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史為鑒和借鑒戰例會做的人不要太多,但是能夠從記載中品味出屬於自己那一套的人真心屈指可數,就好像是學習同樣一本兵書的將軍,他們的戰法會有自己的特色那樣,再來是讀一樣的書也是分成績好壞。


    漢國經得起消耗,實際上隻要不是會消耗大量的人口,劉彥很樂意讓一些人得到成長的機會,那麽關於徐正和袁喬的作戰計劃兵力該怎麽調配就值得研究。


    “寡人便再給你倆增兵兩萬禁衛軍。”劉彥看著麵露大喜表情的兩人,鼓勵道:“好好幹!”


    按照袁喬的計劃,石碣趙軍那邊不管是真敗還是假敗短期內局麵不會有大改變,兗州這邊的戰事將近兩年的時間都是在來回拉鋸,一件事情久了會被當成習慣,漢軍這邊突然暴起哪怕是敵軍有防備也肯定抵擋不住。


    “有王上增派的兩萬禁衛軍,此番謀略必定更加順利!”徐正不得不振奮,漢軍之中沒有比禁衛軍更好用的部隊了,禁衛軍對於將領從來都是一絲不苟的執行,哪怕是遭遇再突然或是險惡的情境也不會生亂,皆是奮力廝殺到底:“王上,禁衛軍什麽時候能到?”


    劉彥瞄一眼急切的徐正,扯了一下嘴角,說道:“五天之內就能匯集完畢。”


    徐正一拍額頭,他就是一時間忘記那項隱晦之事,多年間誰都沒有搞懂那些精銳怎麽出現,增兵之迅速也絕對遠遠超乎想象。


    兗州這邊要在冬季來一場將計就計,劉彥索性也就決定暫時留下來看看。


    漢國的君王出巡,一直是至少有一萬軍隊隨行護衛,再加上相應的侍從等人,整支隊伍實際上是接近兩萬人,甭提沿途實際上是有當地戍衛軍也會在轄境內護送,隻要有心想要獲知並不困難。


    袁喬對計劃進行了一些調整,那是鑒於敵軍肯定知道劉彥抵達濟北郡做出的反應,他甚至私下對徐正說過,提起石碣趙軍擔憂劉彥親至恐怕不會有動作,可又無法對劉彥的行為有什麽指摘。


    “這個擔憂完全是有必要的。”徐正思索了一下,嚐試性地說:“要不……本將去和王上說說?”


    徐正還真的敢,他去找劉彥直接提起憂慮,倒是沒有透露是袁喬的主意。


    “簡單。”劉彥不是沒有相關的考慮,說道:“調出一萬部隊偽裝成為禁衛軍,寡人的王輦隨之離開便是。”


    君王有王旗,偽裝而行是在漢境之內,就算敵軍有探子也不敢過於靠近,隻能是遠遠地進行張望,看到王輦和王旗移動再有疑慮也會上報。


    要是石碣趙軍真的在行使謀略,他們不會讓長久的準備付之流水,怎麽都是會按照原計劃試一試,隻是應該會更加謹慎一些。


    袁喬得知劉彥的反應後滿是感慨地對徐正說:“我王真乃仁厚之人。”


    也就是徐正的性格才會大大咧咧跑去和劉彥說那些話,但也是劉彥才會從善如流。袁喬是從長江以南來的人,早就習慣了東晉小~朝~廷做事拖拖拉拉和有點身份就愛擺譜,對於漢國這邊決定某件事情就非常利索其實還有點無法適應。


    如之前所料那般,王輦和王旗離去後,第三天石碣趙軍再次來攻,漢軍這邊反擊石碣趙軍打了一小會就退,漢軍追擊又遭遇到石碣趙軍的伏兵配合,可是漢軍在殺傷接近兩千的時候石碣趙軍又退了,套路連變都不變。


    “敵軍做得太明顯了。”劉彥是對王猛說話,說道:“養敵驕縱是可以肯定的事情,但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王猛對於軍事隻能說稍微懂卻不擅長,他無法去說出什麽見解卻又不得不搭話,隻能說:“我軍士氣旺盛,糧秣輜重沒有短缺。”


    一支軍隊的戰鬥欲望除開對於功勳的追求,有沒有糧食,破損的兵器、甲胄、器械能不能得到及時補充,這些都屬於關鍵。


    漢軍的後勤就沒有出現過問題,要是當一名將軍的話,真的沒有比帶著漢軍打仗更舒心的事情,有勇猛和求戰欲望強烈的士兵,不用去為後勤輜重苦惱。帶兵者能夠全心全意專注於應敵,勝算上麵怎麽也該增加個一兩分的。


    劉彥這邊沒有去幹涉徐正和袁喬要怎麽打,可他想要當一名純粹的看客卻沒有可能,比如徐正和袁喬帶著人過來,說是有重大軍情要稟告。


    “小人是燕縣竇氏一族竇衝,王師來前已經派人攜帶效忠之書欲效勞王上。”竇衝的年齡看著該是有個五十來歲,長相略略有些醜,卻是有著明顯的書卷氣。他進帳之後立刻拜服下去自報來路,而後才又說:“近期小人獲知有大批趙軍從延津大舉渡河,徑直開拔向棘津與文石津未見再出,恐王師不知特來稟告。”


    劉彥沒有說話,是看向了徐正。


    徐正又看向了袁喬,示意由袁喬來說。


    “稟告我王。”袁喬該有的禮節從來不會少,先行禮再說話:“竇先生並不是個例,多有心向我大漢的鄉紳前來述說。”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說的就是這個?敵境之內有心向本方的人,他們會將察覺到的敵軍動向進行稟告,這樣等於是多了一批眼睛,能夠更加完善地掌控戰局。


    “竇先生請先起來。”劉彥看著顯得無比拘束的竇衝,問道:“石碣有多少人渡河隱藏,馬軍多少,步卒多少,又是多少糧秣和輜重?”


    “這個……”剛起來的竇衝直接又跪了下去,略略惶恐地說:“啟稟王上,族人隻知道有大批趙軍……,不,是石碣渡河,隻知道人數龐大,卻是不知道人數,也不知道多少馬軍、步卒、糧秣和輜重。”


    劉彥看向袁喬,問道:“有詳細一些的情報嗎?”


    袁喬還保持行禮的姿勢,不留痕跡的地看一眼跪拜在地上的竇衝,看向劉彥時恭敬地說:“回我王,正在小心探查。”


    要談正事前,劉彥是先好好地安撫竇衝,不失禮遇的同時讚揚其心向所屬,隱晦提起必定會好好照料,若是有功則以軍功而論。等待竇衝退下,他手撐著下巴思量了起來。


    “臣已經反複問過前來稟告的鄉紳,並查閱之前他們寫來信件的時間,不排除裏麵是有敵軍謀略的因素,但……”袁喬不敢講話說死,隻說自己的猜測:“恐怕是石宣那邊猜測王上沒有走,調整策略所致。”


    劉彥聽明白了,又要上演如曆史上發生過的很多戰例一樣,發現地方君王身在前線意圖進行包圍殲滅,那麽如果石碣趙國真的發現劉彥沒有走,他們真的會大舉渡過黃河來到南岸,斷不會放棄這種打掉蛇頭就能獲取國戰勝利的希望。


    “石宣歲數不大吧?”劉彥其實也就是問問,該知道的早就知道了。他繼續說:“是什麽人在輔佐他作戰?”,後麵這句也是必須問的廢話。


    “主要輔臣有李菟、張豺、王朗、王華。”袁喬大致介紹了一下這些人的過往,可能不詳細卻能有個大概,主要是述說有過什麽重要戰績和出身。他介紹完畢之後,頓了頓等劉彥消化得差不多,才繼續說:“大軍調動必然不可蔽,若真有大行動很快就會顯示出端倪。”


    值得他們深思的是,有多少敵境的人真的心向自己,匯報的情報是否準確可信,那會很大部分影響到做出的反應。


    “這片區域離襄國和鄴城近,趙王大肆建造宮闕以及搜刮美女,被禍害得著實不輕。”袁喬是個能說會道的人,介紹他們剛來時所遇到的景象,少不得要提起路邊樹林掛滿了自縊而死的慘況,又講藏匿起來的人見到漢軍來了趕往投奔:“僅於今日,我們收攏的投奔百姓就有七萬之巨,大多是被送往豫州進行安置,哪怕是正當交戰也依然有百姓陸陸續續前來投奔。”


    劉彥不是太明白袁喬為了表示民心所向還是什麽意思,亦是不用過問謹防奸細等事情,身為君王問事太過詳細等於是對臣工的不信任。他相信徐正和袁喬會有相關準備,要不也不是先送往豫州,不是送往漢境腹地。


    “若是證實敵軍正在大舉過河……”袁喬深深地對劉彥行了一禮,慎重說道:“還請王上為江山社稷著想。”。意思就是讓劉彥別冒險待在前線了,趕緊走人。


    “是啊,王上。”徐正沒有那麽多的彎彎道道,直白地說:“王上自然不是怕了他們,但為了大漢還是以自己的安全為重。”


    “軍中將士少有知曉王上還在軍營者。”袁喬可能是為了減少劉彥的顧慮,說道:“不存在王上離去後使我軍心動搖。”


    按照劉彥的真實想法,他還是比較希望能夠留下來,可很多時候身份改變了還真不能任性,再不喜歡也該服從於大局,從善如流表示不會給徐正和袁喬增加壓力,自然是會隱秘離開前線。


    “這個……”袁喬聽懂了劉彥的話,再勸:“王上出巡之地還多……”


    劉彥立刻就鬱悶了,連待在戰場後方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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