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黃道吉日,宜嫁娶,是最適合薛朗和平陽公主成親的日子!


    薛朗頭天晚上就被告知婚禮吉時在黃昏,等婚禮儀式結束,近乎天亮,李家大郎和江臨都以過來人的經驗,讓他養足精神,以應對婚禮儀式近乎通宵的過程。


    薛朗還以為會緊張得睡不著,結果迷迷糊糊的就睡過去了,早晨起來還慣例的做了一下運動,吃了早飯,還窩在書房裏寫寫畫畫了一陣,然後才沐浴更衣,等著頭發幹的過程?,還打了個盹兒。


    蘇寒見狀還跟江臨嘀咕了一句:“幼陽竟然這般平靜!我還以為他會激動興奮,無法安眠呢!”


    江臨微微一笑,低聲道:“大哥今日早晨起的比往日早了半個多時辰。”


    蘇寒訝然:“咳咳!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他鎮定呢!”


    兩年多時光,薛朗如今也是長發披肩的人士,洗個頭每次都是大工程。等頭發七八成幹的時候,管家薛偲的娘子容氏帶了兩個做宮人打扮的婦女進來,低聲道:“郎君,這是宮裏派來給郎君做妝的嬤嬤。”


    兩個嬤嬤向薛朗行禮:“奴婢拜見駙馬,請駙馬妝麵。”


    薛朗點點頭:“勞煩二位。”


    然後,任由這二人在他臉上擺弄,結婚要化妝,這個在現代也一樣。以前薛朗給同事做過伴郎,也被拉著噴了不少發膠,還塗了一臉的化妝水,不奇怪,他接受起來沒有心理障礙!


    用上好的頭油梳頭發,換喜服、戴冠帽、簪花……一套下來,薛朗內心的小人已經在顫抖——


    穿朱紅的喜服,戴黑纓冠,臉上撲一臉厚厚的白粉,這白粉……薛朗懷疑他隻要敢開口說話,或是表情、步伐稍微動動,肯定會撲簌簌往下掉!話說,抹粉抹成這樣,公主殿下見了會懷疑他鑽過麵口袋麽?


    這不是最讓人崩潰的!最讓人崩潰的是,還要描眉、抹口紅,還好不抹腮紅,不然薛朗不用看,隻是想象都覺自己現在肯定很傷眼!


    薛朗還以為這樣就好了,然而事實告訴他,青年,你實在是too??young,too?simpie了——


    薛朗表情凝重的看著嬤嬤拿來幾簇紅色的小花兒,眼睜睜的看著嬤嬤把花兒簪於他的冠帽之上,插完端詳一陣,笑道:“駙馬真乃美郎君也!”


    薛朗……薛朗假裝自己失聰,麵對嬤嬤遞上來的銅鏡,很是堅定地拒絕——


    弄得自己油頭粉麵就算了,插一腦袋的花兒也忍了,咱這是為了娶妻,互相尊重,入鄉隨俗。但是,還想要他自己欣賞……薛朗不禁想起一個表情包——


    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一整天,薛朗就得了兩個饅頭墊墊肚子,水都沒撈到喝兩口,儐相李大郎說了,未免造成不便,要少食少喝。


    弄好妝麵,時辰然差不多了。也不知是帽子上的紅花兒還是臉上的白粉影響的,薛朗走路不禁有些順拐,喜娘噗嗤一笑:“公主尚未迎到,駙馬萬不可激動!”


    你哪隻眼睛看到哥們兒激動了?哥們兒這明明是悲傷啊!塗脂抹粉戴小花兒……啊,慶幸這會兒沒攝像機,不用拍攝!要是像現代一樣,婚禮過程用攝像機拍攝製成光碟保存……無顏麵對後世子孫!


    薛朗回她一個凶殘的眼神,甩頭太快,感覺臉上的粉末撲簌簌往下掉,趕緊放柔動作,目不斜視的往前走。


    出去,儐相李大郎正在給幫薛朗迎親的兒郎們做“戰前”動員:“兒郎們,今日大家幫薛大郎迎親,氣勢要盛,聲勢要大,即便麵對的是公主,大家也不能怵!聽到否?”


    “喏!”


    一群兒郎嘻嘻哈哈的應著。


    做完動員,李大郎又來鼓勵準新郎:“阿叔,待會兒去到新婦家,切記討饒快些,嘴巴甜些,方能少受罪!”


    薛朗表情凝重的點頭——


    動作太劇烈,感覺粉又往下掉了!


    太陽西斜,吉時將到,該去迎親了!在出門之前,先拜祖宗……然後,拜別充作男方長輩的李綱。李老頭兒笑眯眯的道:“往迎汝妻,奉承宗廟。”


    薛朗磕頭:“唯不敢辭!”


    感覺臉上的粉又開始往下掉了!薛朗不得不考慮一個深沉而又嚴肅的問題——


    在麵對平陽公主的時候,這粉兒還往下掉該腫麽辦?啊,好絕望!


    “時辰到,新郎上馬!”


    在喜娘的喝唱中,薛朗爬上馬,然後,江臨遞過來一隻大鵝——


    宮裏禁苑也找不到大雁,便用大鵝代替!這是要一路抱到宮裏去的!


    江臨低聲交代:“大哥,捏住這裏,免得路上被啄!不要捏太緊,免得憋死了!”


    薛朗……薛朗的內心是拒絕的,表情是凝重的,沒崩潰絕對是他生性堅強!


    騎上馬,抱上大鵝,帶上儐相和幫忙迎親的百十號健壯兒郎,因為怕天黑影響視線,還點著火把,可謂明火執仗。迎親的隊伍大義凜然的上路,浩浩蕩蕩的向公主府去。


    到得公主府,公主府大門緊閉,一副戒備森嚴之狀。薛朗下馬,過去敲門,清了清嗓子:“賊來須打,客來須看。報道姑嫂,出來相看!”


    就聽門內響起一道女聲:“何方貴客,侵夜得至門庭?本是何方君子?何處英才?精神磊朗,因何到來?”


    李大郎上前一步,朗聲答道:“本是建康君子,特來參謁。姑嫂如下,體內如何?”


    裏麵的傳來一陣女眷的脆笑聲,跟門外的李大郎你來我往的扯起嘴皮子。李大郎很有經驗,先是套近了一陣近乎,然後借口更深夜久,正事要緊,懇求先開門再說。


    薛朗在李大郎的示意下,嘴甜甜的哄了幾句,終於哄得門內的女士笑道:“請君下馬來,緩緩便商量。”


    薛朗知道,這是要開門了,不過,開門之前,按照規律,要先吟詩。立即望向李大郎,李大郎上前一步,一邊吟詩一邊眼神機警的望著大門,與江臨一左一右的拉著薛朗胳膊——


    眼見大門打開,薛朗還來不及的高興呢,一根大棒衝著麵門而來!跟著大棒一起來的,還有一陣調笑聲:“女婿是婦家狗,打殺無問!”


    臥槽!事前可沒人跟他說過娶親還有生命危險的!


    薛朗已經沒空擔心粉會不會掉了,下意識的就往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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