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也是該變天了。


    且說皇後知道皇帝竟然要攻打陳國,趕到內殿,想要求情。還沒開口,雲裳緊跟著闖進來,讓人拿下皇後。


    “陛下!陛下就算要治我死罪,我也不能讓這個女人靠近陛下。”雲裳哭道。


    皇上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皇後宮裏的侍女和我說,皇後要毒害陛下。臣妾擔心,立刻帶人闖進來。”


    皇後冷笑道,“我宮裏的侍女怎會不來直接找陛下卻去找你?”


    皇上也道,“你別聽那幫奴才的。你們先把皇後放了。”


    雲裳哭嚷著抱著皇上,“陛下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放。”


    素如跪地道,“陛下聖明。貴人也是擔心陛下安危。這樣汙蔑皇後是誅九族的大罪試問哪個奴婢敢這樣胡說?還請陛下好歹查清。”


    皇帝是太皇太後一手扶持,朝堂上下,敬他的人反倒比太皇太後還要少幾分。皇帝想著太皇太後死時卻也隻有皇後在,若是皇後手中真有懿旨,也並不是沒有可能。皇帝又奈不過雲裳的哭訴,這才道,“皇後委屈一下,等事情查清,還皇後清白,孤親自向你道歉。”


    若是有心害人,哪會沒有證據?這其中的陰謀陽謀之類必定少不了。雲裳一心要扳倒皇後,所謂的證據也是早有準備。


    皇後苦歎道,“陛下如何判斷那些所謂的證據的真假?”


    所謂證據,真的假的加在一起有千萬個。那些去搜查的人搜到皇後勾結陳王的密信、毒藥也毫不奇怪。還有一封密信,是太皇太後留給信陵守將莫全的。


    【如信陵有變,以皇後之令為尊。】


    皇帝看罷,恍惚倒在榻上。到最後,太皇太後對他還是不放心,寧肯將生殺大權交到皇後手中!皇帝心中五味雜陳,隨即召莫全進宮。


    莫全才進宮門,宮門當即閉上,莫全正是疑惑,兩側便竄出二十餘荒狼衛。


    皇帝讓皇後前來對質,證據直指皇後意圖毒害皇帝、聯係陳王謀反,卻唯獨不提莫全之事。


    皇後辯解道,“我若是要下毒,怎麽會和侍女說?”


    雲裳哭道,“好在這奴才知道了,不然臣妾怕是見不到陛下了。”


    皇帝看著這些證據,說不出話來。皇後會來殺自己?信中說我不念父子之情,將啟恒廢黜發配陳國,將來天下落入雲裳母子之手,皇後便沒了活路。天子之位,一國之母,都是值得用任何手段去爭的!難道皇後真的這麽想?


    皇帝思來想去,半晌才道,“把皇後軟禁起來,不許她出正陽宮。傳令下去,對外稱皇後是患病需要修養。”


    雲裳聽皇帝話裏意思是不肯殺了皇後,甚至連廢黜皇後的意思也沒有。雲裳哭道,“我平日敬重皇後,沒想到她竟要害陛下,還好未能成功,不然臣妾怎能獨活?”


    皇帝道,“哎!你平日哪裏敬重她了?況且罪在陳國。她這一個女人能掀起多大風浪來?祖母又留下遺訓,命朕不可廢後,朕也是無奈。再者偌大個信陵皇宮,還能管不住個女人?我就是留著她,又有何妨?”


    皇帝這一席話,也不知是勸自己還是勸雲裳。雲裳見皇帝心意已決也不敢多言。


    那一幫朝堂大臣,聽聞皇帝要進攻陳國,大多反對,紛紛諫言,皇帝不肯聽。


    這皇帝也是好笑,隔了幾日,又想起這事。越想越不安,又傳令,凡顯國人,家中有陳國物品者,一律焚毀,否則立斬不赦。


    陳國物品多是過冬之用,現在卻讓焚了這些。富貴人家好說,屋中多燒點銀碳,衣服換成南方的棉服,也不至於凍著。貧苦人家可要怎麽辦?這麽一來不知道要凍壞多少人。


    韋無妄下了馬車,直奔敕令門,便看到敕令門外跪著一群朝臣。


    他們是來要求皇帝收回成命的,皇帝也下令遣散眾人,那幫人卻不肯散。有的說要死薦,更有幾個老臣在外哭訴,可沒等來皇帝召見,卻等來個傳旨的。


    “陛下有令,從今日起休朝,所有臣等無召不得進宮。”


    文人有文人的辦法,這幫人不能進宮,卻也不肯離開,全跪在敕令門外,要求釋放皇後迎回啟恒,否則永不起來。


    韋無妄穿過眾人,正要進門,一個老臣喊道,“韋大人!韋大人勸一勸皇上,江山社稷仗著韋大人啊!”


    韋無妄轉身勸道,“在下盡力,眾位大人還是先回去吧。”


    敕令門再次關上,郝升跟在韋無妄身後,笑道,“韋大人放心,他們想進來隻能躺著進!”


    “殺了?這倒是方便!”韋無妄冷笑,“你殺的完嗎?”


    韋無妄進宮卻不是去見皇帝,是雲裳假借聖旨傳見他。韋無妄趕到錦繡殿,雲裳正是心急如焚在殿內來回踱步。


    “有郝升在,你怕什麽?他堂堂內衛總領,還對付不了那幫書生?”韋無妄示意幾個下人離開。


    雲裳急道,“那幫人就不該留,你聽聽他們說什麽!要釋放皇後,迎回啟恒!這幫子人!應該把他們統統殺了!”


    “把他們殺了,你隻會死的更快更慘。”韋無妄道。“這就是你自作聰明。你也不用擔心,他們鬧不起來,我有我的辦法。”


    正宜宮


    皇後聽了消息,心說不知道誰出的這樣的餿主意。她心裏暗道,“陛下啊,你若是還念著舊情,無論如何也該來見我一麵!”想著一歎,傳喚內務府幾個聽差的,讓他們將她宮中的陳國之物搬到朝殿。


    又道,“太皇皇太後六十大壽時,皇上曾親自燒製了一個淨白瓷瓶,你可還記得?你們將燒製瓷瓶的火爐搬到朝殿前去。”


    宮中大半東西都是從陳國帶來的。又傳令五品以上官員明日卯時來奉天殿前。


    第二日寅時皇後就在朝殿前等著,到了卯時卻沒有來一個人。


    宮中的女子啊,全要仰仗她的夫君。她這皇後無權無寵,眼見皇上又要攻打陳國,這就連個後台也沒了。雖說是皇後,但和被打入了冷宮的妃嬪有什麽區別?大多人躲她都還來不及,誰還會來巴結她?到了辰時才開始稀稀拉拉的來人,巳時到了,在場不過幾位老臣。


    皇後也不惱,坐在椅上冷眼旁觀。見巳時已到,想來會來的都該到齊了,皇上早該聽到消息了到現在也不出現,該是不會再來了。


    皇後放下茶,起身緩緩走上火台,隻道,“各位大人前幾日必定都收到旨意,要焚燒一切陳國物品。若說是陳國的東西,宮中唯有我這裏的最多!這便在眾位大人麵前做個表率,將它們一並燒了!”


    說著就要人點火。那火光之外,眾位大人麵麵相覷,這個聖旨,荒誕無比,皇後不去勸解皇上,卻要來這裏做表率?不知道這個皇後是何意思。


    火燒了裘袍燒了木椅燒了珠釵燒了嫁衣,再無一物可燒,火光漸弱。皇後目光黯淡下來,歎道,“我也算是陳國的人,按理說也該給焚了……”


    那些個大臣聞言大驚,當即跪下,惶恐道,“皇後三思!”


    “三思?”皇後自嘲的笑道,“我何止三思了!”


    皇後道,“不知哪位卿家再去問問陛下可願再見我。”


    皇帝本以為不過是燒些東西,燒就燒了,不想卻要燒她自己!這還了得?皇帝急忙趕去,才見皇後站在火台旁,一眾大臣侍從皆跪倒在地。


    “陛下終於來了。”


    皇帝道,“你先下來!”


    “臣妾求見陛下,隻有一言告知。臣妾兄長謀逆的罪名本就是莫須有,臣妾想害陛下更是無稽之談。臣妾以性命相保,家兄絕不可能謀反。”


    “你先下來!”


    皇後哪裏肯聽,“陛下!因為一個小人和幾句不知真假的話,就發兵陳國,天下必有議論。況且陳守著北境,若是陳滅,何人在兩界山抵抗北戎?望陛下三思!”


    底下眾臣亦附和道,“望陛下三思!”


    “陛下讓我下來,我今日若是再跳進這高爐之中,便是打陛下的臉了。隻是我今日既然站在這處,決不肯再活,隻是望陛下能明白過來。陛下若還能想起當年燒製白瓷的心,請陛下收回伐陳之命!”


    皇帝頭腦混亂,人人都喊‘皇上聖明’,可他有幾分聖明?


    皇後期盼的望著皇帝,皇帝卻不為所動。皇後閉目苦笑,“陳將永駐北疆,以衛大顯千秋昌盛。望陛下明鑒。”說罷自刎而死。


    這是他們大婚的兩句話‘陳將永駐北疆,以衛大顯千秋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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