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能眉頭微皺,唇瓣一啟,低沉而道:“不曾。<strong>.</strong>大楚二皇子還在獵場周圍搜索,許是,很快便會有攝政王消息。”


    這話,王能言道得有些勉強,至於那攝政王究竟是否安好,連他都全然不敢確定。


    畢竟,昨夜連他都突然渾身發軟,動彈不得,倘若那攝政王也是如此症狀,而又不曾有精力攀爬上樹躲避的話,無疑,一旦運氣不好,便是不遭群狼分食,也會被後來的那些黑衣人斬殺攖。


    隻是,攝政王曆來深藏不露,全然不是等閑之輩,想來,自也不是那般容易喪命,畢竟,連大齊的文臣與大盛太子都可躲過一劫,想來那攝政王,定也不會運氣太差才是。


    周遭,一片沉寂,無聲無息之中,壓抑重重。


    鳳瑤修長的指尖隨意把玩著茶盞,神色複雜幽遠,待得沉默半晌後,她才回神過來,隨即朝王能低沉而道:“再去探。倘若有攝政王消息傳來,務必,極快告知本宮。”


    王能當即點頭,迅速離去。


    鳳瑤也稍稍換了姿勢,斜靠在軟榻,指尖,也忍不住稍稍而抬,揉搓著略微發脹的額頭,卻是不久,門外不遠,便突然揚來冗長繁雜的車輪聲。


    沉寂的氣氛裏,倒是將那車輪聲襯得突兀而又大聲償。


    鳳瑤眼角一挑,目光朝不遠處的屋門一落,則是許久,便聞車輪聲止在了門外,而後便揚來一道恭敬的嗓音,“大旭長公主,我家太子殿下來訪,望長公主一見。”


    這話入耳,不必多想,也知那話中所謂的太子殿下是誰,畢竟,此番這行宮之中,能有太子身份的,除了那司徒夙,倒也未有他人。


    鳳瑤神色一沉,並不打算見那司徒夙,僅是低沉而道:“不知,大盛太子過來,是為何意?”


    她問得極其直白,嗓音一落,門外不曾即刻出聲。


    待得周遭氣氛沉寂片刻,一道剛毅壓抑的嗓音才低低揚來,“鳳瑤。”


    短促的二字,似是夾雜了太多的複雜與擔憂,然而便是如此,鳳瑤卻抑製不住的沉了目光,皺了眉。


    “昨夜突遇狼群,不知鳳瑤此際可安好?”屋外,司徒夙再度問了話。(.$>>>棉、花‘糖’小‘說’)


    鳳瑤滿麵陰沉,並未回話,待得半晌,她才稍稍從軟榻起身,行至窗邊,待得目光朝外一掃,便見前方不遠,那司徒夙正坐於輪椅上,腿腳有紗布纏繞,渾身上下的袍子,也髒膩破爛,似是僅來得及包紮傷口,卻來不及換卻衣袍。


    他那雙腿的紗布皆纏繞得極厚,紗布之上,還有鮮血縷縷,似是傷口溢血不曾全然止住,竟還有血滲透到了紗布外麵。


    他麵色略微蒼白,那雙朝她凝來的目光,則夾雜著不曾掩飾的擔憂。


    鳳瑤冷眼凝他,心底倒是冷嗤一片,隻道是,這老天終歸還是待著司徒夙不薄,昨夜那般凶險,餓狼追逐,這司徒夙,竟還有命活著。


    “本宮自是安好,但就不知大盛太子你,雙腿可是保住了?”


    她嗓音極是陰沉,平淡幽遠,漫不經心的語氣,也是淡漠至極,不帶半縷溫度。


    司徒夙微微一怔,他那身旁的幾名侍從,也抑製不住的皺了眉。


    “不過是皮外傷罷了,不礙事。”僅是片刻,司徒夙便按捺了心神,盡量平緩的出了聲。說完,眼見鳳瑤目光朝遠處凝望,再不理會於他,他神色微變,終歸是再度主動而道:“昨夜之事太過凶險,但而今見得鳳瑤安好,我也便放心了。”


    這話入耳,鳳瑤冷笑一聲,隻道:“本宮安好無虞,太子殿下,當真能全然放心?若非太子殿下親口這般說,本宮還以為,太子殿下如此焦急過來探望本宮,是要確定本宮是否傷重不治了呢,如此,大盛太子自也可全然安枕無憂的吞了大旭,就如上次那般,全然,攻破大旭城池,將大旭變作大盛附庸。”


    她話語充滿了擠兌與抵觸,漫不經心的嗓音,也是冷冽淡漠,但得這話一出,也已興致缺缺,無心再與他多做糾纏。


    她僅是視線迂回,目光朝他落來,眼見他薄唇一啟,似是又要言話,她當即先他一步出聲道:“本宮這裏無事,太子殿下既是親眼見了,便早些回去養傷吧,本宮,便不多留你了。”


    這話一落,渾然不顧司徒夙反應,鳳瑤兩手一抬,正要合窗,奈何,窗戶僅合到一半,那前方小道的盡頭,頓時有人速步而來。


    鳳瑤瞳孔一縮,合門的雙手也微微一頓。


    待目光將那人看清,才見那迅速行來之人,正是王能。


    一時,焦急關門之意,也全然消卻,而見那越來越近的王能滿麵複雜與驚愕,滿目凝重,她麵色微變,心底也驀的再度挑了起來。


    待得王能徑直越過司徒夙並站定在窗前,鳳瑤便低沉而問:“可是打探到什麽了?”


    王能眉頭皺得極緊,麵色凝重不堪,那雙起伏的瞳孔,似也有些忌諱似的垂著,不曾抬眼朝鳳瑤望來一眼。


    他似是極其為難,滿心糾結,一時之際,並未言話。


    鳳瑤心底頓生不詳預感,再度而問:“究竟如何了?”


    王能這才回神,似是下定決心一般,長吐了口氣,隨即抬眸朝鳳瑤望來,“長公主,大楚二皇子回來了。”


    話剛到這兒,他嗓音再度頓住。


    鳳瑤心口一跳,心情莫名煩躁,“然後呢?攝政王可是找到了?”


    “找到了。”


    王能那剛毅的嗓音,突然有些暗啞。


    “人呢?”鳳瑤再度而問,麵色已起伏劇烈,心底那股莫名的不祥之感越發強烈沸騰。


    王能眉頭已是緊蹙到了極點,麵色也凝重得似要掐出水來。


    待得片刻,他強行按捺心緒,隻道:“長公主且隨屬下來。”


    依舊是,烈陽高照,但不知為何,陽光打落在身,此際卻覺毫無溫度。


    大楚鮮少有這等好天氣,強烈的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但也僅是幹烈罷了,並無大旭氣候那般灼熱難耐。


    初冬之際,能有這等天氣並不常見,異樣之中,也如行宮中處處重兵把守,戒備森嚴一般,各處,皆是一派嚴密的看守與戒備,異樣,卻又沉重。


    王能一直在前帶路,腳步迅速。


    鳳瑤,則在後快步跟隨,這條路,她是記得的,是通往蕭樓寢殿的路,隻是鳳瑤卻心生明白,倘若顏墨白不是走不得了,受傷嚴重了,自也不會,呆在蕭樓的寢殿裏。


    一路上,她不曾多問過王能一句,心底也極為莫名的抵觸,全然不願去多問。


    直至,抵達蕭樓的寢殿外時,便見那滿身襤褸髒膩的蕭樓正迅速迎來,神色凝重的朝鳳瑤喚道:“大旭長公主。”


    鳳瑤足下驟然而停,森冷陰沉的凝他,瞳孔之中,盡是冷冽與煞氣,猙獰至極。


    蕭樓從不曾見過這樣的鳳瑤,猝不及防之際,目光也抑製不住的顫了兩顫,隨即強行鎮定,幹咳一聲,有些為難的道:“長公主,本王有事,要告知長公主一聲。”


    他話語極慢極慢,難以啟齒。


    發生昨夜之事,的確是他不曾差重兵相隨,從而被狼群突襲而無法應對。縱是雖瞧不起這大旭長公主,但自家父皇對這大旭長公主也送了文書相邀,如此,他蕭樓自然也不敢太過怠慢才是。


    再者,而今這大旭長公主麵色,無疑是猙獰森冷,似要殺人一般,他一想到即將開口之事,便也略微心虛,思忖之下,便抑製不住的朝後退了兩步,幹咳一聲,繼續低低而道:“大旭長公主,昨夜之際,狼群突然襲擊。長公主也該是知曉,那些野物,凶猛跋扈,當時在場之人皆被迫驚慌逃跑。隻是,隻是貴國攝政王,許是逃跑不當,從而被狼群咬得不輕。”


    鳳瑤瞳孔一縮,冰霜的麵容,越發清冷厚重。


    蕭樓這話,並非她意料之外。便是王能最初拐彎抹角的與她言道顏墨白之事時,她便已是心有揣度,甚至將最壞的一麵也想到了。


    隻不過,揣度終歸僅是猜測罷了,心底空餘之地,仍還殘存半縷僥幸,隻奈何,而今蕭樓這般明之昭昭的說了,便也算是,將她心底的那半縷僥幸全數澆滅了。


    昨夜危機四伏,又有軟筋散助陣,便是那顏墨白再厲害,自也不是金剛不壞之軀,一旦抵擋不了軟筋散,任你武功出神入化,到頭來,也是全然無用。


    “而今攝政王在何處?”鳳瑤沉默片刻,強行按捺心緒,低沉的話語,全然是從牙縫中擠出。


    蕭樓略微小心的凝著她的反應,正要言話,不料話還未出,不遠處那偏殿的屋門頓時被打開,隨即,有兩名白發之人迅速小跑而出,還未在蕭樓麵前站穩,個個皆歎息搖頭,“二皇子,屋內之人不行了,已是斷氣了。”


    蕭樓眼角一抽,唇瓣一僵,到嘴的話頓時說不出來了。


    他忙轉眸朝鳳瑤望來,則見鳳瑤滿麵雲湧,那雙漆黑如霜的瞳孔,似的轟然間崩塌了什麽一般,顫顫抖抖,竟如,滿目廢墟。


    ---題外話---後麵劇情會加快,攝政王的本性,也要開始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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