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趕慢趕,兩日後,雒妃到達雲州邊界處,彼時秦壽已經與悠閑兩王玩鬧似的打了兩三場小賬了。<strong>.</strong>


    因著青州與大理的方向不同,一個在雲州北,一個在雲州南,中間隔江相望。


    是以,雒妃即便是到了雲州也並未碰上秦壽。


    當天晚上,雒妃換了輕便的束腰窄袖衣裳,隻帶著白夜出了軍營,悄然溜進雲州。


    早有混進城裏的斥候接應,雒妃一路順利地就摸進悠閑兩王的王府。


    她沒直接進去,反而是讓斥候繼續蟄伏城中,她則帶著白夜大大方方的叩門。


    昏暗的夜色下,門房迷迷糊糊地揉著眼,四角燈籠的微光中,隻能見雒妃纖細的身影,至於她的容貌卻是半點都看不清。


    “與回稟悠閑兩王,長公主上門。”她昂著頭,即便身上穿的不是錦衣華服,那身優雅倨傲的派頭半點不減。


    門房不敢怠慢,趕緊去與兩王回稟。


    待雒妃坐在花廳,品著上品大紅袍之時,悠閑兩王才聯袂而來,兩人衣衫整齊,發絲一絲不亂,能看出根本就還沒睡下。


    雒妃翹起小指,擱下茶盞,瞧著兩人,嘴角含笑。


    悠閑兩王打量了雒妃,對她身後暗衛打扮的白夜多看了幾眼,閑王笑道,“不想聖人竟將暗衛都給蜜蜜了,也難怪蜜蜜出入雲州如無人之境。”


    雒妃臉上的淺笑疏離而淡薄,最在嘴角打轉,並未蔓延至眼梢,她瞥了閑王一眼,看著悠王道,“若兩位皇兄隻是與本宮說這個,那就當本宮今晚沒來過。”


    悠王輕笑幾聲,打圓場,“你閑皇叔是何性子,蜜蜜又不是不曉得,混不吝的,憑得與他計較什麽。”


    雒妃挺直背脊,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水光瑩瑩,但眉目的威儀讓人不敢小看,“兩位皇兄目下境地,蜜蜜清楚,說句不好聽的,不管是本宮還是聖人,與兩位皇兄之間再是如何,那也是咱們息家的事,關上門來,論理一番就好,可之於雲州北的容王,可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悠閑兩王神色沉了,連閑王也收了一貫的不正經。


    悠閑思量片刻,他嗤笑一聲,“蜜蜜是在唬弄誰?整個大殷誰不曉得,容王不僅是容王,還是你的駙馬。<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雒妃抿起唇,她麵色冷肅,好一會才道,“若蜜蜜與兩位皇兄說,就是發現了容王的野心勃勃,蜜蜜才想方設法從容州回的京城,不知兩位皇兄可信?”


    閑王當即就冷笑出聲,“息宓,你當我等都是傻子不成?你回了京城,可容王還來雲州接的你不是,數月前,你們二人可還在雲州好不親密。”


    對這樣的嘲弄,雒妃也不惱,她慢條斯理的道,“彼時本宮不那樣假戲真做,隻怕兩位皇兄能將蜜蜜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了,是以,兩位皇兄若要與蜜蜜翻舊賬,就沒得意思。”


    悠閑兩王一時間誰也沒說話。


    雒妃又道,“這大殷,無論是哥哥還是兩位皇兄,或是旁的息家皇族坐上那位置,總歸還是姓息,可要落到容王手裏,那可就是姓秦的了,兩位皇兄考慮清楚了。”


    她見兩人不約而同皺起眉頭,就繼續說,“蜜蜜再是女流,不管指的誰做駙馬,可首先,蜜蜜時刻記著自個是姓息,是大殷長公主,而不是誰的妻。”


    許是這話讓兩王心神鬆動,悠王皺褶眉頭問道,“你想如何?”


    此話正是雒妃想聽的,她眸子一亮,“古語有雲,攘外必先安內,如今雲州之勢,不容樂觀,蜜蜜以為,當和兩位皇兄齊心協力,首先退敵,後咱們一家子的事再來慢慢理會。”


    這也是她篤信的緣由,蓋因悠閑兩王姓息,且她再是了解自家人不過,雖是天家多疑,可一筆卻是無論如何都寫不出兩個息字來的。


    悠閑兩王並未一口應承,而是以時辰晚了,留雒妃在府上過夜,那意思分明是要私下商議,明日再論。


    雒妃似乎半點都不擔心悠閑兩王會對付自個,她拂袖出花廳,站在廳門口,忽的轉身對兩王道,“忘了跟兩位皇兄提醒一聲,本宮的十萬朱雀軍此時正在雲州南,皇帝哥哥讓蜜蜜莫衝動,不得肆意妄為,需得敬著兩位皇兄。”


    兩王對視一眼,訕笑幾聲,閑王更是拱手衝京城的方向道,“也多虧的聖人還記得皇弟兩人。”


    雒妃跟著笑了聲,緊接著就與引路的宮娥前去休憩去了。


    白夜抬腳跟上,從頭至尾,他盡忠盡職,僅守暗衛的本份。


    待到了地頭,那廂房還是白夜先進去檢查了番,確定無礙,雒妃這才跨進去。


    白夜瞧著雒妃的背影,他低聲道,“卑職就在外麵守著,公主有事喚一聲便可。”


    雒妃點點頭,她頭都沒回,徑直往裏間去,就沒見白夜垂眸摸鴉羽麵具的動作。


    白夜將房門帶上,他不曾走遠,擇了棵葳蕤茂密的大樹,一躍而上,坐在隱秘的枝椏,剛好對著廂房木窗的方向。


    他見著隱約的流光從木窗縫隙偷泄出來,帶著溫暖的暈黃,爾後那點微光一撲騰就滅了。


    他愣了會,抱著長劍,從懷裏摸出那瓶禦製的金瘡藥來,緩緩摩挲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此次回來後,公主並不若以前那樣與他親近,當然他是暗衛,公主金枝玉葉,他不能奢望親近。


    可到底,他還是覺得有些東西好似不一樣了,公主說過,他麵具的臉除她以外,不可輕易與旁人見了,然而這些時日,公主卻再未提及這樣的話。


    她待他,與待身邊宮娥無異。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可他是暗衛,想與不想又能如何。


    他瞅著那扇木窗直至子時,未曾合眼,不過才攏著衣裳靠在樹幹,冷不丁就聽聞衣衫拂動的簌簌聲響。


    星目一厲,白夜手拿長劍,悄悄掰開點枝椏,果然就見有一行四五黑衣人仿佛從天而降,落在雒妃那間廂房外頭。


    白夜再不猶豫,長劍出鞘,劃過流星般的弧度,宛若門神一樣落在門前。


    他手腕一翻,冷冷看著來者不善的幾人,二話不說,執劍攻上。


    哪知這幾人一個照麵,不過一招,竟忽的撤退。


    白夜冷哼一聲,腳尖一點,追了上去。


    就在他初初離開的刹那,另有一道黑影從夜色之中緩步而出,他看著白夜離開的方向一頓,手掌在木窗上微微使力,隻聽得輕微哢噠聲,他推開木窗,人一個閃身就翻了進去。


    而此時,半隻腳踏出王府白夜,心頭一突,他趕緊回身到雒妃廂房門口,沒聽見裏麵有動靜,隻得屈指敲門,低聲喊道,“公主?”


    雒妃並未睡的太死,畢竟還在悠閑兩王的地盤上,她本就迷迷糊糊的,白夜一喊立馬就清醒了。


    她睜眼問道,“何事?”


    白夜未見異常,隻得道,“無礙,公主好生休息。”


    此話一落,裏外皆靜謐下來,雒妃凝神,沒再聽到聲響,就又閉上了眼。


    半個時辰後,雒妃呼吸漸沉,這當一身形頎長的暗影從屏風後轉了出來,落腳無聲,衣袍未動。


    那道人影徑直到雒妃床前站定,隻見他抬手,從玄色袖口中露出隻骨節勻稱修長的手來,那手撩開紗帳,映著壁角點末燭火,看清錦被中嬌嬌公主乖順安靜的睡顏。


    好一會,那人施施然在床沿坐下,他垂下手,天青色櫻花紗帳滑落下來,就將他一並圍在了床笫間。


    雒妃睡的很是不安穩,她好似做了夢,又好似沒有,總覺得像是有迫人的巨獸在盯著她,仿佛在思量如何下口才最是美味一般。


    爾後脖頸間有微涼的觸感,一圈一圈的繞,她無意識地抬手拍了拍,可不過一會,那種滑膩的蛇一樣的陰涼感覺又緊緊的纏繞著她,叫她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她猛地一掙,然後睜眼,就見麵前一張放大的十分熟悉的俊臉。


    她以為自己還在夢中,閉上眼,爾後又睜眼,麵前的人非但沒有消失,竟還微微笑著,用鼻尖蹭了蹭她的。


    那種真切的碰觸,讓雒妃瞬間就反應過來,她哪裏是在做夢,分明就是秦壽這廝不曉得如何偷溜進來的,且還躲過了白夜。


    她想也不想,嘴一張就要喊。


    哪知秦壽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叫她發不出半點聲音。


    “本王曉得公主見著本王定然歡喜非常,是以不必為本王趁夜來此而感動,公主的心思,本王明白的很。”秦壽低頭,挨著她白嫩的臉,在她耳邊低聲呢喃。


    末了,他還輕輕啄了口她小巧的耳垂軟肉。


    灼熱的呼吸噴灑進耳膜,雒妃身子一軟,渾身悸動。


    秦壽遠比她想象中的還要了解她的身子。


    他根本就不放開她,反而大赤咧咧地就那麽側躺下來,半擁著雒妃,見她桃花眼泛出水光,凶狠地瞪過來,像極揮爪子野性難馴的貓兒。


    他狹長的眼線一揚,眼梢帶出流光點點,“公主如此迫不及待的來雲州,是相思心切想見本王?還是……”


    他頓了頓,眸底煙色瞬間加深,濃鬱似墨,“要與本王兵戎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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