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翻轉,越想,心口竟也莫名的發空發虛,隱約之間,也莫名的漫出了幾許心顫之感。(.棉、花‘糖’小‘說’)


    或許是,太過想護好幼帝,護好大旭,是以,自己才會如此的心緒緊繃,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敢真正的鬆懈半縷。


    鳳瑤麵色突然蒼白了半許,目光,也起伏開來,全然無法平息攖。


    卻也正這時,顏墨白突然慢騰騰的出了聲,“微臣問長公主這些,不過是隨意一問罷了。”


    是嗎?


    若當真隨意一問,這人方才的表情,又為何突然那般的厚重與複雜?


    鳳瑤凝他幾眼,也未惱,僅是低沉而道:“本宮一直相信,這世上之人,每人皆有每人的立場,每個人,也皆有自己藏在心底的故事。而攝政王藏在心底的東西,本宮,自是無心挖掘,但也求攝政王好自為之,言行莫要太過分便是,若你當真與皇上,與本宮,甚至與大旭為敵,本宮便是拚了這條命,定也不會讓你好過。”


    顏墨白故作自然的挪開了目光,語氣稍稍卷著幾許幽遠,“長公主這話,微臣倒是記下了。”


    說完,垂眸掃了一眼桌上的菜肴,緩慢而道:“此番過來,微臣不曾帶廚子過來,是以這些菜,皆為府中之人隨意所烹,雖是粗茶淡飯,但也是一片心意,長公主,趁熱嚐嚐。償”


    鳳瑤並未言話,也無動作。


    待兀自默了片刻後,才緩緩伸手執了筷子,稍稍而食。


    整個過程,顏墨白未再出聲,鳳瑤也一言不發。


    膳食以海鮮為主,味道雖無禦廚做的好,但也帶著幾分地方特色,算是色相俱全。奈何心底被複雜之事填滿,心緒不高,是以連帶食欲也受了影響,吃得並不多。


    待膳食完畢,鳳瑤便放下了筷子,而那顏墨白,則安然靜落在一旁,一口未動。


    鳳瑤眼角微挑,“攝政王不吃?”


    他勾唇而笑,卻是溫潤從容的問:“微臣不餓。”


    說著,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麽,開口而問:“長公主以前對微臣送來的食物極是抵觸,怎如今,便是微臣府中的膳食,也能毫無忌諱的吃了?”


    鳳瑤神色微動,抵觸而道:“攝政王究竟是想問什麽?”


    他稍稍斂住了麵上的笑意,平和而問:“微臣是想問,長公主對微臣,可是未有最初那般忌諱了?”


    鳳瑤冷眼觀他,麵色陰沉。[]


    他則雲淡風輕的迎著她的目光,整個人溫潤清雅,似在隨意的等她回話,又似在略微的戲謔與挑釁。


    鳳瑤凝他兩眼,隨後便垂眸下來,低沉而道:“攝政王若當真想對本宮不利,今日,便也不會在青州河內救本宮,而本宮,又如何還要因著這膳食來防你?”


    顏墨白緩道:“長公主偶爾聽不進微臣之言,但有時之際,卻也是極為勇然膽大的。”


    說著,勾唇而笑,溫潤如常的道:“也如長公主所說的一樣,若微臣有心害長公主,也不會等到如今來害,便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才是。”


    鳳瑤神色微沉,瞳孔也深了幾許,並未言話。


    待強行按捺心緒後,她便微微轉眸,望向了門外。


    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顏墨白平緩而問:“長公主可是想要出府去了?”


    心思,再度被他不深不淺的言中,鳳瑤眼角稍稍一挑,淡漠觀他,“攝政王倒是當真精明得很,本宮在想什麽,你竟也能猜得如此準。”


    說著,也無心與他拐彎抹角,僅是沉寂無波的直言道:“此際時辰已是不早,依照本宮對王能的了解,此際,便也該搜至這青州了。”


    顏墨白緩道:“長公主所言有理,是以,長公主此際隻需在此稍稍等候,也許不久,王統領便差人尋過來了。”


    “不必了。今日已是勞煩攝政王了,此際,便不叨擾了,告辭。”


    鳳瑤淡聲而道,說完,也無心在此多留,待這話尾音一落,便已是緩緩站起身來。


    顏墨白眼角微挑,不深不淺的觀她,雲淡風輕的道:“長公主何必急於一時?若王統領尋至這青州了,自也能搜至微臣的府宅,長公主又何必著急出去等候?萬一王統領今夜突然有恙未能尋得這青州,長公主,豈不是要在外麵吹一宿的夜風?”


    依舊是懶散隨意的嗓音,無波無瀾,話語也透著幾分淡定從容,然而若是細聽,卻又未曾真正聽出個什麽實誠的擔憂或是勸慰來。


    鳳瑤麵色不變,目光也清冷至極,隻道:“江南之事壓在心底,自不能平心靜氣的坐著等候。若攝政王當真要為本宮考慮,亦或是當真不願本宮在外久等,那你,便借本宮馬屁,本宮,連夜趕回江南。”


    似是不曾料到鳳瑤會這話回話,他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卻也僅是片刻,他便斂神一番,麵色也逐漸恢複常日的淡定從容,隻是薄唇一啟,脫口的語氣幾不可察的卷出了幾縷幽遠與無奈,“天黑路險,再加之造反難民未除,難民身後的勢力未拔,是以,長公主連夜獨自策馬而去並非安全……”


    話剛到這兒,他慢悠悠的頓住了。


    鳳瑤淡漠觀他,“勸說之言,攝政王便不必多說了。你的性子如何,本宮自也清楚,如此,又何必在本宮麵前委婉矯情,故作擔憂。”


    這話一落,也不再理會他的反應,當即轉身便朝不遠處的屋門邁去。


    身後,未在揚來顏墨白的嗓音,也未再揚來其餘什麽動靜。


    鳳瑤麵色淡漠,目光幽遠,心底,也莫名的沉寂平靜下來。


    奈何,本以為今日與這顏墨白的相遇之事算是過了,不料足下剛踏出屋門,身後,便突然揚來了顏墨白慵然緩慢的嗓音,“長公主若執意到外麵去等候王統領,微臣作為臣子,自也該陪同才是。”


    鳳瑤麵色微變,頓時駐足,轉眸而望,便見那燭火搖曳的屋內,顏墨白已懶散起身,緩步過來,待站定在她身後時,他笑得漫不經心,“長公主孤身在外,微臣身為臣子,自該護著長公主安全才是。是以,長公主此際,也無需感激感動,這些,也皆是微臣應該做的。”


    懶散圓滑的話,透著幾分懶散與欠扁。


    鳳瑤眉頭驀地一皺,正要言話,顏墨白則突然踏步繞過她行在了前方,頭也不回的道:“青州的夜景也是不錯,若長公主仍是懷疑微臣陪你出去等候的用心,那便當做微臣隨長公主出去,是要去青州河邊看夜景。”


    溫潤平和的話語,隨著夜風攜入耳裏,一時,凝著顏墨白那頎長的背影,鳳瑤心底,也莫名的增了幾許幽遠與複雜。


    她終歸是一眼未發,僅是將顏墨白打量了片刻,便開始緩步跟去。


    此際,夜色已是有些深沉,空中,也無明月星子,反倒是漆黑一片,無邊無際中似是要將人吸進去一般。


    待隨著顏墨白出得府門時,便見周遭的村民屋舍還微微亮著燈火。


    一時,夜風襲來,稍顯涼意,鳳瑤剛伸手裹了裹衣裙,顏墨白便已伸手從守門小廝的手裏接過了燈籠。


    片刻,顏墨白朝鳳瑤微微一笑,“長公主墜河,想來王統領應會循著河流搜尋,而微臣也正好要去河邊看夜景,長公主也便一道去河邊等候王統領吧。”


    鳳瑤並無意見,淡漠點頭。


    顏墨白凝她一眼,隨即便挪開目光,足下也再度開始緩緩踏步,朝前而行。


    鳳瑤緩緩跟在他身後,依舊是一言不發。


    一路上,夜風迎麵而拂,燈火搖曳,而顏墨白也如鳳瑤一般,極為默契的未出聲。


    小道蜿蜒往前,路上空蕩,並無一人,倒是顯得清冷至極。


    隻是,待真正行至河邊時,才見青州河內,船隻雖略微稀疏,但河心的每艘船隻都亮著漁火,甚至,還有漁民閑聊吆喝,婉轉對歌。


    顏墨白就地尋了一處光滑的石頭坐了下來,動作緩慢而又優雅,待得身形坐好之後,他稍稍舉著燈籠朝鳳瑤望來,“長公主若是不介意,也可過來坐坐。”


    鳳瑤掃了掃那枚大石,瞳孔微縮,待默了片刻,便也一言不發的過去坐了下來。


    一時,夜沉風幽。


    不遠處河心揚來的漁歌極是婉轉悠揚,但這種悠揚又與宮樂存在著天壤之別,僅是聽之入耳,便覺民風淳樸,甚至,心底深處,竟也莫名的隨著漁歌鬆緩下來。


    “微臣小時候時,夜裏在這青州河內唱漁歌的人極多,且大多年輕男女為了對歌相親。是以,在青州河內唱漁歌,自也促成了不少男女喜事。”


    正這時,顏墨白突然不深不淺的出了聲。


    鳳瑤興致缺缺,淡道:“攝政王可曾在這青州河內唱過漁歌?”


    顏墨白勾唇而笑,答得自然,“在這漁村之中,微臣並無喜歡之人,自也不會盲目的去參與對歌相親,找個自己不喜之人為妻。”


    說著,嗓音逐漸幽遠半許,“再者,微臣還未真正成年,便已入得邊關為兵了,嗬,長公主許是不知,微臣十六之際,便已上陣殺過百人了。那些時候,日日可都是刀尖舔血的過活,稍有不慎,便是要掉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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