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青峰和黑子走得很近。


    步入秋季之後的事。光與影總算重疊到一塊。


    漸漸,午休的天台上,庭院的長椅上,經常可以看見一黑一白的兩個影子相互摩擦。摩擦,摩擦,摩擦——


    “才沒那回事好嗎!”


    青峰回應蹲在長椅前,托腮抬頭用端詳情侶狗的殺必死眼神的我,惱羞成怒道。


    “而且,根據摩擦的含義,兩個物體尚且沒有直接相觸,何來一說。”和青峰相反的是一臉淡然的黑子,咬著吸管說。


    “哎,哎,哎。”我連連歎氣,“默契到這種程度,哪怕是隔空直接[嗶-][嗶-],啊[嗶-]也能行吧,奇怪,我說了什麽值得消音的事情了嗎?”


    “既然都消音了就快點閉嘴啊!”青峰大聲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以示打斷詭異的話題,“放棄吧,你那奇怪的描述方式,我和阿哲隻是單純的一起吃個午飯而已。”


    “兩個男人?”


    “……不是還有你在嗎?”


    “不不,電燈泡的話到哪都需要無視ok。”


    “太奇怪了吧,你的話很奇怪啊,比五月的料理還要奇怪。”青峰摸索下巴總結道,確實,有那種毛骨悚然又無可奈何的感覺。


    “發問時間到了!請問,青峰君生命中最寶貴的兩樣東西是什麽?安心吧,不要用質疑的眼光鄙視我,這可是我在以你的角度上進行的貼心發問,完全依靠事實根據的。”


    黑子毫不猶豫地說:“寫真集和籃球吧。”


    “阿哲,果然了解我啊!”


    “噗噗,答錯啦,青峰君要請我和黑子君喝飲料。”


    “為什麽擅自決定懲罰啊!話說答案是什麽?你這家夥果然是坑我——”


    “答案是青梅五月的「料理」和鄰居鶴崎的「教誨」。好好記住吧,黑皮少年,不能因為距離太近而忽視司空見慣的關心,不然你會成為渣子的。”


    青峰:一臉“我竟無言以對”的表情。


    “等等,你剛剛說了對我很失禮的話吧,黑色什麽的……”


    “黑子君,你失戀過嗎?”


    “不要隨便轉移話題!”


    青峰無力地吸掉最後一滴盒裝飲料,然後準確無誤地投入前方的分類垃圾箱裏。“最近,好像很多人都在討論這個話題,睡覺的時候,旁邊的人嘰嘰喳喳吵個不停,捂住耳朵也不行,發生什麽事了?”


    “確實如此。”黑子點點頭,“一下課,女孩子們馬上聚集到一塊了。”


    ——【我一直很想知道,你是否在意過我?不是時多時少的那種,至少,有把我當做是個重要的人,……有嗎?】


    我站起身來,揉揉蹲久發酸的小腿,正想回話,發現虹村和灰崎從旁邊的樓道上走下來。


    “好了,部活見吧。”


    似乎不久前虹村對灰崎進行著什麽剖心教育,虹村本人倒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灰崎躲避著他的視線,連我都沒注意到,低語一句“我知道了”便轉身離開,想要裝作放鬆實際卻繃緊的五官,嚴肅認真。


    “在談論什麽?”分別灰崎,注意到我們三人的虹村走過來,一邊拆開炒麵麵包包裝紙。


    三人問好,虹村手撐在椅背上,拒絕青峰的讓座,“好像很有趣的話題。”


    “欸前輩,是不是經驗很豐富啊?”青峰問。


    “啊,誰知道呀。”


    “出現了!鴨子嘴!大隊長你這個謊話連篇的小妖精!”


    “哈?對尊重的前輩說什麽呢,看來你對自己的工作量感到很滿意哦?”


    “抱歉大、前、輩!”


    “好乖好乖。”


    黑子&青峰:“……”被順毛了,鶴崎。


    “所以呢,你們想請問一下閱曆豐富的前輩的意見嗎?鶴崎,那個飲料給我,很好喝的樣子。”


    失策,把我沒拆封的飲料還回來!我可是往裏麵針管注射[嗶-]了哦!啊、啊啊,喝、喝掉了嚶嚶嚶。


    “鶴崎同學,我也想再買瓶飲料,和你的一起買吧。”


    “黑子小天使拜托了!牛奶就可以了——人呢!不見得好快!”


    青峰:“你隻是顧著被順毛沒看到罷了。”


    嘶!這麽快就袒護內人了!真是不知羞恥的光與影啊!咬手帕。


    “虹村前輩,青峰,鶴崎同學,午安。”


    赤司和抱著一懷零食的紫原走近了,“不介意的話,我們能參與嗎?”


    “沒關係沒關係,請坐。”我受寵若驚地跳到一旁,指指長椅上的位置,順便把搞不清狀況的青峰拉起來讓座。


    “多謝。”在我誓不落座的堅持下赤司禮貌道謝,優雅地坐到長椅上,打開他的華麗便當。


    瞬間,香氣四溢。


    紫原君,你的口水快要流成河了……


    “赤仔,我能吃一口嗎?”


    “沒關係的,敦。”


    “啊~”


    ……鼻血、誰來捂住我的鼻血,快和紫原的口水河互相輝映了。


    明明剛才講到「失戀」這種負麵話題而已,結果現實分分鍾掌摑我的臉。決一勝負吧,帝光男子籃球部。


    “那不是綠間嗎?”


    綠間一個人倚在樹蔭下吃便當,我朝他揮手,他先是別開頭當做沒看到,後來赤司打了聲招呼,他才提著便當盒慢悠悠走過來,在赤司旁邊坐下。


    沒辦法,輕而易舉被校園帝王一擊ko,我毫無怨言。


    “你們在講什麽話題呢,聽到了「前輩」、「經曆豐富」來著。”滿嘴塞食物鼓動如倉鼠的紫原居然有空閑說話,“果然是和食物有關吧,吃了很多種好吃的東西之類的——”


    怎麽可能,紫原君萌萌噠。


    “是昨天網上那個有名的「失戀貼」吧。”綠間說。


    ——【其實,想來想去就是我在任性,在鬧別扭吧,你的每一次猶豫都讓我很心涼。我隻不過,隻不過想要你可以多在乎我一點,生氣的時候隻要你哄哄我我就不會再介意了,可是,你可能不善於表達吧,或是怎樣我不清楚。但就是我的任性讓我們都處於糾結尷尬的地步。】


    “什麽啊,好失望——”紫原馬上失去興趣轉移到咀嚼美食上了,“那個,叫什麽來著,鶴仔?這個章魚腸長得很奇怪哇,我幫你解決掉它吧,嗷唔——”


    我都沒有作出回應你就已經丟進嘴巴裏了紫原君……長得很奇怪是什麽意思!你隻是單純想吃啊別找借口!


    “原來是那個啊。敦,不要無禮。”


    “赤司君也有看嗎,那個帖子。”


    “是的,畢竟大家議論紛紛,如今還被頂到首頁。其實我認為,不過一個很普通的現象,一般意義上,指一個癡情人被其戀愛對象拋棄,其引起的主要情緒反應是痛苦與煩惱。不過,大多數人能正確對待和處理這種戀愛受挫現象,愉快地走向新生活,然而也有一些人不能及時排除這種強烈情緒,導致心理失衡,性格反常。”


    大家:“……”


    赤司:“有什麽不對嗎?”


    我:“哈哈沒什麽,很有赤司君風格的想法呢。世界上每一分鍾,一旦有人陷入愛河固然有失戀的收場,大家感到稀奇的是——”


    ——【當初向你告白,和說出“我願意”,也是因為想一起走很久,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想長久地,所以我真的,還不想放棄。】


    ——【我還不想放棄。】


    ——【隻剩下滿滿的想念,快要擠破心房。】


    “「寫上cp,情侶終結」,那麽長的貼子前麵一堆廢話,結尾竟然搞了個願望達成、詛咒實現什麽的東西,發帖子的人以為自己是神嗎?”


    虹村修造撅著鴨子嘴說道,神情不耐,無聊透頂。某種方麵來講,發帖人應該接近半神存在了。


    “可不是說,隻要寫上去的情侶,最後都分手了嗎,短短一夜而已,變得足以和都市傳說相聘美了。”青峰說。


    “簡直和地獄[嗶-]女一樣。”


    我總結,發現自動販賣機的方向,桃井和黑子一前一後走過來,桃井故意抹消腳步聲,躡手躡腳地打算從青峰君後背偷襲。而身後一步之遙的黑子同樣慢吞吞跟著,使我由衷產生莫非桃井並沒有發現身後的黑子這個事實的錯覺。


    “阿大~”桃井趁青峰開口說話的絕妙時機,好心夾起自己親手做的便當裏的「食物」塞進他的嘴巴裏。


    然後我們靜靜看著灰白的青峰掐著喉嚨跪倒,桃井單純的夾著下一塊黑焦食物準備第二口送食。


    饒了他吧,桃井同學。


    “我們接著說,”虹村殘忍無視重創的後輩,“那個東西真的很靈驗,我試著偷偷寫上了教導主任和英語老師的名字,你們猜猜結果如何?”


    眾人咽下一口水。


    “結果今天他們在一起了。”


    眾人:不是一點也不靈驗嗎!


    “不,你們聽我解釋,本來,隻要寫上現役情侶的名字,那對情侶就會分手,換句話說,如果寫上去的不是現役情侶名字的話,相反,那兩人則會形成新的配對。”


    我想到禿頂的教導主任和成熟性/感的英語老師,猛然醒悟:“反正是詛咒就對了。”


    桃井大驚失色:“好可怕。”


    我從紫原君的筷子下保衛住最後一塊章魚腸的貞操,咬了一口,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前幾天傍晚,栗原冒雨尋我的畫麵。


    ——淅淅瀝瀝。


    體育館。


    撐傘的兩個少女,和淋雨的一個少女。


    “鶴崎,你和安部伊織是什麽關係?”


    “啥,請別說得那麽曖昧,我和她恰巧做了一學期的前後桌同學關係罷了。”


    栗原的樣子看起來不對,我和桃井對視一眼,當機立下用溫和的口氣否定解釋。


    “真的?”


    “真的……不,難道你更希望我和她有什麽密切的關係嗎。”


    栗原的問話顯得咄咄逼人。她不顧從額頭上流下來的雨水,嘴唇慘白,“我可能永遠沒機會了。”


    “……你告白了?”


    栗原搖頭。


    “那你這幅要死要活的模樣怎麽回事。”我稍微有點生氣。


    栗原卻笑了,“他親口告訴我,他喜歡上一個女孩子了,問我怎麽辦。我啞口無言,最後還是問了,到底是誰。”


    “於是——”


    “沒錯,他的嘴中吐露出那個名字,明明平時根本沒見過他們有過交談。”


    “……我明白了,你很傷心?”


    “怎麽可能。”栗原低笑,胸腔顫動,“如果他真的如此喜歡那個叫伊織的女人話,哪怕要我撮合,我也心甘情願,可是——”


    “可是,午休時一個陌生的女孩子向他告白,他竟然答應了。”


    桃井&我:“……”哦渣男。


    栗原接著坦述:“早知道這麽隨便就能擁有光明正大在一起的理由,為什麽我——”


    啞聲,“我是在生氣自己,為什麽不早點坦白呢。”


    “你錯過了。”我說,顯而易見的事實和道理。


    栗原不說話。周圍聽見淅淅瀝瀝的雨聲,沉悶的氛圍。


    “事情的經過我們大概了解了。”桃井蹙起好看的眉,眉間糅雜著既有身臨其會的淡淡憂傷,隱約還有絲絲氣憤,“為什麽你會來找小鶴並且詢問她關於安部的關係呢?”


    既然問題中心是麵前淋雨的女孩和她喜歡卻已經有女朋友的心上人,不管起源、過程及結尾,完全和名叫鶴崎直生的人無關。


    “你不知道嗎,網上那個「失戀貼」了,我試著——”


    “等、等一下!”


    ——“鶴崎,鶴崎?”


    回過神來,綠間正皺著眉頭喚我。


    “抱歉,走神了。”我撓撓頭,“聊到哪了?”


    桃井興致勃勃道:


    “阿大說,治愈失戀的辦法是看寫真集。”


    “……他天天都麵臨那種機會的,沒事。”


    “小綠說,有幸運物就不怕了!”


    “……如果是女性內/褲的話他要做好下跪一萬次的準備了。”


    “然後啊,小紫一直在吃東西聽不清他說什麽;赤司君的回答好溫柔呢,不給對方帶來困擾獨自承受什麽的;虹村前輩說,會騎摩托車出去兜風。”


    “小鶴呢?小鶴的做法是什麽?”


    “大概是……”


    ——【她昨夜好像又做了夢。


    夢見他似乎可以把自己抱在懷裏。


    醒來時仿佛眼前看到的不是世界。】


    ——【你知道嗎?


    世上有即使你努力了,付出了,也有得不到回報的事。好比是你站在懸崖邊,對著空蕩的山穀嘶聲呐喊,把自己最珍貴的東西丟出去卻什麽也交換不回來。】


    ——【開始得太隨意,放棄得太早太快。】


    發帖人:奈倉發表於xxxx-xx-xx-12:00:00


    ——“回帖,我試著寫上去了。”


    ——“……和……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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