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恩兮原本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夠考上江市一高, 因為入學考考數學的時候, 她稀裏糊塗地塗錯了答題卡,又因為這點錯患得患失,連帶導致後麵一天的英語考試遲到。


    考完英語那天從考場走出來,她就知道自己應該是無緣江市一高了, 當時覺得天都是灰的, 開始著手準備江市其他重點中學的入學考。


    沒想到,三天後她還是收到了錄取通知書,翻開來看是恭喜她被錄取到新一屆高一學生的f班, 喬恩兮來不及欣喜就被困惑所侵襲。


    眾所周知,江市一高,f班的學生全部都是關係戶。


    當時她就去問了她媽,這是怎麽回事,隻是喬母一臉避諱,隻是簡單地說,有學你就上。


    說這話的時候,她將一朵開得正好的玫瑰的梗剪過了, 原本一朵哪怕是單獨插在花瓶裏都可以很好看的主花,被無情地扔進垃圾桶裏。


    喬恩兮覺得可惜,撿回來自己偷偷養在一個矮胖的花瓶裏, 並將它擺在了自己的床頭。


    她不說也不問,但是她知道,手上這張來之不易的錄取通知書,大概是和她的親生父親有關。


    她見過她的親生父親, 是一名西裝革履的富有男人,是某個江市叫的上名字的科技公司的創始人之一。


    隻是年輕的時候他並不是那麽富有,那個時候他擁有的隻有他當時的女朋友也就是喬恩兮的媽媽……後來他來到江市打拚,打拚出了自己的新天地,卻也弄丟了自己曾經一無所有時,唯一擁有過的東西。


    這些年他一直嚐試補償喬恩兮母女很多物質上的需求,喬恩兮手上的錄取通知書大概也是他的傑作之一。


    嚴豐街第一街道口往南三百米是江市五中,往北一百五十米,開著一家沒有名字的花店。


    在灰頭土臉的街道和兩旁賣快餐的快餐店中間,這間牆麵幾乎都用玻璃代替的歐式花店有點像落入了泥塘的天鵝,格格不入卻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每一天,店主都會將新鮮的各種進口花束擺進幹淨的白色桶中擺在店外,玫瑰花盛開的季節,隔著店三百米偶爾也可以聞到玫瑰花的香味。


    店主是一名大約四十歲左右的女人,她溫柔恬靜,說話細聲細氣,包裝花束或者裝點花籃的手法都與外麵一般的花店不同,很有品味,拿回家就可以直接放進花瓶裏……久而久之,江市很多闊太太都會指定來這家花店光顧。


    喬恩兮背著書包,推開了花店的門。


    叫了一聲“媽媽”,她將沉甸甸的書包放在店門口,然後去洗手,拿過一把園藝剪刀,坐在一桶還沒有處理的洋桔梗跟前,拿起一支沒處理的花枝。


    坐在裏麵一些的中年女人問:“摸底考怎麽樣?”


    喬恩兮捏著花枝想了想:“還可以的,如果不出意外,第一次月考應該可以前進一個班。”


    本來學習就不差,就是入學考試那次事故頻發。


    “嗯,我聽人說了,你們那個班的環境不太好,”喬母的聲音很溫柔,也很耐心,“之前是不是還有你們班的學生開學第一天就打架?”


    “欸,”喬恩兮眨眨眼,“你怎麽知道?”


    “我聽人說的,偶爾會有五中的學生來買花,他們在說這件事……你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好好學習脫離那個班級那個環境,不要學不三不四的人,心思不放在正道上。”


    不是的。


    他是為了幫我。


    並不是無緣無故地就去打架,也不是什麽不三不四的人。


    喬恩兮咬了咬下唇,但是沒有勇氣把這句話說出來,她最後還是懦弱地陷入了沉默。輕輕“哦”了一聲,第一次和母親說話的事後表現出一些懈怠和敷衍。


    她放下園藝剪刀,用手輕輕撥去洋桔梗花枝多出來的葉子,手裏抓著一把葉子正準備扔進身邊的垃圾桶裏,花店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店門風鈴被搖晃出稀碎的響聲,安靜的店內氣氛也被打破,少年們嘻嘻哈哈的聲音響起,淡淡的花香裏鑽入了不太好聞的劣質香煙味。


    喬恩兮微微蹙眉抬頭,一抬眼就看見了店門口站著三四個流裏流氣的社會小混混,有幾個還穿著校服,隻是嘴巴上叼著煙。


    “喬姨,武哥說了,這個月你要麽把一萬塊今年的漲租一起落實下,要麽就把店關了搬走,你也別讓我們難做了啊,反正大家都隻是打工……”


    一個小混混走進來,漫不經心地拎起一朵桶裏的玫瑰花。


    一抬眼,對視上喬恩兮的眼睛。


    愣了下。


    喬恩兮也跟著愣了下。


    熟人。


    喬恩兮認出這就是那天在學校門口拎著一杯奶茶非要塞給她的那個小混混,這世界上就是有這麽多不受歡迎的巧合,沒想到他們居然在這裏遇見了。


    “喲,熟人啊!”


    那小混混摘了手裏的煙屁股,隨手熄滅了扔進手邊的花桶裏,在喬恩兮厭惡地皺眉時,他轉過身帶著調侃的笑和身後的人吆喝:“我操,濤爺,你快來看看這是誰!顧西決的小女朋友,緣分呐!”


    一堆亂七八糟的笑聲中,先湧入店裏的小混混們散開了些,這讓喬恩兮一眼看見了此時站在店門外一臉不耐煩的少年。


    他身型懶散地靠在店門旁的玻璃上,柔軟的黑發被玻璃壓出一片印子,微微側著臉。


    高挺的鼻梁上貼著一塊膠布,他目光也是懶洋洋的,原本望著灰蒙蒙即將要完全暗下來的黃昏街道,不知道在想什麽……隻是目光和他整個人,仿佛都浸泡在蕭瑟的冷漠中。


    聽了店裏人的喧鬧,他輕“嘖”了聲,皺眉轉過頭來。


    這是喬恩兮第二次見到韋星濤。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次他好像和上次見麵時感覺不一樣了,好像更加的……沉默和冷淡。


    對方的目光像是散漫又陰毒的毒蛇,在她的臉上肆無忌憚地遊蕩了一圈。


    一瞬間被勾起不好的回憶,她忍不住地開始全身顫抖起來,嘴裏犯苦。


    很怕他說出什麽那天學校門口發生的事。


    沒想到他卻無所謂地笑了。


    “她是個幾把顧西決的馬子,你們眼瞎別帶上我。”


    韋星濤淡淡地說著,如看到一個陌生人般平靜地轉開了視線。


    “趕緊幹正事,我餓了。”


    他站在店門外,依然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與此同時,三條街外。


    景瀾花園某單元某高層書桌前,學習氛圍濃鬱。


    薑鶴正心急火燎地飛快翻手裏的課外參考書,手的旁邊桌子上,擺放著一張填滿的語文試卷原卷。


    “選擇題錯了一題,古詩詞填空少了個字,後麵的文言文翻譯有個常用詞不確定是不是當時那個句子裏的意思,萬一是陷阱的話……”


    薑鶴窒息了下。


    啊!


    翻車翻車!


    光語文就這麽翻車!


    並不覺得是自己要求太高,薑鶴焦慮地撓頭,恨不得穿越回考語文那時候抓著背個破文言文還能背漏一個字的自己來上一拳!


    正當她崩潰時,手機響了。


    她暴躁地拿起手機掃了眼,是顧西決,就像是憑空降下來一隻大手給渾身炸毛的安哥拉兔擼順了毛,她身上的暴躁氣息一下子減弱了一半。


    —西行:我訓練完了。


    —一行白鶴上西天:這麽快?


    —西行:嗯,開會,沒怎麽練。你在家?


    —一行白鶴上西天:景瀾花園。


    —西行:去你那洗個澡,不回家了,免得我媽又不讓我出去。


    —一行白鶴上西天:哦,開鎖密碼0631。


    —西行:誰的生日?


    —一行白鶴上西天:我小舅舅,這他媽不是他的房子?


    —西行:……


    —西行:哦。


    —西行:花?


    薑鶴一拍大腿,忘記了啊!


    伸頭看了眼外麵,都快天黑了,連忙將桌子上的東西一股腦收了,特別將這幾天的試卷藏好,絕不在一個坑摔兩次。


    一邊站起來抓起梳子梳頭發,一邊玄關走,還不忘記拿著手機給顧西決發語音,“這就去了,正在要去的路上,你聽,開門聲,以及關門聲”。


    她穿好鞋拉開門跳出去,關上門,全程給顧西決直播,以表達自己正在行動。對麵可能是被她的沙雕驚得沒話說,過了好一會兒才發過來“……”這麽六個點以表達自己的無語。


    過了一會兒顧西決發過來一個清單列表,除了預定好的花束三束之外,玫瑰、洋桔梗、芍藥、小丁香等花若幹……


    薑鶴一看,心想這麽多東西,幹脆在小區外麵掃了輛共享單車,跳上單車就往他之前說的那個位置出發,一路蹬到嚴豐街路口,路上也沒花超過十分鍾。


    原本都以為任務完成一半了,誰知道到了地方才發現並不是這樣的。


    她的目的地現在正處於水深火熱的狀態。


    花店的門口圍滿了人,指指點點,薑鶴推開人群擠進去的時候,正巧看見一個長得和她們差不多大的小混混從店門裏抱著一盆花走出來,“嘩啦”一聲把修剪好的花全部扔在街邊地上!


    店裏傳來細碎的尖叫,有些含糊不清……


    薑鶴微微蹙眉,這時候,靠在店門外邊忽然有個原本一直藏匿在角落裏的人影動了動,一片混亂當中,他仿佛置身事外,點燃一支煙。


    星火燃起,照亮了他半邊冷漠的臉。


    模糊的五官逐漸清晰起來,那是一張將冷漠刻入眉眼的麵容,鼻梁上貼著的薄薄一塊紗布有些泛黃,他垂著眼,倚靠著花店外牆,耐心地吞雲吐霧。


    對於店內傳來女人驚恐的哭聲,完全無動於衷。


    “……”


    這是薑鶴第三次遇見韋星濤。


    和印象中那個有點腦癱其實還有點活潑的少年並不相同。


    這一次,她第一次感覺到,在他血脈裏流淌的血液,或許也是冰冷的。


    作者有話要說:  老規矩,500換2,明白?(社會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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