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園大門不知是誰在裏封鎖了,院內的小廝侍從本未逃出,後經門外兩名侍衛強行破門,才有兩三侍奴跑出。本文由首發”


    僅是兩三個?


    鳳瑤神色清冷,複雜紊亂之意頓時填滿眼眶。當真是多事之時,許儒亦這裏的心亂如麻還不曾平息,那人那裏,竟又出了事!


    “那人可是逃出來了?”鳳瑤默了片刻,挑著嗓子問。


    這話一出,殿外宮奴卻是不知鳳瑤言道的是誰,支支吾吾竟不知該如何回答,待猶豫片刻後,急忙硬著頭皮小心翼翼的問:“長公主說的是誰?醢”


    鳳瑤心口一緊,一切了然,終不再問,僅是驀的站起身來,正要踏步而走,許儒亦則突然伸手過來扣住了她的手腕,“長公主去哪兒?”


    鳳瑤無心多言,“城西。”


    嗓音還未落音,頓時抬手拂下了許儒亦的手,迅速往前緹。


    “長公主!”許儒亦瞳孔一縮,終是坐定不得,待得鳳瑤朝前行了幾步,他便迅速起身跟來,清俊風華的麵容,抑製不住的染了幾分起伏。


    城西沁園。他怎未聽過?


    隻是心底也在隱隱的揣度,隻道是前兩日她在攝政王府大開殺戒之事的消息雖被封存,他這兩日在攝政王府探究地室機關時也曾或多或少的了解一些實事,隻道是自家長公主當初在攝政王府一戰,歃血而爭,待手刃了數十異族之人,最後,救了一人。而聽鎮守在攝政王府的兵衛描述,那人,是個男子,風姿綽約,媚色如華,儼然是妖異勾人之人。


    聽得這些,自然也稍稍能知那人究竟是誰。但那人曾明目張膽的用攝政王府的女童悅兒將長公主從梅林中引走,本是心思叵測,難不成自家長公主不曾殺他,竟還對他,金屋藏嬌?


    越想,心神便越發遊走,眉頭也越發緊皺開來。


    大抵是情動而不得,再加之這幾日在她麵前的冷遇,一時,所有不甘甚至失望之心層層雲湧,迫得連自己都失了溫和性子的本來。


    情字弄人,隻可惜,早已蠶食入骨,又丟卻不得。


    直至,心神稍稍收斂,他滿目複雜的朝麵前之人凝著,低聲問:“長公主,那城西沁園之中,住的是誰?”


    這話一出,鳳瑤也未耽擱,沉寂清冷的道:“柳襄。”


    短促的二字,瞬時令他瞳孔顫了兩顫,則是片刻,他麵色頓時微微一白,再度莫名的想起那金屋藏嬌幾字,一時,心底越發複雜橫湧,排遣不得。


    往日接觸柳襄,隻覺那人柔膩如水,言話也如太極一般,你若要從他口中知曉什麽,自是不可能的事。是以,那等圓滑之人,再加之滿身武功,又如何能輕易小覷?


    “長公主為何要將柳襄安置在沁園?可是那柳襄對長公主有用,是以,長公主欲監視他?”許儒亦想了各種各樣的答案,待得半晌,終是再度低問。


    卻是這話一落,二人方巧出得宮門,此際,早有禦林軍得了風聲便提前為鳳瑤備了馬車,鳳瑤朝抬眸朝那馬車掃了一眼,突然不喜馬車之速,隨即抽了禦林軍腰間的佩劍便將馬車的套繩全數斬斷,隨即在禦林軍們的驚愕之中,閃身上馬馳騁走遠。


    許儒亦的話,終還是淹沒在了昏暗的光景裏,無人應話。


    周遭之處,徒留晚風浮蕩,清寂莫名。


    望著鳳瑤那迅速走遠的身影,他心口一縮,突然,竟知心痛的感覺究竟是何。


    被忽視得太過,滿腔心意付諸流水,本以為自己能淡定自若,安然的守著與等著,卻不料,自己終還是免不了著急的俗套,此番也僅是見她疏離於他,便也會失落,甚至心痛。


    “皇傅可是要回府了?可要屬下們為您準備馬車?”正這時,沉寂幽遠的氣氛裏,眼見許儒亦一直靜立不動,禦林軍們麵麵相覷一番,小心恭敬的出了聲。


    許儒亦這才應聲回神,目光幽遠磅礴,待沉默片刻,低沉道:“備馬。”


    禦林軍們當即領命,速速有人牽來馬匹,許儒亦分毫不做停留,躍身上馬便策馬而追。


    那城西的沁園,此際已火光衝天,便是隔著幾條街道,都能見得那濃煙滾滾甚至被火光染紅半邊天的地方,空氣裏,彌漫著燒灼的味道,有些刺鼻。


    許儒亦策馬而來,目光朝那火光之處掃了一眼,便徑直過去,待終於抵達那所謂的沁園,隻見,沁園早已被燒得麵目全非,那些赤紅搖曳的火舌猶如地獄裏逃出的獵手,欲要將四方之物抓入,甚至吸入。


    “長公主小心些,前方危險,長公主莫要再朝前靠近了。”


    正這時,有緊張恭敬的嗓音響起。


    許儒亦勒馬停住,目光循聲一望,則見鳳瑤正立在沁園不遠,而守在她身邊的幾名兵衛皆渾身發緊,眉頭大皺,似比鳳瑤還要來得緊張。


    在場其餘兵衛,已開始救火,隻奈何,木桶木盆端來的水不過杯水車薪,潑灑在火裏,僅能稍稍澆小半縷火焰,卻又是眨眼間,那稍稍被澆小的半縷火焰竟又如發了狂般升騰而起。


    澆不滅的。


    如此大火,救火是全然不可能的,此際要做的,也僅是做好不讓大火蔓延的措施,從而,就讓這場大火在這沁園裏,肆意癲狂的燃燒,直至,將沁園內的所有都全數燒完。


    突然,他是希望柳襄被燒死在這宅子裏的,也是破天荒之中,突然,如此的想讓一個人死。


    如柳襄那種人,柔魅如妖,勾人攝魄,他又如何能讓那種風塵之人呆在她身邊?


    思緒翻騰,各種情緒交織,一種種莫名的陌生之感,在心底盤旋而起。


    則是片刻,他才強行按捺心神,正要下馬,卻是正這時,前方那火海之中,突然有人披著濕潤的被褥闖了出來。


    一切來得太過突然,那闖出之人,待得剛剛脫離火海,便陡然將被褥一掀,刹那之際,火光閃爍之中,他隻見一團大紅之人,頓時朝前方那滿身瘦削的女子撞去。


    他瞳孔驀的一緊,心口陡跳,頓時飛身而下,待得正要伸手將那團火紅之人震開,不料瞬時之中,一道嬌柔委屈的嗓音驀的揚起,“長公主,有人要殺柳襄。”


    委委屈屈的嗓音,柔膩與脆弱盡顯,一時之中,竟將周圍火海蔓延的緊烈氣氛驟然打亂。


    竟不是刺客。


    許儒亦舉在半空的手,頓時僵住,此番也不好再抬手而起將那團火紅突來之人從鳳瑤身上震開,心底之中,莫名的增了幾分悵然,隻道是這柳襄也是命大,竟不曾在那火海裏燒死。


    “何人要殺你?”鳳瑤心生警惕,陰沉的瞳孔被火光層層的點亮,待將柳襄推開,他似如當真嚇著了一般,整個人顫顫抖抖,兩手死死的拽著鳳瑤衣袖,似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強咽了一口氣,緊著嗓子道:“是大英之人。”


    大英之人?


    這話入耳,鳳瑤瞳孔微縮,疑慮四起。


    前幾日,那些異族之人已被她全數絞殺,而今之際,這戒備森嚴的京都城內,竟再度出現大英之人了?


    正待思量,柳襄緊了緊她的袖袍,繼續道:“今日突然有人闖入柳襄屋中,自稱是大英之人,後又欲讓柳襄以幼帝解藥來威脅長公主,逼長公主心甘情願中柳襄情蠱,柳襄抵死不從,與之打鬥之間,趁亂吞下了那人手中的幼帝解藥,隨即又因不是那人對手,正要逃跑,不料此舉竟惹怒那人,待強行將留下強鎖在屋中後,便放火燒了院子。”


    說著,微緊著嗓子道:“長公主此番過來,可抓著那縱火之人了?”


    鳳瑤深眼凝他,淡然搖頭。


    他麵露半縷失望,“倒是可惜了。那人心腸歹毒,若繼續蟄伏在京都,許是禍患。”說著,又似突然想到了什麽,眉頭一皺,越發無奈的道:“都是柳襄不好,本可得到皇上解藥,奈何卻在驚慌之下自己吞下了……”


    鳳瑤滿目幽遠,一時之間,並未言話。


    她靜靜佇立在原地,深眼將柳襄打量,柳襄也麵色分毫未有異樣,妖異的麵頰稍稍被熏黑,墨發也被焦了幾縷,滿身大紅的衣袍,確有幾許破爛之處,又因是著了紅衣之故,看不到突兀血色,是以也不知他是否真正受傷。


    “你人沒事便好,那逃脫的大英之人,本宮自會好生徹查。”說著,終是將目光從他身上挪開,遙遙幽沉的掃了一眼前方那火光衝天的院子,繼續道:“隻不過,這沁園該是逐步的了,再加之又有大英之人盯上了你,不若,接下來的這些日子,你便先入宮住段時間。”


    柳襄猝不及防一怔,愕得不輕,“柳襄乃風塵之人,豈能入得宮中居住?”


    “往日你便住過一段時間,怎麽,而今是不敢了?”


    鳳瑤漫不經心的問,深邃的目光再度落回他麵上。


    他略微猶豫的搖搖頭,則是片刻,抬手擦了擦臉頰的漆黑之處,驀的勾唇朝鳳瑤微微笑了,“長公主心懷仁慈,柳襄感激不盡。倘若柳襄能安然躲過此劫,柳襄日後,定竭盡全力伺候在長公主身側,好生服侍。”


    鳳瑤眼角微挑,並不耽擱,轉眸朝一旁兵衛一掃,吩咐將柳襄先行送入宮中。


    待得兵衛們找來車馬,並將留下馱著走遠,夜色盡頭之處,鳳瑤靜靜凝著那越發遙遠的馬車,麵容之上,複雜而生,冷冽而起,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漫出了幾許不曾掩飾的霜色之意。


    許儒亦僵然的雙腿,終是朝前動了動,待站定在鳳瑤麵前,沉寂得太久太久的心,也開始莫名的四方搖曳起來。


    “長公主為何要將柳襄帶入宮中?”他深眼凝她,極是直白的問。


    鳳瑤也不打算隱瞞,目光朝許儒亦落來,將他清俊的容顏掃了一眼,隨即再度將目光落回了前方火光之處,低沉而道:“皇傅也聽說了,柳襄自稱在打鬥中誤食了解藥,是以,本宮將他帶回宮中,自然是,為了解藥。”


    許儒亦神色微變,“柳襄已是將解藥吞了,還何來什麽解藥?”說著,無奈的歎息一聲,“微臣雖不知長公主對柳襄究竟印象如何,但憑往日微臣與他接觸過來說,柳襄此人,絕非簡單。”


    鳳瑤唇瓣微微而勾,一抹不曾掩飾的冷笑浮在了嘴角上。


    她雙目被火光映得蹭亮,瞳色深處似有冷冽之意蔓延,則是片刻,她幽幽出聲,“解藥雖被他吞了,但他的骨血,自也染了解藥。柳襄既是敢入宮,那本宮,自然便敢將幼帝的解藥從他身上取。”


    嗓音一落,回頭朝許儒亦望來,嗓音微微而挑,幽遠磅礴的問:“皇傅可還有何疑惑之處?”


    許儒亦渾身微緊,麵色也跟著緊了半許。


    雖鳳瑤不曾將話說得太過明白,但他如今,也算是或多或少的猜到了一些。既是解藥被柳襄吞了,柳襄的骨血自然染有解藥的成分,如此,長公主是為了解藥,看上了柳襄那滿身的骨血?


    思緒至此,心口微微而涼,卻又是片刻後,心境也莫名的暢快了半許。


    “柳襄入宮之事,微臣已無疑慮了。隻是,方才柳襄所說的大英之人……”


    他問的緩慢,語氣卷著幾分複雜與探究。畢竟,這幾日他也曾遣人在京中大肆蟄伏尋找,都不曾找到異族之人,而今倒好,柳襄突然開口便是大英之人,且還弄出沁園著火這等陣狀,如此,柳襄口中所說的大英之人,是否為真?


    他一時也有些不確定,心思也幽幽而起,奈何後話還不曾道出,鳳瑤便已漫不經心的出聲打斷,“本宮曾與那些異族之人交過手,自知那些人手段陰狠,絕非容易罷休之人。是以柳襄今日之言雖不確定是真是假,但……”


    話剛到這兒,她語氣稍稍頓住。


    許儒亦下意識噎了後話,深眼凝她。


    鳳瑤沉默了片刻,這才繼續道:“但,大英之人若出現在大旭京都,無疑茲事體大。是以柳襄之言,寧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無。接下來的時日,便有勞皇傅親自督查此事,便是暗地裏將京都翻個底朝天,也得將異族之人亦或是大英之人揪出來。切記,一定要留活口。上次在攝政王府,本宮便不曾留得活口,這回你若是抓著了,定要留活口。”


    她嗓音極是陰沉,雖是表麵淡定幽沉,但心底深處,仍舊是起伏連連。


    這幾日所圍繞異族之人發生之事,絕非湊巧,倘若當真大英對她大旭動了心思,她自然也要盡快為大旭謀求退路,不可坐以待斃才是。


    又或許,待確定大英與大旭敵對後,她該要趁大英不備而主動出擊,亦如,利用顏墨白的大周之軍圍攻大英時,她從中煽風點火一把,靠著大周兵力的掩護來陰一把大英。


    越想,心思便也越發厚重。


    卻是這話落下,許儒亦恭敬應聲後,也再未言話。


    前方沁園的火勢,依舊熊熊而烈,那劈裏啪啦的燃燒聲,甚至屋梁斷裂的悶重聲也在燃燒聲中交織著,此起彼伏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待得周遭冷風漸諒,天空漆黑如墨之際,突然,許儒亦溫和的嗓音微微而起,“長公主,這裏交給兵衛處置便是,此際天色已沉,長公主先回宮中休息。”


    鳳瑤這才應聲回神,抬眸下意識朝天空一掃,隻見空中漆黑,星子如點,竟已徹底入夜。


    她抬手隨意的攏了攏衣裙,淡然點頭,僅是稍稍轉身往前,躍上了來時的馬匹。


    許儒亦也順勢躍身上馬,待得鳳瑤策馬而走時,他也開始策馬在後追隨,待得行了不遠,許儒亦突然追至鳳瑤身邊,低聲道:“微臣如今並未用膳,可否隨長公主一道入宮用膳?”


    他這話極為難得的卷了幾縷小心翼翼。


    鳳瑤眼角微挑,冷風肆意鑽入眼裏,竟是令她有些不適。


    她稍稍眯了眯眼,阻擊了不少迎麵而來的冷風,則是片刻,她低沉道:“許是不必了。皇傅還是回許府用膳吧。你娘親近些日子身子不適,你該當多在她身邊陪陪。”


    許儒亦並無退縮,當即道:“微臣娘親最是喜歡長公主去看她亦或是陪她,上次長公主去了府中用膳,娘親接連高興了幾日,不若今夜,長公主去許府用膳吧。”


    他又故作自然的轉了話題。


    鳳瑤歎息,一時之間,不說話。


    許儒亦也噤了聲,目光深邃的落在鳳瑤身上,似要將她盯穿。


    二人再度緘默,尷尬清冷的氣氛在周遭蔓延。


    待得半晌後,鳳瑤低沉無波的出聲,“許儒亦,本宮以為有些話早已說得明白,你該是清楚本宮之意了。但如今瞧來,你似是仍不知本宮心中的決定與堅持。”


    “微臣知曉。”


    許儒亦回了話,語氣也略微夾雜幾分堅決,“長公主的決定與堅持,微臣自是知曉,但微臣也曾與長公主說過,微臣也有微臣的堅持,長公主有權拒絕微臣,但卻無權不讓微臣等你。自古有言,滴水穿石,微臣如今不會放棄,更也篤定,早晚長公主會被微臣的所作所為感動亦或是喜歡。”


    鳳瑤陡然勒馬而停。


    許儒亦怔了一下,也急忙下意識勒馬,奈何馬匹仍是朝前跑了幾許,此番,也僅能回頭過來,朝鳳瑤深眼凝望。


    空中有月,皎然的清輝打落在身,為周身都添置了幾許朦朧之色,夜色濃稠,月色也是濃稠,然而兩人則四目相對,神色兀自堅持,一股股緊蹙清冷的氣氛也在二人的瞳孔中肆意流轉。


    “倘若,本宮也不喜你堅持,不喜你等待呢?”


    鳳瑤沉默片刻,嗓音微微一挑,話語直白。


    許儒亦神色微動,落在她麵上的瞳孔深了一重,卻未言話,待得與鳳瑤無聲對峙許久,他突然歎息,隨即稍稍將目光挪開,凝在了前方夜色的盡頭,“長公主想命令微臣放棄?”


    “若是呢?”鳳瑤並無耽擱,陰沉而問。


    許儒亦麵色驀的黯然一重,唇瓣微微一勾,一抹自嘲之色在嘴角浮動。


    心境終還是被她這話擾亂了,亦或是失望與自嘲之意作怪,竟令他難以自持,整個人都莫名的失落重重,悲涼重重。


    堅決要讓他放棄是嗎?


    隻可惜,有些早已濃稠的感情,放棄便是要碎心剜肉才可徹底除去,豈能是說放下便可放下的,他本以為她經曆過兩次情傷,自該知曉輕傷的厲害,卻是不料,她對他終還是態度強硬的,亦或是,不留情麵的。


    遙想往日繁花三千,鶯鶯燕燕,入得眼裏,竟惹不得半分漣漪,也遙想當初自家娘親與師父都在操心他的婚娶之事,時常會委婉為他說媒,奈何,無論是容色貌美,亦或是端莊嫻雅的女子,皆無法入得他眼,卻是當初那一朝為大旭跳了城樓,聲名鵲起的巾幗英雄女子撞了她的耳。


    當初,他不曾見過大盛之軍兵臨城下的場麵,也不曾親眼見得她跳下城樓的慘烈,他僅是一直在記著,有個錦裙風華的女子,傲骨風霜的從那城樓上跳下來了,隨後,大盛之軍攻城,卻不曾傷大旭京都的任何一人。


    巾幗之名,赫赫在心。後來一番遇見,才突然發覺,原來當初那城牆一躍的壯烈女子,竟也會是個言行有禮,清秀絕倫的女子。


    何謂初心動,也許,便是在初次見她時,便動了初心,何謂情義濃,便該是,她親自前來許府尋他,親自,將他領入了大旭的朝堂,甚至不顧朝臣全數反對,破例,將他提拔成了一品皇傅,重用於他。


    如此,他許儒亦有今天,皆是因為她,他許儒亦能一點一點的對她彌足深陷,也是,因為她。


    但到了如今,待得他深陷情義自拔不得時,她卻說,要讓他放棄,要將往日那些一點一點積累而來的所有情義,全數的剜掉廢掉。


    她,怎能如此?


    思緒翻轉,許儒亦靜靜立於馬背,清瘦的脊背挺得筆直,一動不動。


    月色打落在他身上,莫名襯出了幾分落寞孤寂之態。


    待得沉寂半晌,他才強行按捺翻滾的心思,低低沉沉的問:“為何,攝政王就可以?”


    他話題轉得突然,鳳瑤猝不及防一怔。


    許儒亦繼續道:“為何攝政王便可迎娶你,甚至,還可得你喜歡?我許儒亦此生,並無娶妻納妾,後院幹淨,更也潔身自好,人品幹淨。也隻要你願意,我可為你馬首是瞻,無論是廟堂還是征戰,我都可為你百般出力,便是你要充盈國庫,我也可獻上許家之財,如此,我許儒亦,又有哪點比不上攝政王?”


    又有哪點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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