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日光陰(18)


    但不管確定不確定,這事都不能找林百川。


    況且,這也找不到啊。


    別管是剿匪還是幹啥去了,軍事行動就是軍事行動。還叫你跟家裏的聯係時時保持暢通?


    做夢呢!


    這是個常識問題。


    林雨桐就說:“部隊怎麽走,走到哪裏,怎麽聯係,這都屬於軍事機密。我上哪知道去,爹也不可能跟我說啊……”


    林曉星氣的跺腳:“每次用到他的時候,他都不在。”


    林雨桐的表情就嚴厲起來:“你這是無理取鬧。行軍打仗那是開玩笑的嗎?動輒就是戰士的生命,這個道理你不懂嗎?”


    臉一冷,聲音一硬,林曉星就先軟了。


    覺得這個姐姐瞪起眼睛來,是比爸爸更可怕的。


    她的嘴角動了動:“那怎麽辦?我媽被審|查了……出事的不是你娘,你當然不著急了。”


    林雨桐是不為範雲清著急,但還真怕這事影響到大原。


    就說:“你先回去,別叫你婆婆又覺得你不著家,這事我打聽打聽。回頭告訴你。”


    林曉星好像有點不信:“你打聽?你上哪打聽?”


    林雨桐白了她一眼,隻問一聲:“你走不走?你不走咱們就在家慢慢的說,你還是不著急。”


    “我走!”林曉星說著就轉身回去。


    不過卻把家裏的門簾子撩起來時刻專注著外麵的動靜,直到看見林雨桐從樓道裏走了過去,心才徹底的放下。


    蘇瑾就問:“怎麽了這是?你盯著大姐幹什麽?”


    林曉星看了一樣躺在床上的婆婆,輕輕的搖了搖頭,隻說:“沒事。”


    明顯有事嘛?


    蘇瑾感覺得到,她整個人都心不在焉起來。


    林曉星可不是心不在焉嗎?心跟著林雨桐都跑了,還尋思著,她到底是找誰打聽去了。


    能找誰打聽,自從進了廠子,交際圈子就是固定的。


    她也沒繞圈子,直接去找趙平去了。


    要不然像是馬上入d這種事,也不會落到四爺身上。


    四爺的能力有目共睹是沒錯,但也得有人給機會往上提啊。


    無疑,趙平就是那個不遺餘力提拔四爺的人。


    因著關係一直處的不錯,等真的有事了,林雨桐上門,反倒是不能拿東西。


    啥也不帶,這才是親近。帶了禮,這性質就變了。


    趙家兩口子挺意外的,“你說你這孩子,大著肚子跑啥呢?我們還想著,看是小蘇帶著曉星過來呢還是他自己過來。”結果把你等來了。


    趙家嬸子挺感慨的:“也是難為你了。”


    這種關係,還能替範雲清出來走動,殊為不易了。


    林雨桐笑了一下:“……光是聽曉星說了一嘴,但這到底是為的啥事,她卻是一問三不知。”


    沒叫人家想辦法,就是單純來打聽情況的。


    趙平心裏對林雨桐的評價又高了兩分,知道什麽事能開口,什麽事不能開口。真叫自己想辦法幫範雲清,他還真沒這個能力。這事就不適合沾手。


    他就說了:“小範這個人啊……想法簡單。要是細碎的小事,那還不至於動了那麽大的陣仗。這件事我也聽說了,據說是她侄女的工作問題。範家有個上過大學的姑娘,她呢,就給安排到省報報社工作了。”


    林雨桐目瞪口呆:“怎麽能呢?”


    趙平一攤手:“說是校對的工作。可再是校對的工作,那也是宣傳陣地的喉舌。範家是個什麽情況?這個大家心裏都有數!安排工作也不是不能叫她安排,哪怕安排到工廠,大家也都還接受,一點私心再加上要求勞動改造的態度,頂多就是批評批評就過去了。可她倒好,直接給安排到省報去了。省報那地方,可都是知識分子。不像是咱們工人,淳樸,包容。有點小錯,不愛計較就放過去了。可知識分子,本身就書生意氣。舉報信寫的聲情並茂,一封接著一封的,不查都不行。這事要是沒有一個公正的處理結果,那些筆杆子,可不答應。如今那範家的孩子已經被辭退回家了。”


    “那麽對範主任,會是個什麽處置結果?”林雨桐又問了一句。


    “一般情況,就是寫檢查,先停止工作。”趙平皺眉,“她是老革|命了,處分會有,但是不會太過分。最壞的情況就是降職,然後發配到生產或是基層一線。”


    這個結果,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最壞的結果就是叫勞動改造唄。


    林雨桐就明白了:“謝謝趙叔,您這麽一說,我就放心了。錯了就是錯了,接受組織上處分也是應該的。”起身就要告辭。


    趙平倒是把人攔住:“……最近廠裏會開一個積極分子培訓班,你要是能堅持,就報一下班。每天晚上也就是四十分鍾,學學理論知識。完了寫入d申請……”他帶著幾分提點的語氣,“對你以後的工作,是有幫助的。”


    明白。


    林雨桐道了謝,就從趙家出來了。趙大嬸還塞了半籃子草莓,“別人送的,我跟你叔也吃不了。”


    林雨桐就接過來了。


    這兩口子隻一個兒子,而他們的兒子在林百川的師裏麵當兵。


    照看對方的子女是兩個男人之間不需要說都有的默契,但是女人能這麽積極,一是林雨桐會做人,二是照顧了人家閨女,盼著人家照顧照顧他們兒子。


    人同此心,常情而已。


    回來的時候,林曉星在樓道裏,站在她家的櫥櫃前假裝很忙的樣子。見了林雨桐趕緊就湊過來。兩人都沒有說話,林雨桐去開門,林曉星緊跟著進去。


    林雨桐朝門外看了一眼,直接去了陽台上。


    等林曉星跟過去,她才把打聽到的事情給她說了:“……這事不比別的事,還要個證據什麽的。這事直接就是板上釘釘的。範舒拉要是走正常程序,光是政審這一關就過不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可是……”林曉星低聲道,“我媽把我表姐的戶口遷出來了,過繼在她的名下。”


    “你表姐是成年了。”林雨桐還真不知道這一件事,“這跟你還不一樣。你的成分是沒有問題的,你的父母確實是老革|命。而你從舅舅家出來的時候才十五歲,還是未成年人。不屬於定型的那一類人。而且,你來的是廠裏,是生產第一線,對政治背景要求的沒那麽嚴格。可報社不一樣啊。這個道理,你該明白。”


    林曉星咬牙:“我之前也跟我表姐說過,說不管是食品廠還是什麽廠,再不行擱在咱們廠,去個檔案室圖書室工人文化宮這些地方都行。可她偏不,非要去啥報社。我媽也是……真就出事了。”


    “現在你著急也沒用。”林雨桐就說,“隻能聽最後的處分。”


    “下基層一線……”林曉星不確定的問,“什麽基層算是一線……”


    “比如哪個單位的生產組。”林雨桐掰著手指頭算,“或是是街道辦一類的地方。”


    “街道辦嗎?”林曉星吸氣,“這地方其實也不錯。”沒啥大事大情的,就是給街道的居民開個會。誰家不孝順老人了,誰家兩口子打架了。再不然就是開證明蓋公章的。輕鬆事少不操心,“也挺好的吧。”


    林雨桐:“……”啥挺好的!差別很大的好嗎?


    大領導當慣了,誰見了都得敬著的人。突然跌落到最一線,心理落差大著呢。以前在師部,那是有林百川的麵子在,她本來就比較高哉。後來工作了,在地方上,她這職位可不算是低的。然後回過頭來,叫你當街道辦居委會的大媽,算是挺好嗎?


    但林曉星說挺好的,那就真挺好的……吧?


    她點點頭:“就這事。我就能打聽這麽多了。”


    意思是沒事你就可以走了。


    林曉星卻往陽台上一靠,掐林雨桐種出來的香菜,“還是你這邊好,婆婆住著就走了。你看我那邊,人家住過來還不說走了。先開始,她睡床,我們兩口子睡地上。完了第二晚上,人家心疼兒子,叫蘇瑾跟她睡床,隻剩下我打地鋪。蘇瑾不樂意,結果人家又腦門子疼,又是心口疼的。我是真怕吵嚷起來叫人家笑話才忍到現在的。你說,有這樣的事嗎?叫兒媳婦一個睡,把兒子單獨叫走。這叫啥事?說出去……不嫌棄丟人啊!”


    林雨桐就說:“不是你們當初有兩行軍床嗎?搬出來支起來不就行了?”


    林曉星嘟嘴,掐了一撮香菜準備帶回去:“她住這人,吃的用的也不好不講究。那兩床,都賣了。”


    你可真能。


    這種床因著方便,家裏來客人了隨時就能支起來。所以,不知道有多搶手呢。結果,你說給賣了就賣了。


    那你睡地板,也是你活該。


    這不在林雨桐的管轄範圍之內,隻問她:“那點香菜夠嗎?”


    林曉星不好意思,“我怕回去她又問我過來幹嘛了。”掐了兩根的葉子回去好拿這做借口。不是真想厚著臉皮要人家的東西。上次端了人家一鍋飯,第二天就在食堂買了五個饅頭還回去了。


    林雨桐也不在乎那點香菜,這玩意就是個添味的。想掐就掐吧!


    林曉星不好意思呆著了,拿著一撮香菜就回去了,解釋說:“……明兒就不買了,大姐那邊種著呢。長起來一點,掐了幾根,新鮮,明早吃麵條……”


    蘇瑾就誇好:“知道省錢了。”


    蘇大嬸冷哼一聲:“人家都知道給盆裏種菜,你們怎麽就不行。”


    她之前去了兒媳婦大姐那邊了,屋裏的家具擺設,拾掇的利利索索的。沒誇張的跟這邊似的又是地毯又是一櫃子的杯子,可瞧著就是比這邊順眼。


    架子上綠油油一片。


    什麽韭菜菠菜蒜苗香蔥香菜小白菜的,長的可好了。人家那陽台的架子上,木盤子裏都是菜。就算是三五天不買菜,人家家裏也未必就缺。完全是供養的上來的。不光供應的上來,還能走人情。去外麵聽聽,做飯的時候,這家急了,說忘了買蔥,過來掐兩根蔥葉子。那家煮麵條呢,想放點韭菜花蒜苗碎的,買的時候不劃算,過來掐兩根,是個意思就行。人家那邊也都大大方方的叫摘。大家也不好意思啊,買豆腐了給人家大姐送一小塊,買粉條了,泡出來給送半碗。一層樓少有不跟那邊走動的。


    誰占便宜誰吃虧的,這事不是這麽算的。


    至少這麽走動著,人家這人際關係就處的好。


    她那大姐呢,要是有事找人幫忙,喊一嗓子能喊幾十個人來幫忙。


    可自家這邊呢,人家過來過去的,都不帶問好的。人家那李月芬回去的時候,這家送那家送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有多親近。而自己呢,在樓道裏走來走去,主動搭話的人都少。自己跟人家打個招呼,人家也隻客氣的應一聲,再多說一句,那是沒有的事。


    說到底,還是不為人。


    本來就氣,就覺得看什麽都不順眼。她姐那就是好榜樣,照著人家過日子,有什麽難的。人家能種菜,你們怎麽就不能?


    於是不免就說了:“那杯子放在那裏能幹什麽?還得費勁去擦洗。放上菜盤子這一個月得省多少錢……”


    林曉星本來心裏就有事,正不痛快呢。她還這麽說,不是沒事找事嗎?


    她張嘴說的簡單,可怎麽不想想,這種菜要是這麽好種,為啥隻有大姐家種了。別人最多就是泡蒜發蒜苗?別的不說,那木盤子木槽子是好做的嗎?那是自家姐夫抽空做的,他們家自家用的。可別人,誰會做?誰做的不漏水?不會做,花錢叫人做完全劃不來。那玩意是木的,種菜澆水用兩年就把木頭泡爛了。你還得另外換。有這買木頭請人的錢,買多少蔥薑蒜這些玩意買不來啊?對人家是省,對自家絕對不是省。頂多就是方便一點。


    這都能怪到自己身上。橫不能為了省點買菜的錢,去求自家姐夫,說花點時間給我們也做吧。沒這道理!上一天班了誰不累。


    叫自己為這個跟姐姐張口,對不起,張不了這個嘴!


    她氣的胸口起伏,蘇瑾撫額說她媽:“我不會做木工活啊。這總不買花錢買花盆專門種菜吧。”真不賴曉星。


    “你這是說你媽在無理取鬧,你媳婦是對的是吧?”蘇大嬸這麽問兒子。


    林曉星慢慢的將手裏的香菜放在桌上,就說:“不是!他是你兒子,自然什麽都向著你的。你看不慣我,咱們也不都別勉強。”然後看蘇瑾:“我也變不成你媽喜歡的樣子。與其她整天這兒疼那兒疼的難受,倒不如,咱倆離婚。她舒心了,我也解放了。明兒辦手續,就這樣。”說著,轉身就出門,直接就走。


    蘇瑾麵色一變,直接追了出去,追到樓外才追到人,“你幹什麽?我媽這幾天是有些過分,她就是想叫你低頭認個錯。怎麽就說到離婚上了。這話是能隨便說的嗎?”


    林曉星笑了一聲:“那是你媽。我盡量讓著,遷就她。我告訴你蘇瑾,我從小長到大,我沒遷就過誰!在舅舅家,表姐得讓著我。等回了家,我爸嚴厲,但嚴厲歸嚴厲,我強上來,我爸到底也沒狠心把我如何。跟我大娘那邊處的不好,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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