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並未言話,僅是微微點頭。<strong></strong>


    鳳瑤也不再多言,僅是抬眼瞅了瞅窗外的天色,隨即便差王能入內,安排國師就住在幼帝寢宮不遠的寢殿。


    午時膳食過後,鳳瑤午休片刻,隨即便前往幼帝寢殿。


    此際,許儒亦並未離宮,幼帝則還在小憩,並未醒來。


    鳳瑤神色微動,坐著與許儒亦稍稍商量了江南水患與國師主持朝政之事,隨後,便略微幹脆的道:“既是國師已然下山來了,想來有國師與權杖震場,群臣自是不敢太過犯上。隻是,國師終歸是世外之人,日日修道占卜,不問朝事,是以,日後早朝,倒需皇傅多加幫襯。”


    許儒亦緩道:“長公主放心,微臣,定也會協助國師,將國之政務處理好。償”


    鳳瑤略微滿意的點頭。


    許儒亦靜靜的凝她片刻,平和而問:“長公主準備何時出發?”


    鳳瑤默了會兒,隨即唇瓣一啟,隻道:“事不宜遲,今夜,便可出發。”


    許儒亦微微一怔,眉頭也幾不可察的皺了起來,“若是今夜出發,倒是有些倉促了。長公主可讓人備好賑災物資與隨行的軍隊了?”


    鳳瑤緩緩點頭,“這些事,王能今下午便可全數安排好,這點,本宮倒是不憂。隻不過,此番出行,雖日子不長,但終歸不會呆在宮中,是以……”


    這話一落,鳳瑤目光朝內殿望去,嗓音也微微而止。


    許儒亦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平和而問:“長公主可是在擔憂皇上?”


    鳳瑤並未否認,低沉而道:“皇上太過年幼,本宮著實不放心。再者,前些日子惠妃寢殿失火的凶手還未落網,這宮中,終歸是不安全。”


    許儒亦寬慰道:“皇上寢殿周圍,皆布了不少暗衛,那凶手便是再厲害,也並非暗衛的對手,長公主莫要太過擔憂了。”


    鳳瑤目光微微有些幽遠,“便是如此,也不可掉以輕心。這幾日,便望皇傅對皇上,多加照顧了。”


    許儒亦眸色微動,默了片刻,欲言又止,最後終歸是略微認真的道:“微臣定護好皇上,長公主,放心。”


    鳳瑤落在他麵上的目光越發一深,點了點頭,隨即故作自然的挪開目光,隻道:“皇傅已入朝為官多日,有何感覺?可是覺得入朝為官,竟比經商還累?”


    許儒亦搖搖頭,隨即溫潤平和笑了,“入朝為官與經商自是不同,但卻著實未有經商累。<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說來,商場之人,大多爾虞我詐,微臣每番接觸商人,皆得打起精神,滿心戒備,免得被對方算計了,但如今入得朝堂,倒覺,朝中之臣,倒也比商場上的圓滑之人要好應付得多,再者,除了早朝之外,微臣與皇上接觸的時辰最多,是以,皇上純然寬厚,微臣,自也過得安穩平靜。”


    是嗎?


    鳳瑤緩道:“本宮還以為,商場之上,涉及的不過是金銀罷了,而朝堂,牽扯到的極多,涉及也極廣。是以,本宮還以為,商場要比風政場安穩多了,卻是不料,皇傅竟有這般言論。”


    許儒亦再度抬眸朝鳳瑤望來,平和而道:“長公主如此言道,隻是,因長公主太累了。待得科舉結束,各類人才選拔之後,長公主培植好自己的心腹後,便會諸事順暢,不用再這般事必躬親的勞累了。”


    鳳瑤神色微動,並未立即言話。


    待默了半晌,她才低沉而道:“話雖如此,但終歸是得等。再者,隻要有攝政王在朝堂一日,大旭朝堂,又如何能安生。”


    許儒亦欲言又止,卻終歸未言話。


    一時,殿內氣氛再度沉寂。


    不久,內殿傳來細碎小跑的腳步聲,隨即,是許嬤嬤擔憂恭敬的嗓音,“皇上,您慢點,別摔著了。”


    尾音一落,幼帝已是從內殿光腳跑了出來,揚頭便朝鳳瑤笑,“阿姐,你來看征兒了。”


    鳳瑤按捺心神一番,隨即稍稍斂住麵上之色,朝幼帝溫和而笑。


    待幼帝跑近,她才朝他笑問:“征兒睡醒了?”


    幼帝忙點頭。


    鳳瑤掃了掃他散亂的頭發以及還未來得及全數整理好的衣袍,隨即緩道:“征兒先隨許嬤嬤去梳洗一番,待完畢過後,便隨著皇傅開始念書識字。”


    幼帝忙道:“阿姐今兒可是要留在征兒這裏看征兒學?”


    鳳瑤默了片刻,緩緩點頭。


    幼帝這才放心,麵上揚著燦笑,隨即主動拉了許嬤嬤入得內殿洗漱。


    待一切完畢後,他便端端正正的坐在殿中的長案旁,任由許儒亦開始教他學道寫字。


    整個下午,鳳瑤一言不發的坐在軟榻,手中的茶盞,也一杯接著一杯的飲下。


    待得黃昏之際,許嬤嬤領人送來了晚膳。


    鳳瑤率先入桌,待坐穩後,幼帝與許儒亦便緩緩過來入座。


    待得膳食完畢,鳳瑤不再多呆,吩咐許嬤嬤好生照料幼帝後,便朝幼帝出言辭別。


    幼帝如常的點頭,卻也不知鳳瑤是要辭別幾日,僅是燦笑著朝鳳瑤點頭。


    鳳瑤不多言,踏步朝不遠處的殿門而去。


    許儒亦則緩緩跟在她身後,開始出宮。


    一路上,晚風浮動,略微透著幾許涼意。


    鳳瑤與許儒亦皆未言話,待得分路時,許儒亦才恭敬的喚住鳳瑤。


    鳳瑤下意識的駐足,轉眸觀他。


    他猶豫片刻,隨即幾步上前,從懷中掏出了一隻錦盒遞到鳳瑤麵前,“這是產自樓蘭異域的神珠,說是有護身之效。微臣前些日子突然而得,想送給長公主,望長公主一路平安。”


    鳳瑤神色微動,心底,也突然增了半許複雜。


    “皇傅不必如此客氣。本宮不過是去賑災罷了,並無凶險。這珠子既是名為神珠,想來定是珍貴,皇傅還是自行收好,待得日後,再送給你最是在意的人。”


    許儒亦麵色執著,“江南水患嚴重,多地出現湖泊沼澤,再加之雷雨天氣不斷,災民又大肆聚集,大有造反之意,如此,長公主賑災而去,豈能無危險。再者,大旭風雨飄搖,並未全然安定,是以,國之未安,我許家,又如何能真正大安。是以,這時候,大旭離不得長公主,而我許儒亦,自也視長公主為我許家最是重要之人。這神珠,僅是微臣薄意罷了,長公主若真正看得起微臣,便收下,今夜出發之際,記得帶在身上。”


    鳳瑤瞳孔微縮,心底深處,也增了幾許起伏。


    待得半晌後,她才終於是伸手接過了錦盒,緩道:“皇傅有心,多謝了。”


    許儒亦靜靜觀她,略微釋然而笑,“江南一行,長公主多加保重。微臣,便先告辭了。”


    鳳瑤點頭。


    他凝鳳瑤幾眼,而後才緩緩轉身,逐漸遠去。直至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在夜色深處,鳳瑤才回神過來,修長的手指微微而動,待將錦盒打開,才見盒中之內,一枚雕刻著怪異花紋的玉珠正泛著隱隱微光。


    思緒翻騰,不知是何感覺。


    隻道是,許儒亦此人,著實是有些貼心。


    回得鳳棲宮後,鳳瑤褪了鳳袍,著了錦裙,卻也並未太過準備。


    不久,王能便來答複,隻道是出發之事已準備完畢,隻待鳳瑤出得宮門便可順勢出發了。


    鳳瑤朝王能低應一聲,並未耽擱,僅是留了一封信讓宮奴交給國師,隨即便領著王能與兩名侍奴朝宮門踏步而去。


    待抵達宮門,二十幾輛馬車蜿蜒陳列,兩千精兵正整齊而立,烈馬不時會嘶鳴兩聲,颯爽剛毅之氣盡顯。


    眼見鳳瑤出得宮門,在場精衛頓時恭敬下跪,整齊劃一的恭喚,“參見長公主。”


    鳳瑤抬眼朝在場之人掃了一眼,並未出聲,待被身邊的兩名宮奴服侍著上得宮車後,才朝王能示意一眼,“讓他們起來,出發。”


    這話一落,鳳瑤手指微動,放下了簾子。


    車外,王能扯聲而道:“起來!整裝出發!”


    剛毅的嗓音,透著幾分無波無瀾的剛毅。


    待得這話落下,周遭鎧甲與腳步聲此起彼伏,而後片刻,馬蹄聲雜亂而起,隨即,鳳瑤的宮車也開始逐漸顛簸,搖曳往前。


    徹夜趕路,風餐露宿。


    鳳瑤一行,並未在任何地方耽擱,縱是王能體恤她鳳體,提議就地休息,鳳瑤也淡然拒絕,除卻一日三餐之外,一行人並無停留,待得翌日黃昏時,終於是抵達了江南。


    曾聽說,江南水鄉,民風淳樸,極是漂亮。若走在巷河的拱橋,舉著油傘走過那青石板路,或是乘船而遊江南之外那清澈見底的碧水河,定是恣意暢快之事。


    隻奈何,聽說終歸是聽說,又或許是江南本也如傳說中的那般清寧古樸,隻奈何,一場洪災過後,入目之處,盡是厚厚泥濘,盡是倒塌破敗的房屋,甚至,傳說中的楊柳岸邊,柳樹楊樹大多被衝到橫斜,如此之狀,無疑是猙獰破敗,哪有傳言中的半分光鮮清寧之意。


    破敗不堪的路上,鳳瑤一行停了車馬。


    道路另一側,幾名江南周圍的州縣之長頓時麵色一緊,隨即當即小跑過來,找準鳳瑤的宮車後,便開始彎身緊張的出聲道:“下,下官拜見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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