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回到二十年前,那片戰火紛飛的土地上,每時每刻都有無數的人失去性命,誰都不能幸免於這次古老與新潮交鋒的災難,站在時代的交匯口上,每個人都要麵臨他們從未麵臨過的抉擇。[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而現在,在李老爺麵前,就擺著一個選擇。


    是和,還是戰?


    與易城方麵的戰爭已經持續了數月之久,眼見著就要進入梅雨季節,到時候江水上漲,將會徹底阻斷他們與後方軍隊的聯係,在加上易城周圍其餘軍閥部隊的混戰,到時候整個易城方圓百裏之內都會成為一座孤島,而他們就會徹底陷入孤立無援的被動局麵。


    李老爺皺起了眉頭,眉宇之間出現了兩道深深的溝壑。


    而就在這時,突然一個人推開門走了進去,正是中年時期的老道,報告道:“將軍,納蘭福祿那家夥同意投降了!”


    他說著,眉間微動,欲言又止。


    李老爺麵色一喜,頓時就明白了他的用意,衝著一邊的衛兵大手一揮,示意他們退下去。等到房內隻剩下李老爺和老道兩個人的時候,老道突然撲通一聲跪到了地麵上,大呼道:“還請將軍早做決斷!納蘭此人一日不除,易城一日無您之軍威啊!”


    李老爺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凝重地追問道:“怎麽,他說了什麽嗎?”


    其實男人很清楚老道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納蘭福祿雖為清廷官員,也是八旗貴族,但是卻並不是保皇黨。他早年便在易城開設了學堂,也引進了大量的西洋武器,這是為什麽易城久攻不下的原因之一。因此,在易城裏,納蘭幾乎已經成為了皇帝的化身,深受當地人信賴,即使到時候軍隊攻破了易城,易城的百姓未必會買他們軍隊的賬。


    更何況……


    思及此處,李老爺深吸了一口氣,眼裏泛起了些許淡淡的光芒,似乎在回憶什麽。早在前幾日,他與老道已成功進入易城與納蘭會麵,當時酒席上觥籌交錯,他們相談也甚是愉快,隻要等到雙方後續的洽談完畢,納蘭就會開城獻降了。


    似乎看出來了李老爺心中的顧慮,老道渾濁的眼中漾起了些許波紋,他沉痛地痛心疾首道:“將軍,他隻是要我提醒您,不要忘了那件事。”


    “那件事?”


    李老爺先是一愣,但是明顯很快就反應過來,麵色倏地一變,皮膚因為憤怒而微微有些漲紅起來。他雙目圓睜,幾乎要將眼珠子都給瞪了出來,放在桌子上的手用力地一拍,那桌角便應聲化為了齏粉,散落了一地。


    他此時不知為何已經被氣的呲牙瞪眼,暴怒地吼道:“納蘭福祿!你竟然敢威脅我!好、好、好!”


    男人一臉說了三個好字,麵上的表情才稍稍有些柔和下來,他看著匍匐於地上的老道,陰鷙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厲聲問道:“他隻說了這個?為什麽你要勸我殺了他,當初不是你主動請纓說要求和的嗎?”


    老道低垂著頭,不敢去與李老爺的對視。但是即使如此,他也能夠感受到那兩道猶如鋒利刀刃的視線正牢牢鎖在他的背後,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一滴冷汗淌過了他的額角,將身體趴得更低,表示出臣服的姿態,“自然是為了將軍能早日救易城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啊!”


    自然,這說的都是鬼話,連他自己都不會相信,更不用提李老爺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棉花糖


    李老爺冷笑一聲,隨即收回了自己冷鷙的視線,喃喃道:“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心中的那些如意算盤,不過你有一句話說的很對,若是我李某想要在這易城中立威,這某些人自然就留不得。”


    他冷冷說著,滿是殺意地將手搭上了自己腰帶上的那柄手、槍上。


    老道感覺到那道視線從自己背上撤了回去,連忙偷偷地抬起頭來瞥了李老爺一眼:當他看見男人那微微耷拉下來的唇角和陰冷的眼神的時候,便知道男人已經起了殺意,忍不住在臉上露出了一絲得逞的笑容,然後又迅速地恢複了平靜,緩緩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李老爺身旁,與他開始交談起來接下來的計劃。


    納蘭,走著瞧吧!


    幾日之後,便是商討好的受降的日子。這一天一大早,李老爺就帶著親信的部下來到了納蘭府。早在幾天之前,李老爺的軍隊便已經進入了易城之中,以城中玉帶河為界,和易城的守軍分占易城的東西兩市。


    而這納蘭府則正好坐落於易城的正中央,位於玉帶河畔,風景甚是優美。同時交通也是十分便利,一旦發生了什麽緊急情況,便可立即乘船直接出城,不受任何阻礙。故而,此處絕不是設伏埋兵的最好的位置。


    納蘭的神色甚是平靜,眼角眉梢上還有些隱隱約約的喜悅之情,畢竟打了這麽多年,終於戰爭要結束了。思及此處,他忍不住微微咧開嘴,衝著李老爺揚起了酒杯,李老爺倒也不推托,遞給身旁的手下一個眼神後,便與納蘭對飲了起來。


    酒席間的氣氛逐漸變得熱烈起來,似乎感慨於戰事的結束,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悅的笑容,勸著別人多喝酒。李老爺和納蘭亦是如此,二人你一眼我一語,頻頻舉杯,喝的那是一個昏天黑地、醉眼朦朧。


    “李叔叔,你別再勸我阿瑪喝酒了。”


    一個空靈而又柔軟的聲音遙遙的傳來,仿若一根潔白的羽毛一般輕輕撓著在場這一群大老粗的心窩,所有人都打了一個激靈,抬眼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呼吸微微一屏:


    那是一個生的極美的女子,說是神仙仙子也不為過。她梳著旗頭,一根又大又粗被梳的油光水滑的大辮子垂在腦後,頭上不做其餘裝飾,隻是幾件樣式極為樸素雅致的珠翠,猶如一朵出水芙蓉般清麗無暇。她的皮膚生的極其白,看上去十分光滑細膩,而最讓人過目難忘的,當屬她那一雙漆黑透亮的大眼睛。


    她的眼睛極為清澈,出塵絕豔,沒有染上一絲一毫的汙濁,隻要是被她的目光所注視,所有的肮髒與汙穢都會讓人覺得慚愧到無處遁形。


    這便是納蘭明月,納蘭福祿的女兒,整個易城中最美貌的女子。


    她的美不僅僅是因為她的外表,更是因為她那純潔無垢的內心。她待人十分和善,哪怕是城中最低賤的乞丐她都不曾嫌棄地帶回府中盡心盡力地救治,在易城中沒有人談起他們這位納蘭小姐時是不帶著誇讚與笑容的。


    而現在,這位人物出現在了酒席上,不免讓這群看慣了男人的將領們看直了眼,直到李老爺狠狠地咳了幾聲後,才戀戀不舍地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意猶未盡地眨了眨眼。


    納蘭麵上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容,衝著一旁一個低著頭的下人招了招手,開口道:“阿一,帶小姐下去,我與李將軍還有要事要談。”


    他這麽說著,仿佛又想到了什麽,小聲在明月的耳邊開口說了幾句,然後明月便笑著跟在阿一的背後走了出去。


    酒過三巡,席上所有人都露出了些許倦怠之色,這時一個男人迅速地走到李老爺身邊,說了幾句什麽,然後李老爺那一直緊鎖的眉頭便微微舒展了開來,站起身來衝著納蘭一抱拳:“還請大人移步,官服官印已準備好。”


    納蘭點了點頭,並沒有起疑,站起身來跟在了李老爺的身後。


    所謂官服官印即是他們軍閥的軍服,按照約定,納蘭等人投降之後,將要在寺廟中祭拜過後,脫下旗服,以說明徹底加入民主革命的陣營。


    “嗯?”


    納蘭看著被人拿上來的衣服,並沒有感覺到奇怪,伸手將自己的配槍往一旁一放,正欲去拿那衣服,而就在這瞬息之中,他突然感覺到有些古怪。或許是本能,他下意識地抬起頭來往一旁的高塔上看去,而就在這時,那些捧著衣服的士兵表情頓時一變,直直朝納蘭撞去。


    僅僅是一瞬之間,鋪天蓋地的子彈就蓋過了整個天際,整個佛寺之中滿是槍林彈雨,四處都是鬼哭狼嚎,那些跟在納蘭身邊的親兵表情一變,舉起槍來就和李老爺的軍隊對持起來。


    “你――”


    納蘭顯然是沒料到李老爺會背信棄義,做的這麽徹底!剛才那士兵的一下讓他傷的不輕,隻能勉強拖著傷重的身軀撲向站在一旁的李老爺身上。


    他滿臉的血汙,腳步虛浮,幾乎是一個趔趄地跪倒在李老爺身前,但是他仍然強撐著身子抓緊了李老爺胸口的衣服,眼中幾乎滴出血來:“你別忘了,當初……”


    還不待納蘭講完,李老爺麵色猛地一變,甚至連猶豫都沒有猶豫一下地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巨響,晴天竟然打霹靂了!一道雷光迅速地劃過天幕,將整個天空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天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無數的黑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集聚下來,不一會兒,原本陽光明媚的白天竟然已經變成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陰雲密布。


    然而,這並不能消除李老爺的殺意。


    “這是你逼我的!那件事,你不該拿來威脅我!”


    他惡聲說著,猛地將男人的身體推開,男人的身體應聲而倒。納蘭聞言露出一個略微有些驚愕的表情,他的雙眼瞪得老大,圓滾滾的眼珠子滴溜滴溜在眼眶裏轉著,似乎有說不清的冤屈與不解,直到他的視野裏突然闖進一張陰險的笑臉,然後在臨死前的最後一刻,他突然明白了過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千恩萬情,還是敵不過小人算計啊!”


    納蘭瘋狂地笑了出來,那笑聲淒厲異常,比起啼血哀鳴有過之而無不及,他仰天大笑著,笑聲嘶啞而又悲愴,他一邊笑著口中還有大口大口的鮮血不斷湧出,染得他整張臉上滿是猩紅。


    李老爺被納蘭莫名其妙的舉動弄得毛骨悚然,他皺起了眉頭,正想要還說些什麽的時候,那笑聲卻猛地戛然而止,劇烈起伏的胸口也停止了浮動。至死他的臉上還掛著一絲不甘與寂寞的笑容,血絲密布的眼中盡是遺憾。


    陰謀、背叛、算計,好一場義薄雲天的易城殺降,到了最後原來不過是一次為了私利而編造出來的無恥謊言罷了!


    蘇維深吸了一口氣,覺得氣氛壓抑的可怕,仿佛那每一聲槍響都是打在了自己的心頭上似的,讓人心痛無比。而這時鏡子中的畫麵又再次漾開了水紋,裏麵出現了納蘭明月與老道兩個人的身影。


    納蘭明月麵色蒼白地趴在父親的屍首之旁,無論如何都不相信自己的父親怎麽會突然變成百姓口中的賊人。她一邊想著,突然想到了從李老爺口中依稀聽到過的威脅、當年的事等詞眼,頓時明白了過來,一把上前抓住了旁邊老道的衣領,斥罵道:“是你!你這個卑鄙無恥的挑撥離間之徒,我父親從未想過要用當年的事情威脅李叔叔,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麵對明月的質疑,老道並不慌張,相反,他顯得十分淡然。隻見他輕輕地將明月的手給掰開來,似乎覺得有些好笑道:“挑撥離間?我實話告訴你吧,即使我不那麽說,李將軍對你父親也是忌憚的很,要是他們之間沒有間隙,豈是我一介外人能夠搬弄是非的?至於真相究竟是怎樣,你可以試著去告訴你的李叔叔,看看他到底會不會相信你。”


    “你――”明月被氣的啞口無言,她深知父親已經淪為眾人口中的敗類人渣,整個易城已經被李老爺牢牢控製住,她一個弱女子,無權無勢,還是反賊之女,誰又會相信她的話呢?


    況且,她深吸了一口氣,清澈的眼眸中泛起了一層哀傷的漣漪。


    這世上不乏有過河拆橋、忘恩負義之人,而她相信,李老爺恐怕也屬此列。


    當年的那件事,恐怕至今也是李老爺心中的結。


    老道看著明月蒼白的臉色,眼裏突然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光,陰測測地開口道:“明月小姐,你知道人牲嗎?”


    看見明月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老道這才心滿意足地開口為明月一一講來:如何選擇陰氣重之女子、如何將女人身上的肉給一刀刀削下來、如何把少女丟進滿是毒蟲毒蛇的大坑裏……


    聽到後來,明月的麵色已經可以說是慘無人色了,她難以置信地抬起頭向老道看去,不相信為何人對人可以做到如此慘絕人寰之事,這時她的視線微微頓住,越過老道身後看去――


    那是一個麵色嚴厲而又殘忍的男人,熟悉而又陌生。


    然後她的耳邊就響起來了男人陰冷中帶著兩三分無情的聲音:“既然明月小姐是納蘭家的人,之前享盡了榮華富貴,那麽現在納蘭家衰落,自然也該受到應有的懲罰。你父親化為冤魂,你作女兒的怎麽能不盡孝道呢?況且明月小姐菩薩心腸,自然也不願意看別的女子替你受苦不是……”


    李老爺冷冷說著,此刻的麵龐已經冷峻的猶如一尊地獄惡鬼的雕塑般恐怖,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不怪我。”他幽幽說著,似乎不敢去直視女子那雙動人的眼眸,“換做是你父親,他也會這麽做的。”


    “他不會的。”


    明月那一刻有些悲哀地搖了搖頭,臉上還帶著一絲充滿憐憫的笑容。她的雙眼依舊那麽清澈、那麽從容、那麽神聖不可侵、犯,她一字一頓而又鄭重無比地開口道:“卑劣的人永遠把別人也想的同樣不堪,好像這樣就可以洗清他們自身的罪惡一樣。李叔叔,因為你自身的無恥,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我父親曾把怎樣的財富留給了你。”


    李老爺神情猛地一變,下意識地追問道:“什麽?”


    明月隻是笑,然後風輕雲淡地開口道:“一個無數人窮盡一生都想要得到、世上任何人都渴望的秘密。”


    她輕聲笑著,將嘴唇湊近了李老爺耳邊,嘲諷道:


    “可惜你永遠也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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