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承敏,果然是你!”


    與此同時,顧懷清也揭開另一名黑衣人的麵巾,赫然是龍驤衛副統領玄彬。(.)玄彬麵如死灰,低垂著頭顱,不敢與顧懷清對視。


    段明臣望著元承敏滴著血的左手,冷冷嘲諷道:“沒想到元統領的左手劍法,竟是比右手更勝一籌,想來你本來就慣用左手的吧?以你今日所展示的劍法,相野雄飛根本不可能砍掉你的手臂!”


    元承敏捂住手腕的傷口,說道:“你在說什麽,我不明白,我們不過是憂心同伴金永大的安危,前來探望罷了。”


    顧懷清一腳踩著元承敏的手腕,看著他因為劇痛而渾身顫抖:“事到如今,你還要嘴硬?信不信我砍斷你的四肢,割掉你的五官,一寸一寸的割開你的皮肉,讓你痛上三天三夜,在無盡的痛苦中慢慢死去?”


    那元承敏卻頑固不化,雖然痛得滿頭冷汗,卻仍然死咬著牙,不肯出聲求饒,試圖頑抗到底。


    段明臣走過來,居高臨下的望著元承敏:“不要以為拒不承認就行,不管你承不承認,真相已經大白,明日我們就會奏明陛下,將你們犯下的罪行公之於眾。”


    玄彬見元承敏痛得渾身顫抖,不免著急,直著脖子喊道:“什麽真相?什麽罪行?明明是相野雄飛那禽□□/殺了公主,你們卻任由凶手逍遙法外,不但不懲治罪犯,反而拿我們這些無辜之人出氣,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哼,事到如今,還敢狡辯?你們還做著禍水東引、嫁禍東瀛的美夢呢!你們自以為計策天衣無縫,卻不知善惡到頭終有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男子漢大丈夫,敢做竟不敢當麽?”


    燈火下,顧懷清麵如霜雪,眸光寒徹,森冷如出鞘之刃,不愧“玉麵閻羅”的綽號。元承敏與玄彬二人一時心虛,竟不敢與他直視。


    顧懷清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衣袖,當著東廠和錦衣衛眾人的麵,娓娓敘述起來。


    “也罷,倘若不說清楚,隻怕你們還心存僥幸,不肯認罪,現在我便當著你們的麵,把案情剖析清楚,也好讓你們心服口服。”


    “你們的陰謀,恐怕早在送公主來和親之前便已經計劃好了,否則,為何你們的馬車會在入夜時分才入城,而且,前往驛館的路本不必經過花枝胡同,你們卻偏偏選了這條路走。<strong></strong>


    想必你們早就探聽到相野雄飛在花枝胡同尋歡,特地撞上他,引發衝突,令他跟公主相遇。相野本就是貪花好色之徒,見到公主的美貌,自然會垂涎,進而出手調戲。龍驤衛為了保護公主,跟相野雄飛發生衝突打鬥,你的武功本該跟相野在伯仲之間,你卻隻用右手使劍,故意隱藏實力。


    到了驛館之後,你們本可以避開東瀛使者,可是你們卻並未如此,反而慫恿公主出門購物,再次製造了她與相野相遇的事件。相野調戲公主不成,便口出狂言,你們知道此事必定會傳入錦衣衛的耳中,也為之後嫁禍於相野埋下鋪墊。你又趁著公主不備,故意落下一塊公主的絹帕給相野雄飛,令他誤會公主對他有意。


    晚上錦衣衛增派人手來保護公主,你卻故意讓手下蹴鞠,引誘他們加入一起遊戲。你本該在院子外守衛公主,卻趁人不備,偷偷溜進公主的房間。


    公主與你早有私情,應該說,公主對你一片癡心,情根深種。公主雖然接受高麗王的安排,跟吾皇和親,但心中並不歡喜做皇妃。離開心愛的男人,嫁給政治聯姻的皇帝,公主的內心是悲傷的,卻無法說出口,隻能借琴聲來抒發心情。


    我來宣旨冊封那日,公主彈奏伽倻琴,琴聲透著憂傷,我當時還以為她是思鄉,懷念故國的緣故,後來巧遇一對高麗來的賣藝父女,從他們口中得知那首曲子是高麗的一首民謠,名叫《離情》,講述的是相愛不能相守,被迫離開情人的悲傷戀曲。


    那霜花餅也是公主做給你的,在高麗的習俗裏,霜花餅是女子獻給心愛的男子,有定情的意思。想來,她與吾皇從未見過麵,自然不可能有情,更不可能做霜花餅給吾皇。


    在嫁入皇宮的前夜,公主最後一次與你相會,她滿懷悲傷的做了霜花餅,想讓心愛的人的心裏留下自己的影子。因為她深愛著你,所以哪怕你要跟她發生關係,她也無法拒絕。她哪裏想得到,她心愛的人前一刻還在與她雲雨纏綿,下一刻卻露出猙獰的麵目,竟然狠了心要她的性命,在與她歡好之後,活活掐死了她。


    一般被奸/殺的女子,必然會拚命反抗,所以身上都會留下捆綁或虐打的痕跡,但公主的屍體並沒有這種痕跡。因為凶手占有她時,她根本就沒有反抗,也就是說,她是心甘情願的。公主死前的表情,也隻有驚訝,沒有恐懼,想來她是萬萬沒料到,心愛的男人會殺她。


    公主的侍女棠兒估計也知道元承敏與公主的私情,在你們相會之時,她故意躲出去或者被公主遣出去。你在殺死公主之後,便喚了棠兒入內,突然發難捏碎了她的喉管。棠兒死前的表情是驚愕的,但沒有恐懼,因為對她出手的是熟悉的人,她根本沒有防備,也沒料到元承敏會突然對她下毒手。


    你殺死公主和侍女之後,便走出房門,隱藏在院子裏,同時發出暗號,收到指令的金永大,就是那個號稱水土不服病倒的龍驤衛,帶著公主的絹帕和模仿公主字跡的字條,去東苑引相野雄飛前來。


    相野雄飛收到絹帕和字條,以為是公主相邀,他向來色膽包天,便欣然前來赴約。他進入房間後,見到的卻是已死的公主,他察覺情況不妙,趕緊退出來,這時,隱藏在暗處的元承敏便跳出來阻攔,同時發出信號,引來其他的龍驤衛和錦衣衛圍攻相野。


    你果然不愧是心狠手辣,對公主狠,對自己也夠狠,竟故意露出破綻,讓相野雄飛砍斷你的右臂,逃逸出去。你因為劇痛而昏厥過去,所有人都看到你跟相野拚死爭鬥,並且為此受了重傷,大家都隻會認為你忠心護主,而相野雄飛這一逃卻坐實了他的罪名,成為最大的嫌疑人。


    相野雄飛吃了啞巴虧,卻沒有懷疑是高麗人搗的鬼,反而認為是大齊設圈套害他,因此他拚命逃脫,亡命天涯,一路跑到明州,企圖乘船東渡回國,好在我們得到戚家軍相助,在海中截住了他。


    押送相野回京的路上,發生了兩次事故。先是東瀛刺客來襲,企圖救走相野,被我們擊退。後來則是你們的人,想暗害相野,在他的酒裏下毒,不想讓他活著回京。


    因為你們知道,若是相野死不承認,此案就會一直拖著,說不定會夜長夢多;相野若是死在半路,死無對證,正好坐實了罪名。可惜你們想不到,我居然會解□□之毒,救回了相野雄飛的性命。


    相野回京後,吾皇對此案遲遲沒有定論,你們做賊心虛,漸漸的坐不住了,高麗王遣使過來,一再催促,企圖對我們施加壓力。


    我借機去驛館試探,借口說金永大得了時疫,將他帶走。但你二人最清楚,金永大根本沒有什麽病,所謂水土不服不過是胡鄒,為的是讓他能避開眾人,去東苑引來相野雄飛。但他作為此案重要的人證,參與了你們的陰謀。我把他帶回東廠隔離,這讓你們十分不安。


    我故意讓人放出消息,讓你們誤以為金永大被錦衣衛大刑逼供,招認了你們的醜事。你們生怕事情敗露,於是夤夜冒險前來,想殺金永大滅口,以掩飾你們的罪行。可惜你們不知道,這本就是我們設下一個圈套,段兄在房裏扮演金永大,目的是引你們現出原形,當場抓住凶手。


    此事鐵證如山,真相大明,你們還有什麽可說的?”


    顧懷清一口氣說完,他的思路清晰,口齒伶俐,分析得細致入微,錦衣衛諸人不禁都對這位年輕的東廠公公刮目相看,而段明臣看他的目光則充滿了欣賞。


    元承敏麵對指責依然保持著平靜,玄彬小心的瞅了元承敏一眼,分辯道:“顧大人說得活靈活現,但貞懿公主乃是王上僅剩的骨血,王上對她寵愛無比,我們龍驤衛世代忠於王室,斷沒有殘害自己主子的道理!何況,公主嫁於貴國皇帝,兩國聯姻,鞏固邦交,公主死了對高麗是有百害而無一利,我們怎會做這種事?”


    顧懷清冷笑道:“貞懿公主是真的得寵還是表麵得寵,隻有你們自己清楚。要我說,一個人若是真心疼愛自己的女兒,怎會舍得將她遠嫁國外,嫁給一個未曾謀麵的陌生人?由此可見,貴王上對公主的寵愛恐怕也有限,何況在王權和利益麵前,親情,哼,何足道哉?


    你們龍驤衛確實忠於王室,但你們到底是聽命於公主還是你們的王,就不得而知了。公主死了,無法跟我國聯姻,確實是損失,但高麗一向都是大齊的屬國,有沒有公主和親,大齊都會護著高麗。但犧牲掉公主,嫁禍給相野,便能除掉你們的眼中釘相野雄飛。”


    段明臣補充道:“恐怕你們的目的還不僅僅是幹掉相野雄飛,還存心要挑起大齊與東瀛的矛盾。隻不過,我真是不明白,兩次高麗戰爭,你們高麗國元氣大傷,死傷無數,沒有幾十年都恢複不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和平,老百姓重新過上太平日子,為什麽你們還要挑起事端,唯恐天下不亂?”


    段明臣此言一出,元承敏的臉色終於變了,細長的眼中迸射出刻骨的仇恨和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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