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坐在一課老樹下。皎潔的月光透過濃密的樹葉灑下斑駁的光輝。阿大找合適的水源洗澡去了,留下文心一個人呆呆的看著月光,不知道在想什麽。森林深處的精靈居住地散發著柔和的光芒,與明月交相輝映,側耳還能聽到精靈優美的吟唱。


    文心突然想到一句話:然而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麽也沒有。當時覺得這種文藝腔各種矯情,現在看來卻真的別有一股淒涼。


    “我打擾到你了麽?”


    也許是文心嚴重走神,也許是巡視官腳步太輕,或者兩者都有,直到巡視官走到文心麵前詢問的時候,文心才發現麵前多了個人。


    “當然沒有,巡視官。”文心微微笑了笑道。


    “我叫哈爾迪爾。”巡視官走到文心身邊坐下,“有什麽需要我為你效勞的嗎?”


    “不,並沒有。”文心搖搖頭,反問道,“你怎麽在這裏?我聽到你們在聚會。”


    “我來看看。”哈爾迪爾將弓箭放到膝蓋上,這樣他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應對突發事件,“我已經將信件交給了凱蘭崔爾女士,女士邀請你到我們的城市休整一下。”


    “所以你是來邀請我的?”


    “是的,女士……噢,請原諒我的失禮,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aia。”


    “這是什麽意思?”


    “光輝。”


    “……別傷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哈爾迪爾安慰道。


    “你哪裏看出我在傷心?”文心啞然失笑道。


    “你的悲傷滿溢出來,就連方圓十米的草木都變得暗沉。”哈爾迪爾看著夜空道,“不管在怎樣的黑夜,愛蘭迪爾的光輝都將照耀我們。”


    “你是來安慰我的?”文心側頭笑道。


    “不,我隻是對你和你的族人感到好奇。”哈爾迪爾說道,“你今天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我說:‘很高興見到你,我是血之子。’”文心複述道。


    “你們為什麽這樣叫自己?”


    “血海深仇吧……或者是說我們的曆史和命運都浸泡在血水裏。”文心有些恍惚地想起那一場流血漂櫓的屠殺。


    “每個種族都會有這樣的曆史,但我們的敵人倒下了,我們依舊生存著,生存地更好。”哈爾迪爾感歎了一句,“能說說你的事嗎?”


    “你是來套我的話的?”文心挑眉笑道,“這可不是紳士行為。”


    “我道歉,”哈爾迪爾一手放在胸前,“那麽你能說說嗎?”


    “也沒什麽好說……”文心所感受到的隻有那麽一點,“一群惡魔闖入了我們的世界,殺掉了所有活著的東西。血精靈甚至連自然繁殖都做不到了,我們隻能以魔法的方式傳承血脈,知道某個驚采絕豔的後人解決這個問題。”


    “你說的惡魔,比索倫還要強?”


    “不具有可比性。惡魔也是分級別的,最強的惡魔比神祗更強。”文心說完,隨即安慰道,“位麵這麽多,我覺得你有生之年是看不到它們了。”這話是實話,誰知道惡魔這個時候被拖在哪個大陸上為穿越人士的宏圖霸業添磚加瓦。


    “你說的對,”哈爾迪爾點頭道,“現在索倫是最主要的目標。”


    兩人望著閃亮的星辰,一時沒了言語。雖然如此,但靜謐的氣氛卻絲毫不顯尷尬。


    過了會兒,文心打破沉默,問道:“他們在唱什麽?”


    哈爾迪爾側頭聽了聽道:“他們在歌唱愛蘭迪爾,那是我們最喜歡的星辰……你們呢,你們喜歡歌唱什麽?”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們唱的最多的就是挽歌了。”


    “……抱歉。”


    “不用,不過那確實是一首相當好聽的歌曲……”說罷,文心輕輕地哼唱起來。上層精靈的挽歌從她唇間吐出,略微沙啞的聲音讓這首歌顯得更加悲愴。那些過去了的火與血似乎在這一刻又重新降臨。對生命的眷戀,對未來無盡磨難的迷茫,對失去所愛的麻木隨著旋律飄蕩在林間。


    “我不忍心繼續聽下去……”哈爾迪爾站起來,安慰道,“所有的磨難都會過去,時間會撫平傷痛。”


    “我知道。”文心一笑,似乎完全沒有被歌曲所影響,“悲傷對我來說似乎是件奢侈的事情。”


    “好吧。”哈爾迪爾看了眼月亮,“時間不早了,關於邀請你似乎還沒給我答複?”


    “我很榮幸,但還是算了。”文心笑了笑道,“我知道我的狀況,我呆在那裏會讓很多人難受的。”


    “你會是我們重要的客人。”


    “我不想做惡客。”文心向後,靠著老樹根道,“這個環境對我來說已經很習慣了。”


    見文心執意如此,哈爾迪爾也不好多勸,說道:“那今天先這樣吧,我去回報凱蘭崔爾女士。”


    “再見,哈爾迪爾。”


    “再見,我的女士。”


    當文心懷著一種詭異的心情坐到第二天天亮,她才意識到,昨天她似乎幹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她居然和一位男士看星星看月亮談人生理想?!然後她還懷著文學小青年的情懷,高歌一曲?!蛋啊!這是作死的節奏嗎?果然是到春天了麽?好吧,哈爾迪爾是個有修養的紳士,不考慮底線一般是不會讓一位女士難堪的,但是這麽軟妹紙還是很尷尬的好麽!老娘活了這麽多年,就沒有這麽逗比過,這死了以後,還要晚節不保嗎?作為一個女漢子,文心瞬間覺得沒臉見人了。


    “你好,aia,”文心正傷春悲秋,哈爾迪爾就到了麵前,“今天的日光格外明媚。”


    “願日光永遠照耀著你,巡視官。”文心有些驚訝地說道,“您到這裏有什麽事嗎?”


    “我是洛斯蘿林的巡視官,這裏屬於我巡視範圍。”哈爾迪爾微笑道,金色的長發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看起來竟比日光還耀眼。如果說萊格拉斯是一彎清冷的明月,哈爾迪爾就是那輪閃耀奪目的太陽,若萊格拉斯是那秀美靈動的深穀幽蘭,哈爾迪爾就是遒勁有力的蒼柏青鬆。有人愛幽蘭,自然有人愛蒼鬆。


    “噢……”文心心裏偷偷冒出隱晦的小失落。


    “不過我到這裏確實是有些事情。”哈爾迪爾笑著,拍拍自己帶來的大包。


    文心這才注意到哈爾迪爾身後還放著一個大包裹,也不知道裝的什麽東西。


    看著文心疑惑的表情,哈爾迪爾將包裹抖開,卻是一些日用品,“甘道夫他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到,你可能有在這裏留宿相當一段時間。”


    說罷,哈爾迪爾開始搭建簡易的樹屋。如果不考慮美觀的話,一個簡易樹屋對精靈來說還是相當輕鬆的,不過哈爾迪爾還是盡量將樹屋建的好看一些。


    如果一個你不喜歡的人對你噓寒問暖關心至致,你可能會感到尷尬、無奈、煩躁,或者一些不甚明了的喜悅,但如果一個你有好感的人對你哪怕露出一點點關懷,都會讓人覺得精神一振。


    文心承認,她現在有些竊喜。果然是孤單太久了嗎?文心這麽想著。


    “我說過,其實不用麻煩。”文心笑著對忙碌過後的哈爾迪爾道。


    “你是女士重要的客人,現在這個狀況已經是我們的失禮了。”哈爾迪爾笑道,靈巧地從樹上跳下來。


    “巡視官大人很清閑?有時間來管這些事?”文心促狹地笑道。


    “……”哈爾迪爾呆了呆,拿上自己的弓箭,“呃,我還有些工作,晚點再聊……”幾個跳躍,他矯健的身影消失在文心視線中。


    這是逃了呢,還是逃了呢?文心半晌沒反應過來。不過,為什麽她心情更好了呢?阿大回來的時候,見文心看著遠處莫名其妙地笑著,也不知道在幹什麽……嘛她心情好就行了!阿大瞅了半天也沒弄明白文心在高興什麽,索性不管了。


    傍晚時分,火紅的夕陽給天空染上一抹瑰麗的紅色。哈爾迪爾站在小樹屋下,有些躊躇。


    “so,我尊敬的巡視官大人,您結束您的工作了?”文心合上手裏的祈禱文,略帶調笑地說道。


    “很明顯是的。”哈爾迪爾回答道,他看著文心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聽說你是這裏最驍勇善戰的勇士,我們比劃一下?”文心有些躍躍欲試地說道。


    “這個……”哈爾迪爾有些猶豫,畢竟對一位女士舉刀是個不合適的行為。


    “我最近有了個很大的進步,”文心說道,“但我還沒有掌握。我不認為這在真正的戰場上是件好事。”


    “那好吧。”文心說得很有道理,哈爾迪爾萬分讚同,“那麽,請小心。”


    戰鬥姿態一擺出,兩人都變得分外嚴肅。戰鬥訓練中容不下三心二意。精靈們有近乎永恒的生命,他們用這漫長的時間磨練自己的武技。文心滿打滿算,戰鬥時間不會超過百年,有些破綻是她自己發現不了的。然而憑著深厚的能量和驚人的直覺,倒也不差太多。在這次比試中,血精靈留下的戰鬥經驗和技巧開始融入文心的動作。


    “承認。”哈爾迪爾抓住了文心一個微小的破綻,繳了她的械。


    文心爬起來,從哈爾迪爾手中要回自己的劍,不嚴肅地讚歎道:“巡視官大人真是身手敏捷。”文心確實有很大保留,她在戰鬥中隻使用了武技並沒有灌注能量,但哈爾迪爾何嚐不是呢?


    “……你也是。”哈爾迪爾自然地幫文心將亂糟糟地衣服整理好。


    兩人對視一眼,又開始沉默起來。在這沉默中,一顆小小的種子開始萌發。


    的……嗬嗬作者有話要說:甜什麽感謝雲書雁的地雷,需要我臥倒嗎?"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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