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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火人間(43)


    章澤成給的地方是一家咖啡店,林雨桐進來的時候發現他在角落坐著,那位置選的,好像不想叫人看見他一樣。


    林雨桐心裏恥笑一聲,這才走過去,坐下後也不要什麽勞什子咖啡,一杯冰水就行。大熱天的,沒什麽比水更解渴的東西了。


    章澤成攪動著咖啡,也隻是在林雨桐進來的時候看了一眼,然後就繼續攪動。


    林雨桐冷著臉就問了一聲:“章少什麽意思?人不能不知足。在新源的事情上,我覺得我是有誠意的。如果這都不能滿足的話……章少,那你可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章澤成的臉一黑:“敬酒不吃吃罰酒?我還不知道林總有這樣的本事!”


    林雨桐哼了一聲:“不信啊!覺得你是大少爺,我不能拿你怎麽樣?我這不是把你當朋友,沒想真對你如何,要不然,我能叫你家把你遠遠的打發出國,這輩子都別想回來,你信不信?”


    “不信!”章澤成恥笑,她家有幾斤幾兩,自己很清楚。


    林雨桐將杯子裏的水一口氣喝完,不遠處的服務員過來,又添了一杯。林雨桐轉著杯子,嘴角帶著笑:“不信啊?行!我說一最簡單的辦法。我直接把吾桐關了,我叫吾桐上下成萬口子的人,連帶新源的人去省裏,到京裏請願來。叫大家都知道,你章少威武啊,把上萬口子的活路都給堵了……”


    章澤成不由的認真看林雨桐,竟然見她臉上帶著幾分躍躍欲試,他臉色更黑沉起來:“吾桐做到如今可不容易。”我不信你真這麽舍得?!


    “吾桐是我們白手起家得來的。”林雨桐輕笑一聲,“我們也從不缺乏從頭再來的勇氣。隻要願意,過兩年幾個吾桐都出來了。”


    章澤成皺眉,緊跟著又露出幾分不確定來。難道她是故意關停來整治自己?這個代價是不是有點大?


    對!她肯定是主動關的。而真要是鬧出這樣的大事件,就算是停工上幾個月都是劃算的,這樣具有大規模影響力的事件,就是最好的廣告。她一點也沒吃虧!再開的話聲勢隻會更大。


    “卑鄙!”章澤成咬牙罵道,“真不愧是地痞流氓的老婆。”


    林雨桐盯著對方:“你以為你比地痞流氓更高尚?老實說,要不是顧著章老的名聲,我早就該那麽鬧了!我對你們這樣的二世祖,耐心也差不多要耗完了。既然你撞上來了,那我正好可以殺雞儆猴。我保證,章家把你送出去之後,等閑的二世祖是再不敢找我麻煩的。隻是,章老一世英名,卻因你這樣的不肖子孫毀於一旦,我幹不出來這樣的事。但是啊,別把人逼急了!威脅我?我這是沒想誠心算計你,要不然,你能有機會坐在這裏?”


    章澤成絕對相信對方說的是真話,她真敢這麽幹。一萬多吃不上飯的人,一萬多受了她的恩惠的人,別說來京城,就隻在他們省城那麽一靜坐,自己一準得完蛋。老爺子又病了,心梗發作了,受不了一點氣。真要出事她往大的鬧,真能把老人家給氣死。別說送出國了,被自家老子打死都是有可能的。


    “算你狠!”那麽大的企業,竟然敢這麽玩。


    章澤成從邊上的椅子拿出一遝子東西扔過去:“簽字!”


    林雨桐不知道這貨又玩什麽,拿起來翻開看看,她就皺眉,竟然是遊樂場的股權書,給自己讓渡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章澤成一臉的不耐煩:“你以為著急找你幹什麽的?我不願意占一個女人的便宜。當時那地皮,是我占了便宜。如今給你三成幹股,這可以了吧。”


    她|媽|的!


    林雨桐都想爆粗口了,你說這是好事啊!你就不能好好說,又是威脅又是那啥的,我能知道你要幹嘛?


    她把股權書合上:“當初說好的,就不要出爾反爾。我說了,地皮是章少的,以後章少怎麽經營,跟我完全沒有關係。”


    “怎麽?看不起我?”章澤成嗤了一聲,“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要跟我囉嗦,否則我還壞你的事!”


    這不是有毛病嗎?


    林雨桐就看他,然後還是把股權書推過去:“這樣你看行不行?新源藥廠隻是新源的一部分,新源隻做惠民藥,另外,就是新源最重要的一部分,是要做一個藥品研發的。這是個砸錢的營生,但也是功在千秋的事情。章少真要是有意,這部分收益,你完全可以投給研究所做研究。這個可能收益期會長一些,但想來章少也不是盯著這個收益的……便是家裏的問起來,也叫人知道,章少是做了於社會有益的事情的……”


    章澤成一副不領情的樣子:“我拿你的錢買名聲?我還沒這麽無恥!”他將股權書收回去:“這部分錢,我以你的名義按年給研究所。”


    你以誰的名義我不管,但研究所那邊我說了算,你給的當然記你的名字。


    林雨桐現在不想跟他較勁,這人的心思有點讓人摸不準,也很有些喜怒無常。她又怕對方遞來的蜜糖裏裹著砒|霜呢。見對方一副我拿你當朋友的姿態,她也說道:“記誰的名字都是一樣的……”這是以後的事。誰知道今兒好著,明兒是不是會翻臉。他的遊樂場還在建設期,投入運營得到後年吧。這家夥兩小時不見都可能變臉,後年?誰知道後年如何?先應付了再說。


    但‘記誰的名字都是一樣的’這話,明顯是取悅了章澤成。他覺得心裏舒服多了:原來她覺得我的跟她的是一樣的,這不是說跟我不分彼此嗎?


    於是,臉上就帶了笑意:“那行,股權的事就不說了,記在誰名下都是一樣的。”


    林雨桐心說,記在誰的名下當然不一樣了。這位的話果然就不能當真,說了半天以為多客氣呢,原來是跟自己假客氣呢!


    不過見這二世祖不鬧騰了,林雨桐不願意在這裏耗著,就準備起身了,但不能說自己急著走。誰知道對方那狗脾氣是不是又會犯了,便道:“章少突然回京,不帶任何行李,隻怕是有急事吧……”


    還沒說完,章澤成就道:“我爺爺病了,心梗,有驚無險……”


    林雨桐心道:這二貨怎麽什麽話都往外說。章老的健康與否,在一定程度上是對章家的政治勢力是有影響的。這話也是隨便往出禿嚕的嗎?


    現在他這麽直啦啦的說出來,林雨桐想假裝聽不見都難。於是便道:“那章少怎麽還出門呢?”選在這個角落,怕也是不想叫人知道他出來是幹啥的。


    章澤成將股權書收起來,“那我就先走了。你不是也有事嗎?”


    林雨桐倒是一副不急的樣子:“章少先走吧,我再坐坐。”


    章澤成就覺得林雨桐懂事,知道不跟自己一塊出現在大眾的視線裏。林雨桐當然也防備了,這章澤成因為老跟模特明星在一塊,好些娛樂小報的人逮著他拍呢。


    林雨桐自信坐在這裏別人肯定拍不到自己,就是拍了,連個側影都拍不全。但出門去,便是拍不到正臉,身影還是能拍到的。熟悉的人哪怕不看臉,也是能認出來的。因此,林雨桐幹脆不一塊出去了。在裏麵耗上兩小時再走。現在趕去估計剛好趕上人家吃午飯時間,到那邊還是等。因此,就不著急了。


    章澤成回去,他討厭的堂妹站在院子裏就喊呢:“澤成哥你上哪去了?爺爺剛才還問起你了?又去見哪個明星了?”


    章澤成沒搭理,也不知道誰見自己出去了,故意在爺爺麵前告狀,叫老爺子想起自己了。他趕緊進去,在房間門口站住,小聲道:“爺爺,我回來了。正好有點事想跟您匯報……”


    匯報這個詞出來,那就知道是正經事。


    圍繞在章老身邊的都是孫輩,這個告那個的小狀,然後相互隱晦的擠兌,把老人家煩的不行。見外麵又說要匯報,就叫進來了。


    章澤成到了爺爺跟前,單膝跪在搖椅邊上:“爺爺,您這一病,可嚇死我們了。您病了,有整個專家組,可我就想著,爺爺一輩子都想著百姓,那這普通百姓若是病了,該如何呢?如今的醫療,說起來好些普通家庭還是負擔不起的。剛好,北省那邊一個吾桐集團,企業做的不錯,就是您喝的那個養生酒的那家,他們花錢要辦一個惠民藥廠,聯係了多家醫科大學,要做藥品研發。您是知道的,我沒別的才幹,即便是賺點錢,那也是小錢,我想把這些錢都投入進入這個研究所,也許十年二十年,都沒什麽成果,但哪怕孫兒的錢砸進去,這輩子隻叫出一個成果,也算是孫兒沒對不起爺爺的教導……”


    章老倒是意外了,然後點頭:“事不在於大小,隻要是有益於大眾的事情,就是好事情。”


    章澤成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有您這句話,孫兒心裏就有數了,這輩子孫兒隻盯著這一件事去做……”


    “好!”章老又肯定,“哪怕是沒有成果,那也是好的。至少奠定了基礎!”


    “是!”他不再糾纏,“那您歇著。我再去見見劉主任他們,問問他們的意見……”


    劉主任是老爺子醫療專家組的組長,也是醫學方麵的大權威。


    “去吧!”章老不光是催章澤成,也催其他幾個兒孫,“都去吧!學學澤成,忙一忙正事,比守著我一糟老頭子強。”


    不管怎麽想的,就都退出去了。


    到了院子裏,有一個算一個的,相互擠兌起來。但章澤成剛得了老爺子的肯定,見那位堂姐夫就在邊上,他就過去:“有些手續的事,還得姐夫幫忙。回頭我跟爺爺說……”


    是說在老爺子麵前表功吧。


    章家的孫女婿當然比不上孫子,這又都是抬抬手的事,因此就當著章少的麵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於是,林雨桐覺得這次的手續辦的特別快。原本以後今兒隻要能把材料遞交上去就不錯了,誰知道連批複都下來了。


    回來之後她就跟四爺笑:“怕是那位章少使了力氣了。”然後她又給了一句評價:“那就是個二杆子!”


    四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說、:“隻怕不是他送了咱們人情,而是得承了咱們的人情。”


    林雨桐琢磨了一下就點頭,隻能說是自家做的這個事叫老人家認為是對的事情。然後他家孫子參與這件事情,在老人家認為是走了正道了。


    章澤成大概長這麽大,被家裏的老人誇的不多吧。要不然,事情不會這麽順利。他家的堂姐夫也不會說答應就答應,幫忙的這麽利索。


    這次來京的事情辦的比想象的要順利的多,四爺那邊聯係高校,如今的高校待遇遠沒有後來那麽高,有企業願意給這麽優厚的待遇,很多人還是很心動的。再說了,都是名譽聘請,周末過去一趟,還給差旅費。不用耽擱正式的工作,哪裏找這樣的好事去。所以,比想象的順利的多了太多。


    帶著孩子又玩了幾天,到了因何開學的時間,又去給孩子報名。


    如今的大學宿舍,那真說不上好。還基本都是老校區老宿舍,老舊的架子床。甚至叫人覺得還不如省一的住宿條件呢。


    宿舍偏還在一樓,一樓最潮濕了。林雨桐就說:“外麵買的這個先用著,回頭我跟你爸給你送鋪蓋來。”得用皮毛另外給墊在一層。


    “不用那麽麻煩。”因何覺得還行,她看的不是這個,主要是到了大學,感覺氛圍都不一樣了。


    她來的算是早的,同宿舍的還都沒到呢。收拾完,就真得把因何扔下,然後都得走了。


    要走了,因何拉著林雨桐和四爺,一手拉著一邊,低著頭走的磨磨蹭蹭的,沒離開過家,還是舍不得了吧。


    四爺就說:“那怎麽辦?要是你們姐倆都考到一個地方,咱們搬家也行。可你們這個城市那個城市的,我跟你媽橫不能這邊住一個月,那邊住一個月吧。”


    林雨桐哄她:“我跟你爸少不了往京城來。一個月跑個一兩回都是少的。兩三周咱們就能見一麵。”


    因唯在邊上說:“爸媽還來這邊呢,我在那邊怎麽辦?一學期不也見不上一麵?”


    但不管舍得舍不得的,上學嘛,都得走了。兩人又帶著孩子,在學校裏連同周圍轉了一遍,哪裏吃飯?哪裏打熱水,哪裏能買到日常用品。打車或是坐公交怎麽到那邊的新家,都溜了一邊,再回去的時候,因為宿舍都已經有三個同學了,其中有兩個還都是自己一路坐火車帶著行李自己來的。她馬上就什麽問題也沒有了,跟父母弟妹說再見。反倒是因唯,怕她姐受欺負,絮絮叨叨的叮囑沒完。就是上了去shang海的飛機,還念叨呢,覺得沒有她在,她姐會被欺負死的。


    相比起因何,因唯出門確實家長最放心。


    因唯這邊的條件看著就比因何那邊好一些,安頓好了,就帶孩子去了這邊的公寓。在shanghai買了四套大公寓,都是四居室的房子。


    選了一套因唯住,一次性的把家裏收拾的想住就能住。因唯也滿意了!


    把因果看的羨慕的,“我明年提前高考吧。”


    就考體育大學,然後我也就出來了,我也能自己住了。是住這種大公寓呢,還是住京裏的別墅呢?想想都美的不行,但也隻能是想想而已。


    把因唯安頓好,在shanghai都沒有怎麽轉,因緣因果覺得還挺失落的。林雨桐就說:“明年暑假你們都過來玩。這邊有地方住,你們在這邊玩一暑假也行。”


    倆小的挺高興,覺得明年來玩挺好。


    因唯心說:果然是沒心沒肺,明年暑假開學就是高三,哪裏還有暑假,隻放一周就得補課,還想著來玩,琢磨什麽美事呢?


    回家去,家裏就空了。當然了,以後還會越來越空的。


    因緣霸占了姐姐們留下來的已經穿小的,但還比較新的衣服。不知道怎麽想的,總覺得倆姐姐的衣服比她的衣服好。


    等倆小的也開學了,日常家裏就兩個人。張嫂都不好意思在家裏幹了,也沒人回來吃飯。但家裏日常還得要人來打掃的,因此,她就成了高薪又相對清閑的那一類人。


    中間又有林大嫂來,說是林爸那邊,周桃兒又去找了,好像跟那個大金牙沒好下場,周桃兒還被人打了一頓在醫院住了好一段時間。如今找林爸,是為了林豆的學費的。林豆考到bj了,是外國語大學還是什麽大學的,反正不錯。但就是拿不出學費,想從林爸借這個錢。可林爸哪裏有錢,錢都是直接給保姆了,他零花找保姆要就行。三五十塊要了就給了,但過了一百也不是不給,而是先得給林雨柱兩口子打電話說一聲。


    如今林大嫂既然知道這事了,肯定是周桃兒沒算計成。


    但過了段時間,林大嫂又說:“那女人就是有心眼,也不知道從哪弄的錢,如今她閨女報名去了。”


    愛從哪弄的錢從哪弄的錢吧,隨意。


    林大嫂大概覺得林雨桐對這事不感興趣,又低聲道:“爸跟那嬸子住一塊了,你知道嗎?”


    林雨桐:“……”愛住一塊住一塊唄,我盯著這事幹啥?


    一個月就那點錢,兩人夠吃夠喝,頂多多養個小姑娘,那都是小事。但肯定把林爸伺候的可好了,林爸在一天,她們就有好日子過一天。自己還省心了!


    見這事林雨桐也興趣缺缺,林大嫂這才不太高興的轉移話題問說:“你給倆孩子多少生活費啊!”


    倆孩子的生活費是八百,花不完攢著吧。其實一般孩子三百就夠,四百充足的。八百可以過的很舒服了!她給了多少就多少,不想林大嫂問了一句:“一個月還是一學期?”


    “當然是一個月。”林雨桐就說:“一個學期哪裏夠?”


    “咋不夠?”林大嫂就說:“一個學期我給八百,四個月每月兩百,吃飯是夠的。衣服我都給帶著了,又不需要另外買。再加上來回的路費,一共一千。你一個月給八百,錢給的多了,孩子容易學壞……”


    一個月兩百?一個月三十天,平均一天不到七塊錢。這是一日三餐的錢,一頓飯兩塊多一點。女孩子家,每個月得洗四五次澡,得買點洗發水洗麵奶香皂牙膏牙刷之類的東西,還有衛生巾……更別提還有孩子的衣服,她給帶的那衣服能看嗎?都是大媽模式的衣服。如果從夥食費裏節省這些小開支,那這孩子的生活費肯定是不夠的。


    因何打電話回來的時候,林雨桐還問跟她堂姐表姐都有聯係沒?這孩子說:“我上周末打的電話,我麗君姐爬長城去了,跟同學出去玩了。我豔豔姐……她們宿舍的說去兼職了……”


    孩子自己賺錢去了。


    林雨桐就說因何:“不用你去賺錢,你就好好的在學校呆著。髒衣服帶回家那邊去洗,知道沒?”


    知道!知道!


    她這邊掛了電話,宿舍的同學見她又收拾髒衣服準備出門,就問呢:“你有地方洗衣服?”


    因何又不傻,隻道:“是一個親戚家。”


    其實那邊一棟三層的別墅,周末就她一個人。衣服在家裏洗了甩幹,晾幹再帶過來。


    宿舍裏,也有一姑娘,衣服是送到洗衣店去洗的,在宿舍裏屬於異類。


    這天正準備出門,手機突然響了,一看電話,是陌生號碼,她接起來一聽,“楊坤?”


    “是我!”楊坤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那什麽,因何,能借給我點錢嗎?我過年還你!”


    因何腦子裏還想著,他從哪弄的我的電話號碼,但想來高中同學相互聯係,從別人那問的也不一定,但這才開學兩周,怎麽就借錢了。他家又不是沒錢,當然也不怕他沒錢還,她比較謹慎,就說:“我的生活費我媽按月給的,你要借多少?”


    意思是多了我可沒有。


    楊坤忙道:“你一個月生活費多少?”


    “八百!”她這麽說。高中的時候她還攢了很多呢,都在自己的卡上存著呢。


    楊坤心裏怪叫了一聲,八百呢?自家隻給五百的!


    “那你能借給我四百不?”楊坤試探著問。


    四百不多,因何就說行:“我怎麽給你?”


    “那個……我去你們學校拿吧。”楊坤說著就要掛電話:“不遠,大概四十分鍾就能到。”


    哦!


    因何在學校門口等了一會子,楊坤就來了,不是坐公交,而是從一輛二手的xiali上下來的。開車的是個年紀不大的人,楊坤介紹說:“我同學寧海。”


    不管是誰吧,因何也沒興趣認識,隻把錢給楊坤,然後就要擺手。


    楊坤就說:“別叫車了,叫我同學順便送你。”不由分說拉著因何就往車上塞。


    然後車到外語大停下來,楊坤下去了。


    因何皺眉,然後也要從這裏下,那邊開車的就說:“他是有事,我順便把你送到地方吧。”


    “不用了,我打車是一樣的。”因何覺得坐陌生人的車別扭。


    楊坤回過頭來把車門子拉上:“你坐吧,他跟我一個宿舍,家還是咱們省北原的,又不是壞人,不知根知底我也不敢叫你坐車。”


    不等說話,車已經動了。


    因何坐在後麵先報了個區,寧海朝後看了一眼,覺得這姑娘的戒備心還挺重,就道:“你們是高中同學吧?”


    “嗯。”因何應了一聲。


    寧海就笑了一下:“我覺得你應該提醒他一下,他日常的支出絕對有問題。說是攢著的壓歲錢全取出來借出去了,好像還不夠,還把一個月的生活費一塊借給你們一個女同學了,這兩周都是他借著花錢的。上周借了我五百,這周又借了你四百。”


    因何愣了一下:“他還的起,你別擔心。他怎麽花錢,那是他的事。”


    “你們關係不好?”寧海就問,“不好怎麽還借錢給他?”


    “不是不好……”因何沒法解釋,其實也沒真的有多好,“他給那個女同學錢,也不是隻現在這樣,早就這樣了,不奇怪!”


    那楊坤肯定是腦子有毛病,家裏沒錢的女孩子,這半個月都花了多少了?上周自己借了五百給他,他自己留了二百,給了人家三百。這回又借了四百,怕是隻留一百,給人家三百。大部分人一月生活費三百的時候,這姑娘一周花三百。


    寧海不提這茬了,問因何具體把她送哪?


    因何不好說小區名字,隻說了什麽路,到哪個路口停:“我要順便去一趟超市。”


    感覺還挺遠的,寧海心疼了一秒自己這愛車的耗油,照這麽下去真有點負擔不起。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認識楊坤這個同宿舍如今的同班同學,另外也算是老鄉吧,都是從北省來的。


    不聊這個話題了,開始聊一點各自學校的事,這倒是有的聊呢。


    因何還問人家說:“怎麽不見你們出去玩去,好些同學都到周邊玩去了。”


    首都了嘛。


    寧海便問因何:“怎麽不見你去玩。”


    “我玩過了。”她這麽說。


    寧海便笑:“我是沒空也沒錢。”他特坦誠的笑,小麥色的膚色顯得牙齒特別白,“打了一個暑假的工,掙的錢就夠買這一輛不知道倒騰了幾手的夏利,跟楊坤出來,純碎熟悉路況的。”他的手在方向盤上輕輕拍了一下,“這就是我謀生的工具了。”


    “黑車?”因何馬上冒出來這兩個字。


    “差不多!”寧海扭臉看她,“以後用車的時候打電話……”


    “哦!”因何拿出手機,“你的電話號碼?”


    寧海報了一串過去,因何存著,順便撥給對方,響了一聲就掛斷了。因何就道:“我們學校要是有出去玩的,包車肯定劃算,我幫你問問,有的話就給你打電話。”


    寧海心裏笑,這姑娘可是夠實誠的。把人送到指定的超市門口,因何下來,指了指邊上的一家砂鍋店:“要不我請你吃飯吧!”


    這是覺得自己送了她一趟不想占自己的便宜吧。


    看這姑娘好像有點不安,就道:“行,我把車停好。”


    因何要砂鍋米線,問寧海,寧海要砂鍋刀削麵。因何馬上幫著再要了兩個牛肉餡餅,都推給對方。


    知道愛吃麵食,還知道一個大小夥子一份麵是吃不飽的,給要了兩個餅子。


    因何解釋說:“我弟弟就這麽大的飯量,你要是不夠再要。”


    一共也沒花了十塊錢。


    回去的時候寧海見楊坤在吃饅頭就醬,就說呢:“不用這麽簡樸吧?”


    “隻剩五十了,不這麽吃撐不到周末。”楊坤的樣子把宿舍裏的人都惹的笑。都說他:“你這女朋友太能花了。”


    給了林豆三百,兩人今兒又吃了一頓肯德基,他也沒敢吃飽,回來更不敢打的,直接坐了公交回來的。回來一看,剩下五十一塊五毛了。


    寧海就道:“兄弟,你悠著點。我跟你說,哥們真沒錢了。明兒就準備去跑車賺生活費了。支援不起你了。”


    “我找因何借。”楊坤白眼一翻,“我知道你沒錢了。”


    寧海突然覺得聽了這話很不高興,他覺得因何是個特別節儉的姑娘,路邊攤子吃啥都行。她的家境肯定好,這從楊坤毫不猶豫的說找她借錢,且篤定能借到看,她的家庭條件肯定很寬裕。但人家姑娘有錢非得借給你?


    他就說:“別欺負人家小姑娘!都是老同學了,人家就沒個用錢的地方?”


    楊坤也就那麽一說,今兒隻是暫時周轉,真不會找因何沒完沒了的借的,但寧海這麽一護,他就警惕起來了:“你可別打她主意!我跟你說,她——一般人真追不起。”


    寧海的條件他是知道的,寧海也沒瞞著人。寧海是一孤兒,父母在山洪的時候都死了,老家就一爺爺。他爺爺把他養大,高中的時候也死了。他就是一邊打工一邊上學,走到如今的。通知書一下來他就來京城了,在工地上搬磚,啥活都幹,來報名的時候跟個民工似的。


    說實話,兩人的條件,真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楊坤這麽一說,寧海也就一笑,上了床躺下背過身的時候卻露出兩分苦澀來,對於他來說,他確實沒有像楊坤那樣追求姑娘的資格。但不知道為什麽,還是把從二手市場上買來的手機掏出來,把那個響了一聲的未接電話存了起來。


    下麵還有幾個人起哄問楊坤:“怎麽追不起了?有錢還是有權?”


    楊坤卻死活不肯再說了:“去去去!別起哄!你們都配不上那麽好的姑娘,都閃一邊去。”


    而另一邊,林雨桐也沒想到,這麽快就用上了楊坤父母的關係。


    楊坤媽,就是那位金鏈子大嫂,她姨媽是主管衛生的一位副省zhang。


    郝寧和郝豐領著林雨桐上人家門的時候,正好碰上楊坤媽。得了,這又是熟人。


    這麽一認識,這一來二去的就熟悉起來了。兩人也不免說起孩子,楊坤媽就說:“他爸是下了狠心了,一個月給五百。夠不夠的就是這麽些錢了,再多的一分也沒有。”


    可兒大不由娘啊!你還能看著他?


    上了大學,孩子的秘密就多了,對著爹媽也不願意說實話。


    女人之間這種聚會,定期的不定期的,其實都是抱著拓展人脈的目的的。今兒林雨桐又被楊坤媽拉著認識了好幾個人,才到了一半,四爺的電話來了:“你回來一趟,有點急事。”


    急事真是急事。


    因為最近刮起了禽流感的風,所以好些產品積壓了。像是鹵蛋,雞肉產品,徹底的就銷不動了。可越是銷不動,長期供貨的那些養雞場,就越是找的勤快。


    不管怎麽樣,幫幫忙,把我們的蛋收了吧。


    不說鹵蛋,就說做糕點的,有幾個不用雞蛋的?如此,林雨桐又得專門請衛生局食品監察局等等部門,咱們來檢查檢測一下吧。


    四爺又找薑有為,就說合格的,是不是有關部門得給咱們一個標簽,叫咱們貼上,也好銷售。


    這玩意自然是樂意的,這相當於手裏多了一層權利了。


    事不大,但是繁瑣的很,每天這個衙門那個衙門的跑,騰不出手幹別的事來。


    林雨桐就跟郝寧抱怨了一聲,不想隔了兩天,圖展堂打了電話來,推薦了一個人過來。他的電話是直接打個四爺的,林雨桐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


    反正第二天,四爺跟人家約了,要過去見見。


    在路上,四爺跟林雨桐解釋:“這人以前是體製內部的,後來下海了,卻失敗了。”


    所以,崗位回不去了,卻沒能東山再起。


    到了地方,見到是個中等身材有些儒雅氣質的男人,年齡看起來在四十上下,見四爺跟自己,並沒有拘謹的表現。穿的也很隨意,叫人瞧著,覺得順眼的很。


    四爺就道:“陳縣|長,久仰!”


    縣|長?


    這個,四爺在路上可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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