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萍剛剛睡醒,已經長長的頭發隨意的披散在胸前,眼睛還沒有完全的張開,可是也因為這樣,就少了平日那一點粗魯,倒多了一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情調,又像初春裏第一朵凝露待放的花苞,雖然風韻未成,卻靈動柔美,舒心透骨的溫存。


    “郝仁,早啊!”她倚在門邊,慵懶的與郝仁打著招呼,嗓音清清曼曼,軟綿綿的,酥醉入心,一雙帶點兒迷蒙的水眸,更似要將人吸入湖底一般,瞧得郝仁的心裏砰砰的跳。


    突地,郝仁的腦海中迅速的閃現昨晚的尷尬,他臉色刷的變成青白,扭頭就進了房間。


    “這麽沒禮貌?我跟你打招呼呢!”冷萍迅速的掐了腰,方才嬌柔的美感在瞬間化為泡沫。


    郝仁砰的一聲關上房門,用來回應冷萍。


    “一大早的就有病!”冷萍嘟囔了一聲,懶得管他,去漱口洗臉。


    郝氏在飯棚裏忙活,聽見聲音,也就伸出頭來看了一眼,對冷萍與郝仁的相處方式雖然有些擔心,可是也充滿了希望——如今兩個孩子還都小呢!


    因為冷萍與郝仁全都回來,這個年也就過的熱鬧,從進了臘月就開始忙活,準備蒸餑餑的柴火,打掃衛生,一直忙活到了臘月二十四。


    此刻,裏城阮府裏,阮夫人坐在窗前發呆,似乎心事重重的,麵前的桌子上早餐一點都沒動。


    “夫人,您怎麽又沒吃飯?爺若是瞧見了,又要責備奴婢沒有伺候好夫人了!”抱琴上前,忍不住說道。


    阮夫人回神,雖然有些不悅抱琴的說辭,可是還是淡淡的擺手道:“撤下去吧,我沒有胃口!”


    抱琴猶豫了一下,上前低聲道:“夫人,您是不是為了今年要去二老爺家過年的事情煩心?”


    阮夫人幽幽的歎了一口氣,“該來的還是要來,原以為我能改變什麽,原來……”


    抱琴突然說道:“要奴婢說,就是因為夫人太相信那個冷萍了,她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子,就算是從小學醫又能如何?還能跟那些行醫幾十年的老大夫比?更何況,奴婢聽聞那冷萍是因為鬼上身才會瞧病的,骨子裏就透著一抹古怪!夫人的身子,總是讓那個冷萍耽誤了!”


    阮夫人皺眉,“萍兒平時可得罪了你?”


    抱琴一愣,這才驚覺自己隻顧一時說的痛快,竟然將心裏話全盤托出了!


    “夫人,不是這樣的,是因為奴婢擔心夫人,這才……”抱琴趕緊跪下說道。


    “抱琴,你是二老爺安排過來的人,平日裏我對你也算是客氣,可是你終究還是要明白,如今我才是你的主子!”阮夫人低聲道,“平日裏我不與你們計較,並不代表我是傻子,知道嗎?”


    抱琴嚇得麵色蒼白,跪在地上緊緊的低著頭。


    “行了,出去吧!”阮夫人沉聲道,聲音裏已經有了怒氣。


    抱琴隻得趕緊起來,退了出去。


    待抱琴走了,阮夫人低低的歎了一口氣,撫摸了肚子。


    臘月二十八這一天,阮籍就帶著阮夫人正式搬到二老爺阮毅的府裏居住,打算過完年之後再離開。


    阮毅有三個兒子,嫡長子阮勳,如今正在天城為官,官拜四品翰林院執事,嫡次子阮潮繼承了阮家的家業,如今天城裏城的鋪子就有十幾個,不過大部分的時間在天城,很少回來。


    三子阮修之是小妾所生,所以就用了雙字,如今還在讀書,準備參加三年之後的殿試。


    今年過年,阮勳與阮潮兩家人都從天城回來,所以阮毅就有了讓阮籍夫婦也過來過年的念頭,也算是一家人熱鬧熱鬧,同時,阮毅也想讓阮勳勸勸阮籍。


    自從阮夫人到了阮毅府中之中,自然是謹言慎行,恪守本分,雖然阮老夫人與府中的那幾個小妾言語之間,總會時不時的含沙射影的說她不孕之事,阮夫人也就當做沒有聽見。


    轉眼就到了大年三十的晚上,阮毅府中的人,都要聚在一起吃年夜飯。


    阮勳的夫人,是天城名門望族的嫡長女,行事作風都有一股大家的風範,再加上她一進門兩年,就為阮勳生下了一雙兒子,在這阮毅府中的地位自然超然,阮老夫人與那幾位姨娘,事事都聽她的意見,聽說她喜歡吃薑,所有的菜中全都放了薑,而那薑味,正是鬱梅最不喜歡的!


    這會兒,阮勳夫人正在說著天城的趣事,阮潮剛娶的填房胡氏在一旁小心的陪著,臉上全是討好的笑容。


    “這水晶豬蹄,也是貴妃娘娘喜歡吃的,我幾次去宮裏參加宮宴,娘娘的宴席上,總有這道菜!不過那是皇宮裏的禦廚做的,與咱們家的廚子相比,自然是更要好吃一些!”阮勳夫人夏氏夾了那水晶豬蹄,巧笑嫣然的說道。


    “大嫂所說的貴妃娘娘,可是皇上最寵愛的龐貴妃?”胡氏趕緊問道。


    “咱們天朝,可隻有一位貴妃娘娘,除了龐貴妃娘娘,還有哪個?”夏氏微微的挑了眉說道。


    阮毅夫人連氏一聽這話,趕緊問道:“隻有一位貴妃?那皇上有幾位妃子?”


    夏氏笑道:“皇上是個長情的,並不喜愛女色,除了當今的惠皇後,就隻有貴妃娘娘一個妃子,不過惠皇後的身子一直不好,一直伺候的就隻有龐貴妃娘娘!”


    “原來如此,怪不得貴妃娘娘三千寵愛在一身呢!”胡氏驚聲道,望向夏氏之時,臉上的笑容更多了幾分討好,這夏氏與龐貴妃交好呢!


    連氏望向夏氏的表情也越發的和藹。


    一旁伺候的洪姨娘,也就是阮修之的娘親,聽聞夏氏與龐貴妃交好,對夏氏也就越發的殷勤起來,心裏盼望著,等兒子去天城趕考,能夠沾沾光。


    連氏將眾人的神情全都望在眼中,心裏自然十分的高興,可是當她望向鬱梅之時,卻見鬱梅隻是淡淡的笑著,並沒有像其他人一般,覺著與有榮焉,當即也就隱隱的有些不悅,也就轉眸問洪姨娘道:“洪姨娘,藍兒有幾歲了?”


    軟藍是阮修之的大兒子,今年已經六歲。


    洪姨娘趕緊回答了,雖然心裏還有些奇怪,這連氏為何好端端的問起軟藍——因為阮修之是庶出,大年夜是不能一起吃飯的,若不是連氏想要折磨她,要她來伺候,她也不會出現在這裏。


    “修之似乎比籍兒都要小幾歲的,如今都是三個孩子的爹了,可是籍兒卻……”連氏狠狠的挖了鬱梅一眼。


    夏氏驚聲道:“弟妹沒有孩子麽?弟妹與堂弟成親幾年了?”


    連氏不悅道:“成親倒有不少年頭了,算起來也有十年了吧,可是肚子不爭氣有什麽法子?”


    夏氏立刻說道:“可瞧了大夫?大夫怎麽說?我倒是認識一位宮裏的禦醫,是名醫世家的首席,若是有需要的話……”


    連氏趕緊道:“既然如此,你回去之後就找人好好的說說,讓你堂弟帶著她去天城瞧瞧,再拖下去,你大伯這一脈,怕是要斷根了!”


    夏氏趕緊點頭。


    胡氏則與洪姨娘忍不住笑起來,望向鬱梅的目光中,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意味。


    鬱梅沒有想到說的好好的話,突然扯到她的身上,她趕緊訕訕的笑笑,說道:“多謝大嫂!”


    夏氏淡淡的揮揮手,“客氣什麽,終究是一家人!”


    鬱梅咬著唇,點點頭。


    此刻,大廳中,阮勳與阮潮兩人不停的勸著阮籍喝酒,待喝到差不多的時候,那阮勳就勸阮籍道:“堂弟,你從小與我們一起長大,爹待你就像親兒子一般,你也知道!”


    阮籍趕緊點頭。“大哥,這個我自然知道!”


    “這些年,我與二弟不在裏城,爹與娘,也多虧你照顧,咱們也知道,既然如此,那有些話,我們就不客氣了,真的要與你講一講!”阮勳又道。


    阮籍點點頭,笑道:“大哥盡管說就是!”


    “聽說你一直沒有所出?你也沒有納妾,是不是?”阮勳也就趁著酒勁說道。


    阮籍點頭,“我與梅兒很好,我不想納妾!”。


    “堂弟,男人就要有男人的威嚴,今日你住在大哥家裏,一切大哥說了算!”阮勳突地重重的拍了阮籍的肩膀。


    阮籍一愣,不解阮勳的意思,正要細問,阮勳卻與阮潮不斷的灌起阮籍酒來。


    阮籍推辭不過,也就喝了幾杯,覺著自己微有了醉意,就再也不肯喝。


    阮勳與阮潮卻拚命的勸著,阮籍也就勉為其難的喝了幾杯,然後就開始裝醉,趴在了桌子上。


    見時機成熟,阮勳跟阮潮就將阮籍帶去了後麵的廂房。


    “大哥,這……這不是我住的房間……”阮籍倒在榻上,眯縫著眼睛嘟囔道。


    “堂弟,今晚上你就好好的享受下吧!”阮勳嘿嘿的笑著,跟阮潮離開。


    不久之後,有位女子進入了房間。


    花廳中,鬱梅聞著那濃鬱的薑味就想作嘔,趁著幾人說話的空擋,她也就先起身去了外麵,坐在一個小涼亭中,正打算透透氣,正好瞧見阮勳與阮潮從後麵院子過來。


    鬱梅正想上前去打招呼,突地聽到堂弟與女人這兩個字眼,也就趕緊身上避在了廊柱之後。


    “大哥,這樣真的能行?”阮潮還有些顧慮,低聲問道,“若是阮籍醒了,責怪咱們……”


    “這也是爹的意思,阮籍那麽孝順咱爹,再加上生米煮成熟飯,他不想收也得收著,更何況,咱們又不是害他,也是為了他好!”阮勳不在乎道。


    阮潮隻得點點頭,招呼道:“走走走,咱們繼續去喝酒去!”


    阮勳大聲笑著,與阮潮離開。


    鬱梅從廊柱後出來,仔細的回想了剛才的話語,她望向後院,臉色一下子慘白,想著趕緊過去,卻沒有想到台階一下子踩空,整個人就摔在了地上,然後眼前就一黑,失去了直覺。


    太平村,將梨九送走之後,冷萍跟那兩條狼狗也就迅速的混熟了,眼看著就要到大年三十除夕夜,一家人的心情也就格外的放鬆。


    大年三十的晚上,冷萍與郝氏一起包了水餃,又做了四個硬菜,擺上桌,一家人也就打算高高興興的過一個團圓年,誰知道飯菜隻吃了一半,就聽到大門被人拍的咚咚的響。


    大年夜,大門被人拍的咚咚的響,連帶著那兩隻狗也汪汪的叫,郝氏的臉色突然就慘白了一片,緊緊的抓住郝仁的手臂說不出話來。


    “娘,沒事兒,我去瞧瞧!”冷萍起身趕緊點了油燈提著出去。


    “你等我!”郝仁也趕緊起身,讓郝蛋跟石頭、花兒陪著郝氏,跟冷萍前後腳的出了屋門。


    “萍兒姐,萍兒姐,我是老周,快開門!”


    等出了屋,聽見確切的動靜,冷萍也就放了心,嗬斥著兩條狗兒住了嘴,也就上前開了門。


    因為是過年,大門外掛了燈籠,暈黃的燭光中,周海大冷的天,卻急得額頭上全是汗珠。


    “老周,怎麽了?可是夫人有什麽事情嗎?”冷萍一見老周,趕緊問道。


    老周點點頭道:“夫人暈倒了,老爺讓我來請萍姐兒,趕緊去瞧瞧!”、


    冷萍趕緊應了一聲,讓老周等一會,自己先回去收拾。


    郝氏聽見是老周,這會兒倒是緩了過來,趕緊披上棉襖跟出來,聽說冷萍這除夕晚上就要進城,也就追進屋起低聲問道:“萍兒,可是發生什麽大事兒了?”


    冷萍一邊收拾著衣裳,一邊說道:“可能阮夫人有些不好,我去瞧瞧,沒事兒,隻要阮夫人沒事兒,明日我就回來了!”


    郝氏頓頓,正待要說什麽,就見郝仁已經換好了衣裳在門外說道:“娘,我陪她一起去,你就放心吧,等我們走了之後,你就鎖上門!”


    郝氏隻得應了一聲,想吩咐點什麽,卻又說不出口,隻得看著兩人急匆匆的出了屋。


    “萍子姐姐!”郝蛋也跟了出來。


    “送給你們的新衣服我都給娘了,明天一早你們醒來就能看到了,今晚上你們就陪著娘,過個好年,沒事兒,明日我就回來了!”冷萍摸摸郝蛋的腦袋道。


    郝蛋點點頭。


    冷萍與郝仁坐上了周掌櫃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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