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塢堡使用熏或者燒?申鍾停了稍微一愣,然後嘴角扯了起來。他覺得劉彥該是無知到了什麽樣的地步,才會去想要對一個從底層到頂層全部是無縫夯土結構的塢堡使用火攻啊?


    劉彥並不是被氣糊塗了,他既然那麽說,自然是有做安排。


    在一個有人生活的棲息地尋找柴薪並不困難,隻是數量上可能不夠,那就需要有輔兵去臨近的樹林砍伐。猛火油漢部自己有攜帶,數量上並不算少。


    說起來,猛火油還是取於海產,既是鹹魚熬油裝灌。這個點子是劉彥看一部電影作品所學,後麵問了一下還真可以那麽幹,也就存了不少的猛火油。


    由劉彥親自測定風向,幹燥的柴薪是被放置在底部,上麵會放著剛剛砍伐來的濕木頭,最頂層則是一些麥稈和濕潤的樹枝葉。


    早些年代去過農村的人大概都會看過,農民會將稻草等物堆成一個圓包,上麵會蓋上土,引燃了稻草之後,濃煙的量簡直就是遮天蓋日。


    現在漢部的輔兵在幹的事情與之差不多,在眾多的燃燒物上麵蓋上一層土,又會專門留下出氣孔,一種物理反應就會產生巨量的濃煙,它們會順著風勢狂卷。


    巨量的濃煙卷向了樓家的塢堡,但是對門窗緊閉的塢堡似乎並沒有太大的作用?申鍾就是帶著看笑話的目光在看著漢部瞎折騰,可是看到有士卒推來了車輛,木柴、麥稈等等一些燃燒物堆上去,似乎是有些看懂了。


    大概十來輛的車,一些臉上蒙著薄布的士卒,他們特別在口鼻懵了濕巾,車輛被點燃之後,士卒喊著將車輛推動起來,衝向了塢堡的出入口。


    一片煙霧之中,燃燒大火的車輛其實比較顯眼,但隻要人可以被遮擋,煙霧的作用其實也算是有了。


    樓德庸是站在塢堡的最頂層,被順著風勢推來的濃煙嗆得不斷咳嗽。他是很努力想要看漢部在幹什麽,但是視野之內全部都是煙霧,耳朵裏是天井下方傳來吵雜的聲音。


    塢堡內的情況其實不是申鍾想的那麽好,濃烈的煙霧還是從頂方的天井和一些縫隙灌了不少,個別的一些房間,天井這邊,濃煙非常的嗆人,隻有一些封閉起來的房屋才算是沒有煙霧。


    樓德庸內心裏的著急不足外人道,他現在就想知道那些婦孺成功逃走了沒有,嫡長子樓鵬是不是帶著騎兵突圍前去塞婁納阿部落求援。


    十分突然的,煙霧中出現了泛黃的光線,樓德庸那雙被嗆得淚水直淌的雙目看去是有些模糊,可真的是清楚敵軍想要幹什麽。


    “射箭,射箭,向火光的位置射箭!”


    每一個塢堡的頂層都會有平台,本來就是為了安排弓箭手駐防,聽到家主的命令,被嗆得不斷咳嗽的樓家弓箭手是有在射箭,但是因為一直咳嗽被幹擾,說實話射出去的箭力道真的不怎麽樣。


    幾個方向都出現了火光,屋頂平台的樓家弓箭手並不是正門對著一個火源亮點射。本來弓箭手數量就不多,一分開效果就更差勁了。


    因為是特別加長了一下推杆,一輛車可以由八名士卒合力推動,速度上並不慢。


    幾輛車掩護著真正要衝上去的那一輛,現場各種各樣的聲音中,車軲轆的滾動聲並不是那麽響,但是在於推動車輛士卒的整個世界裏,燃燒中的車輛就是他們的一切!


    從高處往下的箭矢,受於射箭視線的關係,大多是射向了車身,磕碰聲有些讓視線同樣受阻的漢部士卒感到緊張,幸虧是一開始就固定住了車軲轆無法轉向,不然還真的是不知道會被推到什麽地方去。


    一聲悶哼傳出,卻是有人中箭,濃煙中沒有聽到有人倒地的聲音,該是隻傷不亡。


    均熱和強烈的刺鼻感在折磨著推車的士卒,事實上他們身上的毛發已經全部卷了起來,最為靠近車輛燃燒處的兩人,他們能感覺盔頭中的腦袋有著要被燙熟了的錯覺。


    轟然巨響出現了,然後是因為撞擊讓車輛猛地一頓,柴火碰撞發生了倒卷,傾倒的柴堆帶著十足的滾燙直接將人淹沒,帶起了淒厲的慘叫。


    毛骨悚然的慘叫聲太瘮人了,哪怕是沒有看見也能聽得雞皮疙瘩豎起來。


    燃燒的車輛因為有事先固定住方向,它精準地撞到了塢堡的大門,門內全副武裝緊張待命的樓家武士,他們聽到了撞擊聲,也聽到了門外響起的淒厲慘叫,幾乎每個人都是身軀一抖,有些是被嚇得,有些則是繃緊身軀準備廝殺。


    熱浪很快就透過木門傳進了室內,有像是管事的人在大吼:“水,快弄水!”


    塢堡本身是有水井,並且不止一口,基本是在天井那邊。要是按照正常的情況,戰時早就該備下足夠的水,可樓家這一次是遭受很突然的襲擊,壓根就沒有事先準備好儲備水。


    其實哪怕是有準備水,木門再澆水也根本就無法阻止燃燒,下了平台的樓德庸正在歇斯底裏地喊人搬來東西,總之就是趕緊將門給封死!


    這一次,樓德庸總算不是慢了一步,也因為外麵是厭惡環繞,漢部的士兵無法進攻,結果是等待煙霧散去之後,李壇帶著刀盾兵冒著箭雨推進,到了塢堡出入口卻發現被封死了。


    “……”劉彥發現自己幹了一件看著很漂亮,實際上卻是無比愚蠢的事情。可……他不是第一次打這種戰事嗎?


    別說是劉彥了,紀昌似乎也是略略發懵的狀態,其餘人吧,隻要是到了管事級別也沒有什麽好建議。至於申鍾?


    “這種戰事,隻能是依靠時間磨和士兵拿性命堆!”申鍾好像是在說一件真理:“再簡陋的塢堡,沒有內應的話,也不好攻。這就是為什麽中原依然塢堡林立的原因呐!”


    聽那麽一說,劉彥也就沒有那麽尷尬了,也就是說沒幹出什麽聰明事,可也沒有幹出愚蠢的事情。


    凡事都需要一個過程,劉彥需要在一些過程中吸取經驗,漢部的其餘人也是這樣。


    “可惜沒有拋石車。”申鍾有太多攻打塢堡的經驗了,他說:“若是有拋石車,反複轟擊一個地方,轟上幾天就能牆壁轟塌。”


    然而,申鍾沒有說的是,哪怕是將牆壁轟塌,接下來就該是麵臨殘酷的室內戰。


    漢部進攻樓家事先並沒有走漏風聲,理論上可以在這邊打上很長的一段時間,屬於可以慢慢磨。但是!根據一些事先獲知的情報,樓家是每個月向塞婁納阿送去一些(人)肉脯,要是沒送過去的話,塞婁納阿那邊必定是會來人。


    距離樓家對塞婁納阿那邊的進貢還有十七天,那麽也就是說漢部有十七天的時間可以磨蹭,可是劉彥並不認為真的有十七天可以浪費。


    “想要攻破這種塢堡,守軍意誌堅定的話,沒有取巧的辦法。”申鍾一臉的嚴肅:“拿人命去填吧!”


    劉彥沉默不語。


    煙霧完全散去,樓德庸再次上了平台,他居高臨下看去,漢部正在忙碌著集中,看著像是在驅趕一些戰俘?


    對!紀昌下令驅趕戰俘,一批有一批地捆綁住,等待準備就緒了驅趕戰俘到塢堡前麵。


    “出來投降,不投降則每刻鍾斬殺一批!”


    樓德庸看到了,是看得非常清楚,被捆綁著驅趕過來的人中,男女老幼都有。他甚至看到了自己那些本來應該進入山裏躲避的妻兒,看到沒了一條胳膊的兒子樓鵬……


    …………


    《寒門首輔》:弘治盛世,君明臣賢。江南恰是鶯歌漫舞。一夢五百年,謝慎穿越至餘姚城一寒門之家,立誌入內閣、做首輔,從此踏上了一條波瀾壯闊的宦海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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