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熟悉而又令人不愉快的記憶頓時毫無征兆地漫上樓瑾的心頭,女人仿佛觸電了一樣地猛地將那朵花給扔了出去,一個起身順帶著凳子也轟然倒地,一隻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額頭上已經蒙上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鷥兒被樓瑾這一連串的動作給嚇了一跳,緊張無比地盯著她家小姐蒼白的麵孔看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但同時心中也無比疑惑起來:


    這是發生什麽了?


    一雙哀怨無比的眼睛正緊緊盯著樓瑾的後背,透亮圓潤的水珠順著她黑色的發梢往下滴著,像是空中一串斷了線的珍珠,又好似美人凝噎不住的淚滴。


    “――!”


    脊背一陣犯怵的涼意讓樓瑾那纖細的身體微微一頓,女人緩緩地轉過身子,瞪大了她那雙美麗明亮的秀目,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那空無一物的地方,好像有人正用哀怨而又痛苦的眼神注視著她一樣。


    門外空曠的土地的上,那朵已經接近枯萎的花正在冷風中微微顫抖著,像是一隻將死的蝴蝶努力地撲動著自己殘破的蝶翼,卻拒絕不了死亡的命運。


    一隻節骨分明而又修長的手輕輕地將它拾起,手指溫柔地摩挲了一下那殘敗、泛黃的花瓣,唇角不易察覺地上揚了幾分。


    “白先生,可算找到你了。”


    一個矮矮胖胖的下人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見到男人挺直偉岸的背影後才停了下來,雙手撐在膝蓋上,彎著腰緩了口氣,用袖子擦了一下額頭的汗後才繼續說了下去,“老爺在書房等你,請隨我來吧。”


    白淨言那狹長的眼中一絲微光一閃而過,他淡淡地嗯了一聲,將那朵花放進了胸口的口袋裏,然後轉過身衝著下人禮貌地一笑,“那就有勞了。”


    ……


    也不知道這李老爺和李夫人是有多心急要趕蘇維去送死,一早就連汽車都準備好,沒少讓雀兒暗暗地把他們給罵了一個遍。


    “少爺,你可一定要小心啊!我聽說那大帥是地府裏來的夜叉變得,吃人不吐骨頭……”雀兒紅著眼睛說著,一方麵是為了演給旁邊那些盯梢的下人看,另一方麵也是的確為蘇維感到擔心。她一邊哭哭啼啼的,然後湊近了青年的耳邊,壓低聲音小聲道:“大概入夜的時候就會經過那片樹林,到時候阿貴會幫你的。”


    蘇維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拍了拍雀兒握著自己的手,“秋兒的事就拜托你了。”


    雀兒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道:“秋兒也真是命苦,雖然不是自家姐妹,但是平時也總能碰見,沒想到,唉……”


    那天蘇維前去探望李玄的時候恰好就瞅見了被人扔在雪地裏的秋兒,數九寒冬、滴水成冰,哪怕是一個身強力壯的漢子都未必忍受的住,更何況是一個身體虛弱的少女呢?


    蘇維當即就讓人將秋兒帶了下去照顧,又吩咐雀兒煮了薑湯、叫了大夫,可惜秋兒依舊沒能挨過去,愣是當天晚上就一命嗚呼在了下人房裏。那時所有人還忙著李玄的事,大夫都被李夫人叫到了李玄房裏,根本就無暇去查看她的狀況,於是秋兒就那樣不吭不響地死在了床上。


    等過了子時,下人們都陸陸續續回到房間裏的時候也根本沒人去關照一下剛受了懲罰的秋兒,還是雀兒去送薑湯的時候才發現秋兒已經死了,連屍體都已經硬了。


    管家聽說了這件事也不管什麽三七二十一,覺得麻煩,讓人直接把秋兒的屍體扔到柴房裏,等天亮了再做打算。而同房的下人也嫌棄晦氣,趕緊讓管家把秋兒給搬了出去。由於秋兒是被牙婆賣到李府裏的,舉目無親,於是秋兒一死她同房的人就把她的財產瓜分一空,連一件看得過去的舊衣裳都沒給她留下。


    秋兒就那樣連一件看得過去的衣服都沒有的被人扔到了柴房,很快也會這樣被人草草給埋了。那些拿了秋兒財產的人卻沒有一個願意出來替她主持葬禮,惹得雀兒和她們可是大鬧了一頓,最後還是雀兒拿出來去年過年剛裁剪的新衣給秋兒換上,雖然衣服不算什麽名貴的料子,但好歹也是像模像樣,也算體麵了。


    蘇維又給了雀兒一袋子大洋,讓她找個風水寶地把秋兒給厚葬了,希望秋兒可以死而瞑目。


    善惡到頭終有報,李夫人這樣作踐別人,也不知會牽扯出怎樣的禍端。不過這些都已經與蘇維暫時沒了關係,因為他很快就會離開李府。


    一個小眼睛的漢子走了過來,衝著蘇維開口道:“均少爺,時候不早,不如我們趁早上路吧!”他操著一口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口音,害的蘇維過了一會兒才聽明白他到底在說些什麽,點了點頭,對雀兒囑咐了幾句便朝汽車走去了。


    這個小眼睛的漢子叫作阿福,平素沒什麽別的愛好,就喜歡喝點小酒賭點小錢,小日子也算過的有滋有味。不過府裏的下人都不怎麽喜歡他,覺得他這人整日遊手好閑的,品行不端。而一旁一個一直沉默不言的漢子就是阿貴,老實巴交的,顯得比較孤僻。[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蘇維挑了挑眉,仿佛突然想起來什麽一樣,正要上車的腳步一頓,扭過頭向阿貴問道:“幹糧你們準備足夠了嗎?”


    這易城離大帥府所在的明城雖然不遠,但也有兩三天的路程,並且途中沒有任何的村落、城鎮可以進行補給,所以來往兩城之間的人一定會帶足糧食。


    阿福哈哈一笑,揚長脖子看了一眼,伸手摸了摸手腕上綁著半枚銅錢的紅繩,而阿貴則是直接開口道:“少爺放心吧,夠了。”


    蘇維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仿佛隻是隨口一問,迅速地鑽進了汽車裏,開口道:“那上路吧。”


    汽車先是劇烈的一抖,然後就搖搖晃晃地動了起來,漸漸開始加速。雖說現在是民國,已經有了汽車,可是這個鐵家夥可也不是誰都玩的起的,這李老爺舍得讓人開車送自己,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吧――


    上路前還讓你感受一把近代高科技。


    青年微微眯起了雙眼,頭靠著靠背開始閉目養神,呼吸漸漸變得均勻起來。他知道,今晚還有著一場硬仗要打呢。


    這麽想著,一陣困意像是潮水般襲來,瞬間就把蘇維給淹沒了。


    這時,放在青年口袋中的那根白骨上突然漫過一陣詭異妖冶的紅光,仿佛感受到了什麽一樣地微微震動了起來,卻很快就再次恢複了正常。


    車窗外的景色優美而又靚麗,隻是車內無人有心去欣賞罷了。


    等到蘇維再次睜開眼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阿貴已經停好了車,在一旁的空地上升起了火,而阿福正在檢查車輛,見蘇維打開車門下來,衝他喊了一聲:“均少爺,去吃飯吧,阿貴已經烤好肉了!”


    蘇維笑了笑,走到了阿貴的身邊坐下,悠悠笑了一下。阿貴沒有說話,隻是將手中的烤肉遞給了蘇維,而蘇維也毫不在意地接了過來,隻是在雙方手掌相觸的時候,青年意味深長地咳嗽了兩聲。


    阿貴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在不遠處的阿福,低聲道:“待會我會找借口支走阿福,少爺就帶著後備箱的行李往東走,我們在那個小木屋裏匯合。”


    蘇維沒有吭聲,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早在得知埋在三姨太院子裏女屍秘密的時候他便知道李府是留不得了,所以讓雀兒幫自己找了個可靠的下人做好跑路的準備。


    畢竟大帥府小少爺被鬼纏身的傳聞在易城鬧得人盡皆知,而那些陽城原本的術士都跑到了易城來,大帥不派人到易城來抓人怎麽可能?所以蘇維讓三姨太替自己在那個大帥府來的人的耳邊吹了吹陰風,讓他派人到李家來找樓均,好讓自己有機會可以離開李家。


    反正大帥府其實根本就沒有來請過他,就算他半路跑掉了也不會惹出什麽麻煩,更何況――李老爺也未必會讓他平平安安到達陽城啊。


    這時,阿福突然發出了“咦”的一聲,不知道嘀咕著什麽緩緩地走近了篝火,盤腿坐了下來,愁眉苦臉地低著頭。


    “阿福,怎麽了?”


    橘色的火焰在黑暗中跳動,時高時低,飄忽不定,與黑夜一同加深了青年麵部的輪廓。他扭頭向阿福望去,目光定格在了男人手中泛著寒光的鐵家夥身上,睫毛輕輕一顫――是西洋火、槍。


    阿福尷尬地伸出手撓了撓頭,攤開了手掌,露出了手中的槍支,“哎呀,老爺出發前給我的,好讓我們保護你的安全,可是現在不知道怎麽了,這槍好像壞了。”


    蘇維放下手中的烤肉,伸手將阿福手中那個沉甸甸的鐵家夥給拿了過來,淡淡地開口道:“給我看看。”


    青年三下兩下就把槍、匣給卸了下來,看著原本完整的一隻槍在青年的手中不到幾秒的功夫就像是變戲法一樣的變成了幾個部件,驚得阿福是連嘴巴都合不攏了,目瞪口呆地看著青年又將槍給拚了回去。


    “好像是被卡住了,現在應該可以用了。”


    蘇維正準備將手、槍重新還給阿福的時候,眉毛突然一挑,懸在空中的手換了個方向朝阿貴伸去,“阿貴,槍交給你保管。”


    阿福撇了撇,似乎很不高興的樣子。但畢竟東西是李老爺給的,少爺想交給誰保管也輪不到他一個下人來插嘴。所以雖然心中有些憤憤,但是阿福嘴上卻沒有表達出來。


    此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幽深寂靜的山林中滿是黑黢黢的樹幹與黑夜融為一體,乍一看恍若一個鬼影,仔細一看才能分辨出輪廓來。那些掉光了葉子的樹枝恍若張牙舞爪的野獸一般,向天空伸去它們巨大的爪子,好像要撕裂天幕一樣。嗖嗖的冷風吹過吱呀,發出嗚嗚的哀嚎。


    晚上的樹林裏格外的寒冷,阿福阿貴紛紛上車準備休息,阿福一抬頭就看見蘇維仍然站在車外,便喊道:“均少爺快上車吧,夜裏要降溫了。這山裏的也賊冷,您恐怕受不住。”


    蘇維點了點頭,目光忽然瞥到了阿福伸出車窗外朝他揮舞著的左手手腕上那一根綁著半枚銅錢的紅繩,眼波微動,若有所思地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或許是因為一天的趕路太過於辛苦,又或許是因為各懷心事的緣故,總之很快車內就響起一片安穩均勻的呼吸聲,紛紛進入了夢鄉――除了蘇維。


    他閉著眼坐在窗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突然響起了一陣“砰砰砰”的敲窗戶的聲音。他睜開眼往窗外望去,一個麵色青白的少女的臉正緊緊地貼在車窗上,一隻手還在輕輕敲著窗戶。


    看見蘇維睜開了眼,那少女僵硬地扯了扯唇角,用手指了指前麵。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蘇維的目光猛地一抖――


    車的前排此刻竟然空無一人!


    這怎麽可能!


    蘇維再也坐不住了,露出了一個無比詫異的表情。他敢保證,他根本就沒有睡著,怎麽可能會沒有察覺到有人下車呢?可是現在事實擺在自己的麵前,車裏麵除了他之外已經沒有別人了。


    一滴冷汗淌過了蘇維的額角,他深吸了一口氣,微微地眯起了眼來,扭頭朝車窗外的樹林裏看去。那幽深難測的林木層層交疊,掩住了遠方的景象。山間的濕氣漸漸凝成了水霧,氤氳在山林之間,顯得格外陰森詭異。


    他很清楚,從上車的第一個瞬間開始,他就高度保持著警惕,雖然看起來是睡著的樣子,但實際上卻是比誰都更加敏銳地在接受外界來的信號:阿福說了一句夢話、阿貴坐起來過一次、外麵好像有野獸經過踩到了枯枝……


    可就是這樣,那兩人還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了。


    “嗯?”


    這時候蘇維才注意到在那一片白霧之中有一個黑色的影子,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格外吸引人的注意力。


    猶豫了片刻,蘇維摸了摸口袋中的符紙,伸手打開門從車上走了出來。而那個少女此刻卻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她根本就沒有存在過一樣。


    “少爺!”


    那黑影慢慢地轉過頭來,正是阿福。他此刻麵色慘白,腳步虛浮,搖搖欲墜,幾乎站不穩,一見到蘇維走了出來,立馬就腳下一軟,眼見就要摔倒在地上,還好他那四處揮舞的雙手剛好抓到了一旁的樹幹,這才沒有摔在地上。


    阿福的聲音顫抖,好像正在承受極大的恐懼,他雙手緊緊抓住幹枯的樹幹,指甲都已經深深嵌入了樹幹裂了開來,那模樣就好像他抓著的不是一棵樹,而是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樣。


    恐怖、太恐怖了!


    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卻可以從你的每一個毛孔滲入你的身體,讓你渾身戰栗不已!阿福驚恐地四處張望著,那山林之中好像有無數的黑影一閃而過,尖銳而又刺耳的陰測測的笑聲從四麵八方傳來,時時刻刻都在震痛著人的耳膜。


    幹澀嘶啞,好像誰聲嘶力竭、歇斯底裏發出的聲音,摻雜著難以形容的絕望與痛苦,讓人頭皮一陣發麻。


    “救我!救我!”


    阿福好像已經徹底看不見蘇維的身影了,他雙手拚命在空中揮舞著,似乎在躲避著什麽東西,仿佛在他的麵前,出現的是有史以來他最恐懼的東西一樣。


    要瘋了要瘋了要瘋了!


    他哆嗦著身體往後退去,龐大的身軀砰的一聲撞上了樹幹,驚得停在樹枝上的飛鳥都撲騰一下飛起。這時他的手腕上突然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讓他整個人猛地一怔,就是這麽一刹那的分心,蘇維逮住了時機一把揪住了男人的衣領,另一手啪啪啪地就朝男人的臉上打去。


    一陣劈裏啪啦的巴掌聲,在死般寂靜的山林裏聽得格外清晰。


    蘇維足足打了阿福十多個巴掌,男人的麵頰通紅、腫的老高,那一雙小眼中的遊離飄忽漸漸褪去,重新恢複了光亮,他愣愣地靠著樹幹,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一臉不明所以地看著蘇維,失聲道:“均、均少爺?”


    蘇維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無可奈何地甩了甩自己的右手,剛剛抽阿福抽得太用力了,弄得他現在手掌也疼的厲害。


    “發生什麽了?”


    阿福腦仁疼的厲害,而蘇維隻是搖了搖頭,反問道:“阿貴去哪裏了?”


    阿福望天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怎、怎麽辦?現在去找阿貴嗎?”


    蘇維嗯了一聲,衝阿福點了點頭,望著男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團團迷霧之中,青年眯起了自己的雙眼,吐出了一口白氣,轉身朝朝後備箱走,將阿貴準備好的行李拿了出來,往事先約定好的東邊去了。


    不知道落了多少年的枯葉層層疊疊的落在一起,因為腐爛而粘在一起,散發出一陣腥臭的氣味。厚厚的落葉十分柔軟,踩上去竟然一瞬間讓蘇維有種陷進去的錯覺。


    不知道走了多久的功夫,一陣血腥味順著林風遙遙飄了過來,蘇維眉毛一皺,連忙抬起頭向氣味傳來的方向望去――


    隻見一間破敗的小木屋孤零零地佇立在山坡上,門上掛著一盞白色的燈籠,外麵糊著的紙已經因為風吹雨打而泛黃、破裂了,露出裏麵在風中搖擺不定的火苗在空中翻飛。


    蘇維心中一沉,連忙加快了腳步,跌跌撞撞地望著那件小木屋跑去了。


    “少爺!他――”


    “少爺!”


    剛一推門而入,就看見兩個糾纏在一起的身影,不正是阿福和阿貴?此時阿貴正騎在阿福的身上,沾滿鮮血的小刀已經被丟飛了出去,剛好落在了蘇維的腳邊。


    “他是老爺派來的人,要來殺你!”


    阿貴大聲衝著門口那個麵色蒼白的青年喊道,脖子上青筋暴起,說不出來猙獰與恐怖。而阿福則是瘋狂地搖著頭,嘶啞著嗓子衝蘇維喊道:“別聽他的,他要殺了我們!”


    看他們兩人聲嘶力竭地朝著自己大吼的樣子,一瞬間讓蘇維有些神似恍惚,看這樣子,恐怕不知道的都會真的被騙住也說不定。


    “閉嘴!”


    蘇維冷笑了一聲,將地上的匕首撿了起來,緩緩地朝那兩人靠了過去。他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然後倏然用力地抓緊了匕首,“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


    說時遲那時快,隻聽得話音剛落,男人便覺得背後一陣勁風襲來,還來不及掙紮著躲開,那冰冷而又堅硬的東西就已經擱在了離他脖頸之處隻有微微幾毫米的地方,逼仄的寒氣頓時就透過皮膚傳入了身體。


    “阿貴。”


    蘇維輕輕地說出了這兩個字,給阿福遞了一個眼神,然後阿福便迅速地從阿貴的身下爬了出來,往後退了幾步。


    男人麵色一變,又忽的平靜無比地開口道:“少爺,你說什麽?我可是雀兒找來的啊,怎麽會對你不利呢?”


    蘇維搖了搖頭,並沒有放鬆警惕,讓阿福用繩子將阿貴給綁了起來,“這一路上你的破綻實在是太多了。”


    阿貴目光一寒,然後阿福就在蘇維眼神的示意下將那個落在一旁的行李箱給打開來――果不其然,裏麵除了幾塊木頭外什麽都衣服盤纏都沒有。


    其實早在出發之際,蘇維就已經發現了這其中的貓膩。他故意問出幹糧是否足夠的問題,就是為了試探這兩人之中究竟誰是李老爺派來的人,還是說全都是李老爺派來的人。


    結果自然是一試便知,因為隻有阿福在聽到自己的話後伸脖子去查看幹糧的數目,而阿貴則是直接回答自己足夠。試問正常人在被詢問此類問題的時候,第一個反應應該是什麽?


    答案是,絕大多數人的反應會和阿福一樣,是再次去查看。


    因為人的記憶具有模糊性和不確定性,這就注定一個人的記憶是很容易受到他人的影響的。當被人提及一件事情的時候,很少有人會信誓旦旦地胸有成竹保證那件事就是自己記憶中的那樣,所以大部分人都會產生懷疑以及不確定,因此他們就會再去仔細回想,然後再給出答案。而當對方是自己的上級的時候,更多的人會去重新思考。


    但是阿貴竟然直接就回答了自己的問題,這就說明他給出這個答案根本就沒有思考過,不管糧食到底足不足夠都不會發生問題,因為反正他們三個人是絕對不可能到達陽城的。


    當然這隻是讓蘇維起了疑心,畢竟這並不能讓自己十足地確定阿貴就是李老爺派來的人,但是當阿福突然像是魔怔的時候,這件事情就確定了。


    晚飯的食物是阿貴準備的,所以在食物中動手腳的也隻有阿貴。由於自己有疑心,所以根本就沒有吃阿貴遞過來的食物,但是阿福卻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食用了,然後果不其然,在後半夜的時候,藥效就發揮了。


    阿福的情況看起來應該是服用了致幻劑之類的藥物,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蘇維也會服用,當他們兩個被單獨留在一起的時候,最大的可能就是自相殘殺,因此阿貴才會不見蹤跡,因為他知道藥效會發作,不想到時候被牽連其中。


    哪怕就算蘇維可以死裏逃生,按照約定前來小木屋匯合,多半的結局也會是被埋伏於此地的阿貴除掉。可是阿貴又怎麽會知道,由於疏漏而讓蘇維起了疑心,從而沒有吃下有致幻劑的食物,也就沒有自相殘殺,以至於最後打開了行李箱徹底確認了阿貴的陰謀。


    這可真是一子錯,步步空啊!


    “哈哈哈哈!樓均啊樓均,李老爺還真是看錯了你,不、不!是我們都看錯了你啊!”


    阿貴陰沉著一張臉,突然毫無征兆地獰笑了出來,誰都想不到一個平日裏看起來那樣老實的人竟然還可以有這樣一幅猙獰的麵孔。他得意地笑著,眼中一絲狠毒而又毒辣的光芒一閃而過。


    男人伸出舌頭舔了舔幹枯的嘴唇,一臉憐憫而又嘲諷的表情,用好像在嘲笑愚蠢者的目光望著蘇維,大笑道:“你千算萬算,可惜還是算錯了一步啊!”


    這時,正在搜綁著的阿貴身的阿福麵色一變,麵色頓時變得慘白起來,哆嗦著嘴朝蘇維看了過去:“少爺――”


    “槍不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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