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林母的年紀可以當奶奶了,但趙招娣和趙耀祖的輩分要小上一輩,所以才會稱呼她為林大娘。


    林母皺著眉,“你父親犯了錯,就該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再說了,抓走他們的是公安,你求到我身上也沒用!”


    不就是被抓去蹲幾天籬笆子嗎?吃幾天苦頭不就出來了,至於讓這麽小的孩子上門求情嗎?


    林母心裏也堵著一口氣,要不是昨天晚上阿寧機靈,她的荃荃指不定要被怎麽禍害呢!


    所以,林母沒打算理會這姐弟倆。


    “林大娘,我爸要被判死刑了啊!你們明知道他不是盜竊的賊,卻那樣冤枉他,難道眼睜睜地看著他去送死,你們不會良心不安嗎!”


    聽著趙招娣的咆哮聲,林母當即一愣,下意識地反問:“被判死刑?怎麽可能!”


    明明,昨晚阿寧說了,以趙鐵軍的情況,因為還沒有來得及實施犯罪,情況並不惡劣,所以最多關幾天就出來了。


    結果現在,趙招娣說他爸要被判死刑了?


    怪不得,趙耀祖要用那種充滿仇恨的眼神看著林母。


    “你還不知道吧?”程嬸子湊了上來,小聲說道:“我家誠子早上去了大隊部,聽說趙鐵軍昨天晚上就被判了,判的死刑,過幾天就要被送去吃花生米了!”


    “怎麽可能……他雖然進了我家,但也沒有偷到東西,怎麽能被判死刑呢?”


    “我聽說是上頭嚴打,現在對於這些違法亂紀的事情查的很凶,估摸著他就是剛好撞到槍口上了。”


    林母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整個人都雲裏霧裏的。


    徐婉寧和林荃也聽到了門口的動靜,但因為離得遠,所以聽的並不真切。


    此時在看林母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徐婉寧擔憂地問道:“媽,您怎麽了?”


    “阿寧,趙鐵軍被判死刑了!你程嬸子說,最近剛好嚴打,他雖然沒有得手,但情節惡劣,屬於立標杆的對象,所以就被直接判了死刑,過幾天就得吃花生米了。”


    “阿寧,我們做的是不是太過分了?雖然趙鐵軍確實動了不該有的心思,但咱們隻要避開著點兒也不會讓他得手。對他小懲大誡也就罷了,直接要了他的性命……阿寧,我過不去心裏這關啊!”


    林母並不聖母,但對於人的性命有著天然的敬畏。


    趙鐵軍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雖然惹得一家人不快,但也沒到非逼著他沒命的程度。


    “阿寧,你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改一改他的刑罰?死刑,這個太沉重了。”


    “媽!”林荃急忙嗬止:“趙鐵軍如果不動歪腦筋,也不至於落得今天這個下場,您就別為難我嫂子了。”


    “可那是一條人命啊!”


    “如果他真的得手了,那我也會一死了之!”


    林母不說話了。


    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好。


    從情感上來說,她巴不得趙鐵軍犯錯被抓,也好過他像一隻陰暗的老鼠一直在暗地裏覬覦她女兒。


    但是從理智上來說,趙鐵軍沒有得手,又何必要他一條性命呢?


    她隻能看向徐婉寧。


    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就找徐婉寧,這是林家人公認的,誰讓他們家,徐婉寧是最聰明的人呢?


    徐婉寧深吸一口氣說道:“我確實不能袖手旁觀。”


    “嫂子……”


    “荃荃,嫂子知道你心裏不舒坦,但趙鐵軍的情況,對他小懲大誡是應該的。但如果因為我們汙蔑他盜竊從而判死刑的話,那確實是我們做的過分了。對他的懲罰可以是其他方麵的,但不應該……我先去趟公安局,了解一下情況吧。”


    “嫂子我跟你一起去!畢竟我也算是當事人之一了。”


    徐婉寧沒反對,跟著林荃一起去了公安局。


    到了公安局之前,徐婉寧先去了趟公社,找到了陳主任。


    “我知道你們為什麽而來,放心吧,趙鐵軍的判定結果已經下來了,死刑。這樣你們就能出一口惡氣了。”


    “沒有回旋的餘地了?”徐婉寧問道:“他昨天,其實並沒有得手就被我發現了。”


    陳主任搖搖頭:“現在嚴打,很多地方都在樹典型,隻能說,趙鐵軍剛好撞到槍口上了。”


    盜竊罪可不是小罪,當然得嚴厲打擊了。


    徐婉寧深吸一口氣,對陳主任說道:“陳主任,這裏麵興許有點誤會。”


    “誤會?什麽誤會?”


    徐婉寧這才娓娓道來。


    “其實我心裏清楚,趙鐵軍昨天偷偷潛入我家,並非是為了盜竊,他的真正目的是我妹子,這件事……”


    “徐婉寧同誌,我隻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


    “您說。”


    “別在趙鐵軍腰間的那把砍刀,是他的嗎?”


    徐婉寧點頭:“是他的。”


    她苦笑一聲:“其實我也不算真的說謊。如果不是昨天白天偷聽到趙鐵軍跟他大嫂的談話,知道他們相中了林荃打算對林荃動手,等趙鐵軍闖進我家的時候,我真的會以為他是盜竊的。”


    “除了隱瞞這個之外,我沒有說一句假話。”


    “那就沒問題了。”陳主任說道:“我知道,你是因為冤枉了趙鐵軍,在得知他可能會被判死刑以後,心裏才會過意不去。但如果,你實話實說的話,趙鐵軍依舊免不了吃花生米的局麵。”


    “盜竊罪要嚴厲打擊,耍流氓更要嚴厲打擊!總而言之,從走上犯罪道路的那一刻起,趙鐵軍就沒有活路了。”


    誰讓他運氣不好,偏偏撞上了嚴打呢?


    “那作案動機……”


    “當然是入室盜竊了!”陳主任說道:“你所說的,他和他嫂子算計林荃同誌的事兒,畢竟是你們偷聽到的,沒有確鑿的證據。而且他腰間別著的那把砍刀,足以證明他動了殺心,所以這件事的情節之惡劣,不在於他到底是盜竊還是耍流氓。”


    不論是其中的哪一個,他的下場都是死罪。


    而選擇前一個,還能保住林荃的名聲。


    如果現在再改口說趙鐵軍是為了對林荃耍流氓,林荃會被村裏人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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