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城當晚就關閉了城門,宮裏的侍衛軍一整晚都在抓人。


    李言貞當天並沒有回府,隻是讓人捎信回來,叮囑府裏的人不要到處亂走。


    郝仁覺著事情重大,他想盡快帶著冷萍離開天城,可是城門關閉,隻進不出,他暫時也沒有辦法。


    太後寢宮中,太後一再的為福親王求情,“他是你的親哥哥,怎麽會謀害你?再說謀害你,也不會將人安排在他送壽禮的人之中,這不是自己找死嗎?皇帝,你一向睿智,不會看不出來這是有人想要害你們兄弟反目吧?”


    皇帝沒有說話,他的確不相信福親王會這麽傻,可是那刺客死了,無從查證,他現在隻能依據表麵證據將福親王一家關進大牢。


    “母後,衝兒為救朕受傷,朕先去瞧瞧他!”皇上不再想聽太後囉嗦下去,立刻說道,擺駕出了太後寢宮。


    太後歎口氣,心裏著急懊惱,可是如今也沒有什麽法子,隻得派了身邊的公公去天牢知會了一聲,好好的對待福親王一家,千萬不能讓福親王一家受什麽委屈。


    瑾瑜宮中,天衝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柳世元帶著太醫院的幾位禦醫守候在房間裏。


    天衝為皇上擋下一劍,那劍正好刺穿了他的肩胛骨。


    柳世元已經為天衝包紮,可是傷口有些發炎,天衝一直在高燒。


    柳世元將胡元勳與另外一名太醫叫到外麵商量對策。


    瑜王這次救駕有功,這儲君之位是坐定了,柳世元不敢貿然用藥,他想求個穩妥。


    他問另外一位太醫道:“張太醫,你覺著我這方子如何?”


    張太醫看了柳世元的方子,點頭道:“下官的想法與大人一樣!”


    柳世元點點頭,又望向胡元勳。


    胡元勳善用峻劑,又是太醫院的副院判,柳世元很信任他。


    “六神丸向來是清熱解毒消腫止痛的良方,下官也沒有什麽意見,隻是如今瑜王高燒不退,怕是量有些少,不如加大藥量!”胡元勳說道。


    柳世元點點頭,加大藥量,盡快退燒,也好跟皇上交代。


    柳世元改了藥方,讓人去抓藥。


    剛忙完,就聽見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柳世元帶領著幾位禦醫趕緊跪地迎接。


    “免了免了,衝兒的傷勢如何?”皇上前來急聲問道。


    “沒有傷到要害,隻是瑜王殿下一直高燒不退……”柳世元又趕緊說道,“下官已經開了退熱解毒的方子,相信明日就能退熱了!”


    皇上一聽,也就點點頭,趕緊進房去看天衝。


    天衝一直在昏睡,麵色潮紅。


    皇帝瞧了,忍不住有些心疼,想起之前那凶險一刻,天衝衝到他麵前的情景,他忍不住眼睛有些潮濕。


    “柳世元你聽著,一定要盡快讓衝兒恢複健康,知道嗎?若是衝兒有個三長兩短,朕要你們太醫院全部的人陪葬!”皇上回眸對柳世元說道。


    柳世元趕緊應著。


    有了皇上的命令,柳世元更不敢放鬆,親自看見瑜王將藥吞下,也沒有回去,照舊守在外麵,等著瑜王降溫。


    可是一夜過去了,瑜王的體溫不但沒有降,而且越升越高,瑜王甚至開始燒得說胡話。


    瑜王似乎一直在喊一個人的名字,可是誰都聽不懂。


    柳世元有些心焦,早晨的時候,他又給瑜王服了兩顆六神丸,可是還是不管用。


    皇上一夜也沒有睡好,早晨聽聞瑜王沒有退燒,心裏十分的惱火,本想立即趕去瑾瑜宮,可是卻又被八王與幾位大臣纏住。


    八王是來為福親王求情的,那些朝臣也是。後來劉煥與李言貞也前來為福親王求情。


    劉煥與李言貞也認定這是有人栽贓陷害福親王。


    皇上心裏惦記天衝的傷情,氣息煩躁,說道:“這件事情已經交由刑部去查,福親王是朕的親兄長,朕自然也想相信他!”


    八王突然說道:“皇上,不如讓李大人與刑部一起徹查這件事情吧,李大人之前作為巡察使,可是破了不少案子!”


    皇上想了想,也就說道:“李言貞,你認為呢?”


    李言貞立即上前說道:“臣一定不辱使命!”


    皇上點點頭,這才有空去瞧瑜王。


    瑜王的身子越來越熱,神色混沌,不斷的囈語,一直伺候他的錢公公跟小安子在身旁伺候。


    皇上坐在榻邊十分的著急,不斷的問柳世元,“不是說早晨就能退燒,為何還這麽熱?”


    柳世元說道:“想來是藥效不達……”


    皇上十分的生氣,吩咐身邊的陳公公的道:“去請柳國公來!”


    皇上給退休的柳清源國公名號,自柳清源退休以來,他從來沒有讓人去請過柳清源。可是如今,皇上竟然違背當初與柳清源的承諾,請柳清源前來。


    柳世元有些難堪,心裏又有些生氣。不過一日一夜的時間,藥效還沒有達,皇上就去請老爺子,是皇上不信任他!


    柳世元心裏生氣,可是卻不敢表現出來,可是這會兒他已經不想給瑜王用藥,既然如此,那就讓老頭子來給瑜王治吧!


    柳世元對柳清源一直有意見,這些年,柳清源對他向來沒有什麽好臉色,醫術也不好好的教他,而且柳家家傳的那本醫書,到現在他都沒有見過,他懷疑是被柳迎風帶走了!


    老頭子還是從心裏偏向那個庶子,尤其是那個庶子與杭家女兒定親之後,老爺子更經常將那庶子放在嘴邊。


    柳世元更是惱怒,如今連請安也懶得去。


    柳世元站在一旁等候著,很快柳清源到了瑾瑜宮。


    “皇上!”柳清源上前見禮。


    這些年柳清源越發的顯得仙風道骨,他已經不管世事,偶爾會雲遊四方,如今正好雲遊歸來。


    “柳國公,朕知道你已經不再瞧病,隻是如今衝兒危在旦夕,朕隻得麻煩國公!”皇上說道。


    柳清源恭敬道:“皇上吩咐,老臣自當竭盡全力!”


    皇上點點頭,讓柳清源進去瞧病。


    柳清源抬步之時,看了柳世元一眼,眸色中帶著責備。


    柳世元已經接手名醫世家十年,可是還是不能獨自承擔起重擔。


    看來當初他的決定是錯誤的!


    柳世元接收到柳清源的眸色,表麵上斂眼低眉,十分的慚愧,心中卻十分的不服。


    不是他無能,是皇上不信任他,這才一天一夜的時間就急急的換大夫,況且如果他手上有祖傳的醫書的話……


    那邊,柳清源已經給瑜王把脈,他眉頭緊皺。


    瑜王的高熱來的氣勢洶洶,柳清源心裏第一選擇也是用六神丹,六神丹是最好的法子,可是如今用了不管用,還可以試試其他的法子。


    皇上不信任柳世元,或者說皇上十分的在意瑜王,等不及,所以請了他來。


    柳清源開了方子,是疏散退熱法,用藥性辛散的藥物來達到退熱的目的。


    皇上立即讓人去抓藥。


    柳世元看了一眼那藥方,不以為然。他本想下一步就開那方子,可是皇上不信任他,所以讓老頭子搶了先。


    藥熬好,給瑜王服用了,柳清源就留在了宮中。


    到了下晌,瑜王還是高熱不退。


    柳世元有些幸災樂禍,心裏一下子就釋然,幸虧那方子不是他開的!


    皇上身邊的陳公公下晌來問詢過,聽聞瑜王還是高熱不退,臉色就不好看,說是皇上處理完政事,晚上就會過來,讓柳清源想法子趕緊降熱。


    柳清源也有些著急,他又換了熱者寒之法,即用藥性寒涼(甘寒或苦寒)的藥物來達到退熱的目的。


    柳世元一開始還有些幸災樂禍,可是見柳清源額頭上冒了汗,他也有些著急了,主動幫柳清源去抓藥熬藥。


    到了晚上,瑜王的高熱還是不退,算起來瑜王已經高熱兩天一夜,如果晚上再不能退熱的話,怕是會燒出個好歹來。


    柳清源緊皺了眉頭,他行醫三十年,沒有想到老了老了,竟然遇到如此棘手的病症。他斷定瑜王是因為因溫毒侵襲,內因正氣虧虛不能禦外,正不勝邪,邪熱囂張,熱毒充斥表裏,客於營血,入竄經絡,入陷髒腑,表裏三焦俱病。初期犯衛,發熱惡寒。熱毒化火,傳變迅速而致裏熱熾盛。他用這些藥沒有錯,可是就是不管用!


    晚膳之後皇上再次到了瑾瑜宮,聽聞瑜王還不能退熱,皇上暴怒,就連柳清源也不再給麵子。


    天衝是他唯一的血脈,皇上布置了那麽多年才護住天衝,他不允許天衝再有任何的閃失,他也不願意再經曆喪子之痛!


    柳清源見皇上發怒,感覺心裏也慚愧。


    如今所有的法子都用過了,他是無計可施了!


    “柳清源啊柳清源,當年你與葛勝雙劍合璧,什麽疑難雜症都能解決,葛勝走了,你就跟沒頭的蒼蠅似的躲起來不見人,難道你的醫術是假的?一直以來你靠的都是葛勝的藥?”皇上十分的憤怒,指著柳清源的鼻子破口大罵。


    柳清源跪在地上說道:“微臣辜負了皇上的囑托!”


    柳世元有些著急,他沒有想到瑜王的病會如此棘手,連老頭子出馬都搞不定!萬一瑜王有個好歹,那麽名醫世家……


    “皇上,阮大人來了!”陳公公上前低聲說道。


    皇上狠狠的甩了衣袖,低聲道:“讓他進來!”


    阮籍急匆匆的進來行禮,“皇上,瑜王殿下可好些了?”


    皇上怒道:“太醫院的人全是一幫酒囊飯袋,連個高熱都退不下去!”皇上說完,腳步就有些虛浮。


    阮籍趕緊上前攙扶住皇上,在皇上耳邊低聲道:“皇上您要保重龍體!”


    皇上靠在阮籍的身上,臉色蒼白,仿佛瞬間老了十歲。


    白發人送黑發人,難道他還要再經曆一次?難道真的是老天要懲罰他?當年他是殺兄篡位,可是要報應,就報應在他的身上,為什麽要報應在他的兒子身上?


    阮籍望著蒼老的皇上,猶豫了一下,低聲道:“皇上,其實我認識一名神醫,或許能請她來試試!”


    皇上抓住他的手臂,“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柳清源還厲害的神醫?”


    柳清源滿臉的尷尬,跪在地上說道:“皇上,微臣十年沒有行醫,下手自然有偏頗,更何況山外有山,如果阮大人真的認識濟世的名醫,皇上還是請他來試試,畢竟瑜王的病要緊!”


    皇上點點頭,打起精神問阮籍道:“到底是誰,你快說來聽聽!”


    阮籍說道:“是裏城太守郝辰逸的夫人,名冷萍,也是曾經治好劉老夫人病的人!”


    劉老夫人患病,皇上自然記得,當時他還擔心劉老夫人去世,劉煥會回鄉丁憂,到時候朝中無人,後來聽聞劉老夫人病愈,太後也十分的高興,還賞賜了那神醫!


    “快,八百裏加急,快去裏城請名醫!”皇上急聲道。


    柳清源立刻抱拳說道:“皇上,微臣鬥膽,天城距離裏城千裏之遙,就算是八百裏加急,來回也要三四天,瑜王現在如此危急,怕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阮籍立刻說道:“如今冷萍人就在天城,她是來參加製藥大會的,如今製藥大會延期,城門又封閉,她應該還在李言貞李大人的家中!”


    皇上一聽,立刻吩咐陳向,“趕緊派人去李大人府中請神醫!”


    陳公公趕緊應著。


    阮籍眸色沉下,心中幽幽的歎口氣。


    若不是瑜王情勢危急,他絕對不會再與冷萍、郝仁有任何的牽扯,可是偏偏命運就如此奇怪,一直想避開的,可是卻偏偏的避不開!


    因為皇上遇刺、瑜王重病的事情,禦藥房已經顧不上這次製藥大會,所以製藥大會無限期的延期。


    郝仁急著要出城去,不知道為何,他總覺著有事情會發生,他重金買通了守城的官兵,說好了晚上出城。


    冷萍也沒有想到這次天城之行會是這樣的結果,她有些失望,可是見天城之中越來越亂,人心惶惶,她也隻能答應跟隨郝仁一起出城。


    晚上,郝仁命令隨行的人準備行李,他帶著冷萍前去與李言貞辭行。


    李言貞這些日子一直在忙,他在查福親王謀反的事情,聽聞郝仁與冷萍要走,特地從刑部趕回來。


    “離開也好,恐怕這次真的要大亂了!”李言貞說道。


    雖然一切證據指向福親王,可是李言貞直覺福親王不會這麽傻,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是有人栽贓嫁禍福親王府,而有這本事跟膽量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司徒展宸。


    李言貞從皇上那裏知道司徒展宸秘密帶著人離開邊境的事情,恐怕天城的天要變了!


    李芊墨有些舍不得冷萍,她哭的眼睛都紅了。


    自從李夫人走了之後,她就沒有一個人可以好好的說話,如今終於有了個朋友,卻沒有想到,冷萍這麽快就要離開!


    冷萍也覺著灰心失望,她千裏迢迢而來,本想見葛勝一麵,有個交代,卻沒有想到竟然如此匆匆就要趕回天城去。


    “快走吧,快走吧!”李言貞說道。


    郝仁點點頭,看看時辰也到了,攙扶著冷萍上了馬車,自己也上了馬,正待要啟程,就見街口疾馳而來十幾匹快馬,為首的正是阮籍,他高舉著聖旨,一路騎馬疾馳而來,衝到郝仁的麵前這才勒緊了韁繩停下來。


    冷萍聽見聲音,打開馬車簾幔,目光正好與阮籍相對,她忍不住一愣。


    阮籍麵無表情,迅速的翻身下馬,高呼一聲:“聖旨到!”


    阮籍這一聲呼,郝仁就立刻下馬,正在送行的李家眾人也趕緊上前跪下,濃黑的夜色中,跪了一地。


    冷萍也隻得跪在車上。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宣郝氏冷萍進宮為瑜王治病,不得有誤,欽此!”阮籍讀完聖旨,大步上前,望著冷萍說道:“郝夫人,請吧!”


    冷萍望著阮籍唇角全是諷刺,“阮大人,上次你請我瞧病,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這次竟然直接出動聖旨了!”


    阮籍眸色一冷,沉聲道:“這是皇上的旨意!”


    冷萍冷笑,皇上的旨意,皇上日理萬機,又怎麽會知道她這個無名小卒?


    阮籍直視冷萍,麵色不改。


    郝仁看看阮籍帶來的人馬,忍不住皺皺眉,看來今日他們是走不了了!


    郝仁上前,握住冷萍的手,“我陪你進宮!”


    阮籍有些猶豫,不過還是答應。


    郝仁吩咐墨五帶著人繼續等在李府,他與冷萍坐上了馬車進宮。


    進宮的路上,郝仁神色緊張,他沒有想到冷萍會牽扯到這件事情中來。


    從李言貞的話語中也可以看出,這件事情與司徒展宸有關,不管這次司徒展宸是衝著皇位而來還是另外有目的,郝仁都想趕緊離開天城,可是他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郝仁害怕這一入宮就生出變故來!


    冷萍覺察到了郝仁的緊張,她低聲道:“沒事,正好我去瞧瞧瑜王到底是什麽人!”


    過年年禮的事情也一直困惑著冷萍。


    郝仁不說話,他雖然想知道瑜王到底是誰,可是卻不是以這樣的方式進宮。


    雖然一路緊張,可是終究還是進了皇宮。


    瑾瑜宮中,郝仁與冷萍跪在地上拜見皇上。


    “起來吧,郝冷氏,聽聞你醫術了得,快去瞧瞧瑜王!”皇上現在的心裏記掛的都是瑜王。


    冷萍趕緊應了一聲,進了裏間。


    郝仁站起身來之後,也就退到角落中候著。


    皇上有些焦灼,方才他進去瞧過,瑜王還是高燒不退,雖然阮籍極力的舉薦冷萍,他見冷萍如此年輕,並沒有多大的信心。


    “皇上,您就放寬心吧,瑜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陳公公上前低聲勸道。


    皇上歎口氣,滿臉的悲苦。


    郝仁站在角落中,用餘光打量著焦灼的皇帝,腦海中突然迸出展翼當年的那些話。如果真的如展翼所說,他是大皇子的遺腹子,那麽這個人就是他的殺父仇人!


    郝仁眸色陰暗,說不出心裏的滋味,忍不住握緊了雙手。


    “皇上,皇後娘娘來了!”有太監進來稟報。


    皇上精神一震,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皇後自從進入那慧嫻宮,這二十年來就再也沒有出過宮,可是如今,她卻為瑜王而來,說明瑜王在她的心目中不一般!


    “皇後娘娘駕到!”隨著太監的一聲喊,郝仁與一旁侍立的幾位太醫一起,跪倒在地上。


    隨著腳步聲傳來,郝仁跪在地上從眼睛餘光裏看著幾個人從眼前經過,為首一人腳上穿著金絲刺繡的鳳鞋,應該就是傳聞中的皇後娘娘。


    皇後進來之後,隻是向著皇帝福了福身子,低聲問道:“衝兒如何了?”


    皇帝搖搖頭道:“還是高燒不退,阮籍已經從外麵請了神醫進來,但是不知道情況如何!”


    惠皇後一怔,“從外麵請了神醫?”


    她抬眸看了跪在地上的幾位太醫一眼。


    “行了,你們別都守著了,退下吧!”皇帝一想到那些無用的禦醫就有些不耐煩,冷聲道。


    眾位太醫平身,也就準備告退。


    郝仁猶豫了一下,也就準備告退。


    郝仁起身的時候,惠皇後的目光正好掠過來,她一下子愣住,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


    郝仁從半明半暗的角落中出來,隨著那些太醫行了禮,準備退下。


    “等等!”突然,惠皇後喊道。


    眾位太醫趕緊回身恭敬的行禮。


    惠皇後心中一緊,她的目光緊緊的盯著郝仁,可是很快,她的目光就迅速的移開。


    “皇上,這麽多的太醫,難道就沒有一人能瞧好衝兒的病?”她故意加重了“這麽多”三個字。


    “朕連柳國公都請來了,可是還是束手無策!”皇上惱怒道,“這些人隻會白拿俸祿!”


    眾位太醫趕緊跪地求饒,這會兒,就隻有郝仁躬身站在那裏。


    惠皇後的目光再次落在郝仁的臉上。


    就在皇上也要轉臉注意到郝仁的時候,冷萍已經從房間裏出來,她的身後跟著柳清源與柳世元。


    “如何?”皇上立刻問道。


    惠皇後也將目光從郝仁的身上收回。


    “邪入營血,所謂毒入心則昏迷,瑜王殿下的高燒不退是因為正氣內虛和外邪入侵所致,正不勝邪,導致邪毒內陷,柳國公的辯證沒有錯,不過用藥上保守了一點,要用燒酒清洗傷口消毒,然後用連翹敗毒丸!”冷萍說道。


    “不管用什麽,趕緊用藥!”皇上急道。


    柳清源上前問道:“請問郝夫人,這連翹敗毒丸是什麽?”


    皇上一怔,問道:“你不知道這連翹敗毒丸?”


    柳清源立刻覺著異常的難堪,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可惜啊可惜,葛勝不在,若是他在,他一定知道連翹敗毒丸!”皇上再次提起了葛勝。


    “皇上怎麽知道這連翹敗毒丸是葛老的方劑?”冷萍轉而說道。


    她冒充兩年葛老高徒,這樣做也算是給葛老有個交代,更何況她不想與皇族有所牽扯。


    皇上皺眉,問道:“你如何知道葛勝的方劑?”


    這會兒,阮籍上前低聲說了什麽,皇上立刻瞪大了眼睛,“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怪不得你小小年紀就能治好劉老夫人的病,原來是名師出高徒,既然如此,就趕緊製藥,為瑜王退燒!”


    冷萍趕緊應著,開出製丸子所需要的十九種藥材與分量,然後借了禦藥房準備製藥。


    柳清源站在一旁,臉色難看。


    禦藥房果真是手法熟練,不過三個時辰,丸藥製成,冷萍親自看著瑜王服下。


    這一夜,皇上與皇後一直守在大廳中,也一夜沒有睡。


    “什麽時候能退燒?”皇上再次問道。


    冷萍看看時辰,“天亮就可!”


    皇上點點頭,回眸見惠皇後似乎疲累了,也就低聲說道:“還有兩個時辰天亮,不如朕送你回宮去歇息一下,明日等衝兒退燒,朕會讓人通知你的!”


    惠皇後點點頭,起身的時候,她的眸光又停留在郝仁的臉上,不過很快的不著痕跡的閃開。


    皇上完全沒有察覺,親自送惠皇後回宮。


    此刻已經是深夜醜時,由宮女打著燈籠走在前麵,皇上握著惠皇後的手走在中間。


    白日天氣炎熱,晚上則十分的涼爽,皇上心中雖然掛念瑜王的病情,可是能夠與惠皇後如此一起行走,他的心裏竟然說不出的激動。


    “沒有想到你竟然對衝兒如此關心……”皇上有些語塞。


    惠皇後淡淡的將手收回,“皇上,就送到這裏吧,夜深了,你也應該休息一下!”


    皇上立刻說道:“不如今夜朕就宿在慧嫻宮如何?離著天亮沒有幾個時辰了……”


    惠皇後突然抬眸望向皇上,眸色冰冷。


    皇上幽幽的歎口氣,“好了,朕送你到宮門口就回去!”


    惠皇後這才轉身,慢慢的走著。


    皇上之前臉上的興奮逐漸的消沉下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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