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高門(27)


    林雨桐坐在炕上,將書一冊冊的小心拿出來,擺在炕上。(.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棉花糖在庫房她就發現一個問題,書本的紙張看起來都變的脆了,好像指頭一戳,馬上就破了,碎成一片片的碎片一般。紙這種東西,放的時間久了,出現這個問題一點都不奇怪。可這也要結合環境的。如果這才幹燥通風的地方,變成這個樣子是合理的。但這書是放在陰暗的庫房裏十多年,不是被蟲蛀了,不是潮的發黴了,而是變脆了了。這就有問題了。


    箱子又不是密封的多好的箱子,並不能阻隔潮氣。它更不是香樟木的,能保證裏麵的東西不生蟲。一個普通的箱子在這樣的環境裏存書,偏偏出現這個現象,隻能說這個主人對這書看的非同一般的重要,應該是在書頁上做過特殊處理的。可要說書的主人將它看的重要,為什麽不能給換個好點的箱子,這很難辦到嗎?樟木箱子能花幾個銀子?


    這不是很矛盾嗎?


    如今想來,這矛盾的地方恰恰說明,這書的主人的確是看中這書,但卻偏偏不想叫人知道她看中這書。越是隨意的處理,才越是不引人注意。要是這麽想,似乎就解釋的通了。


    “守在外麵。”林雨桐揚聲吩咐三喜。


    三喜還沒應聲,四爺卻掀了簾子進來了。見林雨桐這架勢,他就順手將門從裏麵關了。


    “這麽快就回來了?”林雨桐抬頭看了一眼,就趕緊收回視線,小心的先把手裏的書放下。又抬頭看看窗外,這才恍然,都已經半下午了吧。


    四爺扶著林雨桐從炕上下來,“你這是還沒吃午飯,先去吃飯,這東西我弄。”


    林雨桐遞給四爺一把小剪刀:“這書頁裏沒什麽問題,拆了裝訂線看看。”


    等林雨桐吃了飯進去,炕桌上已經放著一小堆碎皮子了。


    “什麽皮子?”林雨桐拿起一塊,“倒像是羊皮,但比羊皮輕薄。”而且沒一點毛,隻有一層皮囊子。上麵畫著看不出任何規則的線條,“這是地圖?”


    四爺‘嗯’了一聲,“隻有拚出來,才知道這是哪裏的地圖?”


    結果兩人熬了一晚上,這地圖愣是沒拚出來。


    “是不是地圖不全?”林雨桐煩躁的問道。這地圖,每一塊,隻有拇指蓋大小,一共一百零八塊。這個瑣碎啊。


    四爺將這玩意一推,“收起來吧。大概是機緣不到。”


    林雨桐隻能將這玩意放在小匣子裏收了,“這到底有什麽東西要藏的?得什麽樣的寶藏,才叫苗家這麽小心。”


    四爺好似對著地圖也沒那麽看重,往炕上一躺,伸了伸懶腰:“有這東西咱們能走捷徑,沒有這東西,也沒多少關係。我倒是想著,這馬場可能真不光是養馬的地方……”


    那倒是,養馬就能養騎兵。


    林雨桐低聲道:“這國公爺和楚丞相隻怕跟北遼有勾結。他們到底給北遼提供什麽,才能叫北遼給他們做這樣的幌子。[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鹽鐵糧,總會占著一樣的。”四爺翻了個身,“趕緊睡一會,熬了一晚上。”


    看來他今兒是不打算出去了。


    兩人一覺睡起來都晌午了,一起來,就見丫頭們在外間輕手輕腳的收拾東西。


    “這是做什麽?”林雨桐見三喜將東西都歸置到箱籠裏了,像是準備搬家一樣,就急忙問道。


    三喜尷尬的看了一眼四爺:“夫人打發人來說,昨天就叫人收拾最東邊的宅子了。昨晚上連夜的幹,這不……說是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叫人來說明兒咱們就能搬過去了。”


    這就是下逐客令了。


    可搬家哪裏是那麽容易的事。


    林雨桐聽著外麵的寒風,“雪還下著呢?”


    滿月點點頭:“嗯!還不小。”


    這又是大風又是大雪的,先不說連雪的將這東西都搬過去又多艱難。就隻屋子不烘暖和了,人哪裏受得了。這楚夫人辦事還真是……沒地方說理去。


    四爺朝外看了一眼:“二老爺那邊也搬了?”


    “都一樣。”三喜看了一眼這屋子,“東邊那邊倒是也有火牆地龍,可這樣的天咱們上哪弄火炭去?聽說二夫人去找大夫人要了,大夫人給了兩百斤。”


    對了,還有火炭。


    兩百斤夠幹什麽的?這臉打的!


    有時候難為人的招數真不一定要多高明,有用就行。


    “那就搬吧。”四爺擺擺手,“擺飯,一會子我出去想辦法弄炭去。”還能為了這點東西給她低頭去?


    林雨桐就笑,這在哪日子都不好過。


    恒親王府。


    甘氏親自端了湯給恒親王遞過去,“皇上這兩天如何了?王爺可見到人了?”


    恒親王順手將湯碗接過來,點點頭:“見到了,看著有些咳症。”


    甘氏點點頭,恒親王是個特別會做戲的人。聽說,晚上在皇上那裏當孝子當的特別順手。白天祈福,晚上就守在皇上的大殿外。皇上不叫進去,他就站在外麵的大廳裏,晚上也叫人搬了鋪蓋卷鋪在大廳裏睡。皇上到底顧忌著天氣實在冷了,就叫他進了裏麵待著。這下他可更盡心了,皇上一咳嗽,他就摩擦前胸,給錘後背,替皇上難受的直抹眼淚。親手熬藥,親自試藥,給皇上喂到嘴邊。半夜伺候皇上起夜,半點都不借別人之手。天天晚上都合衣躺在龍床下的腳踏上,守著皇上片刻不離。可等天不亮,這位一準準點消失。皇上醒來絕對見不到這個孝順兒子。而端親王在朝堂上忙的不亦樂乎,聽說已經動了六部的兩個侍郎了,侍郎往上就是尚書。這是給六部放上了自己人,隨時都準備接替皇上定下來的尚書呢。兩相對比,盡管知道這個孝順兒子的目的也不能那麽單純,可心裏莫名的還是覺得舒心。這露出獠牙的兒子,可沒有乖順好掌握的兒子討喜。


    如今,這守在皇上身邊的好處已經顯現出來了。皇上身體到底是個什麽狀況,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恒親王端著湯碗剛要喝,卻一下子就愣住了。


    甘氏看了一眼,就將碗端過來,試了一口:“怎麽了?不幹淨?沒有吧。”


    恒親王看著甘氏毫不猶豫的喝了一口,臉上的神情就柔和了兩分:“以後別這麽冒失。不是湯不幹淨,我突然想起,皇上喝完藥將藥碗遞過來的時候,裏麵剩下的藥汁子輕微的有點震蕩,就跟水波紋似得……我端著湯,這湯也不蕩……”


    甘氏的眼裏閃過一絲疑惑,“什麽意思?”說著,就看了一眼湯碗,輕輕的放在桌子上。


    恒親王‘蹭’一下就站了起來,然後將手往袖子了一藏,胳膊整個曲著給甘氏看,“這些日子,我沒見到父皇將手露出來過。”


    不露手?難道因為天冷?皇上住的地方能有多冷?


    甘氏的眼裏閃過了然:“王爺是說皇上的手抖的厲害?”


    恒親王眼裏的亮光一閃:“恐怕比不受控製的抖……還嚴重……”他的手比了一個縮成團的樣子,“中風了!皇上他很可能中風了……”


    說著,他先是嗬嗬一笑,繼而哈哈大笑,像是瘋了一般的笑了開來。邊笑邊跺腳。


    何嬤嬤在內室外擔憂的朝裏看了一眼,又開始發瘋了。


    甘氏看著笑得不能自抑的恒親王,突然出聲道:“那麽王爺打算怎麽辦呢?”


    恒親王的笑聲猛的戛然而止,轉過臉過來看著甘氏,伸手摸著她的臉,“你說本王該怎麽辦才好?”


    甘氏輕笑一聲,低聲道:“如果我說謹國公府的楚夫人對我的女兒有些苛責,想請王爺找金成安給我這可憐的女兒出頭,王爺會怎麽想?”


    恒親王的手一下子就捏在甘氏的下巴上了,眼裏閃著幾絲冷意。但繼而就又笑了起來,“好好好!好辦法!”他笑著,看向甘氏的眼神就帶著幾分警告,“你的確是聰明,但是你要知道,本王也不是那麽好利用的。”


    甘氏臉上的神色不變,隻將恒親王的手輕輕的拂開:“我倒想知道,我怎麽利用王爺了?如果我告訴王爺,謹國公和楚家很可能背後並不幹淨,王爺還會以為我是為了給自己的以後謀劃什麽嗎?”她垂下眼瞼,想起林雨桐叫石中玉傳來的話,就道:“王爺在,我有日子過,盡管這日子不算好過。但王爺要是不在了,我就真沒日子可過了。這點輕重我分不清嗎?我要的,也不過是……將來保那孩子一個平安罷了。”


    恒親王眉頭就皺起來了:“謹國公和楚家?你是怎麽知道的?你跟府外有聯係?”


    “這點王爺不是早就知道嗎?”甘氏坦蕩的道:“楚氏罰我女兒跪在雪地裏凍壞了腿,我留在府外的人送消息了。我叫人盯著謹國公府就是為了這個孩子,卻沒想到叫我知道這麽要緊的消息……”


    “你這雙眼睛總是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這雙耳朵總是能聽到別人聽不懂的話音。”恒親王挑眉,指了指甘氏的腦子,“我不信這麽緊要的東西能被你輕易的窺伺到。隻能說你長了一個比別人都聰明的腦袋,論起抽絲剝繭的本事,本王不及你。”他的手放在甘氏的肩膀上捏了捏,見到甘氏不舒服的皺眉,就笑了起來,“不管金成安和楚源想幹什麽,都不是現在就敢幹的。你說的沒錯,本王無子,要是金成安的野心比原先估計的還大,那倒是好事。對於本王的提議,他拒絕的可能真不大。”說著,就看向甘氏,“等你女兒生下兒子,咱們就過繼為嗣孫,你覺得如何?”


    甘氏輕笑一聲:“您這可真會算計。我女兒的兒子,對金成安來說,也是孫子。但是若是金成安跟楚家的關係太近了,金成安隻怕更願意扶持楚家女所出的嫡孫吧。到那時,過繼來的這個孩子就可憐了,不聽您的話還能指望誰呢?”她看了恒親王一眼,“這都是以後的事情了,不急。我還沒想好。”


    恒親王拍了拍甘氏的臉:“你果然是個有野心的女人。但本王不在乎!”說著,頭都不回將桌上已經涼了的湯碗伸手端過來,一口氣喝了。順手將碗往地上一扔,“你等著!不用太久,本王就能叫你坐上皇後的寶座。”


    看著恒親王的背影,甘氏的眼裏幽深一片。


    皇後嗎?


    她回身轉頭朝王妃李湘君住的正院方向看了一眼,自己要做這個皇後,那正經的王妃又該如何呢?


    這話不過是糊弄人的罷了。恒親王是不會叫自己做皇後的。除非自己有逼得他不能不封自己為後的理由。可一個皇後罷了,自己還真犯不上為這個……


    等林雨桐和四爺搬到東邊的院子,都已經過了好幾天了。


    也不知道四爺是怎麽辦到的,反正這三天西山的炭窯給送了不少炭來。上等的銀霜炭一千斤,中等的二千斤。柴炭,一萬斤。自家用一年也用不清。


    “你是不是賣什麽方子了?”這樣的天,炭緊張的很,絕不是輕易能買這麽些的。林雨桐跟四爺在這新宅子的走廊裏走著,想各處瞧瞧。這會子她到底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四爺擺擺手:“就是竹炭。”


    “這玩意本來也有。”林雨桐低聲道,“難道這家窯上不會燒?再說了,這東西南方的炭窯稀罕,在京城跟前?上哪弄老竹子去?”再說,這也就是附庸風雅的人用一用,誰平時用這個。太難點燃了。不過作為清新空氣的東西,買一些做成竹炭包,放在屋裏倒也行。


    “就像是你說的,這竹炭銷量有限。燒上一窯,一年都賣不了。”四爺扶著林雨桐上台階,“這竹炭做竹炭皂還是不錯的。方子賣了,我還順便入了一股。這些事不用你操心。”


    竹炭皂,這說起來簡單,但光是裏麵用的堿就不好做。她腦子裏過了幾遍,好似草木灰能提煉堿。要是隻做一點簡單的提煉,那麽效果可能不好,但作為低端的產品,這點也就勉強夠了。自己把這些都忘了,他倒是都記得。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貴武急匆匆的從後麵追來,到了兩人跟前,才低聲跟四爺道:“恒親王下了帖子,請國公爺出去喝茶。”


    林雨桐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跟甘氏見麵的契機應該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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