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燦爛,海麵如寶石般澄淨湛藍,一支懸掛萬字軍旗的輕型艦隊正激起飛揚水花,從東向西疾馳而來。在陽光的照耀下,領頭的2艘柯尼斯堡級巡洋艦顯得格外醒目:她們纖弱瘦巧的身軀上,裝備了2座直徑達到7米的三聯裝210毫米主炮塔,這份特征是如此的獨特,以至於幾乎任何業內人士都不會認錯。


    德國海軍少將梅克爾長身站在科隆號艦橋上,藍黑色的整潔軍服在海風中獵獵翻飛。他雙手握著大號望遠鏡,朝西北方全力眺望。青色天穹澄澈高遠,在深藍海麵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清晰,隱隱可見些許黑煙在海天交接處嫋娜擴散,為這幅畫卷般的景象增添了幾分異樣的顏色。


    “英國人就在前麵了。”梅克爾心中激動,抓住鏡筒的手忍不住微微發力道。半小時前,他接到從俾斯麥號發來的電報:英國戰列艦羅德尼號已經被重創,隻等他的艦隊去給予英艦最後一擊。收到命令的梅克爾沒有絲毫怠慢,當即令麾下所有軍艦駛向外海。對於和英國海軍正麵搏鬥的情況,梅克爾早有心理準備,此次威悉河演習行動的重中之重,就是要挫敗英國對德國攻占挪威行動的幹涉。


    事實上,德國海軍總部給梅克爾配的這支第三艦隊,原本就是考慮到了要與英國海軍正麵戰鬥的需求。此時,除卻2艘標準排水量7500噸,級別在三十年代後重新被劃分為重巡的柯尼斯堡級巡洋艦之外,梅克爾手中還握有6艘猛獸級小型驅逐艦。後者是魏瑪共和國在二十年代後期建造,標準排水量1000噸,速度35節,裝有3門105毫米火炮和8具600毫米魚雷發射管。


    當德國海軍對日本氧氣魚雷仿製成功後,該級艦的魚雷管隨即換成了口徑相近的610毫米。雖然這型驅逐艦噸位小,火力弱,但憑借可觀的速度和逆天的魚雷,任何敵艦遇上她都要顫三顫!


    船首翹躍,機械震動,8艘軍艦乘風破浪,以30節高速朝著黑煙產生方向疾馳而去。過不十分鍾,德艦官兵便看到有灰影出現在海天交接處,之前的黑煙正是從那裏冒出。隨著時間的推移,德國瞭望兵總共數出了6艘艦艇,通過主測距儀進行觀察,目標的外形輪廓無疑與自家艦艇的風格大相徑庭!


    “4艘大艦,2條小船,英國人竟然隻有2艘驅逐艦在保護他們的戰列艦?”梅克爾眼眸中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用望遠鏡對著遠方的灰影反複望看。雖然目標距離自己仍有超過20千米,但全長200多米的大型戰艦和100米出頭的驅逐艦還是不難區分的,再根據之前俾斯麥號發來的那份電報,很容易就能把眼前這些軍艦的種類對應起來。梅克爾怔了片刻,猛然想到一個可能:卡爾斯上將必定是把蜂擁如林的英國輕型艦群引開了,為自己創造出了這個絕佳的雷擊機會!


    “傳令,各艦魚雷齊備,全速對敵艦展開突擊!”想通此節的梅克爾再不遲疑,當即大聲下令道。旁邊通信兵應聲領命,轉身飛跑而去。過不多時,一麵象征著戰鬥的z字旗就在科隆號桅杆上獵獵升起,全艦也開始進一步提速,直逼32節的極限航速。這款以炮戰見長的巡洋艦同樣具備雷擊能力,在其艦尾中心裝有1座四聯裝610毫米魚雷發射管。


    盡管使用昂貴的巡洋艦實施危險的魚雷衝鋒實在過於浪費,稍有偏差就會船毀人沉,但得益於93式氧氣魚雷的超遠射程和疾電高速,科隆號和卡爾斯魯厄號這2艘重巡無需衝得離目標太過靠近。因此她們依舊可以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對英國戰列艦構成相當程度的威脅。


    20千米外,英國軍艦上響起一片尖銳的警鈴,水兵們在通道和甲板上全力狂奔,神情緊張地跑向各自的戰位。鍋爐出力直線上升,大大小小還能用的火炮全部都在向來襲敵艦旋轉指去。少頃,震耳欲聾的轟雷聲便響徹海空,重型炮彈如流星火隕,在姹紫嫣紅的層疊光焰中爆射衝出,直破天際。


    勇士號戰列艦艦橋內,福布斯上將又是震驚又是駭怒地盯著從海岸方向出現的這8艘德國艦艇。他忽然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那就是沒有仔細偵察周邊海域的具體敵情。


    在天亮之初遭遇德國戰列艦時,福布斯下意識的就認為這是德國用來掩護登陸部隊的海上力量,此時正前來阻止自己對卑爾根的進犯——畢竟對方都已經預判出了自己艦隊的動向,這個時候肯定是要帶齊全家老小,來抵禦自己這支陣容強盛的大艦隊。可誰能想到德國人竟然一反力量集中運用的海戰原則,在港口內保留下了一支規模不小的艦隊,這完全出乎了福布斯的預料之外。


    倘若僅僅如此,對福布斯來說反而是件好事,因為這樣他就可以集中力量對德國艦隊各個擊破,大幅提升勝利的可能。然而隨著局勢的發展,實際情況卻完全脫離了他的劇本。


    為了用魚雷重創乃至擊沉那2艘防禦力驚人的德國重型戰列艦,福布斯將麾下的輕型艦艇幾乎都撒了出去。而由於敵方戰列艦基本沒有怎麽減速,窮追不舍的英國驅逐艦們此時早已脫離了福布斯的視線,距離戰列艦隊至少都有20海裏。當又一批德國軍艦出現在英國戰列艦眼前之時,這支傷痕累累的主力艦隊登時就陷入了沒有小弟保護的危險境地,尤其是羅德尼號,航速遲緩嚴重進水的她,簡直是德國輕型艦艇實施雷擊的最理想標靶!


    “德國人用這種戰術也能成功,難道真的是上帝拋棄了不列顛?”看著遠方疾馳而來的德國驅逐艦,福布斯心中泛起幾分頹然與苦澀,滿是淒涼的想道。倘若之前2艘德國戰列艦抵擋不住己方戰列艦的火力,又或是在炮戰中大破失速、無法進行高速機動,那麽自己此時根本不會麵對這種棘手的局麵,陣容雄厚的輕型艦群一個突擊就能輕鬆殲滅眼前的這幾條小雜魚。哪像現在,自己身邊隻有2艘驅逐艦在反潛警戒,而4艘戰列艦中又有3艘帶傷,副炮火力根本發揮不全!


    忽然之間,福布斯就明白了問題的根源。當前局麵的出現不是上帝另有所眷,完全是因為英國自身的衰頹所致:倘若英國還能有本世紀初的熏灼國勢,那麽今天自己指揮的主力艦就絕對不是勇士、皇家橡樹這樣的老船,數量也至少是今天的3倍。福布斯低低苦笑,胸口宛如刀割似的疼痛,皇家海軍縱橫四海的最後榮光,恐怕也要隨著這場戰爭的持續而一去不複返了。


    在雷霆似的炮火聲中,德國輕型艦隊如離弦之箭般衝向眼前的敵人。與另一處戰場的情況不同,帶傷的英國舊式戰列艦完全跑不出如俾斯麥級一般的高速,德國艦艇狂飆疾進,很快就繞到了英艦右前方的魚雷發射陣位。梅克爾少將敏銳地發現英國戰列艦右舷幾乎個個帶傷,副炮火力殘缺,隨即選擇在其右前方發動突擊。2艘德國重巡各自瞄準1艘英國驅逐艦,用210毫米主炮猛烈轟擊對手,雖然由於自身頻繁改變航向、以規避英國戰列艦炮火的緣故,未能取得理想命中率,但其狂猛的火力已經將僅有的2艘英國驅逐艦徹底壓製。


    當雙方距離拉近到1.2萬米時,科隆號和卡爾斯魯厄號均發射出了自己裝在尾部的魚雷。兩艦隨即開始轉向,以便將自己麵臨的危險降到最低。由於氧氣魚雷航跡不明顯,英國水兵直到4千米外才看到海麵上飛馳的淡白色水線,刹那間驚呼亂叫之聲不絕於耳,舵手猛打羅盤,操縱軍艦快速躲閃。


    然而這種情況正是梅克爾少將希望看到的。轉向中的英國戰列艦不僅炮火命中率低下,對6艘快速突進的德國驅逐艦威脅驟減,更重要的是她們不得不主動迎上後者的前進航線,造成二者間更加快速的靠近。梅克爾非常明智的選擇了用2艘重巡的雞肋雷裝為代價,給驅逐艦隊創造出更加理想的雷擊機會;經過這番機動,德國驅逐艦隊已經進逼至英國戰列艦3千米跟前。


    “轟隆!”驚天巨響,熾烈炎波如火山噴湧,德國“狼”號驅逐艦被一發381毫米高爆彈命中後部水線,整個艦尾當即被炸飛,無數碎片暴雨般散落掉進周圍海麵。該艦速度銳減,並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徐徐沉沒。然而此時在她旁邊的還有5個姊妹。伴隨著重物不斷入水的巨大撲通聲,40枚重達2.7噸的魚雷以50節超高速潛遊如電,2500米的距離對它們來說,隻需要不到100秒鍾即可跨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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