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管仲向蕭賤一拱手,道:“這位便是蕭賤蕭學長吧,久仰大名,未曾得見,一直引為憾事,敏詩學姐反複向我稱讚你來著。來,不必客氣,盡管就坐。”


    這魯管仲的房間僅他一人居住,表麵倒是無甚汙穢,但蕭賤心中已有先入之見,一時手足無措,唯唯諾諾,不敢坐下,生怕摸到什麽不潔之物,那便無可挽回了。


    柳敏詩不管蕭賤,大大咧咧地在一張椅子上坐下,道:“小魯,此次姐姐我前來,是想請你幫我做一樣東西。”


    魯管仲在床上坐了下來,眼圈發黑,無精打采地打了個嗬欠,道:“什麽東西?學姐,你也知道的,我們魯家有個規矩,絕不做白工,你我雖然交好,但也不能憑白無故破壞家規,是不?”


    柳敏詩道:“這個自然,咱們鴻蒙劍派做生意,自來交易公平,童叟無欺,若是你做的東西合意,價錢自是不會虧待你。”


    魯管仲嘿嘿一笑,更顯得形如骷髏,令人毛骨悚然,道:“價錢嘛,不是我自誇,想我魯班世家百代單傳,人人皆是國之名匠,銀錢之類的根本不放在眼裏,別人若是有求於我,不送些稀世奇珍那是老貓聞鹹魚,嗅鯗啊嗅鯗(休想啊休想),不過既是學姐你開口,那我出價可不能太苛刻了,你說是不?”


    柳敏詩不動聲色,道:“你想怎樣?”


    魯管仲兩眼放光,宛如酒鬼見陳釀,色鬼見嬌娘,猥瑣地笑道:“兩條穿過的肚兜,你的以及你師姐鴻雁的。”


    話音剛落,隻聽“啪啪”兩聲,魯管仲慘叫一聲,往後便倒,躺在床上。雙眼上多了兩個淤青,離骷髏外形更近了一步。


    原來蕭賤與柳敏詩同時出手,一人賞了他一拳。也是蕭賤念在他年幼,盡量克製,手下容情。沒要他性命。


    魯管仲躺了一會兒,“嗖”地跳了起來,向兩人怒道:“買賣不成仁義在,不答應就不答應,價錢還可再議,怎麽就動上了手?老子不待見了,快出去,莫耽誤老子魯管的時間!”


    蕭賤一拉柳敏詩,道:“敏詩,走吧,這小子不正常,這輩子恐怕是毀了。”


    柳敏詩搖了搖頭,雙目閃著寒光,道:“小魯,你可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要知道我們鴻蒙劍派跟講道理的人講道理,跟耍流氓的人呢……”


    魯管仲目露懼色,後退一尺,道:“怎樣?此乃道理書院,是辨理明道之地,嚴禁學員相互毆打,你倆如要動用武力威脅,可要想明白後果。”


    柳敏詩懶洋洋地說道:“我自是不會對你本人動手,不過……”


    話說到一半,忽然身形一閃,從魯管仲身下床墊內掏出一遝事物,動作之快,如同鵲起鶻落,幹淨利落。


    蕭賤定睛一看,隻見柳敏詩手中握著幾十張春宮刺繡圖,皆是繡工精美,栩栩如生,姿勢豐富,纖毫畢現。


    魯管仲大驚失色,臉上露出野狼一般的神色,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向著柳敏詩便是猛力一撲。


    柳敏詩輕描淡寫地一揮衣袖,魯管仲登時被打回原形,像一張紙片一般被吹飛,貼在牆壁上慢慢滑落。


    “學姐!請高抬貴手,這些刺繡是我十幾年來嘔心瀝血搜集而來,乃是蘇繡絕版,國之重寶,你如毀去,猶如國殤。”魯管仲泣血哭訴道。


    柳敏詩揮著手中的**,臉現壞笑,道:“我這人最是正直,萬萬容不得這些禍國殃民的事物,此時心頭火起,不燒之實在心意難平。”


    魯管仲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跪倒在柳敏詩麵前,忙道:“學姐,我想通了,我答應你,你要做什麽,我肯定幫你做出來。這些蘇繡……我送給你,隻求你切莫將其毀損,我求求你……”說著,竟然向柳敏詩行起了叩拜大禮。


    柳敏詩哼了一聲,道:“這些汙穢不堪之物,我要來何用?還給你。”說罷,手一揮,那些刺繡如同櫻花一樣緩緩飄落。魯管仲霎時動作變得極為敏捷,一一伸手接住,竟是沒讓半張落地。


    柳敏詩往椅背上一靠,翹起二郎腿,以慵懶的聲音說道:“一對三丈長,一丈寬的蝙蝠翅膀,材質不限,明日黃昏交貨。”


    魯管仲將**放入懷中,穿著粗氣,道:“製這蝙蝠翅膀甚是簡單,不過……”


    “不過什麽?”柳敏詩語氣一變,登時冷若冰霜,同時雙眼若有意,若無意地瞥向魯管仲胸前。


    魯管仲如驚弓之鳥,立時將胸前牢牢捂住,討好地說道:“不過……最好學姐稍微賞賜些事物,畢竟以物易物是家規,管仲也不好私自違背。”


    柳敏詩點點頭,道:“這是自然,等事成之後,自然會有賞賜給你。”


    魯管仲點頭哈腰地說道:“是、是,不過學姐能否透露一下賞賜為何物?好讓小的心裏有個念想。幹活時也會加倍努力。”


    柳敏詩沉思片刻,對蕭賤說道:“師父,我看你製做的那些玩偶中,有幾位女子相貌嬌好,不如賞給他一具。”


    蕭賤尚未答話,魯管仲發出一陣不屑的笑聲,說道:“女子玩偶?我自己在家中不知做了幾百具了,木製的,蠟製的,鐵製的,應有盡有,你那玩偶技術哪能和我相比,要來何用?”


    柳敏詩咯咯笑道:“你可見過肉製的?”


    “肉製的?”魯管仲頓時兩眼放光,來了興趣。


    “敏詩?我那些玩偶怎能外傳?況且這小子心智異常,不知會對我那些玩偶做出什麽變態行徑,我如送他玩偶,不是誘他犯罪嗎?”蕭賤眼見不對,急忙將柳敏詩拉在一旁,悄聲說道。


    柳敏詩歎道:“師傅,這魯管仲已然無藥可救,遲早精盡人亡,你便當是為民除害,送他一程吧。”


    蕭賤瞥了魯管仲一眼,隻見他眼含期待,雙手上下起伏,顯然已經迫不及待。不由閉上眼睛,心中一陣悲涼,仿佛看到魯班世家百世基業毀於一旦的悲慘下場,歎息道:“好吧!”


    ——————————————————————


    正當蕭賤那邊費盡心機偽造真龍之時,西安東麵的驪山山麓中,有一片位置隱秘的叢林。一個中等身材,披著鬥篷的人影正在其中慢步行走。


    這片叢林人跡罕至,植被茂密。凶獸出沒,毒蟲遍地,可說是危機四伏,凶險異常。但那人影在其中孤獨跋涉之時,竟無半隻蟲豸靠近於他。就連一些地盤意識極強的野獸也任其入侵,不曾稍動。


    那人緩緩走進一個不起眼的山洞,點亮火折,望著麵前一名身穿陳舊甲胄的男子,麵露笑容,道:“大羿先生?好久不見。”


    大羿睜開眼睛,望向來人,道:“你是何人?”


    那人放下頭罩,露出麵容,赫然便是失蹤於秦皇陵內的計無量。


    計無量笑道:“我是你們宮主的老相識了,不過一直替換身體,你自然認不出我。”


    大羿漠然點了點頭,隨即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計無量皺了皺眉頭,道:“可否請你們宮主出來一見,說露先生要找他。”


    大羿閉著眼睛說道:“宮主身在劍嘯宮中,目前劍嘯宮在此世界的投影被九曦用至陽之力驅逐,萬難降臨。”


    計無量笑了笑,道:“你騙不了我,他可化身億萬,怎會沒有真靈分身?即便他本體被封在劍嘯宮中,相信也會有人替他在此世界奔走,爭取早日解除封印,使劍嘯宮重新降臨。”


    大羿似乎有了些興趣,道:“說出你的計劃。說不定我可以不殺你。”


    計無量收斂笑容,目光深沉地道:“現在闖王高迎祥正在與孫傳庭對峙,數日間將要開戰。此乃一天賜良機,我可在其中做些文章,幫你們找到劍嘯宮投影的接引之人。不過我也有一個條件。”


    大羿身上寒氣隱而不發,望向計無量,如同看著死人一般。說道:“你究竟是何人?怎會知道這麽多事情?”


    計無量搖頭道:“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需要你們幫助,才能將接引之人複活。”


    大羿沉默片刻,道:“說出接引之人的名字。”


    計無量雙目閃出神秘的光彩,說道:“加百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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