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趙平童被打了十個庭棍,這幾天還沒好全,睡覺也隻敢趴著,走路還是一顛一拐的。一大早突然有人傳皇子恒到了,讓他去迎駕。趙平童慌慌張張的爬起來,到了正廳才發現啟恒已經坐著等著了。而且還不坐在主位上,隻搬了一個矮凳在旁邊坐下。


    皇子坐在下位,他一個小小副使自然不敢和啟恒平起平坐,不過即使有的坐他也坐不了。


    “副使是升了多大的官?還讓我等上你了。”他年齡小,雖然努力做出凶狠的樣子,怎麽也是少了點戾氣。


    趙平童不緊不慢的跪地諂笑道,“微臣不敢。還請殿下寬恕。”


    啟恒見他沒被嚇著,黑著個臉看著他,也不說話。


    “殿下來此不知有何事?”趙平童對啟恒這個被發配到陳國的廢太子也並未放在心上,隻是他到底是皇子,麵上卻不敢失了禮數。


    啟恒假裝看著遠處,道,“我剛來陳國便受了傷。今日才聽說竟有人打死了我父皇親自派來的使臣,過來問問這是怎麽回事?!”


    趙平童心道看來這個小殿下是被廢了太子位,拿一身怒氣來這耍威風,麵上卻恭敬道,“回殿下,臣以為是陳休將王大人打得重傷。可憐王大人客死他鄉,陳王徇私,放任真凶逃脫,找一個女子頂罪。”


    “大膽!”啟恒喝道,“王升泯在這,是代表著我信陵啟室,現在竟然無緣無故喪命,我自當為他討個公道!”說著又看一眼趙平童,話鋒一轉道,“我看趙大人恪盡職守,此事也處理的好。竟隻是個小小副使,真是大材小用。蘇小侯爺在陳養傷,正好同趙大人一起回信陵,他也能提拔提拔你。”


    定遠侯早已將兵權交出,現在不過空有爵位,但蘇勝早年領兵,軍中不少舊部,那芸珠郡主強勢,在朝堂也甚有威望。若是能攀上侯府,還愁不升官?趙平童聽著啟恒這麽說,心中大喜,把那先前麵恭心不恭的態度先去了三分,喜道,“承蒙殿下看中,下官定當感恩戴德,以死效命,以謝殿下美言之恩。”


    啟恒道,“謝到不必了!大多人知道我被廢了太子之位,心中對我不甚恭敬……”


    趙平童心裏咯噔一聲,僵笑道‘是是是’。


    啟恒歎一聲,“有人就不像趙副使這樣明白。我雖是廢太子之身,到底是皇子,我母後依舊是後宮之首,仍是國母!不敬皇子便是不敬皇後、不敬天子、不敬啟室。他們都不知道大不敬之罪該如何論處,趙副使該知道吧?”啟恒說的時候突然起身猛一拍桌子,看那趙平童臉色青白不定又突然一嚇,心中也覺得好笑。


    趙平童剛才腦子懵住,連連回想自己可有不敬之處,聽啟恒這一拍桌子才回過神來,冒著冷汗諂笑道,“當剜去耳鼻,暴曬三天。”他這腿上屁股上的傷還沒好,這樣跪跪起起走走動動折騰得疼的更加厲害,卻也隻能忍著。


    啟恒心中憋著笑意,冷聲道,“畢竟不是人人都能像趙副使一樣,知道為官之道應當下愛百姓、上敬天子。”說著又往前幾步,“前幾****到高渠時你未來拜見,應該也是有要事耽擱,並非是心中不敬。”啟恒道,“看這陳國就沒個明白之人。就拿今日王升泯之事來說,我便不能不管!不然讓這小小陳國小瞧了我大顯!”


    趙平童聽得心下發抖,當即俯首跪拜,“求殿下做主!”


    啟恒心中暗喜,心說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啟恒緩緩起身,道,“虧待天子使臣,不尊啟室!”啟恒裝出憤恨的樣子,將茶杯重重摔在桌上,喝到,“打傷王大人之人必然不能放過!那個照顧王大人不周,致使王大人慘死之人也同樣不可饒恕!”說罷喊道,“先將伺候王大人的人還有那個庸醫給我傳來!”


    一幫人等不知道這啟恒是什麽意思,被他呼喝的戰戰兢兢,也不敢怠慢。不過片刻進來兩個小童和一個大夫。


    啟恒道,“我且問你當日王使臣的傷情是怎麽樣的?”


    大夫拜答道,“當日王使臣被送回是渾身是傷,胸口兩計重拳尤其嚴重,王使臣更是直喊著疼。”


    “你這麽說,王使臣回來還是清醒的?”


    大夫一愣不明白啟恒何意,隻答道,“是。”


    “將王升泯服用的藥渣拿來!”啟恒道。


    趙平童一驚,“殿下這是何意?莫不是懷疑有人下毒。”


    “何意?我是擔心這藥裏有問題,這才斷送王使臣性命!”啟恒喝道。


    片刻有人來報藥渣中根本沒有治傷的藥。


    啟恒詳做怒容,喝道,“將這個害死王升泯的庸醫打入大牢,我要親自審問他看是何人指使!”


    那大夫大驚喊著‘冤枉’。


    啟恒怒道,“我聽說王使臣身有舊疾,你這殘渣怎麽沒有治他這舊疾的藥物?”


    大夫也是一愣,恍惚道,“實在沒有……”


    啟恒起身走過來,蹲在他麵前,瞪著眼道,“沒有什麽?是這藥渣拿錯了,是不是?”


    大夫嚇得這樣冷的天也流了一身的汗,隻得順著他說,連聲道,“是,是拿錯了。”


    啟恒站起身又道,“那你說說,藥渣中應該有什麽藥?”


    大夫聽啟恒聲音緩和,恍然大悟,忙道,“這藥渣中都是王大人治療舊疾的藥。”


    趙平童不知道盧岩救了啟恒,因此怎麽也沒有想到啟恒竟然是來替盧羽開脫,聽到這裏才猛地一愣,心中隱約明白啟恒來此目的。忙攔住道,“殿下,是盧岩之女打傷王使臣,證據確鑿……”


    “你倒攔起我來了?”啟恒怒目喝道,“你是懷疑我斷事能力?”


    趙平童道,“下官不敢!”


    啟恒冷哼道,“你先前阻攔我檢查藥渣,現在真相大白你又攔著?難道是你和王使臣不和,暗中害了他?!我聽說陳王派了太醫來,卻被人打發走了,不知道是什麽目的?”


    趙平童被塞得說不出話,心中知道中計。啟恒話中意思竟然是想將王升泯之死的罪責推在他身上,也不知如何是好。


    “殿下留步!!”見啟恒轉身要走,趙平童忙身手攔住。那伸出的手卻偏巧不巧地打在啟恒額頭,啟恒裝模作樣連退幾步,一不留神一下坐到地上。啟恒怒道,“你敢造反不成?!我現在倒要懷疑王升泯的藥裏被你下了毒了。”


    啟恒本來是故意如此。趙平童出手隻為攔住他,也並未多大力氣。若說是巧合不如說是啟恒故意撞上,隻是在別人眼中卻是趙平童以下犯上。


    “你可是想我也死在陳國!”啟恒喝道,“我念你忠心也不要你性命,便是卸了兩條胳膊吧!”啟恒說罷,左右就要上前。


    趙平童當下嚇得魂不附體,跪地道,“殿下饒命!殿下明鑒!”


    啟恒故意而為,他哪能說得清?啟恒隻道,“我今日也是為王升泯討個真相!你且說說王大人是怎麽死了?”


    趙平童忙道,“是庸醫用錯了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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