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以為這已經是她人生最糟糕,最低穀的時候了,可是她錯了,這世上有句話叫沒有最低,隻有更低。<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宇揚火化那天,舉行了告別儀式,前來悼念的人很多,她根本都不認識,但做為家屬,她必須恩謝,但她沒想到,雷佳音會來。


    而初夏很清楚,她來這裏,絕對不是悼念宇揚的,她還有事,上次一支錄音,讓她知道了宇揚死的真相,而這次她又將帶給她什麽重磅消息呢?


    初夏竟很期待,期待那種意外,又刺激的,會讓她的仇恨翻倍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病態了!


    其實她一直都病著,她有抑鬱,隻不過除了她,除了那個林筱並沒有人知道罷了。


    不對,路東驍也應該知道,他曾經還帶她去看過醫生的。


    隻是,他從來不知道她的這種病是因他而生,現在也因他而病入膏肓。


    “初小姐請節哀,你有這麽偉大的弟弟應該高興才對,”雷佳音這個知道一切真相的女人,現在卻說這樣的話,她簡直如同往初夏的流血流膿的傷口上撒鹽。


    她這樣的行為,其實比鄶子手還要狠毒百倍,鄶子手殺人手起刀落,幹脆利索,可是雷佳音這樣,才讓人最折磨。


    初夏真的看不懂眼前的女人,說她壞,可她也有善良的一麵,那次救她便是如此,可是要說她好,她又那麽惡毒,知道什麽樣的毒能讓人最疼。


    不過此刻初夏已經沒有心思去想這些了,她會與雷佳音結怨,雷佳音會恨她,不過是因為初夏搶了她的未婚夫。


    如今,她和路東驍走到了山窮水盡,雷佳音應該不會那麽恨她了!


    “謝謝雷小姐,”初夏對她深深的鞠躬,她的肚子明明那麽大了,但初夏還是鞠了個90度。


    “初夏,”可是下一秒,她便聽到雷佳音咬牙切齒的叫她的名字,然後說了句,“我最恨你這種無關痛癢的樣子。”


    無關痛癢?


    她雷佳音眼瞎了嗎?今天是宇揚火化的日子,她會不痛不癢?


    初夏真不知道雷佳音怎麽會有這樣的結論,而她也沒有心情知道,她想怎麽以為就怎麽以為吧。


    後麵又有人過來,初夏就要再去謝客,這時雷佳音忽的湊了過來,“對了,我有件事忘了告訴你,今天是你好姐妹宣判的日子,你就不想知道結果?”


    初夏的心驟然一緊,這些天她都沉浸在失去宇揚的痛苦中了,她都忘記寧冉還在監獄裏受苦。


    不過,寧冉的今天都是拜雷家所賜,初夏看著她,咬牙吐出幾個字來,“雷洛城會不得好死!”


    “嗬,”雷佳音發出一聲冷笑,“誰會死,還真不一定,不過你就不好奇你的好姐妹為什麽要刺傷我哥?”


    初夏眸子一緊,沒錯,她一直想不通,為什麽寧冉會要殺雷洛城?


    沒等初夏問,雷佳音便主動奉告了,她說,“是因為路東驍,她剽竊了我哥與路東驍競標的資料,她想讓我哥失敗,結果我哥發現了,她就想用殺死我哥的辦法來阻止,這個女人為了你的男人這麽不惜一切,不會也愛上路東驍了吧?”


    最後的話,純粹是雷佳音攪屎用的,寧冉這樣做,不是因為愛路東驍,而是因為她想報答路東驍為她斷指之恩,而她怎麽也沒想到,路東驍當初斷指,並不是為了她,而是他與雷佳音解除婚約的代價。(.無彈窗廣告)


    隻不過一切湊巧罷了,而寧冉,這個傻瓜,竟一直以為路東驍的那根手指是她的債。


    這個路東驍,害了她的弟弟,還害了她最好的姐妹,他真是可以下十八層地獄了。


    三天後。


    天陰的像是要掉下來似的,空氣中已經有了雨絲的味道,細細的,軟軟的,像是少女的眼淚。


    今天是宇揚下葬的日子,就連天也在為他的早逝而悲傷,初夏站在窗口,臉上平靜的看不出一點情緒,沒有悲傷,沒有傷痛,也沒有眼淚。


    路東驍那天的一巴掌讓她清醒了,所以她不會再哭,不會再鬧,她的一切都深埋在了心底。


    “少夫人,該走了!”女傭過來提醒。


    是的,她還住在路東驍這裏,連她自己都覺得很奇怪,那天他把話都說到那個份上了,她居然還厚著臉皮住了這麽久,但今天是最後一次了。


    “好!”她平靜的轉身,女傭過來為她披上黑色的披風,她裹了裹,遮住自己大腹便便的肚子。


    對了,她的肚子還好好的,那天她那麽用力的捶打,這個孩子居然一點事都沒有,他還真是頑強的讓人意外!


    初夏在前麵走,女傭小心的跟在後麵,有了路東驍上次的警告,她們現在幾乎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看著她,就連她上廁所也都跟著。


    經過樓下客廳,初夏突的停了下來,“我口渴了,想喝果汁。”


    女傭看了眼時間有些為難,“少夫人,現在要現榨果汁,恐怕來不及了。”


    來不及?


    這三個字真可笑,今天是她弟弟的葬禮,她這個親人都不著急,倒是不相幹的人好像怕耽擱似的。


    “我這個親姐姐不去,我就不信誰敢把他給葬了?”初夏說著,往沙發上一坐,大有不喝果汁就不去的感覺。


    女傭見狀,隻得轉身去廚房裏取水果過來,因為要監視她,所以榨汁的時候也要當著她的麵。


    大約用了半個小時,果汁榨好了,是初夏要求的西瓜和蕃茄汁,這兩種果汁混合在一起,那麽的豔麗鮮紅,就像是人流出的血一樣。


    初夏看著,隻覺得身體有興奮的因子開始躍動……


    仰頭,她把一杯果汁喝了光,最後還竟猶未盡的舔了下嘴角,一邊的女傭看著她的這個動作,驀地打了個寒顫,那一刻,她流露出的樣子,就像恐怖電影裏的吸血女鬼,在吸食完人血饜足的樣子。


    “怎麽了?”女傭笑看著女傭,沒有錯過女傭眼底的恐慌。


    女傭搖頭,“沒……”


    “這種果汁很好喝,”初夏笑著,一雙沒有焦距的眸子望著窗外陰沉的天,吐出兩個讓人更驚駭的字眼,“像血!”


    “少夫人!”女傭的臉都白了。


    “把杯子送廚房裏,咱們走吧,”初夏將杯子遞給了女傭。


    大概是被她嚇到了,女傭接過杯子小跑著去了廚房,幾步的路還險些摔跟頭,看著女傭慌張的樣子,初夏唇角揚起一抹諷刺的弧度,伸手將桌上的一把水果刀抓起,塞到了自己的大披風下麵。


    初夏來到靈堂的時候,所有的人都等著她了,而靈堂內外全是黑壓壓的一片,那場麵壯觀的讓她想起了課文裏學過的十裏長街送總理,可是宇揚不是總理,隻是個普通的如同塵埃般的小人物,如今卻得到這麽多人的懷念。


    她如同刀絞的心,終是有些許的安慰,可是一想到,這是路東驍設的局,而宇揚隻是傻傻的成了犧牲品,她就好恨。


    宇揚的屍體已經火化,初夏還記得火化那天的場景,那一場看著宇揚被推進火爐,她真有一頭也跟著鑽進去的衝動,隻是路東驍似乎料到了她會激動,派人死死的拉著她。


    最後,她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麽高大的一個人,變成了一捧白灰……


    其實那一刻,初夏的心也化成了灰!


    初夏捧起宇揚的骨灰盒,隨著靈車緩緩而動,因為宇揚成了英雄,很多政界領導也來了,或許這些人是看在路東驍的麵子上來的,但這些虛妄的東西,對於初夏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其實初夏知道,宇揚的事件會被宣傳的這麽大,一定是路東驍做了手腳,他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彌補宇揚,可是他不知道的,比起活著,其他的都是狗屁。


    英雄也好,狗熊也罷,她現在隻想宇揚能好好的活著,甜甜的叫她一聲姐姐,哪怕他再混世,再惹禍,她也不會生氣了。


    可是,這一切等她明白過來都晚了。


    想起最後和宇揚在一起,她那樣無情的對他,初夏就恨的不行,如果當時她不是對他那麽苛刻,是不是他也不會聽從路東驍的安排,走上這麽一條不歸路。


    靈車來到了公墓,這裏葬著他的父母,她辜負了父母的重托,現在她要把宇揚送到父母身邊,讓他們好好的照顧她。


    當初夏親手將宇揚的骨灰放到墓穴,她一直以為自己早已流幹的眼淚,又嘩啦落了下來,她雙腿跪到地上,此刻,她恨不得自己也能死去,這樣他們一家就能團聚了。


    可是,她不能死,她還沒替宇揚報仇!


    宇揚的骨灰終被一抔抔黃土掩蓋,最後隻剩下一個高起的墳塚.…..


    雨,越下越大!


    淋濕了初夏,其實有人給她撐傘的,但被她推開了,現在她好想淋一場大雨,是不是這樣就能把所有的一切都洗清抹掉?


    送殯的人漸漸離去,最後隻剩下初夏,還有兩個負責照看她的人,而這時,她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而來,而這腳步聲那麽熟悉,熟悉的讓他心痛。


    初夏一隻隱在披風下的手緊了緊,回頭看著來人,他站在宇揚的墓碑前,神色沉重,他全身濕透,頭發上的水珠一滴一滴往下滴,他似乎很早就來了。


    可是他來幹什麽?


    來給宇揚道歉嗎?


    還是向她討功,讓她感激他讓宇揚成了萬人敬仰的英雄,讓她感激他為宇揚辦了這麽宏大的葬禮?


    哦,對了,她一直不走,就是等著他來啊,現在當著宇揚的麵,當著她父母的麵,是她和他之間該清算一下的時候了。


    想到這裏,她抬步往他走過去,走的近了,她才發現他的眼角掛著幾顆晶瑩,可打死她也不會相信那是他的眼淚,最多是雨水!


    他怎麽會流淚?


    他可是一步步把宇揚推進死穴的人!


    不僅是宇揚,還有寧冉……


    宇冉被以故意傷害罪判了三年,三年啊,一千多個日夜,這一切都是眼前的人造成的。


    想到這裏,初夏笑了,然後叫了聲,“路東驍!”


    大概沒料到她還會叫他,路東驍一愣,那雙原本就過於璀璨的眸子如凝了露珠一般,此刻格外的透亮晶瑩。


    “過來抱抱我吧,”初夏再次出聲。


    她話音落下,就看到路東驍眉心皺,那雙晶瑩的眸子落在她的臉上,有什麽一閃而過。


    “怎麽,就算我不是你心中的人,至少還是你老婆,抱一下都不願意了嗎?”初夏笑著,此刻她還能笑,連初夏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路東驍走了過來,伸手,將她緊緊抱在懷裏,真的很緊,緊的像是要把她揉進他的骨血裏。


    “夏夏……”她聽到他極痛楚的低喚她。


    “路東驍,我恨你,你知道嗎?”她趴在他的肩頭,目光望著宇揚的墓碑。


    “路東驍,我恨不得你去死,你知道嗎?”她又看向他的父母,曾經每次看著他們,她都感覺到他們在對她笑,如今看著,她隻看到他們的幽怨。


    “路東驍,我想殺了你!”


    “路東驍,你去死吧!”


    初夏披風下的尖刀對著他狠狠的刺了下去,可是一下並不過癮,她又連刺幾刀,直到她的手再也刺不動,而他始終沒動,仍那樣緊緊的抱著她。


    直到一邊看護看到他們腳下的雨水變成紅色,才驚恐的尖叫,而抱著她的人,終於不支緩緩的放開她,這時耳邊,她聽到他低弱的嗓音,似有若無,又好像她的幻聽——


    他說,“夏夏,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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