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陸續續趕往櫃縣城外的人一直沒有斷絕,從某些側麵劉彥也終於明白爾榮的處境,生產力被破壞得太嚴重了,糧食短缺會帶來非常嚴重的後果,特別是長廣郡在秋季的時候還需要向青州治所廣固城輸納賦稅。


    “也就是說,今天長廣郡需要向廣固城輸送糧食?”劉彥一臉的不樂意:“我才剛上任!”


    紀昌愣了一下,繳納賦稅跟什麽時候上任根本就不存在關聯好嗎?


    劉彥有心情惡劣的理由,哪怕是從上任之日算起,到了秋季該繳納賦稅的時候也才過去四個月不到,卻是要給廣固城繳納一千五百石的糧食,麻布一千捆,帛更是需要二十捆!


    “爾榮召集雜胡征戰,為的便是湊足那些賦稅。”紀昌在算:“我們從不其城繳獲兩千石糧食、麻布二千捆、帛三百六十捆,足夠支應今年的賦稅。”


    劉彥在意的不是漢部擁有多少資源,是壓根就不想給後趙什麽東西。


    “塞婁納阿部落逃竄到了高密郡……”紀昌示意伏偉拿來山川輿圖,擺好後指著山川輿圖:“高密郡與青州治所廣固城相連,他們不會好受。有了一支新的部落遊牧,將會搶占資源……”


    劉彥隻需要知道掃樓納阿短期之內不會再進入長廣郡,除了這點根本就不在意塞婁納阿部落會有什麽遭遇。


    “……以塞婁納阿的行事手段,一旦有大部落要動用武力,他們隻會繼續流竄。”紀昌說的也是雜胡部落的特性,雜胡部落也就那麽些家底,實力大損不是被別的部落吞並就是被滅亡。他看出了劉彥有些不耐煩,直接進入正題:“我們發出‘就食令’,該來的基本已經到來,卻有原本投靠塞婁納阿的一些家族和部落未有前來。既然已經召集起了那些人過來聚集,塞婁納阿率部逃竄,我們便去打那些出兵響應塞婁納阿的家族或部落好了。”


    劉彥立刻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


    漢部發出“就食令”,那就一定要按照承諾的給予那些響應的人飯吃。這無關信譽問題,是“就食令”發出沒有給那些配合的人飯吃,集結起來的人就該不是等待漢部的指示去攻擊誰,該是直接攻打漢部。


    “這裏、這裏……還有這裏!”紀昌點了不少標注出來的位置,皆是原本屬於塞婁納阿陣營那邊的聚居點,他又指向了其餘幾個地方:“還有這裏、這裏,和這裏。”,後麵點到的卻是一些兒中小型的遊牧部落。


    要是按照紀昌所點出的數量,漢部接下來需要攻打的地方有點多,甚至是存在防禦工事完善的塢堡和城寨。


    伏偉站在旁邊看得觸目驚心,要是真的那樣打,哪怕是那些家族和部落互相不支援,該是打到什麽時候?然後漢部這邊又該流多少血哇!?


    “塢堡……”劉彥對於攻打塢堡存在一定的遲疑:“可以的話,進行勸降。”


    “是的,君上。”紀昌點著頭:“塞婁納阿部落避戰逃竄的消息一旦傳開,會有非常多的家族過來投降,但……我們隻能有選擇性地接受投降。”


    長廣郡的人口總量是多麽沒有個數,那是因為已經有“四朝”沒有進行過普查。人口普查從來都不是什麽輕鬆事,魏晉的時候沒有辦到,前趙(劉漢)和後趙更不可能辦到。


    聚集到櫃縣外圍的人已經超過兩萬,至於是不是真的按照漢部要求屬於未知,也並不可能真的去計較。


    紀昌問出了早就想問的:“君上對於那些人是什麽看法?”


    劉彥還能是什麽看法?華夏族群從來就不是一個以血統論族人的集體,講的是文化的認同。不過,他是一個大漢民族主義者,要是真的可以,自然不打算接納異族,問題是現在……不可能真的那麽一刀切。


    “如李、伏、王、蓋四家那般。”劉彥思考了一下又說:“如西騫、蘇樂……等那般。”


    紀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那就是整合所有可以整合的,不能整合的就全部去死。


    這是一個在現今年代無比明智的決定,吸收掉更多的晉人,使這些晉人成為漢人,再將那些胡人充作仆從軍,吸納胡人中服從者和卓越者,不斷成為漢部的養分。


    當今天下皆為晉人,漢人少之又少。所謂漢人指的是想要恢複強漢光榮,可不是指血統,要論血統就不存在晉人。


    劉彥不可能完全接受晉人,就如同不能完全排斥胡人那般。不是他不想,是以現今的天下大勢不可能真的一刀切,哪怕是他有係統這個金手指都不行。


    看看隨後的曆史唄,東晉十六國之後,步入南北朝,一直是到楊氏重新一統天下,有誰是按照血統一刀切的嗎?沒有!


    “到了可以的時候……也許能夠那麽幹,但是沒有問鼎天下……”劉彥的思緒有些亂,想著這種不知道該怎麽理清的東西,腦袋快攪拌成為漿糊:“算了,看實際情況。”


    血統論?文化論?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劉彥暫時沒有太大的資格去選擇,他還是想想該怎麽爬摸滾打地生存下來比較實際。


    攻擊誰,接受誰的投降,在接下來劉彥忙碌的就是這個。有太多的人過來投降,對比性也就存在,成了願意花多少代價,才能夠讓劉彥接受他們的投降。


    “遣來自家中嫡係,或是旁支?”紀昌被問到這個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劉彥是那麽打算,投降可不是口頭的服軟,該是趁著漢部現在勢大,定下一套內部的運轉規則。他原本是想要讓各個家族將家中嫡係子弟派來,可後麵一想派來旁係也許更管用。


    “嫡係血脈在我們這邊效力,可以鉗製那些家族。”劉彥笑了笑又說:“但是派來旁支,對主家看似沒有多大威脅,實際上隻要主家不合我們的心意,隻要我們扶持那些旁支成為家主……”


    紀昌聽得兩眼放光,他突然發現劉彥也不是不懂權謀之術,並且提出來的事情……還真的是後者更具備可操作性。


    的確,主家嫡係本來就會成為家主未來的掌控者,讓嫡係作為人質,心一狠拋棄那個作為人質的嫡係再挑選一個就是了。漢部扶持旁支,讓旁支成為某個家主的主事者,那些依靠漢部才上位的人,天然就對漢部更有依賴性,因為一旦失去漢部的支持,他們就該麵對家族的反撲!


    “扶持旁係……,好,好!”紀昌有些失態,那完全是尋找到了漢部壯大的關鍵手段:“還需要詳細商討和布置!”


    自然的事情,一個有效的方案從來都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敲定,需要將所有可能導致失敗的地方挑出來,歸納一下再思考反製手段,其間的複雜和繁瑣,絕對不是短時間可以完成。


    劉彥隻負責提出概念,怎麽去完善是紀昌的事情,他過一段時間還要前去櫃縣那邊,向那些聚居起來的人展現自己的存在感,給予足夠的好處,進行必要的震懾,再讓他們像狗一般的聽話,撲向漢部需要攻擊的對象!


    …………


    真誠地詢問,該是血統論,還是文化論?請幫榮譽選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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