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乃世間真理!


    得到允諾賞賜的西域人隨扈士氣大振,他們才不會去顧慮殺死的人與自己的樣貌一樣,被黃燦燦的五銖錢晃瞎了眼,無比渴望獲得更多的五銖錢。


    他們這一支隊伍後麵追擊逃散了的疏羯人,追擊最遠是出了百裏左右,慢慢再一次匯集之後,帶回了大量的馬、牛、羊和俘虜,甚至有著近百頭的駱駝。


    諸夏那邊並沒有土生土長的駱駝,先期是從張氏涼國那邊獲得了一些,隻是數量少得可憐。後麵進軍西域,陸陸續續在幾場滅國之戰繳獲了一些,又從民間收繳或是購買了一些,到了元朔十三年才突破五萬頭駱駝的規模。


    “要是進大漠少不了這種牲口。”李冰一臉驚喜地撫摸著一頭駱駝的腮幫子:“這種牲口喝水之後能儲藏起來,是活著的水袋。”


    一個大概隻有三千左右人口的疏羯人部落,能繳獲近百頭駱駝對於他們來講的確是驚喜,與之近百頭的駱駝相比,三千左右的馬匹、兩千左右的牛和三萬多的羊雖然價值是比較高,可是對於已經在籌劃進軍大漠的西域都護府而言,每一頭駱駝都顯得無比重要。


    繳獲了什麽戰利品,是需要每人進行登記,回到軍營之後會進行計算,個人獲得所登記的三成繳獲,六成上繳給軍隊,剩下的一成會分給那些一無所獲的人。


    “不計較那些隨扈私藏了?”


    “不到計較的時候。”


    不能奢望西域人懂得什麽叫作規矩,也就不能奢望西域人能將所有的繳獲上繳,大的玩意是藏不了,不過肯定會偷偷藏起一些首飾之類的小玩意。


    現在那些西域人隨扈很有用,沒必要為了私藏戰利品的事情搞什麽動作,還是讓他們繼續偷樂著渴望下一次出動的到來。


    漢人現在願意放縱西域人隨扈,是堅定地認為無論那些西域人隨扈獲得了多少,到了最後一定是屬於漢人。


    有廝殺必定是會產生傷亡,敵人的屍體是原地進行掩埋,敵人的傷者則是需要看傷勢情況。


    漢帝國現在依然缺乏勞動力,要是那個俘虜的餘生價值能過超出使用藥物,漢人還是願意救上一救。


    著實是救不了,或者是治療費用超過戰俘餘生所能產生的價值,會很慈悲地結束掉戰俘的痛苦。


    對待敵對傷患可以那麽利索,自己這一方就會更複雜一些,比如至少應該對西域人隨扈裝模作樣一番。


    一場交戰,一千三百多人打三百左右,西域人隨扈戰死了四十六人,重傷了二十一人,輕傷沒有被計算。


    傷亡比例被統計出來之後,蘇仁給予的評價是:“沒等我們和匈尼特人對陣,他們估計不會剩下多少。”


    漢人不會去耗費太大的代價救治西域人隨扈重傷患,能不能活下來純粹是看他們能不能挨下來。


    不過,要是按照以往的經驗,舒適的床鋪,再加上講究衛生,必要的消毒和消炎因為不會費多少錢也會做,十個裏麵應該是有一兩個能撐得下來。


    哪怕是那樣的比例,西域人隨扈覺得已經是奇跡,要是換作他們自己去照顧,一百個重傷患能活下來五個都算是多了。


    一切都是因為西域人壓根不知道什麽叫衛生,更不懂消毒就是在消炎,真實情況是除了漢人掌握了這一個被推廣的知識,其餘國家和民族根本沒有多少人知道講究衛生對傷患是多麽重要。更不用說對於藥物的研究漢人從遠古到現在一直是走在其餘民族的前麵,初步有研究的是羅馬人、波斯人和阿三。


    “已經確定會與匈尼特人開戰。”蘇仁笑眯眯地對編製下的軍官說:“我們需要更多的炮灰。”


    一聽到要與匈尼特人作戰,軍官有一個算一個都是露出了驚喜和幸福的表情。


    軍人最怕的就是和平,一旦沒有戰爭他們沒有失去存在價值那麽嚴重,可是怎麽獲取榮耀和功勳?沒有功勳就要靠熬資曆,不知道熬多久才能在官銜上進步一把,爵位則根本不是靠熬時間來升級。


    有戰爭對於軍人……尤其是身在戰區要前往征戰的漢軍來說,聽到爆發戰爭的慫逼自然是會惶恐不可終日,但現如今的漢軍根本沒有慫逼的容身之地,甚至可以說隻要不是無藥可救的慫逼,一再跟隨集體獲取勝利也該拋棄慫逼的一麵,變成了聽到戰爭就會嗷嗷叫的猛虎狼。


    “實在是太好了!”王延喜滋滋地說完卻是不免有些困惑:“聽聞國內……”,說到一半自己閉嘴,有些事情並不是一名屯長所能說三道四的。


    不說其它方麵,僅是從西域都護府隻有一個軍的編製,大略上也能瞧出一些端倪,那就是暫時沒打算繼續向西開拓。


    可現在突然又要與匈尼特人幹一場,規模似乎還不小,他們驚喜和開心的同時就不免產生困惑。


    漢帝國目前大體的情況是將資源傾向恢複和發展內政。


    元朔十三年之後,依然有動作的地方並不多,偶爾會越境欺負一下柔然部落聯盟不算是什麽大動作,能被算是大動作的隻有征東將軍呂泰統率兩個常備軍對東北戰事進行收尾。


    對東北的戰爭收尾指的是要終結拓跋殘部以及慕容殘部,之前這兩個殘部被留下來,主要是劉彥琢磨著還是需要有地方磨軍隊這柄刀。


    元朔十一年期間,拓跋殘部、慕容殘部開始與東高車勾勾搭搭,其實這個也是漢帝國這邊早就預料到的事情,他們勾搭會成為漢帝國向東高車宣戰的理由。


    到了元朔十二年初,事情卻是有了惡化的跡象。不但拓跋殘部、慕容殘部與東高車勾搭到了一塊,有情報顯示因為草原那一把大火的關係,連柔然部落聯盟也摻和了進去。


    一個多方的聯盟正在漢帝國的北疆出現,要是柔然部落聯盟真的加入進去,那麽肯定也會牽扯到西高車。


    在某個階段,柔然部落聯盟差不多是漢帝國的一條狗。他們不願意繼續當狗,甚至要咬漢人一口,等於是不再截斷西高車與東高車互相之間的聯係,甚至會因為他們互相之間結盟,導致漢帝國北疆的各方敵人被連成了一片。


    “我們之所以要打匈尼特,恰恰是因為北疆的情況出現新的變化。”


    李匡本以為自己的這一個任期就是不斷鎮壓西域人的反抗,中樞先是發來梳理管轄區之內的不穩定因素,已經被他猜到了一些不尋常,沒想到的是對匈尼特展開入侵的命令會間隔半個月之後就被發來。


    “北疆的事情暫時與我們無關。”趙長沒有刻意板著一張臉,含笑說繼續往下說:“我們針對匈尼特的戰爭,必須要一次性將他們打怕,使匈尼特人聽到大漢兩個字就渾身戰栗!”


    能夠爬到校尉以上職位的人都不會太笨,他們瞬間就明白這一次軍事入侵的意義。


    無非就是北疆要有大動作了,不能讓匈尼特人覺得有什麽可乘之機,以其被動地等匈尼特人認為漢人在北疆大戰他們有什麽機會來入侵西域,中樞更加樂意地主動下令西域都護府去進行軍事入侵。


    如果非要打仗不可,沒有任何一方會選擇被動地去應對,哪怕是實力再強,作為被動的一方在戰爭爆發的前一段時間也不免會懵逼。


    有相當多的例子,強國被比自己弱小的國家突然進行軍事入侵,就算是事先已經做好了預防方案,可等待戰爭真的爆發之後,很多的方案就真的隻是應對備案,大多數時間是用不上了。


    李匡作為西域都護府的都護,絕對不願意被動地去接受入侵,十分喜歡中樞主動出擊的命令。


    西域都護府隻有一個軍的編製,一萬五千人的兵力注定是沒可能在邊境組成什麽有效防禦部署。


    雖說戰爭爆發之後西域都護府可以在半個月內征召並武裝起五萬以上的漢人,但前線絕對會是一片糜爛態勢,可以肯定的是後方也不會有什麽好局麵,誰讓漢人真沒怎麽溫和對待西域人。


    不要說是西域了,就算是北疆的話,要是被敵人進行軍事入侵,哪怕有峻稷山校尉部作為掎角之勢,漫長邊境線有常規邊軍,又有一個軍的機動部隊,信不信依然是要等敵軍入侵到了雁門郡一帶,漢軍才能展開有效的反攻?


    那個與漢帝國強不強沒什麽關係,隻是軍事上簡單的主動和被動的區分。


    國家之間的強大和弱小,強國是強在哪怕一時間被打懵逼了,就算是付出很大的代價才阻滯了敵軍的攻勢,可是強國在反應過來之後依然能夠組織起強大的兵力,依靠強勁的底蘊準備物資,前麵輸了幾百場戰爭,等真正地反應過來還能將局勢扳到對自己有利,甚至可以依靠僅存的底蘊直接將入侵自己的敵人碾死。


    李匡不是穿越者,說不了太多的戰例。他要是穿越者的話,能拿出二戰時期的那些國家來作為反麵教材。


    那是兩個並不弱的國家卻因為沒有足夠的戰略縱深,連對自己錯誤做出更改的時間都沒有就亡國的例子。


    另外一個例子就是蘇聯。


    蘇聯前期不能說沒有做軍事準備,邊境屯兵二百六十九萬不是假的,那個“大雷雨方案”也不是虛構,卻因為是被德軍搶了個先手,結果被打到了首都城下。


    要是蘇聯的人口少一些,大胡子沒有鋼鐵般的意誌,就算是有山姆大叔一再輸血,哪怕後麵沒成流亡政府,毛子估計就隻好當亞洲人了。


    “西域都護府是大漢的一部分。”李匡的意思是,盡管背後還有著本土,可是西域都護府現有的力量並不能保證西域在匈尼特先動手的情況下萬無一失:“若是發生需要本土支援的後續,西域都護府會被懷疑存在的價值。”


    所有軍官皆是臉色嚴肅,要是真發生西域被匈尼特人搶先動手並橫掃的局麵,他們哪怕是沒死在入侵之中,沒誰有那個臉踏過玉門關或是陽關回去。


    “本次的作戰部署如下。”趙長示意佐撩將懸掛山川輿圖的架子抬過來,開始了身為長史的職責:“出動的兩個師,右路這個師會搭配三萬驍果以及所屬隨扈,左路這個師會搭配一萬驍果以及所屬隨扈……”


    山川輿圖很精細,哪裏是平原,哪裏是山區、戈壁、沙漠或沼澤,什麽地方有水源,等等東西都被標注出來。


    看搭配的兵力,右路的人馬最多,但右路其實是佯攻,相反是左路才是本次入侵的主力。


    右路是會走休循,入古大宛地界,踏過陳湯曾經的征服路線,也就是經過郅支古城,“借道”康居,吸引匈尼特人注意力的同時,順手入侵一把康居。


    左路較少的那一路部隊,他們會在桃槐潛伏一段時間,確認匈尼特人的主要兵力被右路部隊吸引,再越過噴赤河入侵匈尼特給疏羯人棲息的地盤,迅速向西挺進直接殺進匈尼特腹地。


    “這個是前期的作戰計劃。”趙長看了一眼李匡,得到首肯才繼續往下說:“發動入侵之前,我們已經剪除了西域部分的威脅。聽你們反應,西域隨扈不堪重用?”


    不管是之前還是最近,西域人隨扈所表現出來的模樣的確是比較糟糕,卻沒人會傻瓜到去說,什麽沒武裝好西域人隨扈,或是沒好好地將那些西域隨扈操練一把。


    “都護已經決定收編更多的隨扈。”


    對於趙長說出那個決定沒人感到意外,大多數的軍官都是曆經建國戰爭和隨後的戰爭,哪能不清楚將青壯控製住就能穩定地方,他們要去入侵匈尼特順便打一打康居,肯定是要將那個好“傳統”繼續發揚光大。


    “從各方麵統計出來的數據……”趙長返回自己的位置拿起一個文本看了看,才繼續往下講:“初步決定征募至少二十萬。”


    西域人現在應該是還有個兩百萬左右,二十萬人那麽一抽,地方上的青壯幾乎就空了。


    已經被安排留守的朱陽臉上泛起了笑容,他對於怎麽去管理和約束民間青壯有著充足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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