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比比手,甲士們便散開,隻留了幾人護衛在他身邊。秦王看薛朗身後的護衛手中就拿著些小獵物,連隻鹿都還沒打到,薛朗肩上的弓還背著,都沒取下來。不禁笑起來:“幼陽這是尚未開弓?”


    薛朗點頭,實在的道:“開了也不一定能射到。”


    秦王大笑起來,笑完了,看薛朗兩眼,看得他一臉的莫名其妙後,突然認真的拱手作揖,向薛朗行禮道:“前幾日,多謝幼陽為我圓場。”


    原來是謝這個!薛朗回了一個禮,不以為意的道:“人對母親的感情,不論貧富、種族、國家,都是共通的。我並不認為懷念母親是一種錯,如果懷念母親都是錯的,那這世間還有什麽對的事情嗎?”


    秦王似是想不到他會這麽說,先是愣了一下,旋即苦笑起來,笑容十分複雜:“然卻需幼陽為我辯解!”


    薛朗沉默了一陣,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對著平陽公主他可以直說,對著秦王……有些話卻說不出口,說了就有挑撥天家父子感情的嫌疑,雖然人人皆知他說的事實,但就是不能說。


    幹脆,薛朗拱拱手,道:“趁著天光還早,二郎還是好好享受狩獵的樂趣吧,隻要你們過得好,想來先皇後在九泉之下,當能告慰。”


    等冬狩結束,薛朗剛回到長安,公主府的祭酒方大娘就便找上門:“拜見駙馬,奉殿下命,來與駙馬商議大婚事務。”


    薛朗客氣道:“有勞方大娘,你知道的,我是外來人士,於本地的婚俗並不熟悉,請方大娘你多多指點。”


    方大娘連忙道:“敢不盡心!”


    雙方見禮後,方大娘道:“今日前來,一者是請問駙馬對居所可有何要求;二者,婚禮時之席麵,需請駙馬指點。”


    薛朗怔了一下,道:“沒什麽特別的要求,婚床我也已經準備好,無需公主費心!”


    方大娘略愣了愣,問道:“駙馬可是不知我大唐的婚俗?”


    薛朗誠實的道:“婚禮的吉時在黃昏這個我知道,其他的,還真沒找人問過。”


    方大娘笑起來,解釋道:“好叫駙馬曉得,吉時在黃昏,舉行婚禮便在公主府中,今後駙馬爺也將居於公主府,是故,駙馬所謂的婚床也當置於公主府中。”也是在這時,薛朗才知道,像他這樣新娘地位比新郎高的,或是男方家不在長安本地的,婚後是居住在女方家的。所以,薛朗婚後是要住在公主府的。


    當然,也不是說他以後就必須住在公主府,他也可以回自己的府邸,不過,舉行婚禮的地方是在公主府。


    這點薛朗倒是無所謂,反正他就一個人,住哪裏都行!於是,薛朗從善如流的點頭:“那我待會兒讓人送過去!”


    方大娘又問:“婚禮之時需要大雁,這等時節,野外無有大雁,如駙馬不介意,可由殿下從禁苑捉一隻使人送來?”


    薛朗趕緊搖頭,這個時節的長安,除了皇家禁苑裏,也沒地兒去弄大雁,都飛南方過冬去了。


    就這樣一項項的把婚禮的相關事宜商量好,完了就是席麵。方大娘過過來的時候帶著阿土,知道薛朗非常善於烹飪,特意過來與薛朗協商一下,希望能整治出一份好席麵。另外,還有新房的布置,薛朗的喜好等,以後薛朗住在公主府的日子還長,公主希望能讓他按照自己的喜好來布置


    本來薛朗以為席麵要擺到他府裏,先前是做了許多準備的,現在聽說要擺在公主府裏,自然就把他準備的東西拿出來,大家的目的都是為了把婚禮辦好就是。


    為了於元正後舉行的婚禮席麵能好看些,薛朗準備了許多吃食,不止蔬菜。其實唐朝是有反季節蔬菜的,但是呢,這時候的人講究順應時令,所以,反季節蔬菜並不受歡迎。所以,薛朗便隻準備了香腸和罐頭。


    沒錯,薛朗把罐頭給弄出來了。秋天水果豐收的時候,除了做了大量的果醬,釀了許多果酒外,便是做了罐頭。用竹筒裝,用蜜蠟密封,藏到冰井裏,準備冬天的時候待客或是自己吃。


    還好,這是可以使用奴仆的古代,隻要下令,多有下人操辦,幫薛朗分擔了許多俗務和壓力,不過,他也不能清閑就是,還有許多的事情等著他。可憐的薛朗苦逼的陷入禮部和方大娘的雙重“摧殘”中,禮部訓練他禮儀,方大娘負責婚禮時的俗務。


    薛朗趁機把剛做好不久的拔步床送了過去,還有許多為婚禮準備的吃食等,一股腦兒的送過去。


    公事上,快年底了,在聖人封筆前,必須把所有事情都做好。禮部為了婚禮的時候不至於出錯,越到婚期臨近,越發緊迫,派了個人天天跟著他,隻要薛朗有點兒空擋,就見縫插針的讓他複習禮儀。薛朗感覺如果這樣的日子長一些,他隻怕會被煩死,還好,婚禮不遠了!


    忙著忙著,等薛偲來請示今年元正的節禮該如何送時,薛朗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原來已經過到年底,快春節了!媽蛋,過完除夕沒幾天就要成親了!他要脫團了!?然而到了這種時候,薛朗還有一個大問題沒解決!


    催妝詩啊!現在去買還來得及嗎?


    薛朗跟好基友蘇寒吐槽的時候,蘇寒跟著他一起傻眼,遲疑道:“此事……我也愛莫能助,我於詩賦一道也不通。”


    兩個好基友麵麵相覷,臉上就一個表情——


    怎麽辦?


    倆兒光棍一齊想到唯一的已婚人士江臨。等江臨被找過來,聽明白兩人的困難後,表情十分微妙:“此事吧……”


    “嗯嗯!”


    “我也愛莫能助!”


    “咦?!”


    簡直不敢置信!


    江臨不好意思的撓頭:“當初我成親,催妝詩也是請別人捉刀的!要不……抄出來給大哥你應急?隻是……公主願意嗎?”


    這是個問題!


    薛朗愁眉苦臉的想了半晌兒,最後還是隻能讓人悄悄跑去公主府問,結果就得到平陽公主一句“自己想”的回答。


    薛朗琢磨,這是不準他找人捉刀代筆的意思了!啊!蛋疼……不是,是頭疼!想想抄哪首——


    作為一個寫公文水平隻進不到半文半白程度的人,他要是寫出古詩來,會有人相信嗎?這是抄都沒抄處啊!在兩位好基友同情的目光中,薛朗隻能自己默默苦逼,誰讓他想娶平陽公主呢!這麽一想,又覺得隻是催妝詩而已,算不得什麽,這也是應有之義才是。


    就這麽痛並快樂著,暗戳戳的在書房貼了一個自製的掛曆,每過完一天,就用筆劃掉一個日期,眼巴巴的看著婚禮的日期越來越近。


    在元正封筆之前,聖人發下詔書——


    晉封薛朗為芮國公,食邑三千戶,實食封一千戶;另有田產、絹帛、金銀等物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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