾身瑟縮著瞪他,“是我太不爭氣,沒辦法不愛你。如果能用一命換一命,我寧願是我——”


    ‘死’字沒有說出口,她就被他壓著手腕吻了上去,堵住了她的唇。


    嘉禾左右躲閃避之不及,隻能任由著他不斷加深這個滿是苦澀的吻。


    她明白自己就要失去他,突然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讓她的情緒變得十足躁動,像是威脅般地看著他說,“顧懷笙如果你真的不再回來,我一定和別的男人結婚。”


    他手指使力,像是要將她下巴捏斷一樣,將她按在椅子上瘋狂的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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