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歲月(156)


    金家在老家那點事,英子在京城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她跟老二,基本是沒怎麽得罪過什麽人,有些關係特別好的,就跟耳報神似的,長途電話也要打了,跟英子說一聲。當然了,以往也都說的是村裏的事,誰家出了個啥事,那都覺得不跟關係好的人分享一下,就好像有件大事沒辦一樣。


    清寧聽她姨媽在那裏吧嗒吧嗒的把這些事說的如臨親近,就特別服氣。這好像每個人都跟在人家窗戶根下,聽著人家的隱私一樣。


    像是以前自己還沒結婚的時候,類似這種誰跟誰在一塊,誰跟誰又勾搭在一起的事,自家姨媽是不會當著她們姐妹的麵說的。但這結了婚了就不一樣了,覺得這一類的事情她們必須知道。


    清寧這才這麽清晰的知道,原來村裏還有這麽多風流事。


    她就說:“誰還盯著誰過日子?八成都是以訛傳訛的。”


    英子輕哼:“你當是城裏住著,門對門的挨著,都不知道對方是幹啥的?見了麵一句話也不說。凡是傳出來的,你看著吧,都是八|九不離十的。很少就把誰冤枉了。再說大家都避諱呢,對不對?你見過誰家家裏隻有男人在,一個女人進去半天不出來的?沒有!就是借東西,那都是站在門口,說我用一下你家的啥啥啥。主家拿出來遞過去,你看!誰能誤會人家的關係?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要是沒啥要緊的急事,你上人家寡婦門前幹啥去了?瓜田李下的。為人正派的人,絕對沒人會傳出這個的那個的閑話來。說到底,還是持身不正。”


    清寧:“……”好吧!風氣使然。要真是城裏都這樣,這工作就沒法做了。


    她就事論事:“我五叔這個……還不如離婚……”


    “離婚了之後呢?”英子就說:“你當那個女人會離婚跟了他?人家又不傻!不過是男人不在家,哄著這些大老爺們把家裏的地給種了,把家裏的重活幫著幹了。當然了,那家的男人也不是個東西,在城裏養著個小的,還生了個孩子。聽說如今安頓在縣城,幫著人家開了個麻將館。還請咱村的好些人去過。女人呢,在家也就放得開一些,兩人誰也不管誰,各過各的……聽說,還請了幾個人做了見證的。家裏的房子地,都歸女人。另外每年拿幾萬錢回來,男人在外麵是咋回事她是不管的……這都是說不好是誰不對了……兩口子當初就沒看對眼……”


    她絮絮叨叨的說,把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都給攪起來了。


    這個女人叫婉麗,上初中的時候跟初中的老師好了。那老師還是金家的本家人……年齡比婉麗大了二十歲不止。初中念完嫁人了,金家本家這男老師就幫著介紹對象,介紹了個家裏窮的,但是離他家比較近的,方便兩人約會。早些年就傳的沸沸揚揚的。所以婉麗家這男人出去了,在外麵掙了錢養女人。婉麗的這位老情人,如今都成老頭了。什麽情分也都耗幹淨了。她自己也就豁出去了……


    清寧眼睛都冒蚊香圈了。什麽本家你那當老師的堂伯怎麽不是東西,跟女學生約會被誰誰誰堵在屋裏。然後你那堂伯母是怎麽知道的,氣成了啥樣子,精神都不正常了怎麽怎麽的……


    一出出的恩怨情仇啊。


    英子是用活生生的例子,跟倆閨女說這道理呢。


    “兩口子過日子,磕磕碰碰的再所難免,但別動不動的就把離婚掛在嘴上。人這一輩子長著呢,如今看著恩恩愛愛的,誰知道以後是什麽樣的?前麵的路是黑的,會遇到啥出了啥變故,誰也不知道。能白頭到老是福分,但真有個變故,別跟有些人似的,糟踐自己個。離了能咋?孩子自己養不活嗎?現在這社會,隻要不是懶蛋,養家糊口一點問題都沒有。像是馬小婷,就是知道你五叔在外麵胡來,把女人領到家裏了,她會跟你五叔離婚嗎?不會!她會想著,離了婚,她咋辦?後半輩子依靠誰去?孩子都大了,再過幾年就都成家了。鬧到明麵上,孩子的婚嫁都成問題。後半輩子過的委委屈屈的,哪裏比得上自己當家做主自己掙錢自己花來的爽快。”


    所以說百人百性嘛,英子這麽想,馬小婷卻不會這麽想。


    別人幹活自己收錢,這明顯是最舒服的狀態。為啥非得自己拚死拚活的幹,完了還不知道能掙多少。


    她跟清雪說的道理是這樣的:“這女人啊,得跟趕牲口的一樣。你的鞭子耍的好,你把牲口駕的好,那你的日子就過的舒服……你考上個好大學,在大學裏談個城裏的小夥子,我跟你說,家裏有車有房必須是基本的。將來畢業了,得有穩定的工作。剩下的都不要緊了。你這一輩子就擎等著享福吧。”


    可你一輩子這樣子過,也沒見享到啥福。


    還不如人家萌萌媽,這些年從沒下過一天的地,但人家吃好的,穿好的,就連萌萌和她妹妹,出來穿的都比一般孩子好。


    她扶了扶鼻子上的眼睛沒說話。高考就在眼前了,不管怎樣,她還是想盡力爭取一下。


    可有些事,不是想瞞就瞞的住的。


    清豐帶著喇叭,滿縣城的找楊美麗呢。這天又從馬小婷的窗戶下過,馬小婷就比較騷情,在上麵喊:“清收啊,要不要上來喝口水。我看你這找也是白找呢,跟人跑了肯定是跑遠了,還能在縣城?”


    好些人都以為人家小兩口吵架,媳婦躲出來了。結果呢?


    這麽一嚷嚷都知道清收的媳婦是跟人跑了。過來過去的人都用異樣的眼神看清收。


    清收本來就不是個好玩意,能受這個話?當即就說:“五嬸還是回家看看,婉麗嬸子都快住到你家了……聽說清雪上回回去還撞見了,沒跟你說?”


    馬小婷當即就變了臉色,哐當一聲把窗戶關上了。


    在屋裏琢磨了半天,天都擦黑了才往家裏趕。到鎮上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沒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鎮上的學校,清雨快到下晚自習的時間了。


    清雨在學校門口碰見他媽嚇了一跳,“……怎麽回來了……”


    馬小婷拎著清雨就走,到了巷子口就問:“你爸最近在家都幹啥呢?”


    清雨搖頭:“我爸……不在家……”


    是真不在家!


    老五自己也不好意思在家裏跟婉麗鬼混了。收購站那邊收拾了地方出來,他現在晚上都在那邊。


    馬小婷二話不說就往收購站走。收購站是搭建的簡易房。院子大,但門口用的是木柵欄門。門從裏麵插上,手能從縫隙裏伸進去把人打開。


    她輕手輕腳的進去,就聽見老五的喘息聲,還有婉麗的聲音:“……地裏的草都……有半人高了……誰看見不笑話……”


    “我……我抽空給你打一遍滅草劑……”這是老五的聲音。


    “……順便把地澆一遍吧……要不然我一個女人大晚上的……你放心嗎……”婉麗的聲音透著股子壓抑,不時的呻|吟一聲……


    “……別說話……你是娘娘行不行……趕緊給我……你說咋就咋……”


    馬小婷咬緊了牙關,啥也沒說,扭臉就走了。


    清雨嚇的縮在一邊,看爸爸沒出來,媽媽走遠了,才往家裏趕。這事,別人不問,他絕對不說。


    馬小婷趕回縣城的時候,清雪睡的正香。她上去就把被子給掀了:“……我不在你就睡睡睡……懶死鬼托生的……眼看考試了,一點提不起勁來。為了你……都是為了你……”


    清雪縮著身子,忍著巴掌一下一下的朝她身上招呼,心裏卻有點明白了,她……隻怕是知道什麽了。


    她以為她這麽出了一口氣就過去了,誰知道第二天,正上課呢,自家媽來了!直接進了教室!


    她剛站起來,以為這是找自己有急事呢。卻不想,她死死的盯著萌萌,萌萌個子矮,坐在第一排。跟顧瑤瑤是同桌。


    她過去揪著萌萌:“……給大家都看看,看看這身上的衣服……這都是她媽媽偷人賣b,給她換的!她媽勾引男人……就是個ji女,她爸還不定時誰呢……野種一個……跟她媽一樣是個賤|貨……”


    萌萌都懵了!


    大人的醜事,誰會說到孩子當麵去?


    而作為孩子,誰會用這樣的惡意猜度自己的母親?


    孩子半天沒反應過來,還是老師趕緊道:“你出去……馬上……”


    這是個男老師,一拉扯馬小婷,她就大喊:“耍流氓……你往哪裏摸呢?”


    不知道誰說了一聲:“那不是金清雪她媽嗎?”以前開家長會的時候見過的。


    於是,大家都看清雪。腦子裏消化著這個信息,萌萌的媽媽跟清雪的爸爸?好混亂的關係!


    教室裏議論紛紛,清雪隻覺得如芒在背,這教室她一刻鍾都待不下去了。


    萌萌更是一把推開馬小婷,哭著跑了出去。


    難堪!太難堪!一輩子都忘不了的難堪!


    看著閨女的質問,婉麗是殺了馬小婷的心都有:“……真沒這事……”她盡量安撫孩子,“你聽話,媽親自送你去學校,媽去派出所,媽去告她誹謗……聽話!你到了高考最要緊的時候了。這個時候不能出岔子。好孩子,你聽話。哪怕是考個大專,讀個師範學校,咱們市裏的師範學院的大專都行。媽都給你走好路子了,隻要畢業了,就去學校教書。有編製的那種!你一個姑娘家,在學校裏教教孩子,風吹不著,雨淋不著。每月的工資拿著,你這一輩子就啥也不愁了。千萬別再這種時候賭氣!”


    “我不去!我沒臉去!”萌萌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你給我找工作,你能給我找啥工作?人家憑什麽把工作的機會給我?還不是你陪人家……”‘睡’字險些說出口了,到底給咽下去了。


    可就這半含半露的話,瞬間叫婉麗無地自容。


    在孩子的麵前……袒露出如此不堪的一麵,這對任何一個做母親的人,都是一種折磨。


    挖心掏肺,更甚!


    “不管媽是啥樣,但你不能把你自己毀了……”婉麗強撐著,說了這麽一句。


    “是我毀了我嗎?”萌萌冷笑,“難道不是你毀了我?”


    “馬小婷她是胡說的!”婉麗死活是不會認的。


    “她怎麽不說別人,隻說你!”萌萌翻身坐起來,“你出去!你出去!別在這屋裏髒了我的地方……你沒臉沒皮……你怎麽對得起我爸……”


    你爸?


    婉麗癱軟在院子裏,卻無法再開口對孩子說:你爸最不是東西!你爸早在外麵有人了,連兒子都生下了。


    不能對孩子說這個,孩子會受不了的。


    能去找金老五和馬小婷嗎?孩子在家的時候不能!要不然真就鬧大了,以萌萌的自尊心,大概覺得村裏也待不下去了吧。


    這事打落牙齒,也得忍著。


    十七八的孩子,正是要臉的時候。可偏偏臉皮被揭下來了,萌萌沒再去學校。


    但是清雪去了,她忍受著別人的指指點點,埋頭幹她的事。


    這種感覺難受嗎?


    特別難受!


    但是忍一忍,忍一忍就過去了。


    看著高考的倒計時牌子,時間一天一天的臨近。她終於忍到頭了。


    高考第一天一大早,清雪一出城中村,就被幾個混混纏上了。其中一個搶了清雪手裏的書包就走,裏麵放著準考證呢。


    清雪咬牙,也不費心去追,跑到邊上的商店,急忙道:“阿姨,借我用一下電話。我的準考證被人搶了。”


    高考生,多要緊的時刻啊。


    老板趕緊的遞過去:“這挨千刀的,抓住了該判死刑。這不是毀人前程嗎?”


    清雪先打給老三,把事情說了:“……我懷疑是萌萌媽找人故意……”


    老三馬上懂了:“你去靠點門口等著。三伯保準給你把準考證送過去。”


    清雪掛了老三的電話才又打了110,報警了!


    然後才趕緊往考點去。


    老三到底是趕上了,哪怕是遲了十來分鍾,但還是把孩子順利的送進了考場。


    而搶東西的小賊,也被摁住了。不用審那家夥就撂了,是有人找他們給他們一千塊錢,叫搶了這個小姑娘的包。


    結果查來查去,隻查到鎮上一個老光棍那裏去了。再問誰指使他的,這人就死活不說的。


    但這就不難猜了。這老光棍也是婉麗的姘頭之一。


    老三回鎮上把老五狠狠的打了一頓:“……沒出息的東西,人家那女人比你閨女都要緊了,你知不知道差點把孩子的高考給耽誤了……”


    其實耽誤的何止是一個孩子,那個萌萌,又何嚐不無辜?


    據說那個萌萌,也是很有希望考上二本的。即便距離二本差個三五分,上個好一點的大專還是行的。可如今呢?都不見這孩子出門了。


    清平聽到這事的時候,事情已經過了。她也免不了唏噓。


    生活跟果然不是一樣的。上看到那些女主動不動就去把小三的事鬧到小三閨女和兒子的學校,當時看著非常的解氣!


    該!小三就該得到這種報應!


    可等真的現實生活中出現這事的時候,原來心裏留下的並不是爽氣!


    於是,她就開始審視她寫的東西了。怎麽樣寫才是對的?假如有一天,自家的啟明也看了自己這個當媽的寫的,他會從裏麵得到什麽呢?萬一覺得現實生活中的事情是可以像是上那麽快意恩仇的處理。到時候,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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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時候,她覺得自家媽的方式也許是對的。總是在家說一些東家長西家短,不是八卦別人家的事。而是從這些別人的事情裏,告訴你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順帶的告訴你,有的人對這事是這麽看的,另一些又是那麽看的。為什麽會有不同的看法?是關係的遠近?是自身的利益?是性格使然?或者是有些事有些話戳到了人的痛點。


    這麽一琢磨,她第一次發現,其實自家老媽是很有生活智慧的人。


    等孩子跟不倒翁似的能一個人坐了,清雪的高考有結果了。


    考上國家師範學院了。


    清平還專門打電話問清寧:“這國家師範學院在哪?我咋沒聽過呢?”


    名字這麽大氣!


    把清寧也問的一愣一愣的,“這師範大學,211重點的也就那麽九個。首都師範大學是排在前麵的。這國家師範……名字還挺大,偏又叫了學院……”順手就點開網頁查了一下,跟著就輕笑:“野|雞大學。你看那域名……”


    你說這大學上還是不上?


    其實還不如讀個正經的大專呢。


    結果這邊還沒打電話問情況呢,那邊老五家已經來電話了,喜氣盈盈的,“……考上了,學校還不錯……聽那比首都師範還好吧?辦幾桌酒席,請大家樂嗬樂嗬的……”


    對這些東西不了解的,很多家長都是懵的。


    農村大部分都不知道這些學校還有這麽大的差別呢。隻以為考上特別好的大學了。有一些知道一些的,為啥要平白的兜頭給人家澆一頭冷水?再說了,說出來誰信?還以為你嫉妒人家呢。


    也就是老大家兩口子,不知道從誰那聽說這大學不是好大學,可算是逮住機會了,就說清雪:“人家都說那大學不行,你非得花你爸這點血汗錢……”


    清雪懟他:“我二姐大姐當年上大學的時候,你也是這麽說的。您還說我二姐讀青華不如上個中專呢!我大伯娘的五叔家的閨女不是上的中專呢?現在幹啥呢?回來種地了吧!你不是說我二姐也比不上人家嗎?也是!一個能上月球的,哪裏比的上修地球的?”


    把人給懟回去了!


    其實老大這次挺冤的,這回他說的是真話。可惜沒人信!他越是說,越是沒人信!凡是他極力的批判過的,人家現在都過的挺好的。


    這話傳出去,好些人更是罵金老大兩口子:不是東西!紅眼病是隻對著家裏人的。


    村裏人都說呢,這金家的祖墳肯定是冒青煙了。大學生一個挨著一個的。


    老五打電話給四爺,意思是,想叫清雪跟清平一樣,早早的去京城,報名的這些事,就都委托給四爺了。


    四爺能答應才怪,隻道:“清寧有喜了。不是很方便!”


    清寧可能有喜了,是林雨桐看出來的。清寧自己還不知道,去醫院,人家也會建議你過段時間再來。


    林雨桐也沒跟清寧說,倒是偷偷跟四爺提了。


    四爺這會子拒絕的理所當然,顯然,還是對當初清雪鬧的清平動了胎氣的事,有些耿耿於懷。


    老五有些訕訕的掛了電話。


    馬小婷就說:“要不咱去京城吧。你忘了咱們那時候剛到省城的時候,破爛多好收!京城比省城還大呢……肯定賺的比家裏多的多呢。把咱家的院子租出去,好些人肯定都想租呢。咱這位置多好啊,以後城牆複原了就在城牆根下。你說這將來咱守著院子經營,把咱兩人都占住了,地裏的莊稼都得扔了。可這把地和院子都租出去,一年好幾萬,這都是整錢。咱就存下了。去京城,咱倆幹老本行,還養活不了一家子?”


    那倒是不至於。


    幹這一行就知道這一行的利潤,遠比想象的大。


    哪怕是知道,馬小婷是想叫他離婉麗遠一點,但他還真就不得不考慮這事的可行性。


    畢竟,跟婉麗結成死仇了。這女人已經找了那些流氓地痞的,幹擾他的生意了。這事他還沒敢跟馬小婷說。


    再這麽待下去,確實不是個事。


    可清雨上學怎麽辦?


    他這麽問,馬小婷就看清雨:“他那成績也就那樣了。還念啥?不念了,一塊去。咱誰也不求!租房子住。等清雪畢業了,情況就好了。”


    清雪抿著嘴,就趕緊道:“那為啥不直接去省城呢。省城的房子能住,還能省一筆花銷……”她一點也不希望舉家去京城。好不容易爬出這個漩渦,她一點也不想回去。


    可老五和馬小婷一點也不想去省城,那裏有太多不好的回憶。


    清雪這麽一說,馬小婷就嗬斥:“你知道什麽?你上大學不要錢啊?你一年的學費就一萬一,趕上你大姐讀四年的學費了……我跟你爸不掙錢行嗎?”


    清雨卻趕緊道:“爸,我就不去京城了吧……我去養豬場……抽空還能照看咱家的收購站。吃住都好解決的……您不是常說要留個退路嗎?萬一京城那邊不行,回來咱還能接著幹……”


    於是,清雨留下了。老五和馬小婷帶著清雪上了京城去了。


    清雨這才常出了一口氣。


    他搬到收購站去住了,平時就去養豬場上班。本來年齡不夠是不要的,但也要看管事的是誰。林雨桐的麵子特別好使,把他收進去,跟著安排在技術處打雜了。


    婉麗找人堵過清雨幾回,清雨就找他三伯,叫老三幫著處理。


    最後不知道老三是怎麽跟人家說的,倒是沒有誰再找過清雨的麻煩。


    不過婉麗也是個能人了,不知道跟誰搭上關係,送她家的萌萌去市裏的幼師學校了。對於農村的女孩子來說,想不種地,這也是一條出路。


    老五家三口來了京城,誰也沒找。都知道人在京城,也沒見人家打電話,那這邊就隻當是不知道。


    英子就氣的在家裏罵老五:“真是個棒槌!你四哥就算是電話裏不待見你,你到了京城裏,你說你過來看看你哥,你能吃啥虧?該爭氣的時候不爭氣,不該爭氣的時候,爭的都是些閑氣。你是當小的,你哥……你親哥罵你幾句怎麽了?還爭氣的不登門了!不登門就不登門吧!還省了麻煩了。”


    林雨桐和四爺哪裏有功夫管那個。


    兩人正叫人過來幫忙收拾房間呢。準備叫清寧回來住的。二樓的房間肯定不行,還是住在一樓的好。


    兩人都以為清寧沒那麽快知道。可其實呢,人家小兩口心裏有數著呢。


    本來就準備要孩子的,那這就得備孕了。在備孕期間,兩人都非常的小心。就是嚴格,也堅決不喝酒。


    以前會覺得矯情,現在一說媳婦不讓,那大家就都不勸了。小兩口沒孩子,備孕嘛。現在的年輕人如今重視這個。


    掐著日子同房,本來非常準時的大姨媽這個月沒有如期造訪。兩人心裏就已經有點譜了。


    晚上躺下,兩人的手都輕輕放在清寧的肚子上。心裏忐忑,但又不得不維持表麵上的雲淡風輕。嚴格怕沒懷上清寧失望,所以他得先調整好自己的心態。清寧呢?倒也不是擔心沒懷上會怎麽樣,而是再緊張,這要是真懷上了,該怎麽辦?


    雖然一直在備孕吧,但誰就能確定說我做好準備了,保證能做個好媽媽。


    誰也不能?@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她現在就處於這麽一種狀態中。既期待,又害怕。


    關鍵是她的備孕過程,是按照科研的態度,嚴謹的進行的。她甚至去測了她的身體各項指標包括嚴格的精|子質量。


    排卵是算好的,完事之後腰下麵墊多長時間的枕頭,她都做了計算。


    然後她覺得沒道理懷不上。


    她在實驗室,做實驗的成功率一直都是比別人高的,這取決於她比別人都要嚴謹的態度。


    原本的月經期膽顫心驚的過了,一天一天的往後推延,嚴格看著清寧的肚子越發的火熱。上班去送,下班回來就去接。每天問的最多的就是今天想吃點什麽,累嗎?困嗎?


    然後好容易又拖過一周了,跑去醫院檢查。懷孕四周。


    原以為回家會給爸媽一個驚喜,結果家裏有驚喜等著她。房間都拾掇好了,隻等著他們住進去。


    林雨桐拿著電話,正跟史可溝通呢:“……住回來我照看也方便,你那邊老爺子的身體要緊……”


    史可沒法子拒絕,可心裏其實還是想回京城,親自照看兒媳婦,等孫子出生。


    嚴厲就說她:“……聽金家的,人家說啥就是說。還能委屈了你孫子?”


    這不是委屈不委屈的的事!


    嚴厲拉她坐下:“知道你掛心。知道你覺得咱兒子住老丈人家可能會拘束。我跟你說,叫那小子住吧,那是他的造化。他嶽父要是願意教他幾手,他一輩子受用不盡。再說了,那兩口子的人品,有啥可質疑的?跟著咱們過能怎麽的?跟著人家那邊過又能怎麽的?你自己懷孩子的時候不也隔三差五的住娘家嗎?你也說還是娘家舒服嗎?”


    “我這婆婆跟你媽可不一樣。”史可瞪了他一眼,但到底也知道,這事就這麽訂了。心裏有點不自在,轉臉也就忘了,“我還是得回一趟京城,怎麽說也得親自瞧瞧去……”


    等到了京城,見了清寧就又說:“不是媽你願意回來照看你們,是想著你再娘家更自在一些。你爸也是這個意思。隻要你過的舒服自在,在哪邊都行。”


    等送走人了,清平還說清寧:“你婆婆人還不錯。”


    說的那話是真心的還是假意的咱也不知道,也不需要非得知道的那麽清楚。反正結果是好的就行。


    在娘家待產她是舒服了,她爸出麵,叫她暫停了工作。她媽呢,好吃的給坐著。然後嚴格肯定就屬於不怎麽舒服的這一類人了。


    女婿想討人喜歡,就得勤快。比如下班回來,去廚房幫忙。晚上,陪老丈人下棋說話。對人家姑娘說話那都是和聲細語的。


    徐強抱著他兒子跟清平吐槽:“我還真就做不到那份上。”


    清平就在小本本上記:丈母娘在女兒家住,跟女婿在丈母娘家住,相處模式完全是不一樣的。一樣是住在一起,但人的心態就是會不同。


    寫完她合上本本歎氣:怪不得老媽總說,寧肯在兒子家的炕上縮著,也不願意在閨女家的炕上展著。


    就是說兒子家哪怕是住不下,擠著住也樂意。這叫有理氣常!閨女家的地方再大,住的再舒服,也不在閨女家住,用她的話說,這叫要看人臉色。


    自家媽說這個是帶著開玩笑的語氣的。但是老話傳到如今,可見其總結的還是有些道理的。


    徐強偷摸的瞅了一眼那本本,無語的看她。這都是一句閑話,怎的就多了這麽多感慨了。這叫別人看見了,還以為丈母娘住家裏,他多虧待了似的。第二天回來就給丈母娘買了洗腳按摩盆,買了營養品,又一再的說清平:“帶媽出去轉轉,買點衣服。咱家的錢你管著呢,別在不該省的地方省。”


    然後英子嘴上說:“不用,不缺吃不缺穿的。”但回過頭卻跟四爺和林雨桐炫耀上了,“給我買了,還給你二哥買了。好歹是孩子的心意。”


    四爺就看正端著茶過來的嚴格:你小子就沒別人有心意。


    這表情不光是把桐桐和英子惹笑了,連嚴格自己都笑了。知道這是老丈人故意逗趣呢。


    四爺最近心情一直很明媚,要有外孫了,在外麵不止一次的炫耀過了。人家請他吃飯,他說:“今兒去不了。閨女住娘家呢,想叫我跟她媽陪著吃飯。以前都不嬌氣,現在要當媽了反倒是嬌氣起來了……”


    林雨桐就覺得四爺這個技能真心不錯,她都做不出來這麽直白的炫耀的事來。


    說起來也怪不得四爺這樣。也是環境使然。大家在一起說閑話,大家說的最多的,也就是家裏的孩子。打了副部這個位子上,大部分人的年紀都比四爺和林雨桐大,這些人呢,早都是有孫子的人了。人家拒絕請客吃飯,語氣也都是類似的。要陪孫子做遊戲,今兒不行。要陪孫女學鋼琴,明兒不行。兩人跟大家的話題都變少了。


    如今好了,我家也有了。


    不想去的應酬,借口都是他閨女和他閨女肚子裏的小金孫。


    不過人家炫耀孫子孫女的時候,大家比較容易接受。可四爺呢?二十來歲壯小夥子的身板,三四十歲這個年齡檔次的容顏,一本正經的回去說要陪閨女給外孫做胎教……@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金部長,您大概真不知道,您這樣的,是如今的小姑娘最喜歡的一款。不信您去外麵試試,看看有多少年輕姑娘前仆後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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