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薛朗從外麵回來?,立即得到水奴小寶貝的一個熱情擁抱和親親。


    薛朗笑著抱起女兒,親了親,笑問:“水奴今天乖不乖啊?”


    “乖!弟弟也乖!”


    那小樣子逗得薛朗又親了她一下,抱著一塊兒進去。


    武德九年八月初一,聖人李淵於太廟祭祖,圜丘祭天,舉行太子冊立大典。十日後,聖人李淵禪位於太子,居於大興宮。李世民登基為帝,次月立原太子妃長孫氏為皇後,立嫡長子承乾為太子,改元貞觀。


    同年,因擅離職守,奪安國平陽長公主水師提督一職,罰俸三年;奪芮國公薛朗督農官一職,罰俸一年,去職!調蘇州都督江臨接任水師提督一職;貞觀元年春,薛朗與平陽公主的小名檀奴,大名薛淨樸的長子出生,薛朗閑賦在家,未曾在朝中任職。


    薛朗出去查看農莊情況的方才回來。


    武德九年是個暖冬,夏天炎熱,雨水稀少,黃河流域都有些幹旱,包括關中,糧食也因為降雨少有些減產。到貞觀元年,同樣還是一個暖冬,渭水河畔的水麵較之往年下降的更多,如果明年雨季到來的時候,雨水依舊稀少的話,隻怕旱情還要持續。


    薛朗出去看了一圈,長安城周邊已經建起來很多水車,因為發達的水利設施,可以預期,糧食會減產,但還不到顆粒無收的地步。


    不過,薛朗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這件事曆史上也是有記載的。為了言之有物,他還特意去田裏蹲了好幾日,細細查看了一番,已經可以確定。


    平陽公主看薛朗眉頭蹙著,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把檀奴放到搖籃裏,問道:“何事如此憂心?”


    薛朗道:“建瓴,你聽過一句話嗎?”


    “什麽話?”


    “久旱必有蝗!”


    即便是平陽公主神情凝重起來:“你的意思是,來年可能爆發蝗災?”


    薛朗點點頭,使人去把他從田裏挖回來的土抬到廊簷下,朝平陽公主招招手,平陽公主立即出來,看他扒開土塊:“看到沒有?這些就是蝗蟲卵!”


    平陽公主看了一眼,表情不變,隻略有些疑惑:“這便是蝗蟲卵?當真?我聽人說蝗蟲乃是魚蝦卵所化,不是應該在水裏?為何在土塊裏?”


    薛朗一瞬間有些傻眼!滿臉的不可思議:“我的殿下,這蝗蟲是昆蟲科的,這魚和蝦都屬於動物類,魚是脊索類,蝦是節肢類,跟蝗蟲是不同的物種。這蝗蟲是魚蝦卵所化……誰這麽誤人子弟亂教呢?”


    平陽公主眼珠遊移了兩下,不動聲色的問道:“昆蟲、脊索、節肢何解?各有何不同?”


    薛朗立即解釋道:“這是生物學上的物種分類。我跟你講……”


    薛朗慢慢的給她解釋什麽是生物學,分類又是怎樣的,以什麽為標準。平陽公主一邊聽著,一邊悄悄地吐了口氣。


    待聽完,又細細看了看土塊裏的蟲卵,神情凝重起來:“蟲卵竟如此多!”


    一個籃子的土塊,扒開就有好幾排蝗蟲卵。這還隻是一籃子土,若是每畝田地裏,這樣的土塊不需要多,隻要三分之一……平陽公主已不敢往下想,頓感頭皮發麻。


    薛朗拍拍手上的土,就著下人端來的水淨手,道:“你跟我來!”


    拉著平陽公主往耳房走,到了耳房,推開門,屋裏放的全是籮筐,籮筐裏全是土塊。薛朗蹲下,開始扒拉土塊,抬頭喊平陽公主,道:“這是我去年挖的,你來看!”


    土塊已然幹透,裏麵的蟲卵也幹癟了,但是,還能看出蝗蟲卵的樣子。薛朗道:“去年雨水便少,我就怕鬧蝗災,特意關注了一下。這屋裏的土塊,都是我從你我的農莊之上,還有我們農莊附近的田地裏采集的,裏麵的蟲卵算不得多。所以,去年我隻是讓人把土翻深一些,火燒,撒石灰粉。今年持續幹旱不說,氣溫也更暖和了些,我留心了下,果然,土壤裏的蟲卵比去年更多了,這個密度……來年定是要鬧蝗災的!”


    平陽公主神情嚴肅起來:“此事……可有把握?”


    薛朗拍拍手上的土,道:“八九不離十!土塊裏的蟲卵對比你也看過了,以今年的密度,等來年春天,蟲卵孵化,幾乎已經可以確定必然會發生蝗災!”


    平陽公主瞬間想了很多,苦笑起來?,道:“如此……你想好如何為之否?”


    薛朗毫不猶豫道:“我既然有土塊裏的蟲卵作證,也不算空口白話,妖言惑眾,自然是上報聖人。”


    平陽公主幽幽一歎,道:“如今是貞觀元年,等到開春,不過是貞觀二年。聖人登基不過兩年,連年旱災不說,眼看又要爆發蝗災……”


    話雖未說盡,但意思已經明朗。本來二郎的皇位得來的便名不正言不順,登基之後,又這般不順,以古代的封建迷信看,恐怕會被人說成天譴。


    平陽公主複道:“幼陽你一片公心上報,若因此被小人構陷,若二郎又因諸般考慮要治罪於你……當如何?”


    薛朗決然道:“總不能當做不知道!若能防患於未然,蝗災也不可怕,若是放任發生,那是草菅人命,我良心不安。何況,天災便是天災,天災成因複雜,與人何幹?這天災扯到當政者的德行上,我看就是亂彈琴!”


    這擲地有聲的樣子,平陽公主心頭一暖,這便是她的幼陽。微微一笑後,問道:“你方才說若是防患於未然,蝗災也不可怕……可是有解決之法?若是有便寫了,明日一起呈上去,如此方為最好,免得有小人構陷你妖言惑眾。“


    薛朗點點頭。


    這一年多來,他閑賦在家,除了逢節日聖人宴請王公大臣他會列席外,並不上朝。不過,進宮的次數反而多了,或是與平陽公主一起,或是帶著水奴,或是他獨自一人,皆是進宮去陪老丈人的,拉著老丈人一塊,翁婿兩個人要麽釣魚下棋,要麽作畫吟詩……當然,作畫的是薛朗,吟詩的是老丈人李淵同誌。


    雖然老李同誌作詩水平也不咋地,但比他那呆女婿卻是好了不少。至於詩寫出來誰唱這個問題,在試過一次聽薛朗唱歌後,老李同誌便覺悟了,每次寫了都自己唱,若是平陽公主在場,便讓平陽公主唱,讓薛朗唱歌……老李表示,還想多活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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