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李自成與多爾袞又要吵架,此時郭樹臨與諸葛兄弟自門口走入,尚自精神萎靡,低垂雙目,竟半分不敢瞧李自成、多爾袞、藺希楨三人麵目。<strong>.</strong>


    李自成見狀,怒氣上湧,向諸葛兄弟戟指喝罵道:“你們兩個不忠不義之徒,想我李自成可曾有半點虧欠你們?你們居然將我架空,軟禁於我,可還有半點人臣之道?”


    諸葛兄弟麵色大變,同時跪倒於地,齊聲道:“闖王冤枉我等了,我們絕無半分不敬之心,隻是得人指點,說有人意欲對您不利,這才對您多加保護,以度過危局。”


    李自成臉現懷疑,道:“有人指點?那是何人?你倆竟如此輕信人言?”


    諸葛兄弟對望一眼,諸葛嶽明咬了咬牙,拱手道:“事已至此,我們實在不敢再行隱瞞……我們諸葛宗族有一輩分極高之長老,據說在三國之時便輔佐過孔明公。對天下大勢了如指掌,言出必中。”


    李自成瞪大眼睛,全然不信,道:“怎麽可能?自三國活到現在……那豈不是妖怪?”


    諸葛嶽人接著說道:“那人練成了未央之體,與天地同壽,可說凡間仙魔。我等武藝皆授自他手。”


    耳聽此言,鴻雁與錢謙益對望一眼,彼此耳中皆傳來一個名字:“蕭顏。”


    諸葛嶽明接過話頭,道:“此人名諱不詳,我們稱他為蚩尤氏,這是因為他乃是蚩尤一脈後裔,自古與我諸葛氏有千絲萬縷聯係。”


    他說到此處,停下言語,諸葛嶽人再度出言,切換之間毫無間隔,幾如一人說話一般。


    諸葛嶽人道:“那時闖軍還在甘肅,我們兄弟操練了一天兵馬,正在休息,忽然這蚩尤氏忽然自天降之,我們見來者是他,登時大喜,隻道他意欲出山,助闖王奪取天下。”


    諸葛嶽明道:“誰知他僅僅前來出言警告,說張獻忠即將勢力大增,即日三秦一帶便要大亂,必會對闖王不利,勸我們暫避鋒芒,莫要正麵對抗。”


    諸葛嶽人道:“他身份何等尊貴,我們哪敢不信?當即詢問他有何去處,他隨即指出了那桃花源所在,並說闖王性子好勝,如我們據實相告,勸您躲避,您必會前去向張獻忠搦戰。<strong>.</strong>不如瞞天過海,先斬後奏。”


    諸葛嶽明道:“於是我們依計行事,將闖軍悄悄遷至那桃花源內,同時嚴控士兵言行,免得有人亂嚼舌根,說是我們因畏懼張獻忠而避禍。誰知竟因此讓您生疑,早知如此,我們寧可去與張獻忠決一死戰了。”


    說到此處,諸葛兄弟同時叩首道:“闖王明鑒,我二人若有半分異心,便叫我倆身中萬刀,不得好死。”


    李自成淚眼婆娑,上前將兩人扶起,哽咽道:“兩位兄弟,我李自成錯怪你也!嗚呼!我這一番胡亂作為,惹得數百兄弟喪命,實是枉為人帥……”


    諸葛兄弟亦是泣不成聲,道:“闖王無事便好,隻是那吸血怪物便在左近,此地實不宜久留,我們這便聯係附近闖軍,一同回營去吧!”


    三人一番敞開心扉,芥蒂全消,當下商議妥當,第二天一早便辭別鴻雁等人,即刻出發,前往闖軍聚集地,召集了數千闖軍士兵,浩浩蕩蕩返回桃花源而去。


    鴻雁等人甩脫了李自成這個包袱,也得以輕裝上陣,偷偷越過保定守軍,向著盛京進發。


    ——————————————————


    一片血色迷霧之中,無數血色巨花正緩緩盛開,花香氤氳,霧氣漸濃。而在血花上方,數千一人大小的紅果自樹上垂下,果中隱隱傳來心髒搏動之聲。


    一隻螢火蟲自紅果旁飛過,淡淡熒光透過果實,照亮那果實一角,其中赫然映出一隻幹枯人手。這熒光一閃即逝,螢火蟲也隨即在血霧中慢慢融化。


    悄無聲息地,這些血花血果或是沉入地下,或是融入樹幹,盡數消失無蹤。


    在這空無一物的血霧之中,忽然一雙晶瑩剔透的紅眼張了開來,眼中蘊含著無邊殘忍,似要呑盡天下蒼生。


    郭樹臨驀地自夢中驚醒,周身大汗,心髒狂跳,仿佛隨時會心力衰竭而亡。


    他抬眼望了望四周,發現並無血花紅眼,不由長出一口氣,隻覺這漆黑如墨的黑暗也變得可愛起來。


    他點亮一隻燭火,想要前去小解,忽然之間,他瞥見桌上一麵銅鏡。


    在燭火的映照下,鏡中一雙紅眼,分外明顯。


    ————————————————


    鴻雁等護送多爾袞過了保定,又在楊嗣昌安排下順利出了京城,一路上倒也順利,再未遇到險阻。


    隻是有一件小事始終困擾著他們,令他們心頭始終縈繞著陰影,如同骨鯁在喉。


    凡是他們沿途經過的村莊城鎮之中,無論逗留時間或長或短,他們住所附近的屋中居民總是無緣無故失蹤。向著周邊其餘居民詢問,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仿佛這些空屋內的居民是在一夜之間自人間蒸發一般。


    郭樹臨自出得保定,心中總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懼,似乎沿途這些居民的失蹤,與自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每每夜間他自夢中驚醒,總會不自禁地照一下鏡子,生怕再次在鏡中見到那雙殘忍的紅眼。所幸這雙紅眼自打那一夜後再未出現,但他因懷有心事,也不敢與眾人接觸,整日裏戰戰兢兢,甚至連鴻雁也不敢過於靠近。


    眾人一路向北,沿途波及的範圍越來越廣,且每次失蹤人數也越來越多,鴻雁每晚均放出真靈,四下巡邏,但始終一無所獲。就連錢謙益欲自靈門中探尋天機,亦是信息雜亂,難以捉摸。據錢謙益推測,這可能是由於世間某處發生劇變,天機紊亂,波及靈門所致。


    如是這般,眾人謹慎前行,終於越過大明地界,來到了盛京。


    盛京原為沈陽,後努爾哈赤遷都於此,城牆設有八門,意為滿清八旗。雖滿清軍容強盛,但這都城卻遠不如大明京城繁華,建築灰撲撲的,牆漆多數已然剝落,而大街上灰塵滿地,經年無人打掃。所有高大房屋皆是明朝時所建,清朝遷都後增添的不過是矮小平房而已。


    多爾袞回到盛京,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他本是正白旗旗主,當即來到自己屬地,向當地守衛營表明身份。過不多時,一名英武男子率著數十名身著白色皮甲的士兵自營中急急奔出,向著多爾袞拜倒,道:“參見固山額真。”


    多爾袞哈哈一笑,道:“諸位請起,咱們好久不見。”


    接著他向身後一比劃,將鴻雁等人一一介紹,道:“這些都是我請來的尊貴客人,你們切勿怠慢,以後但凡他們在場,需說漢語。”


    眾正白旗子弟大聲應承。多爾袞向著領頭男子道:“博察,近日來朝中情形可好?豪格可曾對你們多加刁難?”


    那男子臉現尷尬,道:“沒……沒什麽……”


    多爾袞眉頭一皺,大聲喝道:“你這話不盡不實,速速從實招來,若要諸多隱瞞,我便以軍法伺候!”


    博察再度跪倒,雙手握拳道:“稟固山額真,您不在期間,豪格慫恿正藍旗子弟對我們旗下子弟挑釁,雙方大打出手,各有損傷。皇上召集其餘旗主會審,結果除了多鐸所率鑲藍旗一力相助之外,其餘各旗均判我方有錯。因此將紮蘭屯好大一塊屬地分給了正藍旗,現下大夥兒都憋著一股氣,想要等您回來主持大局,狠狠報複一番。”


    多爾袞雙眉倒豎,喝道:“什麽報複?不服都給我忍著!什麽時候了,還這般好勇鬥狠,難不成真的要逼得我走投無路才知悔改?”


    博察大驚失色,額頭見汗,連連叩首,道:“額真,屬下知錯了,以後再給屬下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給額真添亂。”


    多爾袞歎了口氣,道:“都起來吧,咱不是不報複,隻是時候未到,真到了時候,我要欠過咱債的人一個個連本帶利都還回來。”


    博察還待大拍馬屁,多爾袞不再聽他廢話,道:“你先帶郭少俠、錢先生與藺先生下去休息,並派人去告訴珂公公,說我多爾袞回來了,同行的還有大明聖女鴻雁,有要事需即刻求見皇上。”


    博察連聲答應,忙指派人人手,前去傳話,並安排下宅邸,供郭樹臨等三人居住。


    ————————————————


    話說錢謙益在盛京安頓下來,穿梭至靈門中,得到了老聃記憶印痕,隨後馬不停蹄,瞬息辨明方向,穿送到了千裏之外的成都。


    彼時那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剛剛結束不久,蕭賤追著蕭顏而去。雪蓮則以自在道心將柳如是與張智難轉移至石台之下,住進了由楊天辰替眾人安排下住所之內。


    當錢謙益出現在雪蓮麵前時,她正在聚集靈氣,替張智難恢複體力。


    張智難這無盡之體經過這一場惡鬥,體內龐大的真氣竟然涓滴不剩,各處傷勢也無從恢複,正大呼小叫,接受雪蓮的救治。


    雪蓮望著突然出現的錢謙益,倒也不甚吃驚,出言問道:“不滅之魂,王陽明?”


    錢謙益微微一笑,伸手在臉上一抹,露出本來麵目,深深一揖,道:“李雪聆,看來在下來晚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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