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潤的嗓音,悠悠閑閑,聽著倒像是風雅如君。(.$>>>棉、花‘糖’小‘說’)


    但話語內容卻是極為欠扁,語氣也戲謔嘲弄,似是興味盎然,又似是得意忘形。


    鳳瑤瞳孔一縮,咬牙切齒,這廝定是在諷她了,諷她姑蘇鳳瑤竟也有今天!


    思緒翻騰,一股莫名的怒意與恥辱當即浮上心頭。


    奈何即便如此,鳳瑤也未怒得失去理智,僅是強行按捺心緒,冷沉沉的道:“本宮身在水中,攝政王身為我大旭朝臣,可該即刻將本宮救起,而非在此以下犯上的戲弄本宮!攖”


    顏墨白並無動作,興味盎然的把玩兒著指尖那根係著鳳瑤手腕的繩子,勾唇而笑,“倒是當真難得呢,難得長公主竟還知曉微臣是大旭攝政王呢。想來前幾日的某夜,微臣沐浴之際,長公主不止站了微臣便宜,還讓微臣莫要去朝堂上朝了。如此一來,也算是變相的軟禁了微臣,亦是拐著彎兒的卸了微臣官職。遙想當夜,長公主對微臣言語決絕,怎到了此際,竟反過來提醒微臣攝政王的身份,甚至還要提醒微臣莫要以下犯上?”


    冗長繁雜的一席話,悠悠蕩蕩,透著幾分不曾掩飾的興味與戲謔償。


    又似是興致著實大好,他俊臉上揚著幾許掩飾不住的笑,連帶那雙修長的眼,都笑得極是燦爛,雖風華如玉,卻又莫名的嘚瑟萬分,著實欠扁。


    如此被他奚落,鳳瑤心底並不好受。就亦如本是高高在上的感覺,突然在他麵前跌入泥濘,甚至到了此際,生死危機,她竟還要反過頭來求他出手相救。


    無疑,這事是她從來不曾想過的,也從來不曾相信會遇到,但此時此際,即便她不願相信,不願妥協,可還是遇到了。


    越想,鳳瑤麵色越發的冷冽,心底複雜湧動,到嘴的話也徹底的卡在喉嚨,說不出來。


    顏墨白興致大好,不急不惱,一雙悠長懶散的眼睛將鳳瑤肆意打量,待得半晌後,他才慢騰出聲,“長公主怎不說話了?可是微臣方才之言,又冒犯長公主了?”


    說著,嗓音一挑,“也罷。微臣這人,曆來是懶散隨意慣了,倘若長公主當真不喜微臣,甚至連見都不願見得微臣,微臣此際,便親口對長公主辭官,如此,微臣便與大旭無關,與長公主無關了,此際,也可鬆了手中的繩子,無事一身輕的離開了呢。(.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


    依舊是懶散緩慢的嗓音,語氣中的戲謔之意依舊是掩飾不住。


    鳳瑤無心與他拐彎抹角的多做言話,森冷的目光直直的凝他,陰沉而問:“戲謔調侃之話,何必多提。本宮如今受難,攝政王自可幸災樂禍,但如今,本宮隻問你一句,今兒你對本宮,救還是不救?”


    他目光幾不可察的深了半許,待鳳瑤欲要仔細查探,奈何眨眼之間,他眸色已是全然恢複如常。


    他依舊是慢條斯理的將鳳瑤仔細打量,待片刻後,才溫潤而笑,“若是,微臣不救呢?”


    是嗎?


    鳳瑤瞳孔一縮。


    這蛀蟲的回話,雖在她意料之中,然而此際親耳聽到,心底深處,終歸還是生了幾許涼薄與失望。


    是了,這蛀蟲怎麽會救她!


    大旭國滅之際,他都能全然旁觀,毫不出手,而今對待她姑蘇鳳瑤,他又如何會救。


    這蛀蟲,終歸不是善茬,是以,若要將求生希望落在他身上,自是自討苦吃,且毫無用處。


    思緒至此,鳳瑤臉色冷冽,並不言話。


    許是休息了片刻,指尖,已稍稍恢複了不少知覺與力氣,她開始轉眸朝周遭而望,企圖尋找另外可求助的船隻,奈何顏墨白似是看出了她的意圖,勾唇而笑,“如今這青州河上的漁船,大多為微臣麾下的漁船。隻要微臣說不救長公主,這河上的所有漁船,何人敢拉長公主?”


    溫潤的嗓音,緩慢如常,但卻透著幾分不曾掩飾的戲謔。


    鳳瑤心底一沉,目光終於朝周遭收回,陰沉沉的朝他望來,“顏墨白,你究竟想如何!”


    他眼角一挑,模樣俊逸如華,然而落在鳳瑤眼裏,卻成了涼薄張揚。


    “微臣並不想如何,隻是,想聽長公主一句道歉罷了。說來,微臣自詡不曾做過危害大旭之事,也不曾做過危害長公主之事,卻處處得長公主針對與排擠,便是上次長公主入夜了還入得微臣寢屋,輕薄微臣,長公主不僅不覺歉疚,甚至還激微臣不來朝中上朝。如此種種,長公主可是過分了些?而今,長公主既想反過來讓微臣救命,又可是該稍稍拉下身份,按照民間規矩,對微臣道句歉?”


    他再度慢悠悠的出了聲,鳳瑤目光越發的沉得厲害,被他用繩子吊著的手腕,也逐漸的開始勒痛不止。


    思緒越發的翻騰,心底,也越發的冷冽。


    但待沉默半晌後,鳳瑤滿麵陰沉的問:“若是本宮道歉了,攝政王便能將本宮拉上去?”


    顏墨白溫潤而笑,點點頭,“想來長公主也是能屈能伸之人。隻要長公主道歉一句,微臣便拉長公主上來了。”


    鳳瑤冷眼觀他,並未立即言話,身子依舊半浸在水裏,渾身,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待得半晌後,鳳瑤才按捺心神,低沉而道:“你為人如何,你自己最是清楚。再者,以本宮性命來讓本宮就範之臣,無論如何,都絕非好臣。”


    說完,森冷的目光直直的凝上他,“攝政王也一直口口聲聲的自稱忠臣,一直口口聲聲的說要本宮莫要針對你,信你容你,但攝政王今日之舉,無疑更失本宮之心。”


    似是不曾料到此時此際鳳瑤還能嘴硬,顏墨白眼角一挑,神色也幾不可察的一深,並未言話。


    鳳瑤凝他幾眼,繼續道:“今日之事,算本宮多想了。如你這般佞臣,不對本宮落井下石便已慶幸,又如何能讓你搭救本宮!”


    這話一落,鳳瑤極是幹脆的開始解著手腕上的繩子。


    顏墨白目光越發的深沉,俊臉之上也猝不及防的蔓出了幾許複雜。


    待得片刻,眼見鳳瑤全然解開手腕上的繩子並要全數脫離控製時,顏墨白當即彎身,瞬時伸手,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指當即扣住了鳳瑤的手腕。


    鳳瑤瞳孔一縮,陰沉而道:“放開!”


    顏墨白凝她幾眼,待得片刻後,才平緩而道:“長公主如今不讓微臣救你了?”


    鳳瑤唇瓣一勾,冷嘲道:“本宮,自是不需佞臣來救!”


    顏墨白瞳孔微縮,“也罷。微臣這人,本就不通情達理,本也喜歡做些喪盡天良之事,既是長公主不要微臣救你,甚至抵觸微臣救你,那微臣這佞臣,自然不能如你所願,不是?”


    這話一落,未待鳳瑤反應,他指尖驀地用力,一把將鳳瑤提了起來。


    鳳瑤身子頓時騰空而上,破水而出,手指也下意識的反手捉住了顏墨白的手腕,待得整個人被他全數拉上烏篷船時,船身猛然搖晃了幾下,待得片刻,終於平息止住。


    一時,周遭似乎靜止,沉寂之中,透著幾分令人頭皮發麻的壓抑。


    鳳瑤斜躺在船上,滿身濕透,狼狽不堪,心口的跳動,也極是劇烈,待得稍稍平穩了心跳後,她才抬眸朝顏墨白望來,卻見他恰到好處的鬆了她的手腕,那雙深沉得讓人觀察不出任何情緒的瞳孔,緩緩凝上了鳳瑤那隻緊緊捉在他手腕的手,片刻,便懶散而道:“還以為,長公主威風厲厲,並不怕死,看來,倒是微臣多想了。”


    鳳瑤瞳孔一縮,當即鬆開他的手腕,陰沉而道:“不過是防著攝政王落井下石罷了,何來貪生怕死。”


    顏墨白嗓音微微有些幽遠,“難不成,長公主會以為微臣拉你手腕,是要落井下石,將你往水下按?”


    這話一落,他抬了眸,略微認真的迎上了她的目光。


    鳳瑤卻是故作自然的挪開目光,無心多言,僅是無波無瀾的道:“而今探討這些,有意思?”


    顏墨白凝她幾眼,神色微沉,待得半晌後,突然勾唇而笑,“自然有意義。好歹,微臣是救了長公主。無論如何,微臣都該是長公主的救命恩人。”


    這話一落,分毫不顧鳳瑤冷冽的臉色,轉眸朝一旁小心翼翼立著的書童望去,“將船掉頭,回府。”


    書童怔了一下,先是朝鳳瑤掃了幾眼,隨即略微詫異的朝顏墨白問:“主子,您此行本為垂釣。而今還未釣得一條魚來,當真要回去了?”


    顏墨白嗓音微微有些幽遠,“若不回府,一旦這長公主出了什麽閃失,你我,便成了謀害長公主之人。”


    書童渾身一抖,臉色一白,再不敢多呆,當即跑至船尾,拖起吊在水裏的船舵,隨即便拎了船槳,急急忙忙的開始劃船。


    整個過程,鳳瑤一言不發,僅是強撐著身子起身坐著。


    顏墨白也未出聲,靜靜觀她。


    待得半晌,顏墨白才低沉而道:“長公主可要入船艙內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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