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臨蒼本要再問,鳳瑤已顧不得他,當即踏步而前。


    見狀,東臨蒼終是噎住了後話,與公子墨玄對視一眼,便朝鳳瑤迅速跟去。


    此際,極樂殿各處之中已亂,到處都是短兵相接,交戰猛烈。大英暗衛已與大周兵衛全全對上,殺伐狠烈,各種聲音錯亂交織,混亂而又慎人。崖頭上,冷風凜冽,寒涼四起,一道道血腥味也被冷風吹得四處擴散,略是濃烈,稍稍入鼻,便惹得胃中翻騰,抑製不住的想作嘔。


    如此場麵,終是比方才顏墨白一人敵萬人的場麵要來得壯觀,隻是即便血海陣陣,終究是血流成河,殘忍之至。


    或許大戰本就是如此猙獰,隻可惜,顏墨白本是給了大英太上皇退路,是大英太上皇有意對顏墨白趕盡殺絕,才鑄就今日這般一發不可收拾的場麵。


    鳳瑤心中發著緊,眉頭緊皺,足下步伐極快,隻是這回,她尋不到顏墨白了。因場麵太過混亂,到處都是成團成團的打鬥,她一時難以發覺顏墨白身影,甚至領著東臨蒼與墨玄二人在極樂殿各處找了一遍,竟也不曾發覺顏墨白與大英太上皇蹤跡,甚至連那援助而來的伏鬼都已不知所蹤。


    此際極樂殿後廚的大火已是稍稍蔓延了過來,不久之後,便會燒向那極樂殿偏殿。


    這極樂殿的風水,終究是全數大壞,挽救不得。這並非她的初衷,但她終究是壞極樂殿風水的真正之人。雖是心有感慨,但卻並無多餘精力將此事放於心上,鳳瑤隻是發瘋的開始在各處尋找,麵色越發的起伏焦灼,則是待半晌之後,東臨蒼再度出聲,“此番茫然的到處尋找,並非明智。瑤兒且先莫急,我躍上高處去看看。”


    鳳瑤神色微動,當即止步。


    當真是關心則亂!


    她下意識轉眸朝東臨蒼望來,點了頭,東臨蒼也不耽擱,正要冒險的提氣躍上極樂殿主殿殿頂,卻是正這時,那滿身剛毅的伏鬼已從人群中躥出,瞅準東臨蒼便喚,“東臨公子,墨玄公子,這邊。”


    他語氣略是急促,甚至都似是未察覺鳳瑤也在當場,僅是喚了東臨蒼與公子墨玄之名。


    鳳瑤自知事態絕非樂觀,忙朝伏鬼問:“你家主子身在何處?”


    嗓音未落,已迅速站定在了伏鬼麵前。


    伏鬼頓時止步,這才瞧清鳳瑤,怔了一下,迅速斂神一番,隻道:“太上皇身邊有八名高手正圍攻主子,屬下領去的兵衛根本不是對手。”


    鳳瑤怒喝,“既是有高手在圍攻你主子,你如何不在你主子身邊幫忙,差其餘兵衛過來喚人!”


    伏鬼眉頭一皺,“屬下領過去的幾十人全軍覆沒,無空餘之人可使喚過來報信,屬下無奈之下隻得親自過來……”


    不待他後話道出,鳳瑤已聽不下去,當即出聲而吼,“你主子如今何處!”


    這極樂殿的一萬大英暗衛,定也是大英太上皇千挑萬選選出的武功卓越之人,而這萬人之中,自然也有武功極強之人,顏墨白當時勝的暗衛統領葉峰,許也僅是有統領才能之人罷了,絕非真正武功極高的絕世暗衛,是以,如今圍攻顏墨白的八人,武功該是這極樂殿裏一萬暗衛之中最為厲害之人,而這些人齊齊圍攻顏墨白,顏墨白又有傷在身,何能撐得住。


    心思至此,頓覺全身發麻,不敢再往下多想。


    伏鬼也不耽擱,忙緊著嗓子道:“這邊!”


    尾音未全然落下,他已轉身在前帶路。


    鳳瑤與東臨蒼等人迅速跟去,不久之後,抵達了極樂殿西側的崖頭。


    方才一路尋來,本也是尋過這地方的,隻是方才並未見得顏墨白蹤影,而今繞了一圈之後,顏墨白與大英太上皇,竟又打到了這個地方。


    此際顏墨白正一人對著四人,其餘四名暗衛,正與大英太上皇立在一邊,竟是在觀戰。


    顏墨白身上的白袍已全全染紅,墨發在風中淩亂飛舞,縱是一身是血,表情則不變分毫,依舊清淡從容,永遠都是一副平靜自若的模樣。


    “我去幫大周皇上,太上皇便交由瑤兒與墨玄公子對付了。”


    東臨蒼率先道了一句,腰間佩劍出鞘,當即朝顏墨白衝去。


    鳳瑤不及回話,甚至都不及將顏墨白越發仔細的打量,大英太上皇已與其餘四名暗衛朝鳳瑤襲來,嘴裏陰測測的道:“你終是出現了!極樂殿後廚的火是你放的吧,既是膽敢放火,朕便將你剁成肉糜拋入火中燒卻,以你肉身之痛,來補我極樂殿風水。”


    這是哪門子補風水的道理!


    這大英太上皇儼然成了個瘋子!


    鳳瑤滿心冷冽,本要執劍而上,墨玄則突然將她拉到他身後,滿目幽怨的朝大英太上皇喊話,“大英之國危在旦夕,百年基業即將毀於一旦,太上皇當真願意當大英的亡國罪人?”


    這話一落,大英太上皇與四名暗衛已是靠近,似如不曾聽見墨玄的話一般,舉劍便朝墨玄與鳳瑤二人襲來。


    墨玄當即還手,無奈之下大肆迎擊,眼見大英太上皇執意要親自去對付鳳瑤,他處處阻攔,嘴裏陰沉道:“太上皇醒醒吧!長生不老僅為幻想,招魂一說更是迂腐,太上皇此番最該做的,不是冷血殺人,與大英為敵,而是與大周皇上坐下而聊,商量此戰的折中之法!”


    這話,大英太上皇終究是聽進去了,猖狂冷笑,瞳中血紅密布,猙獰得猶如閻羅殿裏竄出的厲鬼。


    “孤是在鏟除敵國,拓寬我大英疆土……”


    他終是陰測測的道了話,隻是後話未出,墨玄已出聲打斷,“大周帝王是你子嗣,虎毒尚且不食子,太上皇身為君王更該以身作則,仁義而施。”


    墨玄終究是還未徹底放棄大英太上皇,脫口的話也極是勸慰。當初他恩師臨終之願,他一直謹記在心,危急之際自當輔佐大英皇族。奈何,他的恩師也不曾真正的看準大英太上皇這個人,如今這個人啊,暴躁,陰狠,手段歹毒之至,甚至還有意拿大英國都百姓的血連煉造長生不老之丹,如此詭異狠毒之人,豈能真正當得大英的主子。


    便是他敬重自家恩師的話,但也會因時度勢,一切以大英的利益與大英百姓的性命為重。就如這場戰役,一旦大英太上皇勝了,大周滅國,這偌大的天下,全都會落於大英太上皇手裏,那時候,不止是大英百姓會遭太上皇荼毒,天下諸國的其餘百姓,也逃不掉被誅來煉丹的命運,那時,天下處處都是血海與殺伐,人間煉獄。


    這,絕不是他墨玄想要看到的結果!


    “孤不是在殺他!孤隻是要送他去見孤的月牙!孤往日雖有心殺他,一直在差人尋他下落要他性命,但卻被他一次次躲過。如今,月牙殿各處皆妥,不久便能將月牙的魂召回來,孤也因此改變了主意,不打算再殺他了,本是有意與其講和,可現在呢?現在是那孽子指使大旭這女人毀我極樂殿風水,火燒極樂殿!如此,極樂殿已毀,月牙的魂歸來不得,那孽子活著再無用處,如今更該下去陪月牙的魂!”


    墨玄麵色逐漸清冷開來,“太上皇至今都還要以大周帝王娘親的名義來欺瞞於人?你如此對付大周帝王,不正是因控製不了大周帝王,便得斬草除根的殺之?你如此處心積慮的與大周對抗,不正是想要大周收於掌心?你將國都與這極樂殿徹底演變成煉獄,不正是想長生不老?”


    說著,嗓音一挑,“至始至終,大周皇上都不曾真心要將大周皇上娘親的魂魄召回!你隻是因當年讓她和親之事心存愧疚,故意想以這些事來讓她在天之靈安心罷了!太上皇終究是太信神鬼一說,從而疑神疑鬼,怕大周皇上的娘親找你尋仇,是以夜夜難以入寐,思慮緊張,你也不敢寵幸女子,與男寵為伍,隻願讓大周皇上的娘親見得你一片癡心的份上放過你,不再糾纏於你,不再讓你成日噩夢。至始至終,大周皇上的所作所為,都是一場大戲罷了,而大戲真正的目的,是要擺脫鬼魂,擺脫愧疚虧欠,而後,徹底的長生不老!甚至,倘若太上皇當真關心大周皇上娘親的魂魄孤獨無依,需要人陪,大英太上皇如何要殺其兒子去陪,而不是大英太上皇親自去陪?大英太上皇如此極端,就不怕大周皇上的娘親更是憎恨於你?”


    “你胡言亂語些什麽!看孤不撕爛你的嘴!”嗓音一落,迎向墨玄的招數越發狠烈。


    墨玄難得說這麽長段的話,隻因內心太過失望,抑製不住的多說幾句。


    隻是眼見大英太上皇火冒三丈,神情越發扭曲,他終究是全然放棄,低沉道:“罷了。太上皇已不配做大英的主子,更不配成為天下的主子。墨玄如今隻得違背師命,替天行道了。”


    太上皇咧嘴猙獰的冷笑,“你恩師當年讓你好生輔佐我百裏一族,如今你這麽快就將你恩師的話拋卻腦後了?墨玄!你且要明白,你是我大英之人,凡事都得以大英皇族的利益考量!”


    墨玄幽遠陳雜而道:“恩師之言,我墨玄隻能違背。待得此戰完畢,我自會去恩師墳塚麵前請罪。”


    太上皇怒笑,滿麵殺氣,無心與墨玄多言,僅是脾性大起,一門心思的將墨玄也一並除掉。隻奈何,幾年不見,墨玄的武功竟是飛漲,此番打鬥之下,幾個回合過後,兩人仍是難分伯仲,勝負難分。


    “你師傅倒是調教出了個不忠不義的好徒兒!孤本是惜你墨玄是個人才,如今看來,你墨玄以下犯上,也不得不死!”太上斜眼將墨玄掃視,怒吼而斥,說著,下手越發狠烈,隻是片刻之際,他神色微動,瞳中有微光滑過,刹那間,嘴裏竟有東西朝墨玄驀地噴來。


    墨玄猝不及防一怔,當即下意識閃身而避,太上皇則趁了這空蕩朝他刺劍而來,他神色微變,輕功一提,頓時朝後退了幾步,卻是不待他穩住姿勢站定,太上皇已轉身而動,長劍徑直恰到好處的架在了正與大英暗衛打鬥的顏墨白脖子上。


    一切來得太過突然,便是顏墨白都未顧及到太上皇突來的劍,極為難得的中招。


    隻是他並無驚恐,除了神色微沉之外,麵上依舊平靜從容,淡定之至。


    “都住手!”太上皇扯著嗓子吼了一聲。


    刹那,鳳瑤與東臨蒼等人齊齊停下,紛紛將目光朝顏墨白落去,一時之間,鳳瑤麵色慘白,脫口的嗓音抑製不住的微顫,“墨白。”


    “我無事,莫要擔心。”


    顏墨白轉眸朝鳳瑤望來,溫潤寬慰一句。說著,目光朝太上皇落來,“太上皇的武功,果然精湛,朕倒是佩服,隻不過……”話剛到這兒,意味深長的止住。


    大英太上皇著實看不慣顏墨白這番淡定之姿,陰狠道:“隻不過什麽?你都已是將死之人,可要求孤一番?你若求了,孤許是會饒你全屍。”


    顏墨白勾唇而笑,“太上皇雖是心狠手辣,無心無情,但朕對太上皇終究是戀舊的。這麽多年的明爭暗鬥,太上皇一直活在朕的記憶之中,磨滅不得,而今朕既是活了下來,且如今能與你交上手,朕自然不會讓你隨意丟得性命,且不說留你全屍這話,朕還得好生待你吃喝,讓你每日守著我娘親靈位,安生陪伴,也好讓我娘親日日羞辱於你,托噩夢於你,畢竟,我娘親,是你害死的。”


    太上皇瞳孔大顫,麵色嗜血猙獰,“找死!”


    短促的二字一落,他瞳色一狠,扣在顏墨白脖子的指尖頓時用力。


    鳳瑤驚得不輕,撕心裂肺而喚。


    卻是正這時,顏墨白竟眼明手快的朝太上皇薄唇一拍,頃刻之際,太上皇似是抑製不住的吞下了什麽,而後臉色巨變,整個人陡然劇烈顫抖。


    顏墨白順勢抬手,將他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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