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你(46)


    這話裏話外,說的都有一人,此人便是那個道士。


    黃蓉就問說:“這道士是誰?”


    完顏萍搖頭:“我隻知道他姓尹,往常我們也隻管叫他尹道長。”


    姓尹?


    龍兒搖頭,那就不對了。姓尹的倒是有一個,可人家如今是梁山名醫,日子過的頗為紅火。據說,如今又添了兩房妾室,是他叔父為他做主納的,因為那位柔兒隻生了個女兒,沒兒子,為了尹家子孫計,他叔父做主給納妾的。


    可這種事,牛不喝水誰也不能強摁頭,隻能說這還俗道士的心真是很不幹淨。


    再想想在朝聞閣在冊的其他全真教徒,還真找不出符合完顏萍說的條件的姓尹的人。


    龍兒看了阿醜一眼:“拿紙筆來。”


    阿醜應了一聲,非常利索將紙筆都拿了過來。龍兒根據幼年的記憶提筆就畫,她記得當時跟著爹娘在外麵看熱鬧的時候,看見過一個道士。那道士是個心裏不清淨的,跟當時的何沅君這個那個的,很是鬧了一場風波。根據完顏萍所說的,對比全真教的眾人,倒是他頗為符合。


    至於有沒有可能是別的道觀的道士,龍兒心裏搖頭,在鍾南山那地界,必是全真教的人無疑。心裏這麽思量著,手底下不停,隻不過半盞茶的時間,一個年紀頗輕的道士便躍然紙上,尤其是那在眾人麵前心虛又帶著急切慌亂的神情,當真是刻畫的入木三分。


    阿醜將畫拿起來,雙手撐著防止被風吹皺了,就那麽挪到完顏萍跟前叫她看:“可認識這個人?”


    完顏萍看了一眼,便露出幾分異樣:“……是……也不是……尹道長慈眉善目……是個可靠的兄長……這個人長相相似,可這神態……”怎麽看怎麽像個壞人。


    長相變不了,但人的表情卻能偽裝。


    黃蓉不等龍兒說,便道:“這便是那個臭道士趙誌敬!”


    龍兒點頭:“應該沒錯,就是他!”


    完顏萍傻眼,難道尹道長不是尹道長?不會呀!她們姐妹跟尹道長的交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麽會弄錯了呢?!


    龍兒不糾結這麽問題,隻跳過去,問她說:“朱聰韓小瑩他們人呢?是死是活,你給句話?”


    完顏萍冷笑:“我送走的時候還是活的,至於現在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他們殺了我們那麽多族人,我當然不能叫他們好死。人已經送走了……”


    柯鎮惡又痛又怒:“他們並不曾殺你們任何一個族人,要尋仇,隻管找我老瞎子來。我如今隻問你,他們在哪?你把他們送到哪去了……”說著,就要撲過去。


    郭靖一把攔住了,黃蓉才道:“完顏萍姐妹必然是離全真教不遠……她們能經常見到趙誌敬,所以,肯定住在全真教附近……既然是送去給她姐姐了,那自然是奔著全真教去就對了……”


    柯鎮惡便不再言語,隻站在甲板上,對著滔滔江水愣神。


    一路上,這便揚起快帆,盡力前行,往全真教而去。


    然後這一快,四爺又開始暈船了。龍兒覺得自己的醫術也還行呀,怎麽就偏偏治不好呢。


    原本還想著,柯鎮惡的事,交給郭靖和黃蓉去就行了。半路上把他們放下,自家一行直接坐船往汴京去。如今再看,算了,還是該上岸的時候一起上岸,走陸路回去算了。這兩人好歹也是高手,中間又出了金國舊人刺殺的事,偏殺手都死了。這中間有很多經不起琢磨的疑點。


    第一,這姐妹二人沒有依仗,隻靠著一個趙誌敬,怎麽可能養得起殺手。


    第二,這些殺手真就死完了嗎?就完顏萍這性格,她所帶出來的人是她們手裏全部的人手嗎?


    第三,這裏麵若真是金國的事便還罷了。可若是隻是金國的事這又對不上。趙誌敬又不是腦子有毛病,為什麽要處心積慮的跟著姐妹倆一起……他當年用以殺了金國百姓的人又是什麽人?


    隻靠著這三點,便能判斷這回這事,要遠比想象的要複雜。


    趙誌敬從已經覆滅的金國那裏不可能得到好處,難道是南宋。


    她坐在她爹身邊這麽問。


    四爺當然知道不是南宋,但這他不能當先知,船上把人暈的七葷八素的,他也真沒這精神,隻道:“你先查吧。查出來再說。”


    龍兒點頭應是,這若是趙誌敬隻是為了南宋謀劃,那這人便是花心些,倒也還算有可取之處。


    在新宋和南宋之間,很多人認為南宋是正統,不能因為這點固有的認識就對人有偏見。自家人更不能如此!不僅不能如此,還得對這樣的人格外的敬重,‘忠臣’嘛,怎麽敬重都不為過。


    等到了鍾南山下的時候,山南還是秋意濃濃,橘子掛枝頭。山北的山麓之上,已經是白雪皚皚。在山北的山腳下,雖不見雪,但已經有幾分初冬的意思了。


    四爺是一路上暈啊,桐桐給準備的梅子含著,這才能算是勉強吃的下去飯。路上沒幾天,感覺人瘦了一圈。


    恒兒就說:“給娘傳信去,就說原地修整三天。”


    此地,已經是新宋的天下了。


    莫愁那邊已經調兵了,暗中的護衛做的極好,別說在這裏修整三天再上路,便是修整三十天也沒有問題。


    於是,驛棧被征用了。以非常低調的方式,反正這裏再不住別人了。


    他們在驛棧住,郭靖和黃蓉帶著柯鎮惡卻不會跟驛棧有牽扯,三人租了農家院住下,柯鎮惡吵著要去全真教的,被黃蓉直接給否決了。


    她從李莫愁手裏要完顏萍:“先救人要緊。”


    李莫愁當然不會把人直接給她,而是給了龍兒,“這裏有我守著,你去看看。這裏麵的事不簡單的很。若是真有人勾結外邦,不要心慈手軟。”


    龍兒點頭:“我心裏有數。”


    於是阿醜和楊過緊緊跟著過去了。


    李莫愁還問恒兒:“不去瞧熱鬧?”


    不去!沒意思。


    他還不若趁機在附近轉轉,看這到了冬天,百姓都是怎麽準備過冬的呢。


    卻說一行人帶著完顏萍,要找她的家在哪裏。完顏萍是死活不肯說的。


    楊過邊說:“姑娘,你何必呢?這裏是新宋的地界,我們要查,也不過是遲一點早一點的事。這老瞎子不說假話,他說那五個人沒殺你們的人,那必然是真沒殺你們的人。你又何苦枉造殺孽。更何況,你不想知道,當時那一撥殺人的黑衣人到底是什麽來曆?還有,你們的行蹤當年也是隱秘的很,這些人包括老瞎子,他是怎麽知道消息的。你再想想,當年那條路線是誰給你們規劃出來的。老瞎子說他是接到一個道士的傳信才去的,那這個給他傳消息的道士背後的人,跟那個整天出現在你們眼前的那個尹道士,是不是同一個人呢?如果不是,那當然好了。可這如果是的話……完顏姑娘,你想想的你的姐姐,你是把她放在狼窩裏了……”


    完顏萍的麵色一下子就蒼白起來:“你是完顏康的兒子,你是趙王的後人,你也不是好人。”


    這個趙王,非彼趙王。


    她說的趙王,不是新宋冊封的趙王,而是當年大金國給完顏洪烈的封號。


    楊過對這樣的話不置可否,反而笑道:“可就是這樣的壞人,叫你的母妃入土為安,叫你的弟弟平安長大。想想你親娘,她帶著你們逃出一條命來,就是叫你們隨便再把命搭進去的?況且,當年你爹的死,那是成王敗寇。但是你娘的死,卻不是我們所為。那是當年的完顏守純派人追殺的。你們姐妹也是有意思,親爹親娘的仇都不報,怎麽就衝著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去了。那些人你們姐們以前都不認識的,為了他們報仇你連命都不要……姑娘,你腦子好著沒?”


    說的是啊!衝著江南七怪,不惜以命相搏,簡直有病。


    完顏萍被這話氣的臉漲的通紅,但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阿醜在邊上就說:“我這種丫頭都看出來了,人家就是利用你們呢。你想啊,這人利用完了,該怎麽辦?那趙誌敬都不敢跟你們說他的真實姓名,可見對你們防備的很。等用完了你們要是不把這你們這知道他背後勾當的人除掉,他能放心嗎?我們是急著救人,這些救的人裏,包括你姐姐……”


    “尹道長要殺我姐姐?”完顏萍不可置信的看阿醜:“要殺我姐姐?”


    快快快!


    她報了地方,便在前麵帶路。結果這一走,便是繞進了終南山中。


    直到半日之後,才隱隱看見山林之中露出幾間房屋的屋簷,完顏萍指了指,“那便是我家。”


    龍兒左右看了看,當真是一個好去處。


    楊過朝對麵的山峰指了指,他目力極好,看到山巔之上,還修建了道觀的觀舍。而那山壁之上,很七豎八的長著灌木,年頭還不小了。若是想在這山寨和山頂的道觀中來回上下,對有武功的人來說,借助那些灌木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


    完顏萍隻顧著朝家的方向看,也沒管後麵幾個人的眉眼官司。倒是柯鎮惡一路上不再多話,隻耳朵一動一動的,猛地就聽他說:“有人出來了!”


    黃蓉手快,看見完顏萍眼睛一亮,她的手就點了過去,直接封了對方的穴道,她是想動想說話都不行了。


    完顏萍著急的幹瞪眼,其他人卻隱藏起來屏住呼吸,靜靜的聽那邊傳來的說話聲。


    一個男聲傳來:“……你快回去吧,身子重,當心身體……”


    這個聲音叫龍兒皺眉,她要是沒記錯,她曾經聽過這個聲音,哪怕如今這聲音聽起來沉穩不少,但確實是當年那個趙誌敬的聲音。


    她正皺眉,看見黃蓉朝自己看過來,眼裏帶著幾分詢問之意。想來,她也是聽出來了。


    龍兒輕輕點頭,算是回應。


    結果,便聽那女人道:“放心吧……這麽多年了,想懷一直也沒懷上,如今有了,自然是子嗣最為要緊。”


    “萍兒那丫頭不在,我還真不放心你。”男人這麽說。


    女人便輕笑一聲:“那丫頭不知道我們的事,解釋起來又麻煩,幹脆打發她出去玩了。那丫頭貪玩,又在寨子裏呆了這麽些年,早想出去玩了。另外,也叫他去祭拜一下父母還有……親人……她又是第一次出門,左打聽右打聽的,在路上耽擱耽擱,沒有一年也回不來。等她回來了,我這也生了。到時候隻說是撿來的,自己養便罷了。你可要記住了,莫要說漏了嘴。”


    男人便道:“她是大姑娘了……這些事叫她知道本也無礙……”


    女人的聲音便有些不高興:“……她是個心直口快的,你的秘密她能幫你守住嗎?”


    男人明顯的停頓了一下沒說話,之後才道:“你還真放心她一個人去……”


    “她會點拳腳功夫,如今這天下,因著有那個朝聞閣,倒是清平的很,我有什麽不放心的?”女人的聲音帶著幾分催促之意:“今兒都來了這半天了,不是說還有事了,且去忙吧,住了這麽些年都沒事,你隻管安心便是。”


    “那好!我明日再來。”男人的話音落了,就聽見腳步聲。那腳步聲並沒有衝著這邊來,而是沿著山壁而行。


    黃蓉低聲道:“糟了,他要朝上爬,咱們可就藏不住了。”在高處看下麵,看的很清楚。


    楊過便將手裏的石頭在手裏掂了掂,朝著正在貼著山壁像是壁虎爬似的人扔過去,就聽一聲‘哎呦’,然後龍兒一下子飄了過去,直接點了站在山寨門口的女人的穴位。


    這女人衣著樸素,偏容貌甚是出眾。見龍兒點住了她,神色上卻不見半絲慌亂。


    而楊過也拎著已經是中年人的趙誌敬走了過來,龍兒上下打量了趙誌敬一眼:“想不到全真七子座下,又出此等高徒。”


    趙誌敬也打量龍兒和楊過:“在下並不認識二位,更是跟二位往日無冤近日無仇。”


    龍兒手裏拿出一方黝黑的木牌來,木牌上赫然刻著‘朝聞’二字,“天下之事,不是隻認識才能管的。全真出了此等事,朝聞閣有權管的。”


    趙誌敬麵色一下子就難看起來:“朝聞閣多少大事忙不過來,且不會管我一無名小輩這種小事。二位打算拿在下這點事去朝聞閣換銀子?那二位大可不必大費周章……需要多少銀子,隻管報一數來,但凡我有的,無有不能給的。”


    楊過有些促狹:“小爺像是缺銀子嗎?”


    這麽一搭話,趙誌敬倒是眼睛一亮,隻要有所圖就行:“那這位小爺想要什麽?”


    “你除了銀子,還有什麽?”楊過說著,麵帶不屑的朝他瞥了一眼,眼珠子一溜,又從那女子的身上過了一眼。


    趙誌敬心裏一酸,但還是陪著笑臉:“小爺瞧上她了?那就送給小爺!”他急切的道,“她可不是山野女子,他可是大金國太子的嫡女,差一點就是大金國的大公主。尊貴著呢!”


    楊過臉上露出幾分驚容來:“竟然是大金國的公主呀?那你這豔福可不淺。”


    龍兒就注意到,說這些話的時候,這女子連眉頭都沒動一下。


    她心裏不由的一動,這兩人之間,到底誰是主導,還別說,真有些不太好說呢。


    那邊趙誌敬急忙道:“我也是一時心軟,收留了她。她一勾引,我才有些把持不住。放心,隻要小爺幫我保密,我……”


    “你什麽?”楊過問說,“你還有什麽可給我的?”


    “我這些年的積蓄,全都給小爺便是。”趙誌敬小心的試探,心裏卻道:別叫道爺轉過手來……這兩人是堅決不能放出鍾南山的。


    楊過何曾看不懂這人眼裏的狠辣,卻隻笑道:“小爺不缺銀子,卻對全真的功夫很有些豔羨。”


    趙誌敬麵色大變:“你們不是朝聞閣的人……怎麽貪戀……不行!堅決不行!”


    “真不行?”楊過便笑,“那便對不住了……”


    “你殺了我也不行!”趙誌敬搖搖頭:“不要逼人太甚!你便是要了全真的秘籍,也沒有用處。要是真敢用,全真天涯海角的也能追殺了你,別忘了,周伯通乃是天下第一高手,你又何必給自己惹禍了。稀罕女人,你拿去。稀罕銀錢,都給你。但是再多了,沒有了。要殺要剮隨意!”


    “過兒!不許胡鬧!”郭靖出聲道。話音一落,其他幾人才從林子裏鑽了出來。


    直到看到完顏萍,這女人的臉才變了顏色,先是震驚,繼而是焦急和擔憂。


    可完顏萍卻至今都沒有回神一般,這短短的時間,所得來的消息太震驚了。


    她怕姐姐被害了,可姐姐竟是早就知道這尹道長的真實身份,且還一直跟他……不清不楚,以至於珠胎暗結。


    她眼裏一直很好很好的尹道長,原來是眼前的這麽一副嘴臉。


    一時間,隻覺得這天地都不是她所認識的天地,看什麽,都沒有焦距。


    這個樣子,她姐姐豈能不心急。


    完顏豔擔心妹妹,可在看到柯鎮惡的時候,麵容一下子緩和了起來。心裏卻不由的疑惑,江南七怪的事,怎麽把萍兒牽扯進來了。她心裏咬牙切齒,難道是……他們安排的。這做事未免也太不厚道!


    黃蓉看出了對方麵色的緩和,心裏一鬆,看來,五位師傅暫時無礙。


    進了寨子,在正廳裏坐下,龍兒才點開這女人的穴位:“你是完顏萍的姐姐?”


    這女人活動了活動脖子,‘嗯’了一聲:“我是她姐姐,我叫完顏豔!諸位請坐吧!”


    柯鎮惡急道:“妖女,我的義弟義妹若是有個萬一,我便將這丫頭碎屍萬段。”


    完顏豔看著柯鎮惡一雙手掐在妹妹的脖子上,手當時便攥緊了,緊跟著,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掉:“你殺了那麽多無辜的人,還不許我們姐妹複仇了?要殺連我一起殺便是,劊子手……”


    柯鎮惡的手一抖,無聲的收了回來:“你要複仇,隻管找我,我義弟義妹並不曾殺你們的人,一切罪孽,我來擔著。”


    “你擔著?你拿什麽擔著。”完顏豔越發的哭的可憐,“當年,我父親因為族人的出賣而陷入了絕境,我母親和我們連同我年幼的弟弟,被我的親叔父追殺。一路逃出來,母親和弟弟都折了,隻我和妹妹活命了。沒想著報仇,隻想著活著就行。我們在山裏安居,過著平淡無爭的日子……可結果呢?碰上了族人,想帶族人找一條活路,不想探路的時候卻遇上了他……”她指向趙誌敬,“當時我受了點傷,在水邊清洗傷口,這賊子起了色心,趁人之危,將我給……”


    趙誌敬反唇道:“是你自己下賤……誰家的姑娘在光天化日之下褪下衣衫的……”


    楊過一巴掌扇過去:“閉嘴!畜生不如的東西。”


    完顏豔嗬嗬冷笑:“……我被他糟踐了,又在那樣的荒山野嶺……本想殺了他,可他武功高強,我不是他的對手。想一死了之,可我妹妹尚且年幼……”


    她說著,就看向完顏萍。而完顏萍早已經淚濕了臉龐,不停的搖著頭。


    完顏豔卻笑:“……我忍辱偷生,隻好委身於他……當時腿確實是受傷了,所以才跟著他養傷……後來,族人遭遇了不測,我帶著妹妹更不敢逃了,隻能再他身邊存一容身之地。這麽些年,我隻盼著我妹妹趕緊長大……可是長大了……這畜生看著我妹妹的眼神越發不對了,我想帶著我妹妹逃,可這一走,這畜生便能知道。於是,我不得不留下來跟她周旋……卻不想我這傻妹妹……”


    說著,便越發的哭的泣不成聲。


    在場的男人,除了趙誌敬,個個的臉上都露出幾分不忍來。


    黃蓉卻笑了一聲,這些話真真假假,當真不好分辨。但這姑娘絕不是看上去那麽可憐無辜:“完顏姑娘,你這苦情戲唱的是真好!”她拍了兩下巴掌,“一個忍辱負重隻為撫養妹妹長大的姐姐……這個我信。可姑娘你,也絕對不是泛泛之輩。敢問,如此一個忍辱負重的弱女子,是怎麽給的起妹妹一隊人馬做殺手的!”


    這話一出,眾人一驚,可不正是這個話。


    這姑娘說的並不是實情!或者說,不完全是實情!


    完顏豔一頓,抬手嫻熟了擦了眼淚:“這位便是郭夫人吧!真是久仰大名了。”她看向完顏萍,一副跟黃蓉商量的語氣:“能否將我妹妹的穴道解開。她被我養壞了,養的天真不知事……又從未吃過什麽苦,她這樣我看著都難受……”


    龍兒心裏便疑惑,這樣一個姐姐,怎麽會叫妹妹帶著人去複仇的?


    還沒細想,那邊黃蓉隨手給解開了,完顏萍頓時便嚎啕大哭:“姐……姐……你為什麽要騙我……”


    騙你?


    不騙你,我拿什麽保你呢?


    況且,這些陰暗的事情,我來做就好,你……還是幹幹淨淨,做個小公主就好。


    完顏豔伸手摸了摸完顏萍的臉,替她擦拭了眼淚,“別哭了!”


    “姐,殺了那畜生,咱們遠走高飛吧。”她說著,就急切的抓住她姐的手,“咱們走吧……弟弟也找見了,他還好好的,以後咱們姐弟三人,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再給弟弟娶個好生養的媳婦……”


    完顏豔卻被這話給說愣了:“你是說弟弟?”


    是!是弟弟!


    “是道兒?”完顏豔又問說。


    完顏萍點頭,指向楊過:“他是完顏康的兒子,當年是完顏康叫人找的咱們,最後隻找到了道兒。”


    完顏豔看著楊過的眼神就有些複雜:“原來是侄兒呀!”


    完顏守緒跟完顏洪烈是兄弟,完顏康要是完顏家的種的話,那就跟完顏萍是同輩堂兄妹。因此,完顏家兩個姑娘在不知道完顏康不是完顏家的種之前,跟楊過確實是能姑侄相稱的。


    楊過一聽這侄兒二字,頓時不自在,“當真是不敢當呀!忘了告訴兩位完顏姑娘,我姓楊。”


    完顏萍不解,但完顏豔卻清楚:“原來是隨著你母親義父的姓氏,怪不得呢。”


    說的好像是完顏康招贅到楊家,所以子孫承襲楊家的香火。


    要是這麽說,是說的通的。


    畢竟大金國沒了,完顏康這個小王爺身份不大好使了。那楊元貞的名號卻非常響亮,靠著這一層身份的話,很多事就好解釋了。所以,很多人對楊過姓楊,都沒有說出其他的話來。也都以為楊過姓楊,是為了繼承楊元貞的爵位的。


    這不,完顏豔也是如此想的。


    這還真就解釋不通,楊過幹脆閉嘴,想怎麽想便怎麽想去吧。


    完顏豔直視楊過:“你若是能答應歸還我弟弟和妹妹,我便將那五人雙手奉上。”她說著,便輕笑一聲,視線落在最外麵的阿醜身上:“這姑娘已經將我這寨子翻了一遍了,想來並沒有找到那五人吧。你們來遲了,人我已經轉移到別的地方了,我不開口,誰也不能知道。”


    楊過就看向趙誌敬,“你也不知?”


    趙誌敬卻像是不認識一般的看向完顏豔:“你……你倒是藏的真嚴實!”


    完顏豔驀然一笑:“要不然呢?你以為我什麽都告訴你?”


    趙誌敬麵色青了白,白了青,隨即冷笑,卻再不發一言。


    完顏豔看向龍兒:“你是拿事的人,我隻跟你說話。”她笑語嫣嫣的,“你們用兩個人,換我手裏的五個人,這買賣不虧。”


    “不!”龍兒搖頭:“這買賣虧了。那五個人又不是我的人。你妹妹現在在我手上,你弟弟說到底也還是在我手上的。哦!對了!金國的皇室還有數百人,如今繁衍下來,人數比之前還多。你要是完顏守緒一脈的話,應該還有庶出的弟妹吧,這些人隻怕也在燕京……而你手裏養著殺手,其危害不言而喻!我為何要把你這樣的人物放走,換取對我來說根本就無用的人呢。再則,便是那些人有用……那我為何要換。你尚且都是我的囊中之物,又有什麽資格跟我提交換?或者,你還有殺手鐧未出!不是我小看你,隻看你給你妹妹的人,便知道你養的這些殺手都是幾流貨色。或許姑娘在山裏住的時間長了,對外麵的世道疏遠了,竟是看不清楚自己的分量!”


    給妹妹殺手?


    不!給妹妹的隻有護衛!


    這殺手……


    完顏豔收斂了心神,麵色一下子就冷沉了下來:這些人裏,隻這姑娘最是冷心冷情,半點不為情緒所左右。


    她的這一套好似在她麵前根本就玩不轉。


    於是,咬牙道:“我有能跟你交換的東西,但得叫我見到我弟弟。”


    “在此之前,你得保證我要人活著。”黃蓉插話說,“你能見到活的弟弟,我也能叫活的變成死的,你自己心裏掂量!”


    “你!”完顏豔指著黃蓉,好半天才輕笑一聲:“你們的人現在應該還活著,在沒有見到郭都督之前,你們的人應該都是活著的。”


    黃蓉還沒問呢,就見趙誌敬惡狠狠的看向完顏豔:“原來是你……原來是你!竟然是你!”


    說著,便有幾分狀若瘋狂:“原來是你這賤人害我!”


    就說嘛,怎麽就那麽巧,怎麽就剛好有蒙古人進了山裏,正好就撞進了寨子,又正好遇到了自己跟著女人歡好。原來是這女人安排好的!


    完顏豔嗤笑一聲:“是你自己為了你首席大弟子的身份,背叛宋朝,與我什麽相幹?”


    “是你這個女人……”趙誌敬指著完顏豔,卻再不肯吐露任何一個字。


    但重要的話已經出來了,趙誌敬背叛了宋朝。不管是新宋還是南宋,都背叛了。


    若是再加上這幕後之人原來是完顏豔這個恨du了漢人的女人,那趙誌敬為南宋效力的可能性一點也不存在。


    那麽,這答案呼之欲出,隻能是蒙古人。


    原來,趙誌敬投效了蒙古人。


    龍兒直接扔給楊過一個牌子:“去全真教,限他們五日之後趕到燕京演武場。”


    楊過轉身便離開了。


    郭靖卻變了麵色:“難道五位師傅已經被送往蒙|古?”


    應該是的!


    龍兒隻道:“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之前,對方是不會把人怎麽樣的?這麽著,先回燕京,我這就發國書給蒙古……”她說著就笑了一下,看了完顏豔一眼,“發國書給蒙古大汗,另外,要修書一封,直接給霍都王子吧。”


    說出霍都王子四個字,完顏豔的麵色便白了。


    龍兒點了她的穴,交給阿醜,便再也不管了。


    之後的燕京,怕是很熱鬧呢。


    回京的路上,她把這事說給她爹聽,給她爹解悶,“……想不到這完顏守緒的女兒,會跟霍都有來往,這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四爺倒是想起來了:“那時候……各方勢力相互媾和……聽聞金國與蒙古有講和之意。有人提議聯姻……完顏豔後來是不可能離開鍾南山的,那隻能是兩人之間有信件往來。這信件往來怎麽取信對方呢?除非兩人本就是認識的人。當年完顏豔的年紀不算小了,霍都的年紀更大一些。若是因為當年的聯姻提議,兩人見過麵,並且接觸過。那麽完顏豔聯係到之前護著他們的侍衛之後,再打發人悄悄的跟霍都聯係上……”


    這便解釋的通了。


    情況也隻能是這麽一個情況。


    至於說完顏豔哪裏來的錢財養這些侍衛培養殺手,一則,這些侍衛的老底子隻怕就是當年完顏守緒留下的,忠心不二。二則,她該是不缺錢的。大金國好歹也傳承了好幾代,總有些別人不知道的秘密。而時人藏匿錢財也不外乎這裏埋點金子,那裏埋點銀子珠寶,隨便起出來一些,都用之不盡。


    因此,龍兒並不在這事上糾結。又說了要發國書的事。


    四爺便笑:“你娘的生日也快到了。今年咱們大辦,不光是要給蒙古發國書邀請,給南宋,給大理,給高麗,給吐蕃諸部,隻要能送到的地方,你都隻管叫人去送……好好的熱鬧熱鬧……”


    恒兒眼裏閃過一絲深思,隨即才笑:“給娘過生日?那娘一定高興!”


    高興什麽呀高興!


    林雨桐看著瘦了一圈的人,一點也不高興。


    她陰陽怪氣的:“沒有我管著,這回玩的可好了吧?”


    四爺急忙訴苦,一分的苦都能說出十二分來:“……吃的不順口,覺得吃下去就不消化頂的胃疼……”


    恒兒:不是呀!江南小吃您不比誰少吃的!


    “還有喝的,別提了,那水就不是水味兒。”說著還一臉的心有餘悸。


    恒兒:水是不對味,這我也知道。但是吧,酒您沒少喝。天地良心,咱不能不認吧。


    “蓋的也不好,那邊一下雨,陰冷陰冷的,被子蓋著都凍腳。”


    恒兒:合著跟我一個被窩是因為您冷呀。您冷您早說唄。


    “去的時候顛簸的渾身疼,你閨女的手勁喲,我再不敢叫揉了。”


    龍兒:您當時可不是這麽說的!


    “回來的時候坐船,吐的特別厲害,你閨女這醫術學的還不到家,還得練呀。”


    龍兒:您暈是真的,但沒叫您吐的。不興這麽誣賴人的。


    許是感受的倆娃的怨念,四爺悄悄的給兩人比劃了個動作,兩孩子一瞧,這意思是以後能應承他們一件事,隻求別拆穿。


    倆娃默默的起身,默默的退出去。


    誰叫兩人一回來都表示這一趟玩的很愉快,習武之人這點疲累都不叫疲累,還問娘下次什麽時候再能出去。


    於是,如今反應過來了,可這種尋求被疼愛的活,也輪不到自己了。


    自家爹一副再不回來見到娘就活不成的樣子……太假了!可娘好像是真心疼了。


    兩孩子回頭看裏麵的爹娘,然後整齊劃一的抬手捂腮幫子:酸!太酸了!牙都酸倒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見!ps:感謝有你們這些讀者,除了碼字,你們替我把我需要操心的心都操了,說什麽感謝的話都覺得單薄。唯一感謝的方式便是:加更加更再加更!富品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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