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被抓走後,王老地主好像老了十幾歲一般,本來烏黑的頭發,一夜之間兩鬢斑白,院子裏擺著三口棺材,一口是上了色的,其餘兩口沒有一點色彩,沒有上色的,就是老五和老七的衣冠塚,這是當地的習俗,如果不是超過60的,棺材不能上色,不能進祖墳。


    送完老太太和老五老七後,王老地主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對所有人都特別禮貌,不再像以前那樣,對彩雲也一樣,尤其是對老九的孩子,像寶貝一樣護著,在老九被抓走的第二個月,王老地主做了一件讓村裏人都興奮的事。


    他將自己家的田地,按人口分給了村裏的人,隻給他們自己留了幾畝地,也開始自給自足。


    “父老鄉親們,我們王家從祖上傳下來的田地,今天就分給大家,我們王家一直以來聲望極高,可是到了我的手裏,卻招來的全是罵名,我不希望你們能夠原諒我,我隻想積點德,讓我們王家男兒,平平安安歸來,弄到今天這步田地,都是我造的孽啊,這是報應,報應啊!”,王老地主說著,就跪倒在眾人麵前。


    “一會按照家中人口,過去到管家跟前登記,之後管家會按人口給你們分地,分的地,就是你們的了,不收一分租子,包括地契,也會給你們,這些年,這些年,對父老鄉親的剝削殘害,我王老四,對大家說聲對不起!”


    全村的人,都在這裏,可是這時候卻不是一般的安靜,所有人都靜靜地站著,沒有一個人過去登記,都在想著這王老地主發什麽瘋,肯定不是分地,以為是又耍什麽花樣。


    人群中一個衣著破爛的人,最先走到管家跟前,登記後,領到一個木牌,站到了一邊,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不一會所有人都全過去了,登記完以後,經過管家的一陣算盤滾動,第一個叫到名字的,拿到了一份地契,眾人才知道,王老地主是真的給大家分地了。


    整個分地過程,持續了整整半天時間,在這個時間,王老地主就一直在那跪著,不知道是沒人看見,還是看見了裝沒看見,沒有一個人過去扶他起來,所有人都圍著管家領地,或者在一起交頭接耳。


    等到人手拿到一份地契後,村裏幾個年長的,才發現王老地主還在那跪著,已經搖搖欲墜的樣子,就趕緊跑了過去,把王老地主扶到椅子上坐下,這時候王老地主已經站不起來了,被幾個人架過去的。


    之後,村裏都看見,王老地主和王母在前麵拉犁,彩雲背著孩子在後麵掌犁,三個人現在跟村裏所有人一樣,身上全是泥巴,王老地主再也不是以前的衣著光鮮的王老地主了,村裏人也發動了,全部跑來幫他們,村裏人再也沒人叫他王老地主或者王老爺了,也沒人罵他了,全都改口叫他四爺。


    今年大豐收,家家糧食碼成栓,很多人家主動來給四爺交租,可是四爺根本就不收,村裏人基本都開始慢慢的走上富裕的道路,家家有了存糧,而王家坪村,也被外村傳成了佳話,第二年春,村裏人自發組織,為四爺塑起了尊雕像,全村人開始供奉,後麵又給這尊塑像蓋了房子加了院子,起名《四爺廟》。


    可是沒有幾年,四爺和王母就相繼去世了,四爺去世的時間是正月十八,他是笑著去世的,雖然沒有一個兒子在身邊,可是全村的人都參加了他們的葬禮,以後的每年正月十八,被定為迎神節,村裏所有人,都抬著四爺的塑像狂歡,唱戲社火歡鬧一周。


    1942年元旦,也就是老九被抓走的時候,他們被一輛卡車拉到了河南,隸屬於湯司令的部下,不過他們運氣好,被安排在了炊事班,他們的班長名叫李根子。


    這個班長比較神秘,他切菜時,兩把菜刀耍的跟大刀一般,所以很多人都讓他教刀法,因為這刀法可以殺人。


    老九他們剛到部隊的時候,部隊為了防止他們逃走,晚上睡覺都不讓穿褲子,如果遇上敵軍空襲,就可以看到很多光屁股亂竄的。


    “老班長,又在夜觀天象啊?有沒有什麽異常事情要發生呢?”瘋子調侃道,嚇了班長一跳,這幾個人,就是老九、土鱉子、瘋子、馬架子、孫猴子和鳩四斤。


    孫猴子叫孫東升,他爬樹特別快,多大的書,他都能爬上去,大家就叫他孫猴子了,四斤,就叫四斤,人特別瘦,像八百年沒吃飯一樣,聽他說他是早產,剛生下來時就四斤,所以名字就直接叫四斤了。


    “你們幾個崽子,不睡覺跑出來幹嘛?啥時候跟過來的!”,班長收起了手裏的羅盤說道。


    “班長你出來時我們就跟著了,怕你遇到鬼子兵不是!”,猴子說著舉起來手裏的兩把菜刀,炊事班沒有槍。


    “三個月前的天狗食日,讓我感覺異常無比,這是要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可是每次我走到這裏,羅盤就沒反應了,前麵就是敵占區了,不能再過去了,你們幾個,對我的李家刀法最感興趣,學的咋樣了!”


    “老九最快,大蘿卜削白菜花,隻用30秒,平均刀速每秒12刀!”,瘋子自豪的說道,好像那個人就是他一樣。


    “那你呢?有沒有突破一分鍾?”班長帶著調凱的神情問道。


    “班長,我早就到五十秒了,你能不能不要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好!最差的都五十秒,那你們怕不怕死?”,班長突然神情嚴肅的說道。


    “怕!”,瘋子想都沒想就說出來。


    “怕你跟出來幹毛!”,班長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就要收拾東西回去。


    “怕死才會想辦法活下來,不怕死的都死了!”


    “噗噗!”大家被瘋子的話給逗笑了。


    “這句話說的有水平,怕死的才會活下來,那以後就多長點腦子,無論如何都要活著!現在,有沒有興趣,跟我去辦一件事情!”


    “啥事情?”


    “進入敵占區!我想弄明白,我的羅盤為撒失靈,敢不敢去!”


    “班長你在,有啥不敢去的!”


    接下來,班長就帶我們幾個,一路慢慢的爬過去,差不多有一千米左右的距離,停在一個小土包旁邊,遠遠都能看到鬼子兵和炮樓了。


    “班長,班長!”,孫猴子壓著聲響叫著大家。


    大家趕緊慢慢的爬到孫猴子旁邊,就看到在一個排水溝樣的地方,有很多屍體,飄散上來的氣味,可以臭死一頭豬,最不可思議的事,這些屍體,是被一個看不清是啥的東西,從一個隻有一個人能爬著過去的小洞拖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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