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心微眯著雙眼,雙唇微張,泛著濕潤的光澤,輕輕淡淡的呼吸聲溢出,她的眼眸也同樣閃著水汽光亮,漆黑而迷蒙。[]


    她正沉浸在片刻的迷茫之中。


    在一次暢快淋漓的歡-愛之後,連聖人都會混沌,更何況是她這樣的世間俗人。


    正值冬末初春的時節,南方的濕冷猶存,空氣中彌漫著的寒冷時常會讓人不由的冷顫一下,跟北方的幹冷不同,南方的冷是透進骨髓般的。


    所以房間裏的暖氣依舊打開著,溫暖的氣流流淌在每一個角落,將這個不小的空間恒溫在24度。


    即使如此,露在被子外麵的身體,還是依舊感覺到些許涼意。


    沈以心懶洋洋地躺著沒動,任由這股寒冷從皮膚滲透入身體,想借此平息身內的熱氣。


    跟沈以心的懼冷體寒不同,在這個寒冷的時節裏,剛從她身上下來,躺在她身邊的男人,仿佛像火爐一般,散發著溫熱的氣息。


    她們分開躺著,沒有一般情人在恩愛後相擁而眠的習慣。


    房間裏很安靜,花大價錢安裝的德國進口供暖設備果然相當值得,質量好的出奇,連一點噪音都沒有,隻剩下男人和女人深淺不一的呼吸聲。


    緩緩地,縈繞著,在彼此的耳側。


    沈以心卻恨透了此時的安靜。


    厚重的窗簾沒有被放下,清亮的月光通過落地的玻璃窗戶灑在房間的地板之上,跟這個夜晚的天氣一樣,散發著清冷的味道。


    許久,兩人的呼吸漸穩,身體上的不適感卻越發明顯。


    沈以心纖細的黛眉微微皺攏,雙眼憤憤地瞪著天花板,恨不得在天花板上瞪出兩個窟窿來,更恨不得這兩個窟窿可以瞪在躺在她身邊的男人身上。


    可是還不行,她可是盤算了好些日子才決定今天的行動的,一定要忍住。


    沈以心赤著腳下床,月光映襯下的身軀一絲不掛,潔白精致,她彎腰拾起地上的睡衣。


    徐柏銘被眼前的美景吸引,喉結上下滑動,在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小腦已經先控製了他感官。


    徐柏銘嗅到了女人詭計的氣息,但是他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


    他起身,像一隻蓄勢待發的豹子一般,靠近沈以心。


    沈以心側身躲過撲過來的徐柏銘,她暗暗地吞了吞口水,對男人伸出三根手指。


    勾著漂亮的嘴角,笑著說出對徐柏銘而言相當殘忍的話:“對不起,你本周的配額已經用完了。[]”


    三次,隻有三次,這是他們之間不成文的規定。


    徐柏銘皺眉,知道不應該落入對方的陷阱,卻還是抓著沈以心的雙臀。


    沈以心雙手撐在徐柏銘的胸口上,保持著兩人的距離,也確保自己可以保持清醒,不會迷失在徐柏銘散發出來的男性魅力中。


    相處兩年,沈以心對徐柏銘這個男人有一定的了解。


    自律且完美到無懈可擊,對於這個的男人,穀欠望仿佛是他身上唯一可循的弱點。


    就像沈以心了解徐柏銘一樣,徐柏銘也同樣了解沈以心。這個女人是天生的公主,孤高自傲,從來不曾對任何人低過頭,今天這番矯揉造作故作可憐中的含義,其中必定有她的所求之處。


    “你想要什麽?”依舊是徐柏銘一貫冷靜自持的模樣,但是語速卻比平常更快了些。


    注意到這個微小細節的沈以心知道,徐柏銘妥協了,她的計劃成功了!


    直視著男人混沌的雙眸,裏麵濃重的濃黑讓她害怕,但是她的驕傲不準她移開視線,她也直截了當的說出自己的目的,不再拐彎抹角。


    “公關經理的位置我要了!”


    ――――


    翌日,是放晴的天氣,陽光肆意,曬得人暖洋洋同時也懶洋洋的,就如同現在的沈以心。可是尋常人就沒有她大小姐的好命,已經正午時分,依舊抱著被子酣睡著。


    一覺睡到自然醒,舒服的蹭著鬆軟的被子,正伸展著修長身軀的沈以心突然的頓住了――


    靠!天殺的男人!她眉毛一皺,在心裏默默地罵著髒話。


    全身上下又酸又痛,像是被卡車碾過一般,特別是大腿內側,不隻是酸痛而且僵硬緊繃,明顯的是被拉扯過度了。


    真想狠狠地在那個男人身上踹上一腳,以解心頭隻恨!


    可是別說現在沈以心完全抬不起她嬌貴的腳,根本是連那個她想用來解恨的對象都不存在。


    徐柏銘早就離開了。


    七點半起床,七點五十洗完澡,八點開始吃早餐看報紙,八點半準時出門,九點鍾一邊跟秘書說早安一邊走進辦公室。


    沈以心躺在床上閉著眼,想象著徐柏銘今天早上行程,無趣的讓她光想想就想翻白眼。不是她對這個男人了如指掌,實在是“徐柏銘固定公式”從來都不曾出過任何差錯。


    雖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但是想到昨天交易成功,沈以心還是不由的勾起了嘴角,在腦海裏浮現了徐柏銘的身影。


    他們不是偷-情,不是緋-色交易,卻也不是情侶。


    他們是夫妻。


    徐柏銘,是跟她沈以心一起進過教堂,一起宣誓說過“我願意”的丈夫。


    那個男人並非時下流行的韓流美男子長相,但是五官立體,眉目明朗,一米八的個子,配上溫潤儒雅的氣質,是那種讓你第一眼看了覺得舒服,第二眼留戀,忍不住想看第三眼第四眼,最後把眼神留在他身上的男人。


    “外表再斯文有禮,到了床上還不是禽-獸一隻!”


    沈以心小聲地喃喃著,這是她結婚兩年來最深刻的感受。


    在外人看來,他們結婚兩年,男的精明能幹,女的優雅美麗,雖然背後也藏著上流社會的利益結合,但是男方是少見的潔身自好,從來沒有任何花邊新聞,兩人還時常一起出席一些商業派對,曬曬恩愛,也算是圈子裏少見的恩愛夫妻。


    但是這一切對沈以心來說都嗤之以鼻,他們之間的關係,如果用沈以心的話說或許更準確些。


    是夫妻,貌合神離的義務夫妻而已。


    所謂義務,除了維持住雙方的麵子、家族的麵子、恩愛夫妻的表象之外,當然也包括滿足對方的性需求。


    關於這一點,他們保持著高度的默契。


    周四晚上,是兩個人無聲之中約定的交、歡、日。


    沈以心曾經若幹次感歎過還好約定的是周四晚上,要是選在周五晚上,隔天周六是假期又不用上班,她還不知道會被徐柏銘這頭豺狼折騰成什麽樣!


    一想到這個,沈以心身體的酸痛就越發明顯,她看了一眼床頭的電子鍾,上午的時間已經被她睡過去,離下午上班時間還有一段空閑。


    她下床,邁著僵硬的步伐走向浴室,打算放一缸熱水,泡了一個溫暖的熱水澡,好好舒緩一下辛苦了一夜的身體。


    ――――


    沈以心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手機正嗡嗡作響,連一旁的水杯都在不停地震動下蕩漾出一圈圈的水韻。


    眼尾瞥了一眼手機屏幕,顯示著來電者的名字,秦夏眠。


    沈以心沒有接起電話,側彎著頭,用幹毛淨擦拭著濕漉漉的長發。


    手機屏幕黑了又亮,亮了又黑,如此三四回,對方依舊不屈不饒地不斷撥打。


    發絲擦了半幹,沈以心坐到化妝台前,開始往臉上抹一瓶又一瓶的昂貴保養品,從化妝水到精華到乳液,有條不紊,沒有跳過任何一個步驟,直到塗完最後一層麵霜,她才動了動芊芊玉指。


    滑動,接聽。


    “這麽久才接電話,又去侍寢了?不會是被吃幹抹淨做的起不來了吧?”電話才接通,秦夏眠輕佻的聲音就傳來,末尾還帶著一串曖昧不明的笑聲。


    上流社會所謂的社交大多都是構建在虛偽和利益之上,一樣的豪門世家企業家二代出身,秦夏眠是難得一個可以交心的人,也是為數不多的知道沈以心婚姻真相的人。


    “秦大小姐難道是春閨寂寞欲求不滿了,一大清早的來打探別人家的床事。”沈以心將手機設成外放,一邊說話一邊對著鏡子開始化妝。


    “你家那頭狼一周才吃上一次,居然沒把你吃的連骨頭都不剩,還有力氣挖苦我。不會是某些器官太久沒用,導致功能失靈了吧?”秦夏眠顯然也長了一張利嘴,立馬回擊道。


    “難得秦大小姐看得起,承蒙你如此關心,不如送到你府上,你親自來試用一下,檢測一下‘功能’如何?”說到功能兩個字的時候,沈以心還故意拖長了聲音,畢竟是做公關的,她的嘴皮子能力可一點兒都沒比秦夏眠差。不過被兩人當成談資的徐柏銘,不知道有木有背後發涼,或者打個噴嚏呢?


    “呸!別人的東西我才沒興趣。”


    “那真真是可惜了。不過我對別人的東西可是非常有興趣,如果某人願意把她的陸律師借我試用的話,我一定一百一千個願意的接收下來!”


    “沈以心!!!”電話那頭的小女人開始暴走,大聲叫嚷著。


    “哈哈哈哈。”每次隻要是扯到跟陸律師有關的事情,秦夏眠一定會先自亂陣腳,沈以心抓住她的弱點後,屢試不爽,每次都戳她軟肋。


    沈以心肆意的大笑著,朋友間不需要遮掩的談話讓她身心放鬆,笑容如實的映在鏡子上。


    漸漸地,鏡子裏女人笑容開始變得牽強,雙眼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灰……


    別人的東西,徐柏銘以前也是別人的,隻是她搶過來了而已。


    可是搶過來了,就是她的了嗎?


    兩人又聊了一會,敲定了下次見麵的時間才掛斷電話。


    叮咚!


    剛放下的手機又發出新消息的提示音,是沈以心的助手在微信上發了她一張圖片。


    點開接收,查看大圖。


    對著手機沈以心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徐柏銘的辦事效率果然一流,才半天,人事命令已經公布。


    人事升遷,公關經理,沈以心。


    叮咚!叮咚!叮咚!


    手機不斷的發出新消息提醒,沈以心點開看了幾個,都是公司同事對於她升職的祝賀,把手機往旁邊一放,隨它響去吧,她對著鏡子抿了抿唇,開始挑選唇膏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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