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病逝


    自從肖林他們來了之後,每次出去帶回來的獵物都比以前要多。大冷天的,在外麵活動的動物本就不多,大家以前吃肉是恨不得小拇指大一塊肉都要分成好幾份慢慢嚼,但現在桌上頓頓有肉。


    因為這個,村民們對肖林他們的態度友好又感激,楊建華家時不時就有人上門來送東西,當然不是給他送的。


    昨天又分了肉,下午村裏例行慶祝,楊建章剛到楊建華家送了東西回來,何俊蓮拉著他火急火燎地說:“咱閨女發燒了,你趕緊看看去!”


    楊建章一聽也急了,扒了外套隨手一扔,三兩步小跑著到楊思雨屋裏。


    楊思雨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燒昏了還是睡著了,一雙眼緊閉著,滿頭滿臉的汗,頭發濕得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楊建章探手摸了摸楊思雨的額頭,觸手的溫度嚇得他臉都白了,“怎麽燙成這樣!家裏還有退燒藥嗎?”


    “我給她吃了,可是這一直不醒會不會出事?”何俊蓮都快急哭了,她喂藥的時候楊思雨就不怎麽有反應,她叫了一會兒楊思雨也不醒,這得是燒到了什麽地步啊!


    “吃了藥應該就沒事了,讓她睡會兒,過會兒用酒精給她擦擦手和腳。”楊建章鬆了口氣,這話是安慰何俊蓮,也是寬慰自己。


    何俊蓮還是不能放心,“要是等會兒還不醒,燒也不退可咋辦?”


    楊建章皺眉,“別自己嚇自己,小雨不會有事的,等會兒不行就請方大夫過來看看。”


    方大夫是個土大夫,懂點中醫醫術,自從他來了村子裏,大家但凡有個大病小痛又沒有嚴重到非去醫院不可的,都找他看。


    楊建章回頭,見何俊蓮還是一臉擔心,慌得不知道怎麽辦好的樣子,歎了口氣,拍拍她的手,“發燒不是什麽大病,別太擔心,你去煮點稀飯,煮得爛點,等小雨醒了吃。”


    何俊蓮點點頭,去淘米煮粥。


    然而情況並不如楊建章說的那麽樂觀,直到下午,楊思雨還沒醒不說,燒也沒一點要退的跡象。何俊蓮坐在床邊,碰到楊思雨哪兒哪兒都是滾燙的。


    楊建章看這樣不行,拿了外套穿上,臨出門前對何俊蓮說:“我去跟村長說一聲慶祝會咱不去了,再把方大夫請來。”


    何俊蓮:“你快去快回,可別耽擱。”她怕楊建章他們一群大老爺們兒說起話來沒完沒了,把時間給耽擱了。


    楊建章應了一聲,攏緊外套埋著頭匆匆走了。


    楊建章見了村長,別的話不說,甚至沒等村長把問候的話說完就急急打斷:“村長,小雨發高燒,等會兒我們不過來了。”


    村長一聽,收起笑容緊張地問:“小雨燒得厲害嗎?”


    “有點嚴重,早上到現在沒醒過,她媽都快急哭了!”楊建章自己也不是太鎮定,以前楊思雨也不是沒發過燒,但哪次都沒這次厲害,楊建章想不著急上火都不行。


    周向辰在旁邊聽了一嗓子,忙問:“什麽時候開始燒的?吃藥沒?開始發燒就沒醒過嗎?”


    周向辰一連問了幾個問題,看上去也很著急的樣子,楊建章沒覺出不對,點頭回道:“早上吃了頓藥,後來又吃了一頓,燒一直沒退,人也叫不醒。”


    楊建章心裏著急,也顧不上再和他們說話,看到人群裏的方大夫之後,著急忙慌說了一聲就跑上去拉著方大夫邊走邊說情況。


    周向辰聽了楊建章的話卻是忍不住皺眉,看旁邊的肖林也是一臉凝重的表情,有些緊張地說:“林哥,你看這情況是不是……?”


    旁邊還有村長他們在,周向辰沒敢說得太明白。


    肖林:“聽那情況的確不像普通的發燒。”


    村長聽到他們的話,心裏不知怎麽產生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不是普通發燒是什麽意思?”


    肖林搖頭,“我現在也不確定,村長,等會兒咱們最好去楊思雨家看看。”


    在村子裏這些日子,肖林已經把村裏人都認完,並且和每戶人家關係都還不錯。


    村長一聽就有點坐不住,“不然趁現在宴會還沒開始我們先過去看看。”


    肖林攔住他,“現在去也沒用,還是等宴會完吧。”


    如果真是他們想的那種情況,楊思雨現在還處在發燒的階段,他們去了也看不出什麽。


    村長沒聽明白肖林的意思,感覺他——不隻是肖林,是他們幾個人都像知道些什麽的樣子,但他們不說出來明顯不是想隱瞞,而是他們自己也不確定。村長沒再堅持,也沒追問,揣了一肚子疑問,隻等宴會結束。


    方大夫幾乎是被楊建章拖到了家裏,其實方大夫走得也不慢,但楊建章太著急了,甚至沒顧得上禮貌不禮貌的問題。剛進屋,楊建章和方大夫道了歉,話沒說完,方大夫一擺手,“行了行了,我都沒怪你,廢什麽話?趕緊看你閨女。”


    方大夫一向毒舌,楊建章都聽慣了,沒在乎他的嘲諷。


    何俊蓮一見到方大夫,就連忙讓到一邊,方大夫也沒客氣,坐下之後就拿起楊思雨的手把脈。


    過了一會兒,方大夫皺著眉換了隻手,兩次把脈的時間都特別長,方大夫的眉頭也越皺越緊,看得楊建章夫婦心裏七上八下,緊張得心都要從嗓子眼兒裏蹦出來。


    把楊思雨的手放回去,方大夫臉色不是很好看,斟酌著說:“小雨這情況有點怪,症狀看起來是發燒,脈象卻……”


    他話說到一半又沉默了,夫妻倆等半天等不到下文,何俊蓮先忍不住問:“方大夫,我閨女這情況到底怎樣啊?您倒是給個準兒。”


    倒也不是方大夫故意賣關子,實在是他不知道怎麽說。


    看夫妻倆眼巴巴等著的樣子,方大夫心一橫,說:“我實話說你們別急,小雨這情況看起來是發燒,脈象卻是將死之兆。”


    何俊蓮手一抖,“啥……啥將死之兆?啥意思?”


    何俊蓮不是沒聽懂,是被這話給震得發懵,機械地重複方大夫的話。


    楊建忠說話的聲音也有點抖,“方大夫,你的意思是我閨女不是發燒,是得了啥怪病?”


    方大夫搖頭,“是不是怪病我不敢下結論,但是小雨的脈象很弱,甚至越來越弱,照這樣下去,估計沒多久就摸不到脈象了。”


    摸不到脈象意味著什麽他們都懂,可楊建章不敢相信,昨天還活蹦亂跳的女兒,怎麽突然就病得這麽嚴重了?


    “方大夫你醫術那麽厲害,求您救救小雨!小雨她還這麽小啊!”何俊蓮捂著臉哭了,腿一軟就要坐到地上,楊建章連忙拉住她,楊建章自己的眼也紅了。


    “我……我也沒辦法。”方大夫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甚至不敢看楊建章夫婦。他在楊家村也生活了二十多年,楊思雨對他而言不隻是醫生和病人的關係,現在楊思雨躺在那兒,他卻對她的病束手無策,他恨自己醫術不到家,不能治好楊思雨,又怕看到楊建章和何俊蓮傷心的樣子,更怕看到他們責備的目光。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楊建章聲音哽咽,方大夫一聽就是一顫,他狠狠心點頭,“沒辦法了,你們……準備後事吧。”


    何俊蓮崩潰地大哭,卻沒有指責方大夫的意思。他們都知道,但凡有一點辦法,方大夫都不會說出這種話,他們不能因為自己的哀慟而去遷怒別人。


    宴會辦到一半,村長眼皮直跳,忍不住對肖林說:“我們還是先過去看看吧,我這心裏總是不踏實。”


    肖林想了想說:“行,去看看楊思雨沒事了再回來也一樣。”


    “小雨?小雨怎麽了?”一直偷偷關注肖林的楊思芸聽到楊思雨的名字,好像還是在說她有什麽事的樣子,就忍不住擔心地問了一句。


    肖林:“她發燒了,我和村長去看看。”


    楊思芸站起來,“我和你們一起去!”


    三人一起到了楊建章家,楊思芸因為擔心楊思雨,沒顧得上自己那點小心思,到門口就迫不及待地跑進去。


    剛進屋看到何俊蓮和楊建章,還有方大夫也在。楊思芸還沒開口,卻被何俊蓮的樣子嚇了一跳!


    何俊蓮癱坐在地上捂著臉不停地哭,楊建章把她拉起來,剛一放手,她又坐到了地上。


    “叔,嬸兒她怎麽了?”楊思芸有個不太好的猜想,問話的時候臉都有點發木。


    “小芸你來了。”楊建章被楊思芸一叫,如夢初醒似的,看到肖林和村長又是一怔,“村長你們怎麽也來了……哦對你們坐,別站著,都坐!”


    再傻的人也能看出來楊建章狀態不對了,何俊蓮是這樣,楊建章是這樣,就連方大夫也是一臉頹喪。楊思芸有些艱難地問:“是不是小雨出什麽事了?小雨她怎麽了?”


    “小雨……小雨……”楊建章重複了兩遍,才反應過來似的,“小雨她沒了,沒了啊。”


    “我不信!她昨天還好好的怎麽就沒了!”楊思芸大叫一聲,瘋了似的衝進楊思雨房間,看到床上躺著的人,楊思芸多麽希望楊建章是騙她的,楊思雨隻是睡著了,隻是睡了個懶覺而已。


    楊思芸走到床前,把手伸到楊思雨鼻子底下。手指觸碰到的地方還是溫熱的,可是感受不到一點氣息。


    楊思芸猛地退了一步,腿在凳子腳上絆了一下,摔倒在地上,她卻呆呆的,不知道痛,也不知道要爬起來。她的好朋友,她最好的姐妹,就這麽沒了?明明昨天她們還一起玩,明明她還和她說了她的那些心思,還聽她的鼓勵想努力去試一次。楊思雨那麽好,比她好看,比她聰明,比她自信樂觀;明明同齡,卻總是像個大姐姐一樣護著她,這麽好的人,怎麽說沒就沒了?


    肖林把楊思芸從地上拉起來,楊思芸怔怔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回過味來似的,猛地撲到他懷裏放聲大哭!肖林的手放到楊思芸的肩上,到底沒推開她,等她自己哭累了,才帶她出去。


    村長也看了情況,正在客廳和楊建章一起安慰何俊蓮。然而楊建章自己本來情緒也不穩,說著說著就說不出話來,村長這時候能說的話不多,對於楊思雨的死,他心裏也充滿了遺憾和悲傷。


    楊思芸剛止住了眼淚,一看到何俊蓮那樣,又忍不住哭起來。


    屋子裏壓抑的哭泣聲,卻在聽到肖林一句話之後戛然而止。


    肖林說:“楊思雨可能還會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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