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媽媽,葛葛搶……搶——”)


    “寶寶聽話,把你的手裏的電話給哥哥來聽——”


    “哦。”小女寶寶有些小失望,但還是很乖地俯下身和沙發上的小布偶貓玩兒。


    “陳女士,你什麽時候回來?現在已經超過你正常下班時間一刻鍾了。我們家是有門禁的,你還記得麽?”英俊的11歲小男孩,眼神裏有種超越年齡的成熟。


    一邊看著廚房裏煮茶的茶水壺,一邊看著沙發上的小丫頭,還要給實際年齡二十多心理年齡三歲的陳女士打電話。


    ——他的心好累。


    “抱歉啊,小軒,今天有一個重要手術有點忙,回去晚一點妹妹給你照顧哦。”


    小軒:“……”


    他想說其實她可以不用這麽呦齒的語氣給他說話的,畢竟他不是小梅梅。


    “小軒,如果你餓了就給對門的李阿姨說一下,讓她給你和妹妹來下點掛麵吃。”


    “不必了,你隻需要把掛麵放在哪裏告訴我就好了。”


    “額,好像是放在冰箱裏的吧?不,也許是廚房壁櫥裏?不對不對……”


    “……”小軒:“算了,我會自己想辦法……”


    隨著手機的掛斷,嘉禾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車上的人難得恢複常態開口,“易軒這個臭小子,脾氣還真是一如既往地不招人待見。”


    嘉禾不以為意:“分明很可愛啊——”


    馮修浚挑了挑眉,“我們陳小姐還是一如既往的——有病。”


    嘉禾:“……”


    “明明帶孩子的水平弱到無人能及,還想帶兩個孩子?”


    “小軒很好帶的。”


    他搖頭再搖頭,像是無奈:“陳小姐想到哪裏去?”


    “等到前麵的十字路口停一下,把我放下來就好。”


    還真的把他當出租車司機了。


    “具體地點。”他有些不耐煩。


    嘉禾認真道,“東區菜市口。”


    “那是什麽鬼地方?”


    果然,嘉禾就明白像是馮公子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男人,怎麽會懂得平民百姓人間疾苦。


    “過前麵紅綠燈你把我放下來就好。”


    “我送你過去,你說地點。”


    “這——不好吧?”


    馮修浚冷漠地看她一眼,“都這麽大年紀了,窮矯情個什麽勁兒?還當自己無敵美少女?”


    “……”


    東區菜市口。


    不是特別正規的菜市場,小商小販居多。


    地理位置上距離嘉禾現在住的雅苑小區很近,因為蔬菜水果便宜又新鮮,嘉禾常常到這裏來。


    隻是這樣的小菜市場,馮大爺開邁巴赫就闖進去了。


    備受矚目禮,嘉禾覺得實在有點太惹人注目了。


    車上的男人俊美如斯,指間夾了一支煙,神色帶著想來的不屑和高冷:“你快點買,我不下去。”


    “嗯?”


    “費什麽話,速度拿貨。”


    拿貨?嘉禾瞬間囧了。


    “馮少爺我們是買菜,不是搶銀行。”話雖然這麽說,嘉禾還是下車去了。


    看了一眼菜市場內濕漉漉滿是汙泥的地麵,在想到某位先生今天的那雙比臉都白的男士皮鞋,恍然明白。


    一個大男人,事兒多又嬌氣!


    嘉禾一點都不介意地下車,腳上那雙淺棕色平跟鞋不小心踩在地上滾落的半隻爛點的紅蘋果都毫不介意,隻是可惜。


    有些水果錯過了好時機賣出,隻能慢慢腐爛。


    和人的經曆有點像。


    “又來買菜?”溫和的婦人淺笑讓嘉禾瞬間回神。


    “是啊,張姐就和往常一樣就好了。”


    “稱了一塊豆腐,幾根小蔥,還有一顆小南瓜,幾個土豆。”


    “一共7塊7毛錢。”


    嘉禾將一張十元錢遞給張姐,她總是會在下班後到這裏買菜,算是熟人。


    “沒有零錢了,瞧我這個記性忘記換零錢了,小陳你等等……”


    嘉禾將菜拎在手裏,搖頭,“不用找了。”


    “這怎麽行?生意可不是這個樣子做的。”張姐去給她換零錢,嘉禾莞爾拒絕,“平常我下班晚,您總給我留最新鮮的蔬菜,是我該好好謝謝您才是。”


    “這樣吧——”張姐用報紙飽了幾顆又大又紅的石榴遞給她,“這個給你,就不找零了。”


    “不行,這不合適。”這幾顆這麽大的紅石榴可不單單幾塊錢了。


    “有什麽不合適的,給小軒和梅梅吧,兩個孩子喜歡,我特意留出來的。別拒絕,我是給孩子的。”


    嘉禾無奈,她懂自己如果不收下,張姐就會一直堅持下去,隻好應下對方的好意。


    順便留下一張十元錢,迅速轉身。


    有其他顧客,才讓張姐沒固執的追過來。


    到別的攤位上選了幾顆紅紅的草莓,小軒喜歡石榴,梅梅最愛草莓。


    *********


    和混亂菜市口極其不搭調的邁巴赫內,車窗半降,有男人深沉俊美吞雲吐霧,視線卻沒有離開在一旁挑水果的女人。


    相比五年前,她像是一塊璞玉漸漸沉澱了下來,和水果商販談論價錢,砍價過生活精打細算。


    她沒變。


    卻,更加迷人了。


    也藏得更深了。


    嘉禾拎著水果和蔬菜敲了敲車玻璃,“繞過這個街角我就能到家,麻煩你,明天見吧。剛回國,你還是回家見——”


    她正說著話,突然被打斷有人打開車門,扣著她的手腕一把拉她上車。


    “送你到樓下。”


    “嗯?”


    嘉禾望了眼自己那雙滿是汙泥的淺棕色皮鞋,還有馮先生車內昂貴精致的地毯。


    “你不潔癖了?”她問。


    狹長的丹鳳眼微眯,“我是看在梅梅的麵子上,否則立即丟你下車。”


    嘉禾單手撐在下巴上,歎氣,“果然老男人都喜歡小蘿莉。”


    “你清楚就好,你這種老女人已經沒市場了。別整天再做19歲的美夢。”


    “我也才二十多歲好麽。”嘉禾撇嘴,後來又感歎,“可,我感覺像是過了很久很久。”


    ——顏未衰,心先老。


    林蔭大道旁種滿的法國梧桐,樹影斑駁間,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心忽然疼了一下。


    “下車吧。”馮修浚的提醒打斷了嘉禾的思緒。


    收斂了臉上一時的迷茫,她下車說了句,“走嘍?”


    “快滾。”


    “……”嘉禾撇撇嘴下車對他揮了揮手,才轉身進入公寓的單元樓內。


    邁巴赫依舊停在原地,馮修浚調轉車頭車頭正要離開,忽然聞到車內清新的水果香味。


    他擰眉,原本以為是她馬虎大意將給孩子買的水果留在了車上。


    後來,看到水果裏的那張字條。


    【謝了。:)這個就當車錢吧馮先生。】


    馮修浚瞬間沉了臉,將那張字條的筆跡揉爛了,砸在車玻璃上,又迅速彈回來。


    清新的水果香溢滿車內,女人停留過的位置會有女人香。


    恬淡的味道,似有若無讓人無奈。


    馮修浚在車內抽完了一支煙,最後才離開。


    ********


    嘉禾將電梯按到9層,等到終於到家門口的時候,她抬手敲了敲門。


    “誰來幫我開一下門?”


    半晌後,有細碎的小腳步聲走過來,透著門縫和她對話,“媽媽——”


    “是寶寶啊。”


    “喵……”


    “飯團也在。”


    “喵——”


    “太高了,媽媽,碰不到……”


    這棟住宅的防盜門,門把手門鎖位置都偏高,女兒身高不及嘉禾知道,隻站在門口問,“寶寶,小軒哥哥呢?讓哥哥來開門。”


    小女娃還沒有回應,就又聽到伴著腳步聲,有男孩子的嗓音,“比往常遲回來一小時十分鍾,和老男人幽會了?”


    嘉禾:“……”他們家小軒早熟到常常令她擔憂。


    隨著門鎖打開,男孩子伸手剛接過嘉禾手裏的袋子,嘉禾就覺得懷裏撲過來一隻柔軟的糯米團子。


    嫩藕一樣的小手臂抱著小布偶貓,小女寶眼神純粹:“媽麻,幽會是什麽?”


    飯團:“喵?”


    “……”嘉禾抱著女兒將手包裏的蛋糕店打折優惠券給小不點,指著上麵的兩個字告訴女兒,“優惠,就是指甜品店阿姨賣蛋糕的一種方法,梅梅可以吃更多的小蛋糕。”


    烏溜溜的眼瞳,睫毛纖長卷翹,小女寶似懂非懂,“那梅梅也要幽會。”


    “……”嘉禾:“等寶寶先長到哥哥那麽高吧。”


    小軒擰眉:還真能偷換概念。


    嘉禾抱著女兒坐到沙發上和飯團玩兒,起身到廚房,看到買回來的新鮮蔬菜已經被小帥哥安置好了。


    她回來偏晚,廚房卻有飯菜香味。


    “小軒。”嘉禾問小帥哥,“對門的李阿姨來我們家下掛麵了?”


    男孩子一張冷峻的小臉,神色很淺,“你先嚐嚐吧。”


    嘉禾盛了一碗湯麵,味道出人意料的好,但這完全不是對門李姐的手藝啊。


    她吃過李姐家的飯。


    像是明白了什麽,嘉禾神色嚴肅家長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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