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爸怪媽(49)


    江天為金河在家裏準備了完整的醫務室和醫護人員,沒想到卻先叫他給用上了。可這畢竟是婦產科的大夫,隻能急救,其他的真不行。


    林雨桐幾乎是本能的要朝前走,硬生生的給頓住了。上次把脈是不得已,之後四爺幫著掩飾了一番。現在再露出來,可就惹人懷疑了。再說了額,她一點也沒覺得江天該救。


    一個治好的江天和一個口不能言行動不便的江天,她的心裏掂量了一遍,還是覺得排除這個麻煩好似更好些。至於由此帶來的後續的事情,林雨桐左右看看,這大廳裏說的都是私密事,也就是這幾個人知道詳情。其實從頭到尾這個陳飛雲是挺無辜的。唯一的錯的就是不改過來勸江天插手江家的家務事。可要是拋開年輕的時候他追求過金河的事情不談,就隻金河曾經幫他照顧女兒的情分上,過來勸導幾句話實在算不得是什麽錯。


    說到底,還是兩口子對上了。金河當初懷孕沒離婚,心裏還不定怎麽後悔呢。這次江天還敢故技重施,什麽不好說,偏又拿懷孕這一套說事,壓根不在乎她的生死,又一再提起那個早逝的孩子往金河的心裏捅刀子。金河可不就惱了。糾纏了一輩子的人,彼此太清楚對方的弱點了。直接一頂綠帽子給江天扣在腦袋上,他不及細想,又是大喜大悲大怒之下,還又動了手。快七十歲的人了,受不住實在是正常的很。


    如今出了這事,反正在場的就是這幾個人。責任誰也不會往陳飛雲身上推。兩口子爭執動了怒於是中風了,誰會去追究?


    那麽唯一麻煩就是之後照顧病人的事了。在一般人家,家裏要是老人癱瘓了,那真是一家子跟著受累。可對江家來說,家裏能專門給金河養一個醫療組,就能給江天也養一個。能花多少錢?能用錢解決的麻煩從來就不是麻煩。大不了一周半月的來看望一次就是了。


    其實麻煩隻是更小了而已。


    這麽想著,林雨桐就看向四爺,四爺微微點頭,兩人是想到一處去了。因此,在家裏的醫護人員過來以後,林雨桐又拿起電話聯係了醫院。


    四爺扶了陳飛雲起來,“叫陳叔跟著受累了。今兒的事跟您不相幹,等會醫生來了,也好好的檢查檢查。”


    陳飛雲哪裏安心,“我要是不過來就沒有這事了。”多少有點懊惱。看不上江天是一碼事,可看著他如今的樣子,心裏又有些不忍心了。曾經一次的大學同學,一個教室上課,一個宿舍睡覺,一起吃飯,一起上課,一起追的女孩子。活到現在,同學是越來越少了,聚在一起湊不滿一桌,如今這個又不行了。肯定是傷感的。如今再想起那時候都是意氣風發的,誰能想到現在……垂垂老矣了。


    金河軟倒在沙發上,對陳飛雲擺擺手,“不關你的事,是我連累了你,你要這麽說,我真是以後都沒臉見你了。”


    陳飛雲苦笑一聲,“你別瞎想,年輕的時候拌嘴,還不是想怎麽說就怎麽說。那時候打架打的鼻青臉腫的,怎麽打都沒事,如今……”歲月不饒人啊。


    金沙可沒時間看他們在這裏發感慨,江天才被醫生抬到樓上,你們倒是又這個閑心,“趕緊打電話叫江橋來。這麽大的事,親兒子能不到場嗎?”說話的時候看的是金河,“你呢?等會跟著一起去醫院?”


    金河還沒說話,外麵已經響了救護車的聲音。從三樓的醫護室有電梯直達樓下,四爺趕緊過去看著,這肯定是要跟著去醫院的。


    林雨桐聽了金沙的話,又打電話給江橋,叫他直接去醫院。


    江橋有點懵,“怎麽會中風呢?”這幾天不是正高興著又得一兒子嗎?以前會催婚,現在連問一聲都想不起來了。他此刻在酒店,邊上陪著喝酒的是圓餅,掛了電話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不應該啊!老爺子現在每天早晚還堅持跑四十分鍾呢。比我的身體都不差什麽。要不然能叫那女人老蚌生珠。”


    圓餅踢了他一腳,“那就趕緊走吧。你喝了酒不能開車,我送你過去。”說著起身,又不放心的叮囑,“年齡都那麽大了,有個三張兩短也是正常。這個年紀最忌諱大悲大喜。如今這樣,未嚐不是歡喜的過了。人都說是禍福相依,這玩意真是說不好的。之前還說這是福氣是喜事,你看轉眼就什麽也不是了。到了醫院也別一徑的抱怨什麽,揪著不放能怎麽著。這中間隔著博子的麵子呢。不說別的,就你那兄弟,說實話,是比你出息。你不能不承認這一點。你現在是跟桐桐那丫頭合作,那個電視劇連拍了兩部,你前前後後跟著賺了兩三千萬了吧。這裏麵雖說是有博子的麵子在,但要是你弟弟真心想難為你,我估摸著女生外向,博子拿他閨女也沒辦法,你沒看他現在那樣,整個就一女兒奴。”兩人說著話,就出來上了車。圓餅一邊開車,一邊絮叨個不停,“不過也不怨人家顯擺,那丫頭是有幾分本事,就隻投資的眼光看,不服都不行。這回海納可是賺了個天文數字的。這還不算捧紅的藝人……”林博這邊光是藝人的廣告代言,賺的手都軟了。身價提起來了,這就是搖錢樹。這都是暫時無法去用數字估量的財富。他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說這個是什麽意思呢?就是說人家沒打算為難你,該給你的也給你了。上一代的恩怨也就那樣了。你跟你弟弟處不好,但也別總弄的跟仇人似得。到底是博子的女婿,你說這一個手心一個手背的,博子能不為難嗎?又不是有什麽深仇大恨。”


    江橋撇嘴,還一個手心一個手背呢?聽的人牙酸。他受不了這個囉嗦勁的,“你趕緊給我閉嘴吧。”他像是要找麻煩的樣子嗎?“我那老子是什麽德行我清楚,那就是個從來隻有他自己個的人,把誰往心裏去了?奶奶?我媽?還是我?以前我以為是那對母子,後來也明白了,他們過的未必就比我好。老爺子是自私了一輩子的人了,隻要他覺得對的,覺得好的,隻管按照他的意誌來。哪裏管別人的感受。就這樣吧!我跟那母子倆……好是好不了了,不過也沒惱,各自各自的日子唄,互不相幹的。以前還有老爺子牽著兩頭,不得不在一個屋簷下,現在呢?老死不相往來也無所謂的,也就是趕巧了,偏是博子的閨女,這個寸勁你說說,上哪說理去?”


    這話圓餅聽在耳朵裏,就暫時不言語了。他也看出來,江橋心裏是有這想法,但也不是全部,到底是親爹,嘴上再硬,哪裏能真不擔心。那一雙手擱在腿上都抖起來了。


    卻說這邊把江天送進醫院,醫生的結論還沒下來呢,坐在一邊等著消息的金河就白了臉,喊肚子疼。


    林雨桐趕緊扶了她一把順便偷著把脈,這脈象是有些胎氣不穩,但還不至於真疼的了不得。心裏疑惑隻一瞬,眨眼間馬上就明白了,“護士!護士!送婦產科……”


    江天這樣總得有個說法,有孩子又保不住胎大喜大悲之下中風了。金河對外是一點都不想擔責任,又急切的想把肚子裏的這塊肉趕緊拿了,如今不過是順勢而為。


    兩人是跑了這邊跑那邊,就是有秘書助理,忙的也是腳不沾地。


    等江橋過來,四爺就把江天這邊徹底交給他看顧,“我們在樓上婦產科?”


    “怎麽了?”江橋還是問了一句。還以為是一個呢,鬧了半天是兩個都躺下了。


    四爺隻簡單的說了一句:“做手術。”


    江橋秒懂,就是孩子保不住唄。他都不知道該擺出什麽樣的表情來了,“那……那……那你們……你們那什麽……忙去吧……這邊有我呢,有我呢。”


    看著兩人快步進了電梯,江橋還是笑了,圓餅戳了戳他,“收起你的表情來。叫人看見了成什麽樣子?”沒心沒肺的!


    卻說林雨桐陪著四爺去了婦產科,其實她不用跟著的,畢竟對外這隻是男友的媽媽,又不是婆婆,太殷勤了反而是不好。再說,金河又不是真的有事。


    可不這麽辦也不行,這婦產科男人陪著不奇怪,那至少都是陪著老婆的吧。可現在四爺一個大男人在這裏陪媽媽,盡管是最好的病房,不是那人來人往的地方,但還是一樣尷尬。林雨桐不陪著能怎麽辦呢?


    倒是這邊將金河安置好了,她反而催兩個人,“叫桐桐回去了,思燁守著你爸去。我這邊叫保姆陪著,不行再雇兩個護工就行了。手術安排好了,醫院會通知的。”如今隻是住院做手術前的各項檢查和準備而已。


    兩人看金河心態良好,之前那點不安好似也沒有了。這才轉身出去。


    四爺將林雨桐送到醫院樓下的停車場,“你先回去吧。我這邊可能還得在醫院耗幾天。”


    “按時吃飯,晚上盡量找個舒服的地方睡覺。”林雨桐叮囑了幾句,也就上車離開了。網上估計已經爆出來了,在醫院緊緊出出的,光是林雨桐就發現了七八撥偷拍的人。這會子她得回去看看網上這輿論怎麽操作,該買水軍的時候還是要買的。


    可這事四爺哪裏用的著他操心,在病房外一連串的電話打出去,叫坐在江橋身邊的圓餅不由的低聲嘀咕,“幸好你早早的出來了,你要是在他眼前礙眼,我保證你會被他吞的骨頭都不剩。”


    江橋扭臉看了一眼,就又盯著急診室的門。


    不大功夫,醫生出來了,跟病人家屬,那當然是有什麽說什麽,“……中風現在的治愈率在百分之五十以上,隻不過這需要一個相當長的過程……”


    江橋擺擺手,“你就說我爸現在怎麽樣了吧?有沒有生命危險?能不能說話?能不能活動?”


    這醫生有些為難,這是中風,又不是抽筋了,我給你抻一抻馬上就能走的。他苦笑一聲,有些無可奈何,“行動肯定還是有些不便的。需要人攙扶,活動時間不能過長……另外,說話口齒不是很清晰。不過短則三個月,長則一年半載,隻要心態平和,病症還是會減輕的。”


    照這意思,也就是生活不能自理唄。


    從急症室送到病房,江天就醒了。人醒了,腦子也清楚了,當時是衝動了,可現在想起來,好像陳雲飛整個冬天都不在國內,去看她女兒和外孫去了。那照這個時間算,金河肚子裏的孩子就不可能是他的。那根本就是金河氣自己的一句氣話罷了。


    他嘴裏嗚哩哇啦的,也說不清楚。好半天四爺才回過神,“你問我媽?”


    江天點點頭,眼神很有些急切,或者說擔憂。


    江橋怕這倒黴弟弟說實話,再刺激了老爺子,趕緊道:“有身孕了,當然是在家裏歇著。可不管叫來。我一會就去打電話,就說您這邊沒事,隻是修養,也別叫她過來看您了,省的看見您這樣子再擔心,那麽大年紀的孕婦了,醫生說受不得一點刺激。”


    江天連連點頭,急切的看向江橋,關鍵時候還是大兒子能明白自己的心意。難得的事知道要添個弟弟妹妹了,竟然沒有嫉妒之心。


    江橋被江天看的不自在,“都是應該的。您隻放心養病,隻要您好了,家裏就都好了。”說著就偷偷的踢了四爺一腳,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四爺沒言語,想瞞著就瞞著吧。瞞不住的時候看你咋辦?再刺激一回?


    那就刺激吧!刺激刺激就習慣了。


    江橋看著老爺子嘴歪眼斜的,心裏到底是不忍了,“……醫生說您沒事,也就是休養三個月,三個月之後您準好了。一點問題都沒有,照樣能進步如飛……”


    江天心裏咯噔一下,活了這麽久了,見過的生老病死多了。在醫院,醫生說的特別嚴重的那種,這個可能那個可能,這個病變那個病變的,這其實是沒事。但醫生要說沒事,真的沒事,三兩個月準好,想吃什麽吃什麽,想喝什麽喝什麽。要是這話一出,大多數情況就是要歇菜,基本是沒救了。


    大兒子一向混不吝的,這會子在床前當起了孝子。要真是沒事,他不會良心發現的。他心裏真是有了不好的預感,這次八成是不行了吧。


    想到這些,頓時是淚如雨下。把江橋可是嚇的不輕。看一向恣意的人如今成了這樣,這個人偏偏還是親爹,他心裏能好受嗎?那些不好的一瞬間就沒了,心裏留下的都是好的。在心裏跟山嶽一樣的父親竟然在自己麵前哭的跟個孩子似得,他心酸的也不行,眼淚止都止不住,“……別這樣,爸!真的……能好的……三個月……再不成就是半年一年的,一準能好……”


    四爺心裏翻個白眼,你越是這麽說他心裏越是害怕。剛才還信誓旦旦的三個月,這會子又成了半年一年了,這話叫人聽著就沒譜的很。


    江天心裏真就覺得這是兒子安慰他的話,看著小子哭成這德行,可不就是要死了親爹了嗎?他也顧不上哭了,他不放心的事情太多了。這身後事怎麽也得安排好吧。


    放在第一位的是江河,於是他艱難的抬起手,叫小兒子到跟前,又是一通嗚哩哇啦,四爺不用聽都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於是就道:“您放心,您給公司定下的計劃,我會逐步是完成。您在公司裏留下的老人,隻要做好自己的本分,我會一視同仁對待。”


    江天神色複雜,對於這個兒子的話他是信的。這一兩年他也看了,就是自己在公司,他決定的事,從來沒有做不到的。說過的話從來沒有不兌現過。將家業交給他,竟是最放心安心的。


    不提這個話茬,又想起金河。


    四爺不用他問,就直接道:“那是我媽,我能不用心嗎?咱們家又不是缺錢的,還怕虧待了誰。”


    這話江天也信,就是再生一個,自己看不到,可有個大了這麽多的親哥哥看著,也出不了苦。養一個孩子才能花費多少。至於孩子長大以後的事,他相信金河是會安頓好的。隻金河手裏的股份不拘是哪一家的,轉到那孩子的名下,一輩子都吃喝不愁,實在不行建一個基金,每月定時領錢,這也是個辦法。


    心裏這麽一思量,要操心的事情也就這麽些了。大事就是公司的事,繼承人不錯,不用擔心。那個沒出生的孩子的事,太遠了,自己鞭長莫及。


    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嗎?最後不放心的就是眼前這倆兒子了,他掙紮了說了兩個字:“婚……事!”


    這個咬字就比較清楚了,是說叫他們抓緊婚事。


    四爺接話,“桐桐您是見過的,等她畢業了就結婚。您別操心,安心養著。”


    對林家他是沒有什麽不滿的,唯一一點不滿就是這樣人家出來的孩子太嬌氣,可如今自己這樣,這點小毛病就不算毛病了,有林家幫襯著,自己一閉眼,這也能放心一些。這麽說起來,二小子找個這個婚事卻是頂頂好的。


    他滿意的點點頭,又看向眼圈紅了的大兒子。跟二兒子比起來,這孩子才是可憐。老二至少還有他媽媽給操心,可大兒子呢,離了自己還有誰?誰替他操心。


    突然之間他就有點理解金家的老爺子了。如今,這害怕孩子在自己走後還孤零零的心,簡直是一模一樣的。他艱難的道:“……結……婚!”


    這是催著江橋結婚。


    江橋一抹眼淚,“爸,您真別胡思亂想,等您好了,我馬上結婚。”


    江天卻固執起來,“結婚……趕緊……”這一著急,嘴唇都顫抖起來,之前哆哆嗦嗦的手好似抖的更厲害了些。


    江橋嚇了一跳,連聲道:“好好好!我結婚!我馬上去找人結婚。您千萬別生氣!”


    江天這才喘著粗氣緩過來,不長時間就睡過去了。不知道是身體原因還是正在注射的藥物的作用,睡的還挺沉。


    四爺對於江天這所謂的遺言半點都沒放在心上,隻跟江橋道:“護工已經找好了。但這邊還得你常過來看顧。公司那邊放鬆不得,我得過去看著。”


    江橋明白這個道理,這麽大的公司老爺子一倒下,就怕內部人心惶惶,外界猜測不斷,“你去吧。這邊我看著,”盡管江河沒有自己的一份,但他確實是江河的大少,這個身份刻在骨子裏。換句話說,對公司他是有感情的。


    等四爺離開了,江橋才攤坐在一邊,對圓餅道:“人老了,怪可憐的。”到了這份上了,其他的還有什麽好計較的。


    圓餅倒是提醒他,“你們家老爺子動不得氣,你還是想想看,這上哪找個願意跟你結婚的人去。”


    說起這麽江橋就發懵,“你說老爺子是怎麽想的?中風雖說不是什麽好病,但真不是那麽容易要了命的。”


    圓餅白了他一眼,病哪裏有好病?“不過這人猛地成了那個樣子,多思多想也是有的,”原本走路都帶風的一個人,快七十歲了還一頭黑發,健碩的不像話,這一病的起不來說不了話,擱誰誰也得多想吧。他這麽開解了一番,又帶著幾分想看笑話的心思道:“婚事還是要抓緊的,別叫老爺子著急,這一刺激,再加重了病情……”嘴上這麽說,心裏卻笑,哪裏就那麽邪乎了。


    可江橋真是把這話聽進去了,見了找來的護工,又細細的交代了好幾遍,這才從醫院出來。


    圓餅另外打車走了,人家也有事要忙呢。他上了車,該何去何從呢?


    上哪裏找個人結婚了?


    想起圓餅臨走說的話,他說什麽來著,說是初戀挺好的。成功的案例就是林博兩口子。


    這是叫自己找小四眼去的吧?


    可誰說初戀就是好的了?你隻看到成功的,你怎麽看不到不成功的。自家老爺子和金河那女人,說起來可是初戀。


    心裏這麽想著,開著車還是鬼使神差的去了電視台。車停在外麵,他也沒下車。拿出手機翻看圓餅打聽來的手機號碼,猶豫了半天還是打了過去。


    周瀟正在節目策劃會,電話關了靜音在桌子上放著。一個陌生的號碼一個勁不停的打,電話亮著,大家想看不見都難。


    組長發話了,“小周去接吧,看是不是什麽急事?”


    周瀟直接關機,尷尬的笑笑,“怕是打錯了,沒見過這個號碼。”


    坐在車裏的江橋皺眉看看電話,先是不接,然後是掛斷是什麽意思?小毛丫頭倒是長脾氣了。他還偏就不離開的等著。


    這一等就是兩個小時。周瀟開完會打開手機,去休息室回了未接來電,“你是誰啊?找誰的?”


    江橋笑了一聲:“我是誰你聽不出來嗎?找誰的?當然是找你的。”


    周瀟一時半會還真沒聽出這是誰來,“你打錯了吧。”


    “小四眼,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江橋輕哼一聲,“連我都不記得了。你還真是無情的可以啊!”


    周瀟頓時眉毛都立起來了,“江橋!”


    “榮幸之至,您還記得小的。”江橋痞痞的一笑,“我就在你們電視台樓下,出來!立刻!馬上!”


    周瀟氣極反笑,叫我出去我就出去,你當你是誰。


    正要掛電話,就聽江橋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來,“你最好出來,要不然我還像是以前一樣,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親你。”


    周瀟臉上一紅,這不是羞的,完全是氣的。


    那應該是很多很多年的事了,十七八歲的年紀,正讀高三。滿教室的人,這混蛋玩意就敢抱著自己親……想起那時候的丟人事,她眼前都開始發黑。


    掛了電話,將手裏的文件夾隨便塞給一個實習生,叫他幫著給領導請假就說她有急事先走了。


    實習生戰戰兢兢的,這哪裏像是有急事,那樣子分明就是想打架。


    周瀟下了樓,隨便看了兩眼就找到江橋的車裏。都說狗改不了吃屎,他這騷包的脾性也是改不了的。不用怎麽分辨,最紮眼的車一定是他的車。


    江橋看著一身職業裝的女人大踏步的過來,就笑了笑。圓餅說的話也是有道理的,這初戀好就好在相知相熟的時候都還青澀,從不會掩飾自己的真性情。也許那個時候的了解才是真的了解吧。就像是現在這樣,她能在人群中準確的找到自己的位置,那麽是不是可以矯情的說一句,自己在她的記憶裏,從不曾褪色。


    周瀟雙臂抱胸站在車窗外,見對方死賴在裏麵就是不露頭,就不由的冷笑一聲。我還能認錯了?她隻抬手瞧了瞧車窗,“是自己開,還是我找個搬磚自己砸開?”


    那還是我自己開吧。


    江橋將車窗搖下,然後探出頭抬臉看對方,“哎呦!這是誰啊?這麽多年了,你瞧,我都得仰視你了。”


    周瀟一把將他臉上的眼鏡摘下來,“幹嘛來了?”


    江橋抬手遮了一下來,“你把我的眼鏡一摘,這臉都露出來了,我這還真有點不好意思了。”


    周瀟‘嗬’了一聲,順手把眼鏡從車窗裏扔進去,“到底想幹嘛?說清楚。我還上班著呢。”


    “上什麽班?”江橋伸手將副駕駛的車門打開,“上車說話。”


    “不去!”周瀟靠在車邊,“有正事沒有,沒有就滾蛋。”


    江橋的臉上難得露出肅容來,“有事!還是求你幫忙的事。”


    他說的認真,周瀟一下子就站直了,不是實在沒辦法,以他的脾氣不會求到自己身上,“你認真的!”


    江橋臉上的神色越發嚴肅,“這種事能開玩笑嗎?”


    周瀟二話不說從車前繞過去直接上了車,將車門關上係上安全帶,“走吧。”找個能說話的地方。


    江橋嘴角隱晦的翹起,然後又開始板著臉沉默,隻時不時的看一眼對方。


    周瀟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看什麽?”


    “好看了。”江橋淡淡的說了一句。


    周瀟白眼一翻,“什麽時候不好看。”不好看你能親我?


    江橋也像是想起以前的事,不由的笑了一聲,“還真是不謙虛。”說著,就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那個……這麽些年,過的可好!”


    “好!”周瀟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名校畢業,讀完博士。跟某些學渣不一樣,讀個二流的大學三流的專業……”


    “一流的大學一流的專業讀完博士還是一樣打工,我現在聘請著幾個這樣的人幫我打理生意。”江橋弱弱的強嘴了一句,說完一件周瀟那吃人的眼神就知道不好,趕緊道:“那什麽,你不一樣。你是有理想有追求的。”


    “那我就納悶了。”周瀟似笑非笑的,“知道我是有理想有追求的優秀學生,你這學渣怎麽敢追的?”


    江橋嗬嗬一笑,“那什麽……學渣都特別喜歡學習好的姑娘,真的!”


    “所以我可以理解為你那時候隻是想追學習好的姑娘,不一定非是我。隻所以是我,是因為我是你唯一能接觸到的學習好的姑娘,是這樣吧。”周瀟又一笑,你丫能不這麽坦誠嗎?


    江橋也算是見過世麵的吧,什麽樣的女孩都接觸過。可在周瀟的注視下,還是不免覺得有些羞臊,這種怦然心動又有點小羞恥的感覺,還真是叫人有點陌生呢。


    見對方這麽一問,他就恨不能打嘴。如今都不流行那種酷酷的口是心非冷模範了,這麽說好似有點不好。


    想要再說點什麽吧?卻還真不知道怎麽說?


    說那時候就喜歡上你了?這話有點虧心,尤其是記憶裏的小四眼實在算不上形象有多美好。


    說我現在對你有點意思了?這話聽著還是有點矯情。不是十八九歲的孩子了,對愛情這東西,到底信不信他自己都不知道了。跟別的女人玩的時候,這愛不愛的倒是張嘴就來,可對著她,突然覺得說半點假話都虧心。


    幸好酒店到了,車停在停車場,不用說話了。


    周瀟卻皺眉了,“你帶我來這裏?”大白天的上酒店?哪裏找不到說話的地方非找這裏?


    江橋支吾著應了一聲,“酒店怎麽了?是家裏老公管著還是男朋友管著?這思想也太齷齪了。”


    周瀟一聽這話就嘲諷的一笑,“真當我還是當年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傻丫頭呢。什麽老公男朋友,你拐彎抹角的想打聽什麽?直說好了!”她開了車門從車上下去,“我現在真有點懷疑你又想追我了。我說你能出息點嗎?好馬不吃回頭草……”


    “他媽的我回頭了嗎?”江橋啪一聲關上車門,“這不是轉圈的跑又遇上了嗎?”不想在外麵這麽丟人的掰扯,“找個沒人的地方去。我好歹算是個名人……”


    這個二貨!要是想追我你這麽說合適嗎?你為什麽是名人?還不是跟一些小演員小模特常出現在一個娛樂新聞上。江少換女友,新歡舊愛的恩怨情仇,光寫這些都能養活好幾個網絡寫手了。你特麽的這會子還敢拿這個出來說話?


    周瀟真是服氣了。


    兩人拉扯著進了房間。其實周瀟也就那麽一說,如今進酒店其實沒那麽些不好的說法,很多商務會晤都在酒店舉行,這裏又有很多娛樂休閑甚至於美容健身項目,真不是大事。跟著進來了也就進來了。這裏是套間,外麵是客廳,她順便往沙發上一坐,“說了一路閑話,說正事。到底叫我幫你什麽?先說好,違法亂紀我不幹,違背良知我不幹。剩下的隻要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你說吧。”見了這人恨不能踩死,可真說起來,也算是一起純真過的關係,還真就不忍心不管他。


    這話說的江橋有點小感動,圓餅說的真對!初戀的感情真說起來,純粹的多。沒有那麽多附加的東西,就是單純的在那個時候莫名的心動了。他見她認真了,眼睛倒是不敢看她了,四處瞟了一遍,這才又咳嗽了一聲,問道:“說真的?有男朋友嗎?結婚了嗎?”


    周瀟的眼神就奇怪了起來,“你問這個幹什麽?”叫我假裝你女朋友?去你蛋蛋去!你江橋什麽時候缺過女朋友了?!“難道不是找我幫忙?”


    “當然是找你幫忙?”麵對對方不可思議的眼神,江橋挺直腰板,盡量叫自己理直氣壯一些。


    “幫什麽忙?”周瀟起身,“再不說我就走了。”沒功夫磨嘰!


    “就是那個……那個我吧……要結婚了……”江橋結巴的說了這麽一句。


    周瀟心說這關我什麽事,叫我當伴娘還是策劃婚禮?我跟你媳婦熟嗎?


    江橋見對方還是沒反應就接著道:“那個我要結婚了,就是缺了點東西,得找你借。”


    “什麽東西?”周瀟徹底糊塗了,“借錢?”除了錢也沒別的,不過你借錢至於這樣嗎?再說了,你家破產了?


    “不是!”江橋又咳嗽了一聲,“不借錢……那個……我結婚,缺個新娘,問你能不能把你借我用一下?”


    什麽玩意?!


    我沒聽清,麻煩你再說一遍,我保證不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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