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城門才剛剛打開,風塵仆仆的兩匹駿馬便朝著城門疾奔而來。快到城門的時候,馬兒慢了下來,但是馬上的人絲毫沒有下馬的意思,守將迎上前去,正想要嗬斥其下馬,但是看清馬上的人之後,立刻恭敬地抱拳行禮:“夙將軍!”


    在穹嶽,進出城門可以不下馬的,隻有三種人,第一,皇族;第二,加急軍情戰報信使;第三,就是夙將軍和樓丞相了。


    夙將軍剛毅冷硬的臉上毫無表情,朝守將冷漠地點了點頭,赤紅的雙目中難掩疲憊,淩亂張狂的發更顯示著他多日來的奔波。他身側,一名嬌弱的黑衣女子也是一身的冷霜,兩人匆匆入城,也不知道是什麽事?


    入了京城,夙淩已經猜到她不會回將軍府,一路行來,兩人除了在晚上換藥的時候會說一兩句話,平日裏彼此都視而不見,夙淩也懶得再與她討個沒趣,正準備策馬回府,卻看見顧雲所去的方向並非刑部。


    劍眉微斂,夙淩冷聲問道:“你去哪?”她這麽不要命的往回趕,不就是為了刑部的案子嗎?還是,她打算直奔提刑府?但是這個方向也並不是提刑府的方向?


    “丞相府。”顧雲漠然地丟下一句話,調轉馬頭,急奔而去。


    丞相府?這又與丞相府何幹?她回來,是為了樓夕顏?


    自從開始留意她的舉動之後,夙淩發現他的疑問變得越來越多起來,還沒梳理清楚心中的疑惑,夙淩的身體已經快了他的思緒一步,駕馬追著那抹黑影而去。


    兩人行至丞相府前,遠遠的就看到一輛馬車停在府邸正麵,馬車前有三男一女,顧雲眯眼看去,是晴。


    她身邊的三個男子她認識兩個,一個是樓夕顏,一個是他的侍衛墨白,還有一個年輕男子卻是沒有見過。


    馬匹的速度極快,快到府門前,兩人急拉韁繩,駿馬長嘶一聲,停了下來。


    看清來人,墨白冷冷地退到一旁,一直將卓晴小心地環在懷裏的樓夕顏也緩緩鬆開手,微笑地朝顧雲點點頭。


    這個男人無論何時,何種情況下,都如此風雅迷人,看他對晴這麽在乎,顧雲對他的印象又更好了幾分,也朝著他淡淡的一笑。


    墨白身邊的男子自從看見她的那一刻起,似乎就對她很感興趣,一直打量著她。顧雲側頭看了他一眼,男子高高瘦瘦的,長得尚算俊朗,眼神堅定,淡淡的透著一股正氣,他該是刑部的人吧,鑒定完畢,顧雲掠過他,直接走向卓晴。


    迎上女子的眼,程航愣愣的與她對視,想不到這麽可愛的女孩子,居然有一雙如此冷冽的眼,女子越過他,走向樓相夫人。他這才發現,她身後的人,正是——夙淩將軍?


    顧雲麵無表情,一臉疲憊地走向她,卓晴迎上前去,笑道:“你總算回來了。”看她一臉的寒霜就能猜到,雲這幾天一定都沒有好好睡過覺,她的身體狀態真的異於常人,一般人越是疲憊,精神就越是渙散無力,她卻越是犀利敏銳,也不知道是什麽身體構造!


    夙淩居然也會回來,這倒是出乎她的預料,卓晴抬眼看去,卻忍不住輕咳了一聲掩飾笑意:“夙將軍?你。。。。。。還好吧?”夙淩估計也是幾天幾夜沒有睡了,他的樣子,要比顧雲狼狽得多,一襲黑衣皺巴巴的,幽深的眼此刻布滿血絲,本就冷硬的五官,此時看起來就像一塊古銅色的石雕。比起初見他時的桀驁不羈,此時的夙淩渾身上下彌散著足以凍死人的寒氣。


    她叫。。。青靈。夙淩對她的印象還是比較深刻,畢竟宮宴時,當眾剖屍,犀利冷豔,沒有人會忘記她吧。


    “什麽案子?現在情況如何?”顧雲現在隻想盡快弄清楚案情。


    她暗啞的聲音讓卓晴微微蹙眉,這一路上,雲一定累壞了,掀開馬車的圍簾,卓晴低聲說道:“我們正要去案發現場,到馬車上一邊走一邊說。”


    “好。”兩人利落地跨上馬車,自始至終,顧雲連看都沒有看夙淩一眼,好像他們根本不是一起來的。


    被人這樣忽視,夙淩臉色越發的僵冷,心卻是莫名的一鬆,她回來,原來是為了她的姐姐。


    “夙將軍,想不到您也回京了,我一直敬仰夙家軍的威名,而且。。。。。。”程航還沒來得及表達完敬畏仰慕之情,夙淩已經酷酷地翻身上馬,追著馬車駛離的方向而去。程航尷尬地站在那裏,樓夕顏上前一步,輕拍他的肩膀,笑道:“走吧,夙將軍可能。。。。。。太累了吧。”樓夕顏似笑非笑的輕揚唇角,夙將軍的“厭女症”似乎有好轉的跡象,青家的女子,果然個個不同凡響啊~


    。。。。。。。。。。。。。。。


    吳府


    顧雲一行在程航的引路下,很快來到案發現場。


    還站在門外,顧雲已經聞到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案發應該不久。在馬車上,晴已經和她講了案子的基本情況。這幾個月來,京城出現了幾起惡性凶殺案,死者皆為女性,家世極好,死因都是心髒被摘除,失血過多而死,臉上表情驚恐,身上卻無掙紮痕跡,第一個發現死者的人都是夜侍貼身丫鬟,凶手是如何做到讓死者不反抗的呢?他又是怎麽讓陪侍的丫鬟毫無所覺?最難搞的是,這些案子還都是密室殺人案!


    而現在死的這個,已經是第四個受害者了,顧雲現在終於明白,晴為什麽這麽火急火燎地叫她回來了,這個案子,確實棘手!


    四人站在門前,單禦嵐從屋內走了出來,看清樓夕顏和卓晴,單禦嵐微微拱手:“樓相、夫人。”


    卓晴隻是輕輕點頭算是打了招呼,隨後沉聲問道:“死者在哪?”


    “還在**。”他沒想到他們來的這麽快,他們也剛到不久。


    卓晴點點頭,急急進入內室。


    樓夕顏微微側身,單禦嵐看清了站著他身後的黑衣的女子,眼中不禁閃過一抹驚異,公文不過才發出去九日,她竟能這麽快趕回來,這女子果然讓人驚歎。掩下眼中的異色,單禦嵐微微拱手,說道:“青小姐,讓你這麽急著趕回來,真是抱歉。”


    輕輕擺手,顧雲也沒有和他虛應,冷聲回道:“單大人不必客氣,基本情況我已經知道了,我先看看凶案現場,具體情況待會再討論。”


    說完便抬腳進了屋內,但她並沒有急著進入內室,而是在屏風外的中廳環視,也不知道她在看什麽。


    樓夕顏靜立在門邊,並不入內,他身側,是一直沉默的夙淩,單禦嵐微微蹙眉:“夙將軍不是在清剿亂賊?”今天怎麽這麽熱鬧?


    “剿完了。”冷得足以凍死人地丟出幾個字。


    剿完了?!單禦嵐一愣,剿完了他不回宮複命,到這裏來幹什麽?!夙淩滿臉陰鶩,樓夕顏滿目興致,他自然不會蠢到現在去追問。


    顧雲半蹲在門邊,指腹輕輕摸索著已經斷作兩截的木質門扣,低聲問道:“案發現場是誰第一個發現?”


    站在她身側的程航回道:“吳絮小姐的貼身丫鬟,菲兒。”但是奇怪的是,她與其他發現死者的侍婢不同,她昨晚並沒有陪侍在屋內,而是早上來叫小姐起床,叫了很久都進不來,隻有找人撞門,才發現死者的。


    放下門拴,顧雲問道:“她人呢?”


    “嚇暈過去了,現在還沒有醒。”這樣很正常,內室幾乎全是血,死者死狀詭異,不要說女子,就是男子看見,也有很多人要受不了。


    顧雲眼光忽然定在木桌上的茶杯上,走上前,顧雲拿起其中一個茶杯輕嗅,手上一頓,又打開茶壺,晃了晃裏邊的**,眼中劃過一抹冷光。


    程航不解地問道:“茶水有什麽問題?我剛才看過了,沒問題。”房間裏放一壺茶沒有什麽可疑吧。


    顧雲默不作聲,隻是遞給他兩個空杯子,程航接過,看了她一眼,疑惑地拿起杯子輕聞,聞過之後,程航倏地雙眼圓睜,再次拿著其他杯子細細地聞起來。一會之後,程航驚愕地瞪著顧雲看,她她她她怎麽看出這普通的杯子有問題?而且這麽多個杯子,她怎麽就能知道,這兩個杯子有問題?!!!


    程航頓時佩服不已,將兩個杯子小心地放入布袋裏,又亦步亦趨地跟著顧雲身後。


    “吳大人,令千金是否已婚?”卓晴清冽的聲音從內室傳來,顧雲停下手中的動作,靜靜地傾聽,她會這麽問,估計是有了什麽新發現。


    死者的父親吳誌剛好不容易緩過神來,久久才回道:“沒有,絮兒與禮部武尚書的三子是指腹為婚,婚期定在三個月之後,我們兩家都在籌備婚禮。誰知,卻遇上了這樣的事情。。。。。。。”


    “絮兒小姐是否有其他情人?”


    話音才落,室外一片死寂,接著就是吳誌剛的咆哮聲在屏風外響起:“你胡說八道什麽!!我家女兒雖然已逝,但你也不能質疑她的清白!”


    顧雲隱隱猜到卓晴接下來要說的話了,果然,卓晴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她懷孕了,而且已經差不多四個月。”


    “什麽?”吳誌剛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衝到屏風旁,指著卓晴,吳誌剛惱怒地叫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女兒為人規規矩矩,清清白白,絕對不可能懷孕!你。。。。。你憑什麽斷定她有孕?”


    卓晴臉色如常,迎著吳誌剛指責的眼,冷聲回道:“死者腹部明顯隆起,而且她並非處子。。。。。。”


    “腹部隆起就一定是懷孕嗎?簡直荒謬!!”可惜,卓晴的話還沒有說完,吳誌剛已經聽不下去地咆哮道:“絮兒生前常說自己腹痛,或許。。。。。或許。。。。。是什麽病症也不一定,總之絕對不可能是懷孕!”雲英未嫁的女子,居然懷有身孕,這簡直有辱門風,若是這有此事,他如何向武家交代?!不可能,絮兒絕對不可能有孕!!


    顧雲輕靠在屏風旁,一邊聽著他們的爭辯,一邊暗暗觀察著內室的情況,床褥被血侵染得一片猩紅,血跡從死者身下經由床沿,一路滴下來,地上的血跡還沒有完全幹涸,**的女子衣衫盡褪。


    “這位夫人,腹部隆起腫脹,也有可能是因為腹中有疾,乃肉瘤所致,不一定就是懷孕,您這樣草率的下定論,實在有損小姐的聲譽。”一道語氣頗為不滿的男聲微惱地向前,顧雲朝他看去,那時一個斯文白淨的男子,他正扶住因為悲憤和氣惱而氣息急促的吳誌剛,他能出現在室內,又懂些驗屍知識,估計是吳誌剛找來的仵作吧。


    “死者死後,器官均會出現不同程度的自溶現象,如果是肉瘤,死後就會變軟。但是因為她腹中的是胎兒,而且基本成型,有血有肉有骨骼,即使死後多時,腹部依舊凸起脹實。當然做好的證明方法,是腹部解剖,那樣就能看到她肚子裏有沒有孩子了。”


    “這。。。。這怎麽可能??”卓晴冷靜而專業的分析讓吳誌剛頹然地後退一步,是啊,剖開腹部就能知道,到底有沒有孩子,她又何必說謊誣陷絮兒,但是絮兒怎麽可能懷孕?!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一連串的打擊,讓吳誌剛眼一黑,就要載到在地。


    “大人,您沒事吧?”江欣趕緊扶住他往後跌去的身子,輕晃一會之後,吳誌剛才又睜開眼,隻是臉色蒼白如紙,眼神渙散。


    單禦嵐搖搖頭,說道:“江欣,你先送大人出去休息吧。”


    “是。”扶著吳誌剛離開內室,卻差點撞上靠在屏風旁,冷冷旁觀的顧雲。與她對視一眼,江欣不由一怔,這黑衣女子的眼神好冷,與她的麵容極其不搭,收回視線,江欣扶著吳誌剛出去。


    顧雲走進內室,隻看了**的女屍一眼,並沒有仔細查看,有卓晴在,屍體不需要她費心。走到窗邊,查看了一下反扣的窗栓,非常堅固,看來這還真是一間密室,蹲在地上,顧雲眯眼看去,希望能發現一些有用的腳印。可惜,內室裏鋪著厚厚的地毯,根本看不見任何可疑的腳印。


    無奈的準備起身,卻意外的發現床下放鞋的紅木上,有一點暗黑色的汙漬,走近一看,是一個模糊的圓形印子,上麵還有些奇怪的圖案,這是什麽?印子旁邊是一雙繡鞋和一大灘床沿滴落下來的血跡,放眼看去,沒再發現什麽與這個印子相符的東西,這是凶手留下來的嗎?!


    思索了一會,顧雲低聲說道:“紙筆。”


    “來了。”她話音才落,程航已經拿著紙筆跑了過來,蹲在她身邊,他也看見了隱睨在繡鞋旁邊的暗紅圓印。


    “這是什麽?”看了很久,程航也沒看出是什麽東西。


    毛筆實在太難用,顧雲皺眉,對著身旁的程航說道:“你來畫。”


    程航愣愣地接過紙筆,哀歎一聲,趴在地上畫了起來,這女子身上有一種讓人不能違抗的力量,很神奇,他居然會不由自主地按照她的話去做。


    再把內室查了一遍,沒發現什麽有用的線索,顧雲看向單禦嵐,說道:“單大人,我想調看前三件案子的卷宗,方便下午討論案情。”


    她的眼神雖然依舊清明,眼中已經布滿血絲,畢竟還是一名女子,身體哪裏經得起這樣的苦熬!單禦嵐低聲歎道:“青小姐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再談不遲。”


    顧雲固執的不為所動,冷聲說道:“我沒事,下午三點。。。。申時,我在提刑府等你。”說完,顧雲看了一眼還趴在地上的程航,問道:“畫好了嗎?”


    程航比對了好一會,才回過頭,說道:“好了。”


    “你帶我去看卷宗。”


    程航為難地看了單禦嵐一眼,單禦嵐沉思了一會,才緩緩點頭,程航從地上爬起來,收好紙筆,回道:“你跟我來吧。”


    出門之前,顧雲對著背對她檢驗屍體的卓晴,問道:“下午給我驗屍報告,有問題嗎?”


    注意力停在女屍的刀口上,卓晴隨後回道:“沒問題。”


    回答得很自然,就像是以前工作合作時無數次演練過後的熟練,顧雲滿意地出了內室,樓夕顏靜靜地看著她們默契的互動,眼中淺淺地劃過一絲讓人難以琢磨的光芒,卻是始終未發一言。


    顧雲走出屋外,越過那道高大的黑影時,手上一痛,手腕被鐵鉗一般的手掌緊握,灼熱的體溫讓她皺起了眉頭,耳邊響起的卻是比寒冰還要冷上幾分的沙啞冷哼:“你就這麽想死嗎?”


    五天五夜,她隻在每夜子時閉目養神一個時辰,途中絲毫不作休息。他行軍打仗十餘年,經曆過多次行軍征戰,這幾天的苦熬,都讓他吃不消,她一個女人,到底在逞強什麽?!


    他是想要折斷她的手腕嗎?!他幾乎快要做到了,手腕傳來辛辣的刺痛,顧雲也隻是皺了皺眉而已,臉上揚起了一抹嘲諷的冷笑,迎上那雙暴怒的冷眸,顧雲低聲嗤笑道:“我不知道,原來穹嶽的將軍都這麽閑,你難道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了嗎?”


    她話音才落,站在她身側的程航咽了一口口水,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天啊,這位青姑娘不要命了吧,夙將軍都快氣得冒煙了,她還火上澆油,她那纖弱得還不到夙將軍胸口的身型,也不怕他一怒之下,把她火柴一樣細的手臂捏碎。。。。。。。


    程航為顧雲擔心不已,樓夕顏則完全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他可沒聽說,夙淩什麽時候會這樣“體貼”的握著一個女子的手,勸她要休息,青末果然是不同的。


    顧雲在心裏咒罵,她已經很累了,他再不放手,她也不介意打一架提神醒腦!!


    就在顧雲準備出手的時候,夙淩抓著她的手倏地一鬆,黑眸冷冷地盯著顧雲,除了寒意,顧雲看不出他想幹什麽,她想問他到底想怎麽樣,夙淩卻頭也不回的出了吳府。


    潔白的手腕上,紅紅的五指印顯示著剛才夙淩的粗暴,他什麽意思?!這個男人神經病啊!莫名其妙!!


    這真是夙淩心中所想,他真是瘋了才會管這個女人的事情!


    。。。。。。。。。。。。。。。。。。。。。


    將軍府


    剛從刑部回來,與晴還有單禦嵐他們研究了一下案情,目前大家初步認為,這起案子與前麵三個案子略有不用。首先是驗屍的結果,根據晴的判斷,這名死者胸前刀口與前幾個死者的方向、刀痕長度都不同,臉上也沒驚恐的表情,很有可能是被迷暈之後摘掉心髒的。還有,案發現場的門是被撞開的,而不是以往陪侍丫頭醒來之後打開的,門拴已經被破壞。


    在案發現場發現的玉佩,後來證實了是凝翠閣售出之物,按照老板的說法,店裏確實有過一對翡翠玉佩是這個圖案,而且這個圖案是凝翠閣的師傅特別雕刻的,隻有一對。玉佩在五天前被吳小姐買下了,並要求他們在這對玉佩上各雕一朵桔梗花飾,前天中午,吳小姐才去取了玉佩。但是奇怪的是,找遍了吳小姐的房間也沒有發現一塊玉佩,


    帶回來的杯子經過查驗,裏邊被人下了迷心散,而且還有淡淡的酒味。這說明死者死前與人飲酒了,這麽晚了,她又懷有身孕,還與人把酒言歡,那個人一定和吳小姐很熟識。據丫鬟菲兒說,是死者讓她晚上不要過來伺候了,明顯是她自己把人支開的。由此可見,那人應該是死者信任且親昵的人,或者說可能是她的情人,那本案的凶手也極有可能就是這個半夜出現在她房裏的人,而那個人應該也是另一塊玉佩的主人!!


    “夫人,您怎麽不進府啊?”兩名小將奇怪地看著坐在將軍府台階上小半個時辰的夫人。


    顧雲分析案件的腦子一僵,抬眼就看見兩名將士看著她一臉的傻笑,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案子她可以分析得一條不落,頭頭是道,自己的事情,她就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她本來是不想回將軍府了的,倒不是這裏不好,將士們都很直爽,而且現在她的自由也不太受限製了。隻是,一想到要和夙淩住在一個屋簷下,她就莫名的心煩氣躁!更可惡的是,晴那女人還不斷地提醒她黃金八卦盤的事情,不留在將軍府,她就沒有八卦盤的消息,也不可能回去。


    為了能早日回到那個屬於她的年代,顧雲最後還是決定————住在將軍府!


    決定了之後,顧雲起身,朝著兩名年輕的小將無比溫柔地笑道:“麻煩你們去告訴府裏的將士們,將軍說他有了意中人,不久就要迎娶她,以後你們不許再叫我夫人了,不然——要被軍法處置的。聽明白了嗎?”


    兩名小將麵麵相覷,久久才不太甘願地回道:“明白了,那。。。我們怎麽稱呼你?”


    “你們叫我青姑娘就行了。”顧雲心情大好,隻要不是那句該死的“夫人”,叫什麽都無所謂。


    認定顧雲心中一定很難過,隻是為了大局擔心,才一副沒事的樣子,兩人對看一眼,堅定地說道:“是,青姑娘,您放心,在我們心中,您就是將軍夫人!”


    啊?顧雲嘴角一僵,她不稀罕好不好。。。輕咳一聲,顧雲強調地說道:“你們的心意我領了,但是真的不要再叫我夫人了,將軍會不高興的,你們一定要傳達到每一個人,明白嗎?”


    “是。”兩人臉上一副為她抱不平的樣子,回答卻還是響亮的。


    這樣顧雲就已經很滿意了,隻要以後不要讓她再聽見夫人這個詞,她心裏就會舒服很多。


    真的有些累了,顧雲朝兩名小將笑了笑,轉身進了府內。


    看著青末“強顏歡笑”的臉,還有“失魂落魄”的背影,其中一名小將憤憤不平地低聲說道:“將軍怎麽可以這樣對夫人?這麽好的女人,將軍太不知道惜福了!”


    “就是!”另一人也連忙附和,難怪夫人臉色這麽差,剛才還在府外坐那麽久都不進去,真可憐!


    男人八卦起來,功力之深,有時也讓女人望塵莫及,不久之後,將軍府乃至夙家軍裏關於夙淩始亂終棄的流言那是廣為流傳,版本頗多。。。。


    顧雲暈沉沉的隻想睡覺,直直地朝著後院走去,在前廳的時候就和迎麵而來的夙羽碰上了。顯然,夙羽沒想到顧雲居然回來了,眼眉中劃過一抹欣喜,不過很快就又換上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道:“怎麽這麽快你就回來了?二哥呢?大哥也一起回來了嗎?”


    奔波了幾天,剛才又忙著分析案情,現在好不容易能閑下來了,顧雲真的覺得很累,沒理他,顧雲繼續往後院走去。


    黑衣映襯下,顧雲的臉色顯得很蒼白,眼圈黑得嚇人,夙羽終於覺得她不對勁了,堵在她麵前,不讓她繼續往前走,問道:“這才幾天啊,怎麽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顧雲不想解釋,想叫他放手,夙羽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急道:“是不是病又犯了?要不要去請你姐姐過來?”


    年輕的臉上,焦急與擔憂毫不掩飾,看得出他是真心地關心她,顧雲淡淡地回道:“我沒事,夙任運送黃金,還在後麵,夙淩。。。可能進宮去了吧。”


    “你真的沒事?”夙羽還是有些擔心,呐呐自語道:“還是請個大夫回來看看吧。”上次她那個忽然暈倒實在嚇人。


    顧雲翻了一個白眼,掙開他的手,繼續往後院走去,夙羽不滿地低吼道:“喂,我和你說話呢,你幹嘛去?”


    “睡覺。”遠遠地飄過來兩個字,夙羽愣了一會,隨即搖頭低笑起來,原來是沒睡好。看來這段時間剿匪一定很幸苦,好吧,他就交代廚房,給她做幾個好菜補一補吧。


    夙羽美滋滋的往他極少出沒的廚房走去,完全忘了剛才要出門辦的事情。


    廚房好不容易弄了一桌子的好菜,結果顧雲完全睡死了,夙羽在門外叫破了喉嚨,隻換來兩個字:“不吃!”


    盯著這一桌豐盛的菜肴,夙羽火氣是噌噌的往上冒,不知好歹的死女人,下次想吃都不給她吃!


    就在夙羽氣得快掀桌子的時候,夙淩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前廳。


    “大哥。”看見夙淩,夙羽將脾氣壓了壓,起身正要迎上去,一股淡淡的酒香撲鼻而來,夙羽皺眉:“你喝酒去了?青末騙我說你進宮了,還想問問你皇上怎麽說呢?”


    夙淩鷹眸一暗:“她回來了?”


    夙羽恨恨地回道:“回了,一回來就睡覺去了。”


    她還知道要休息!夙淩冷哼一聲,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夙淩轉身出了前廳。


    夙羽叫道:“大哥,你不吃飯幹嘛去?”這一桌子菜怎麽就那麽不招人待見?!


    “睡覺。”冷冷地丟下兩個字,夙淩大步離去。


    又睡覺?夙羽鬱悶。。。。


    。。。。。。。。。。。。。。。。。。。


    微風拂麵,月涼如水,百年梧桐用它蒼勁的枝幹撐起一個個大傘,將美麗的月色隔絕在外,隻有在樹木的最頂端,才能看到一彎清月。茂密的樹葉中間,一抹比月光更加耀眼的銀光隨著輕輕的擺蕩著,高高的枝幹上,暗黑的身影手枕著頭下,閉著眼睛,似乎在睡覺。但是既便如此,你也不敢輕易靠近他,隻是這樣隨意的一躺,卻是進可攻退可守,絲毫沒破綻。


    男子緩緩張開眼看,習慣性的稍稍側頭看去,這裏是附近最高的地方,能很輕易的看到那麵光滑的岩壁,和她曾經用來練兵的亂林。


    敖天冷漠的眼中劃過一絲自嘲,什麽時候開始,他總會習慣性的看看那片亂林,聽說她去了佩城剿匪,原來她不僅會破案,還喜歡上戰場,一具小小的身軀,到底是怎麽儲存那麽大的力量?真是有趣的女人。


    。。。。。。。。。。。。。。。。。。。


    “青姑娘早。”


    “早。”


    “青姑娘早啊。”


    “早。”


    雖然沒有完全睡飽,但是經過一夜的休息,顧雲精神已經好了很多。而經過兩名小將一夜的宣傳,效果不錯,每一個見到她的人都不再叫她夫人了,隻是。。。他們對她好像異常的熱情,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心下有些納悶,不過她還是很開心,總算是成功了,真是美好的一天!


    心情好,遠遠地看見夙羽,顧雲笑道:“早啊,夙羽。”


    夙羽還在為昨晚的事情氣悶,哼道:“你還真能睡,簡直就是豬。”


    輕輕挑眉,顧雲大笑道:“豬總比小雞好~”


    “你!”夙羽惱火地瞪著顧雲,都是她的錯,說他吃得少像小雞,現在她姐姐每次見他都叫小雞將軍!!兩姐妹都一樣可惡!


    一名年老的家仆正端著夙羽的早飯過來,看見顧雲,親切地笑道:“青姑娘你吃早飯了嗎?我去給您取吧。”


    “不用了,我趕著出門。”擺擺手,顧雲丟下一臉氣惱的夙羽出門去了。


    仆人們叫她什麽?青姑娘?平時不都叫夫人?夙羽暗暗點頭,其實叫青姑娘最好,她又不是大哥的女人,叫什麽夫人啊!


    。。。。。。。。。。。。。。。。。。。


    悅來茶莊


    “三千兩!!你確定?!”乾荊一雙鳳眸閃閃發亮,一掃平日裏漫不經心的痞子樣,直直地盯著卓晴。


    果然是個錢精,一說到錢他就來精神了,卓晴懶懶地點頭,乾荊立刻叫道:“我去!”三千兩耶,真是大手筆,就算是三個人一起抓到的,一個人也能分到一千兩!!這買賣一定得做!


    看向一旁冷靜自持,始終淡定不語的兩人,卓晴問道:“敖天、夜魅,你們呢?”他們倆才是她今天的主要目的!


    “我沒空。”沙啞的男聲依舊冷酷,銀絲微垂,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


    好吧,不需要爭取他了,他已經把拒絕明顯地寫在臉上!


    黃金麵具掩蓋了女子的表情,隻留下一雙森冷銳利的眼,卓晴看不出她在想什麽,隻能問道:“夜魅,你呢?”她很是懷疑,夜魅是不是不能說話,見過她五六次了,她一個字也沒有說過,也太惜字如金了吧。


    她沒有立刻拒絕,眼眸微斂,冷漠無語,乾荊撇撇嘴,說道:“師姐,你追擊的犯人不是已經抓住了嘛,反正也沒有什麽事情,不如接這個案子吧,凶徒一連殺死了四個無辜的女子,這人非除不可啊!”


    這位師姐從他認識她的第一刻起,永遠都是一雙冷眼,師兄抓人,隻看心情,但是她卻有一顆正義感十足的心。她抓的人,都是十惡不赦之徒,錢一定打動不了她,但是罪孽可以。


    果然,冰眸微閃,夜魅幾不可聞地點了點頭。


    卓晴暗暗舒了一口氣,今天也算有收獲。


    “咚咚”


    輕輕的敲門聲低低地響起,屋裏的幾人對視一眼,卓晴低聲說道:“進來。”剛才特意交代過老板,不要讓人打擾他們,門外會是誰呢?


    與輕柔的敲門聲不用,卓晴話語剛落,門已經被利落地推開,一道嬌影斜靠在門邊,卓晴低笑:“你怎麽來了?”她就是想讓她多睡會,才沒去找她,她倒是先找來了。


    是她!敖天始終毫無波瀾的眼中劃過一抹異彩,不過很快隱沒。


    睡了一覺之後,顧雲的精神顯然好了很多,臉色也不再那麽冷硬,輕笑回道:“我到相府找你,樓夕顏說你來了這裏。”


    “有事?”


    “嗯。”點點頭,但是顧雲卻沒急著進來,擺擺手,一邊退出去一邊說道:“你們先談吧。”


    卓晴笑道:“談完了,你進來說吧。”


    進入內室,關上門,顧雲倒是沒坐下,直接問道:“你的屍檢報告中說,吳絮胸前的刀口朝向與長度都與前三名死者不用,這樣明顯的差異,是否能凶手有可能不是同一個人?我要專業意見。”他們討論的時候就已經猜測凶手應該不是同一個人,現在她想聽聽專業分析上能不能這樣推斷。


    雲的性子還是那麽急,卓晴搖搖頭,冷靜分析道:“我隻能說,死者用刀的方式發生了變化,但是不能說明不是一個人做的。原來的三名死者,從刀口方向上看,凶手慣用右手,吳絮的傷口應該是左手用刀造成的。”


    顧雲輕輕挑眉:“左手?”


    “嗯。”


    左手?如果她當時沒有看錯的話,他應該就是左撇子!背靠著門邊,顧雲故作神秘地笑道:“我忽然想到,有一個人很可疑,我們應該去找他談一談。”


    有線索?卓晴爽快地點頭,起身對著乾荊和夜魅說道:“需要你們幫忙的時候我再通知你們,我先走了。”


    “等等。”卓晴和顧雲剛拉開門,低啞的男聲再次冷冷地開腔。


    卓晴回頭,敖天冰顏上依舊麵無表情,隻是酷酷的丟出四個字:“我也加入。”


    乾荊滿臉驚異,夜魅冷眸中也滑過一絲驚詫,師兄說話向來說一不二,是什麽讓他改變主意?!


    兩人若有所思的看向斜靠在門邊,看似隨意懶散卻時時散發著精銳氣質的女子,是因為她?


    。。。。。。。。。。。。。。。。


    下一章基本也是這樣的形式,綠會盡量刪減能刪的劇情,多加入夙淩和敖天的戲份,但是還是有重複哈,覺得看過的親們下章可以不要訂閱哈,不要訂閱不要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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