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有沒有聽懂,待會兒看它們回來的成果就知道了。感覺身上疲累至極,再支撐不住,跟甘草打了聲招呼,閉上眼睛就昏睡過去。


    這一覺一直睡到下午薛朗被甘草叫醒——


    “郎君,郎君,該用晚膳了。”


    晚飯是一碗小米粥,而甘草自己的晚飯,則是糜子饃加一碗大豆蘿卜熬煮的湯,湯裏有油花,也不至於太素。


    這夥食不算好,跟薛朗在現代吃的比起來,更是算得上極差,不過,在這個時代,初唐的葦澤關,看甘草吃得那樣滿足的神情,顯然這樣的夥食已經算得上好。


    “郎君還要一碗嗎?”


    薛朗昏迷了兩天,除了藥汁,吃進去的東西不多,也許是體虛,也許是喝藥喝飽了,也不覺得餓,一碗小米粥隻勉強喝完就再喝不下別的:“夠了,感覺飽了,謝謝你,甘草。”


    “郎君客氣,如想方便,可喚我一聲。”


    甘草一勺一勺的喂薛朗吃完飯,幫他收拾好才開始吃自己的。甘草是個細心周到的人,以薛朗目前的狀態,吃喝拉撒都無法自己完成,一切都被甘草照顧得妥帖周到。


    薛朗心中又羞又感激,這年頭除了至親,又有幾人能無怨無悔的伺候人吃喝拉撒的!薛朗與甘草非親非故,心中的感激,語言已經無法表達。


    看薛朗憋紅的臉,甘草笑著撓撓頭:“郎君莫要多想,你目前身體不便,醫者父母心,我做這些都是應該的,郎君好生將養就好。”


    麵對別人的恩情,嘴上說再多的感激感謝,也覺得膚淺蒼白,薛朗默默地記在心裏,轉而問起狗狗們的情況:“甘草,我睡了多長時間?包子它們回來了嗎?”


    “郎君睡了半個時辰,包……包子它們剛回來一會兒,還帶回來一隻野兔,三隻野雞!”


    說到包子的名字,還有些咯噔,說到野雞、野兔,眼睛都在發光,甚至還咽了下口水。


    薛朗顧不得別的,隻勉力忍耐著心裏的驚喜,再次確認:“真的抓了野兔、野雞回來了?”


    也許是薛朗的情緒感染到甘草,甘草也是一臉的雀躍:“真的帶回來了!郎君的命令,包……包子它們聽懂了!真是聰明的狗兒呢!”


    沒錯!重點就在這裏!狗兒能打獵不奇怪,奇怪的是狗兒能聽懂薛朗的命令去打獵,包子它們聰明的程度超出想象!會找人求救,能聽懂命令帶回獵物,更通人性的表現……這個驚喜有些大!這是穿越的緣故嗎?


    薛朗好想跳起來蹦幾下,可惜現在除了脖子能動外,連根手指頭都動不了。滿臉的開心,笑得見牙不見眼:“包子,饅頭,豆漿,油條,進來!”


    使盡全力的叫四隻狗狗的名字,叫完就虛的開始呼呼喘氣也不管。四隻狗狗魚貫而入,嘴裏都叼著獵物,薛朗先看它們腹部,都鼓囔囔的,看來是吃飽了。這才放心的去看它們嘴裏叼著的獵物——


    領頭的饅頭嘴裏叼著一隻野兔,走到薛朗麵前張嘴放下的時候,野兔居然還是活的,落地蹬腿就想跑,饅頭的右前爪一爪子按上去,低頭一口咬住野兔的脖子,沒咬實,虛咬著,野兔還活著。


    薛朗的心情就跟三伏天灌下一罐冰啤似的,透著那個爽,巨大的驚喜,莫名的欣慰,毫不吝嗇的誇獎它:“饅頭幹得好!太棒了!”


    饅頭緩緩搖搖尾巴,等著薛朗拿走嘴裏的獵物。奈何薛朗渾身發軟,別說抓一隻活著的野兔,就是自己起身都困難,隻得試著跟饅頭溝通:“饅頭,主人我動不了,把兔子交給甘草好不好?”


    饅頭看甘草一眼,把野兔放下,用兩隻爪子按著野兔不讓它跑,然後望著甘草。甘草滿臉驚奇:“剛才它們回來時,我讓它們把獵物放著都沒聽呢,現在居然願意讓我拿走獵物,真真是又聰明又忠心呢。”


    薛朗滿眼的開心:“那當然,這可是狼青和德牧,你不是主人,它們當然不會聽你的,你以為是二哈啊!”


    “那是什麽?”


    “一種井犬!”


    “何謂井犬?”


    “是一種特別特別二,連主人的命令都不會聽,隻知道自己撒歡的二貨狗狗。先別管這些,甘草,來拿兔子!”


    “哎!”


    甘草靠近饅頭,饅頭一直平靜的望著他,看他抓住兔子的耳朵,就放開爪子。甘草也不知是太過驚喜還是咋的,兔子腿一蹬,居然沒捏住兔子,讓它跑了!


    “啊!”


    甘草驚叫一聲,還沒來得及說話,隻見饅頭閃電般躥出,身體靈活的一躥一突,停下時兔子已經安穩的在饅頭爪子下掙紮。饅頭扭頭看著甘草,甘草居然被看得紅了臉,十分不好意思:“對不住,對不住,這次一定拿好!”


    饅頭這才扭頭,等著甘草再次拿走野兔。待甘草拿走兔子,才讓到一邊,一屁股坐下,腦袋趴在前爪上,靜靜的看著。


    甘草抓著兔子,拍拍胸口:“郎君,饅頭剛才看我的眼神,讓人好生羞愧,饅頭太通人性了。”


    薛朗十分驕傲:“它是饅頭嘛,包子它們的老大哦!”


    饅頭其實也是一隻帥氣的狼青,隻是額頭那塊,天生的毛色,耳朵一立起來就像皺眉頭似的,不知不覺就成一張苦大仇深的臉,明明饅頭是那麽冷靜自製的高智商帥狗!隻能說,上帝開了一扇窗戶就一定會把門給關上,不止對人這麽絕情,對狗也一樣。


    跟饅頭的冷靜相比,同樣是狼青的包子顯得有些急躁,自己跑過來就把野雞放下。野雞脖子處血呼呼地,雞眼睛還死不瞑目的翻著,看來臨死前沒少被包子折磨。


    包子放下獵物就張著血糊糊的嘴想過來求表揚求撫摸,薛朗趕緊製止它,讓它撲上來,基本上一身雞血是免不了了。包子哼哼唧唧的搖尾巴,小神色那叫個不情願。這臭狗,還委屈上了。


    “包子乖!坐下!”


    狼青的服從性是很好的,就算是活潑的包子也不例外,立即就不哼唧了,一屁股蹲兒坐下。打發了包子,看豆漿、油條。它倆抓的都是野雞,都是被咬斷雞脖子,死得幹淨利落,沒像包子那樣,把傷口弄得慘不忍睹。


    豆漿這隻溫柔的小母狗,就比同樣是母狗的包子愛幹淨多了,嘴角一滴雞血都沒有,爪爪和胸口、下巴的毛都弄得幹幹淨淨的。


    油條是典型的德牧,並不是說變聰明後就能讓人親近,而是更加的專注於薛朗這個主人。甘草從它嘴裏拿不走獵物,隻要甘草一有拿的表示,它就嗚嗚的警告。薛朗讓它把獵物放到自己跟前,誇獎過它後,再讓甘草拿走,這才可以。


    狠狠地誇獎了四隻狗狗一番,讓它們出去小院子裏玩耍。薛朗讓滿臉興奮地甘草拿走野兔和兩隻野雞——


    “甘草,你拿上一隻野雞和野兔,給搭救我的將軍送去,行嗎?”


    “好的,郎君。”


    “野雞我們留一隻,剩下一隻送給你的師父。你師父呢?”


    現在不是戰時,甘草的師父劉正春劉醫令帶著大徒弟和二徒弟出去采集藥草去了,甘草是小徒弟,留下來照顧薛朗。也幸好現在不是戰時,沒什麽病人,偌大個醫寮,也就薛朗一個病人。如今劉正春不在,除了送將軍的,剩下的野雞隻能薛朗、甘草兩個享用了。


    聽到有肉吃,甘草滿臉雀躍,很是積極:“郎君好好休息,我這就幫郎君送去,很快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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