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條可算中等的河流,看河麵水流不算急,但河灣處的水草等跡象看來,水深不算淺,淹死人不算難,更何況,這人還是主動尋死!


    “水性好的多過去幾個,把人直接拉上來!”


    “喏!”


    葦澤關所處地理位置水係發達,這些護衛跟著平陽公主在葦澤關待了許多年,久而久之,水性都還不錯。


    人在水裏的力量比在陸地上還大,何況,那人還是一心尋死。人多些,施救的時候更好操作。


    下水了三個護衛,也不廢話,三人合作,直接把人拉出水麵來,也不管那人的掙紮哭喊,拉到河岸邊,等在岸邊的護衛接力,把人製住直接拖上岸。


    平陽公主和薛朗此時也走到河灣處,平陽公主淡然瞟那人一眼,直接道:“把人倒立起來,吐水!”


    這是不高興了啊!


    薛朗默默看平陽公主一眼,其實因為搭救及時,那人根本沒喝多少水,即便喝了一點兒,也是施救的時候掙紮所致,量根本不大,無傷大雅。不過,公主說要吐水,那就吐吧!


    那人身材瘦小,皮膚黝黑,看穿衣打扮就能看出是很普通的農民,哪裏是練過武藝的護衛的對手,加上剛才在水裏嗆了一下,正是氣虛的時候,直接被護衛放倒,拎著雙腳就倒立過來,哇哇亂叫,好不可憐?。


    平陽公主冷眼看著,冷淡的道:“大好年華,竟然尋死!真真令人不快!”


    原來是這個緣故。


    薛朗隻覺得心口一陣陣的發疼——


    平陽公主這是推己及人了吧?她因為預言的短命的事情傷感,想盡辦法的隻想度過死劫,而這人卻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想要投死自殺。自己苦求的東西,卻是別人棄如敝履的,放誰看了也會火大。


    薛朗悄悄地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在她扭頭的時候,對她燦爛一笑。平陽公主一怔,麵孔爬上一層淡淡地紅暈,袖籠下的手反手握住薛朗,剛才突來的怒氣竟消散不見。倒立了一會兒,那人也不再大喊大叫,情緒平靜了許多,薛朗才出聲:“放下他!讓他過來回話。”


    “喏。”


    護衛把人放下,那人便一屁股癱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赤紅的臉孔慢慢的恢複,看著薛朗和平陽公主的眼神,透著畏縮和害怕。


    薛朗想了想,露出個自認很和藹可親的笑容,和聲問道:“你是哪個村子的村民?為什麽要跳河啊?”


    那人抖了一下,別說回答,唯一的反應就是把身子再往後縮了縮,低下頭,連看都不敢看薛朗。


    薛朗不敢置信的回頭問平陽公主:“我長得很嚇人嗎?”


    說著,還不敢相信的摸摸自己的臉。平陽公主“噗嗤”一笑,故作端詳,在薛朗臉上打量了兩眼,低聲以僅有二人能聽見的音量笑道:“非也,在我看來,郎君美如畫。”


    臥槽!被調戲了!還好別人聽不見!


    薛朗直接鬧了個大紅臉,咳嗽一聲,故作一本正經又做賊心虛的看看四周……唔,每個人的表情都很正常,應該沒人聽到他倆的話兒。


    護衛問了好幾句,那人都不答話,反而膽小的縮成一團,護衛無奈了,隻得來回稟:“稟殿下,大郎,此人對問話一直避而不答,該如何處置,請大郎示下。”


    那人聽到護衛的話,抖個不停的身子,抖索得更加厲害,眼睛悄悄地往這邊看了兩眼。那膽小如鼠的樣子,讓平陽公主完全沒有說話的興趣,薛朗隻好道:“先帶著,待會兒交給村裏的村長吧。”


    “喏。”


    護衛領命,過去剛要拎起地上縮成一團的人,那人已迅速的跪下,一邊向平陽公主和薛朗跪著爬過來,一邊哭喊:“冤枉啊!冤枉啊!求殿下為小民做主!”


    初雪和長儉立即擋到平陽公主與薛朗身前,警惕的望著那人,生怕他衝撞了主子。那人嚇了一跳,連忙止住爬行的速度,恭敬得近乎卑微的跪伏於地,哭喊:“殿下,小民吳狗剩有奇冤,求助無門,求殿下為小民做主,則小民便是為殿下做牛做馬也心甘情願!求求殿下!求求殿下!”


    一邊哭喊一邊“砰砰”的磕頭,額頭結結實實的觸到地麵,隻兩下便破皮見血。平陽公主不言不動,直接避讓開,不受他的禮。


    薛朗有點不忍心,揮手示意護衛阻止他,開口道:“有什麽話你就好好說,這樣哭哭啼啼的,既說不清楚,又無甚用處!哭有用的話,你的事情早就解決了,對不對?”


    護衛過去,一人一邊直接把人從地上拉起來,一人轄製著他一條胳膊,不再讓他跪下去。唐朝的禮儀不同後世,跪拜大禮隻對天地、父母,拜見聖人都不需要下跪。這人一來就跪拜,即便是平陽公主貴為公主也受不起這樣的大禮。


    平陽公主冷淡的道:“有冤情可到長安府尹處伸告,若覺得長安府尹處置不公,長安城內也有登聞鼓,何以攔我告之?本宮非府尹,更非大理寺丞,亦非刑部中人,找我伸冤,可謂錯投矣!”


    吳狗剩哭道:“若能有別的方法,小民也斷然不敢攔殿下告狀,小民已被逼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全家數口人,如今隻剩草民一人,莫說去長安城告狀,便是離開這小小的山村也做不到!殿下,求殿下可憐可憐小民罷!”


    平陽公主皺起眉頭,冷眼看著吳狗剩,不置可否。薛朗倒是理解平陽公主不願插手的想法,她回長安後,已然繳了兵權,聖人給她的是少府監的財權。這人所求,明顯是法政內的範圍,平陽公主當避嫌,不好貿然插手。


    其實,平陽公主剛才的話語雖然冷淡,但實際已給那人指點了門路。隻要那人按程序來,平陽公主自然不會見死不救,自會使法子讓他告狀順利。隻是,顯然這人沒明白。


    吳狗剩求了半天,見平陽公主不為所動,不禁捶胸頓足的嚎啕大哭起來:“蒼天無眼,不憐貧弱!前有國丈強占良田,逼死良民,現有殿下見死不救!蒼天啊,你睜睜眼吧!賊老天,你為何不給貧苦之人活路啊!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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