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魯管仲收拾好行囊,帶著麒麟,來到飯廳吃早飯。發現紫陽已然在場,與他同席而坐的還有兩名藍衣道士,年紀約莫二三十歲,估計便是紫陽的兩名弟子。其中一人相貌粗豪,濃眉大眼;另一人則白白淨淨,長相清秀。


    紫陽見到魯管仲,向他微微欠首,魯管仲則滿臉笑容,向著紫陽深深一揖,說道:“紫陽道長,昨夜睡得可好?這兩位是……”


    紫陽微笑道:“謝謝魯少當家關心,貧道昨夜睡得甚是安穩,這兩位是我的弟子珠璿子,靈墨子,昨日我生怕敵人前來偷襲郡主,故派他倆前去護衛,少當家自是沒有見過。”


    魯管仲與珠璿、靈墨二人互相寒暄一番,便在此時,葉凋零帶著朧月走進了飯廳。


    魯管仲見葉凋零已然恢複了平日打扮,神色也不見了昨夜的嬌羞,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瞥見魯管仲,也隻是點了點頭,全無半分親熱之情。魯管仲霎時以為昨夜的場景隻是一場夢境。


    之後草木二人互相攙扶著走了進來,一見魯管仲,立時臉上充滿慚愧之色,來到魯管仲身邊,低聲道:“少主,對不住了……那賭約……我們沒能獲勝……”


    魯管仲大度地一揮手,道:“無妨,二位既存了為族捐軀之心,那勝負便已無關緊要了,重要的是二位哥哥的身體是否無恙,那賭約之事,從此後不必再提。”


    草木二人本在擔心那一百兩黃金賭注,一聽魯管仲全不介懷,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當下也不懷疑為何花魁會如此醜陋,滿懷歉疚地開始安排下人收拾行李,準備啟程。


    此時朧月看見了那隻麒麟,頓時發出一陣驚呼,好奇地問道:“魯哥哥,這是什麽品種的狗?”


    魯管仲有意在葉凋零麵前炫耀,道:“沒見過吧?這不是狗,而是神獸麒麟,是我的寵物。”


    “麒麟?莫非就是龍之九子之一?難不成……前些日子的真龍出世之事是真的?”紫陽真人也是頗為震驚。


    “何止是真的,那正是出自本大爺的手筆。”魯管仲想到,但也不好明說,點頭道:“此事我的確知道一些端倪,下次我有空再與你們詳說。”


    之後木焦枯指揮下人收拾完畢,安排花慈悲、草成灰與自己同乘一輛馬車;紫陽與珠璿、靈墨乘一輛馬車;魯管仲則帶著麒麟,與朧月、葉凋零一起乘上龍馬所牽馬車,一行人浩浩蕩蕩向京城出發。


    此時魯管仲得母蟲寄生,感知變得極為敏銳,此時身在馬車中,周圍地形卻如同曆曆在目一般。他一時不明所以,卻也不想喚醒母蟲,當下全神貫注地操縱龍馬前進。


    他不去打擾母蟲,母蟲卻不放過他,驀地在他腦海中說道:“主人,剛才我又聞了聞,那老道身上的確兩股血腥氣。”


    魯管仲皺了皺眉頭,心道:“這老道過得是刀頭舔血的日子,估計殺的人多了去了,身上有血腥氣又怎麽啦?”


    母蟲又道:“隻是這兩股氣味都頗為新鮮,其中一股氣味是他自己的,另一股我在麒麟身體裏寄生時聞到過,就在你收留我不久前。”


    魯管仲聞言,心中忽然一動,想到:“我收留這母蟲之前正在與那蕭顏相鬥,利用十絕陣傷了蕭顏,彼時母蟲就在隔壁,可能便是那時候的血氣讓母蟲聞了去。這紫陽並未與蕭顏有所接觸,身上怎會有他的血腥氣?”


    他想到此處,對母蟲暗道:“那你有何建議?”


    母蟲道:“我對這道人頗感不安,還望主人對其加以監視,免得其突然發難,傷到主人。我可不想宿主早死。”


    魯管仲皺眉暗罵:“怎麽說話呢?這般不吉利……你既叫我監視於他,可這老道武功極高,我一近身便被發現了,到時隻怕死得更快。”


    “無妨,你隻需在他離住處三丈內布下火蠶絲,連接你的手指,我便能通過火蠶絲振動偷聽其屋內動靜。”母蟲答道。


    “可是……火蠶絲已被麒麟毀得一根不剩……”魯管仲為難地說道。


    “不要緊,隻要你允許,我可以在你體內分泌火蠶絲,待會兒你隻要像吐痰一般便可口吐蠶絲了。”母蟲不急不慢地說道。


    魯管仲想象自己口吐蠶絲的滑稽景象,身子不由一陣哆嗦,暗想:“此時不忙,等會兒無人時再說。”


    爾後數日,車隊一路向東,緩慢而平穩地經河南河北二省,向京城駛去。魯管仲依母蟲所言,於打尖時在紫陽真人屋外布下蠶絲,探聽其動靜,但聽來聽去也無甚發現。好在魯管仲閑來無事,倒也樂在其中。


    魯管仲幾次三番欲與葉凋零獨處,想說些貼心話,表明心意。但葉凋零每次均臉頰緋紅,找尋借口躲避,弄得魯管仲好不尷尬。久而久之,魯管仲隻覺得心灰意冷,懷疑葉凋零之前是不是一時衝動,現下起了悔意。


    不過由於麒麟之故,朧月卻與魯管仲越來越親密,兩人幾乎形影不離,便是打尖之時朧月也盡往魯管仲屋裏跑,全不顧男女之別。其餘人知道兩人實是娃娃親,估計大會之後便會成婚,因此也不去多管。


    如是車隊行了兩周,已達石家莊南麵蒼岩山附近,距離京城最多一周路程。木焦枯早已命人在此買下了一棟山莊。山莊內有溫泉地熱,又備下美食好酒,以供眾人恢複體力,養精蓄銳。


    是夜,魯管仲一如既往,在紫陽真人房間附近布下蠶絲,連接手指,探聽屋內動靜。


    紫陽也與往常並無不同,吃過晚飯後便返回房間,花了一個時辰練氣打坐,翻閱道藏之後,便吹熄了燭火,準備上床歇息。


    “唉,小白,看來是你多心了。道長如此風輕雲淡之人,又怎會對我有心加害?不說了,這監視之舉便到今日為止吧。”魯管仲頗覺困乏,這般想著,便欲鬆開手上連線。


    忽然,屋外傳來一個極輕的腳步聲,也未聞門窗打開聲響,呼吸之間,這腳步聲便出現在了屋內。


    “道長,好久不見,是你留下記號叫我前來?”一個聲音說道。


    魯管仲一聽這聲音,登時全身寒毛直豎,一個極大謎團在心底浮現。


    這聲音與蕭賤極為相似,但從語調語氣來判斷,顯然來者是與魯管仲打過數次交道的蕭顏。


    “你是血龍門的人吧。”紫陽的聲音不見絲毫驚慌。


    “……正是。”蕭顏沉默片刻,答道。


    “很好,那你可知道我武當派與你們血龍門的淵源?”紫陽繼續道。


    “在下新任血龍門光明右使,實不明此中糾葛。”蕭顏答道。


    “那我便告訴你,在你們血龍門尚為明教之時,我們武當派便是你們堅強後盾,其中你們有數代教主,還是我武當弟子出任。”紫陽聲音中有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蕭顏並未答話,似乎表示默認。


    “你們門主令狐九劍早已將你之事知會於我。而我之所以接到飛鴿傳書後便星夜兼程,自武當山趕去西安,正是因為擔心你一時衝動,壞了我大事。”紫陽緩緩說道。


    “怪不得你在道理書院之時阻我殺那小子,還傳音於我,約我於你屋內相會。”蕭顏恍然大悟,“後來我發現有一女子跟蹤於我,還以為是你的手下,因此故意露了個破綻,讓其救回了人質。”


    “那女子不是我所派,後來你我見麵之時她竟前來尋仇,耽擱了半個時辰,我也隻好與你另約時間,今日總算得到閑暇,好將真正指令傳達給你。”紫陽語氣平淡,道,“我這裏有你們血龍門門主易武陽與代門主獨孤九劍共同所下密令,你拿去吧。”


    蕭顏身子動了一下,似乎接過什麽東西,輕輕讀了出來:“血龍門光明右使蕭顏聽令,現命你協助武當掌教李道一,與比武大會中暗殺崇禎,以協助靖王身登大寶,行事之時,務必將一切罪證指向公輸家與西川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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