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豪門都是有恩怨的,因為人心是貪婪的,在巨大的財富和利益麵前,不是所有人能保持平和的心態。俗話說“三個人八條心”,鄭家可就遠不止三個人了,所以大家各有各的打算。本來鄭世鈞繼承家業是板上釘釘的事,他又有能力,姐夫妹夫雖然內心有些不滿,但也不能不服,偏生老爺子開除了鄭世鈞,這個平衡一下子就被打破了。


    林家慶和趙天成都想做大,但是管事的薛銳又是鄭世鈞親自培養起來的,下麵各部門的人總是向薛助理匯報工作,沒人跟兩個新上任的總裁匯報,所以這倆連襟非常不高興,就找了個由頭將薛銳開除了。


    沒有了薛銳,公司便接二連三出現問題,一連得罪了兩個老客戶。老客戶跟鄭永柏相交多年,出了問題便直接找到鄭永柏這裏來了。鄭永柏一聽,立即火冒三丈,這種事情好多年都沒出現了,兒子一走,就出了問題,這不是在打他的臉麽,一怒之下,便自己親自上了陣,難道鄭氏還真離不開他嗎。


    鄭世鈞帶著凱文回到香港,鄭永柏對兒子的歸來沒有任何好臉色:“兔崽子,在外麵混不下去了,回來跟我告饒了?”


    鄭世鈞無奈地看著自己老爹,笑一下:“爸,你就見不得我好吧。”


    “哼!”鄭永柏轉過臉去,不看鄭世鈞。


    凱文連忙甜甜地叫了一聲:“爺爺!凱文好想你啊!”說著朝鄭永柏身上撲過去,他臉上親了一下。


    鄭永柏抱著自己的孫子,臉色才稍微好看一點:“乖孫,想死爺爺了。來讓爺爺看看,瘦了沒有。”


    凱文站起來打了個轉:“沒有,我還長高了。”


    鄭永柏摸著孫子的腦袋,看著他紅潤的臉龐,氣色比他這個老頭子確實要好多了,但是他還是覺得孫子好像瘦了:“明明就是瘦了,跟著你爹地肯定沒有吃好睡好。他不會照顧人,你還是回香港來,跟著爺爺奶奶吧。”


    凱文搖搖頭:“不,我要在廣州,我喜歡和爹地在一起,我在那裏有很多好朋友。”


    鄭永柏臉上有些落寞之色:“凱文就不想爺爺奶奶?”


    “想的,所以我和爹地回來看你們了。”


    鄭永柏板著臉:“油嘴滑舌!想爺爺奶奶怎麽兩個月才回來看我們。”


    凱文吐了吐舌頭:“爹地工作忙,他沒時間送我回來。”說實話,他自己也沒想起來要回香港來看看。


    吃過飯,鄭永柏父子倆進了書房。鄭世鈞問:“爸,公司出什麽問題了?”


    “沒問題。”鄭永柏嘴硬。


    鄭世鈞無奈地看著自己父親:“那你為什麽又回去上班了?”


    “我閑得發慌,喜歡上班,難道不行?”鄭永柏瞪了一眼兒子。


    鄭世鈞隻好賠笑:“好好,你願意上就上吧。那讓薛銳回來幫你吧?”


    鄭永柏說:“不用,我難道搞不定?助理我自己會找!”鄭永柏回去上班的時候,才知道公司的總裁助理被兩個女婿趕走了,他本來想找他回來的,但是想到那是自己兒子培養出來的,去找他回來,豈不是說明自己還要依仗鄭世鈞。


    鄭世鈞看著強得跟驢子一樣的父親,無奈地歎了口氣:“爸,你這又是何必呢?你跟我過不去就算了,你跟自己過不去幹什麽?薛銳熟悉公司的業務,他的能力又很強,他是為公司在服務,並不是在為我做事。有他在,你就少操一些心,多些時間陪陪我媽吧。我媽一個人在家很無聊的。”


    鄭永柏不為所動地擺了下手:“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鄭世鈞看著鄭永柏,說:“行吧,你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公司倒了我也養得活你和我媽。”


    這一句話把鄭永柏氣得青筋爆張,猛地一拍桌子:“兔崽子,你是不是想詛咒公司倒閉啊!有我老頭子在,那是不可能的事。”


    鄭世鈞說:“你已經六十八了,按照國際慣例,也已經退休了。你以為你還年輕嗎?跟個年輕人似的,天天都加班,你血壓又高,你是想急壞我媽吧,她老人家可是有心髒病的。”


    鄭永柏不說話了:“你這個逆子,你要是聽話的,我用得著這個年紀了還自己去公司上班?”


    鄭世鈞無語地看著父親:“我已經三十歲了,不是三歲,也不是十三歲,我能夠為自己的人生道路負責。我是在追求自己的幸福,請你尊重我的選擇,爸。”


    “笑死人,兩個男人,有什麽幸福可言!”鄭永柏嗤笑一聲。


    鄭世鈞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化,他站起來,非常嚴厲地說:“請你不要侮辱我的愛情,也不要侮辱我的愛人。你今天當著我的麵可以這樣說,我是你兒子,對你的侮辱我可以忍受,但是我絕不容許你侮辱我的愛人!”


    鄭永柏看著鄭世鈞這樣,便收了口:“他既然願意跟你一起,怎麽沒膽量跟你回來?”


    “時機還沒有成熟,時機到了,我自然會領他回來的。”鄭世鈞轉開話題,“公司丟了一個大客戶,是不是?”


    說到公司的問題,鄭永柏陷入了沉默中。


    鄭世鈞說:“這是有人在惡意競爭,並不完全是我們公司的問題。”他回到香港之後,就和薛銳見過麵了,薛銳雖然已經離職,但還和公司的同事保持著聯係,所以鄭世鈞也了解了公司的現狀。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就是薛銳提到過,他離開公司後,盧家朋還去找過他,想請他去盧氏做副總裁。薛銳跟鄭世鈞相熟,說是上下級關係,實則更是朋友,而且他跟盧氏打交道已久,知道盧家朋的為人,與這樣的人做同事,其實並不好相處,所以就拒絕了。


    盧氏這幾年一直在走下坡路,鄭世鈞的預測已經成為現實,倒閉是遲早的事,但是他卻還在肆意地惡意競爭,苟延殘喘,拆東牆補西牆,典型的我不好過大家都別想好過的心態。盧家最早也是從製造業發家的,跟鄭家算是同行,鄭世鈞將分公司撤離鄭氏之後,鄭家的產業主要以製造業為主,跟盧家在業務上有不少重合之處,這次公司先是內部管理出了問題,再給了盧家可趁之機,所以就造成了大問題。


    “這個問題我會解決。”鄭永柏說。


    鄭世鈞說:“爸,你讓薛銳回來幫你吧。”


    “不用,我自己會解決!”鄭永柏還是固執己見。


    鄭世鈞苦口婆心:“公司你願意給誰就給誰,但是你總得為公司好吧,你不能為了跟我賭氣,就賠上公司的前途和命運,還有幾千號人等著你養活呢,爸。”


    鄭永柏終於不再那麽大嗓門,他哼哼著說:“你管我公司的死活,你不是早就計劃好了,帶著你那一幫子奔你的前程去了。你要是不那麽固執,公司會遇到現在的困難?”


    鄭世鈞無奈地笑笑,廣州分公司是他的心血,他是絕對不可能拱手讓人的,父親也深知這個道理,所以他在自己分家出走一事上,並沒有反對,他們最大的分歧,就是自己的感情問題,他說:“我就算愛上的是一個男人,也絕對是一個幹幹淨淨、堂堂正正的人,不會辱沒你的家風。隻是在性別上達不到你的要求而已,等你見了他,你會喜歡他的。”如果他沒記錯,父親對元淼的印象非常好,要接受他肯定也不會太難,不過目前父親還在氣頭上,等他接受自己愛男人的事實,一切就好辦了。


    “那是不可能的!”鄭永柏斬釘截鐵地說,哪個正常的家長會喜歡兒子的男朋友,除非他跟兒子一樣瘋了。


    鄭世鈞搖頭笑了笑:“這個問題以後再說吧。現在當務之急,是請薛銳回來。你要是同意了,我就去跟他談。”


    鄭永柏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出反對的話,畢竟以他的精力,要維持公司的正常運作,已經很吃力了。老伴雖然嘴上沒說發對的話,但是從她把兒子叫回來這事上,說明她內心裏也是不滿的,算了,自己退讓一步吧,給自己個台階下。


    鄭世鈞帶著凱文準備多陪陪父母,過完元旦假再回廣州。鄭永柏雖然不待見兒子,但是對孫子還是打心眼裏疼愛的。


    這天下午,鄭世鈞跟謝元淼通完電話,走到院子裏去散步。鄭家的老宅是很早以前在太平山購買的,有一個漂亮的花園,每次回到這裏,鄭世鈞都感慨自己父親還是挺有眼光的,在香港寸土寸金的地方,居然還有個這麽大的院子。自己在內地的那幾套房子,加起來還不夠這套房子的零頭呢。


    別墅有些年頭了,院子裏的花木經過多年的精心培育,已經頗成規模,因為鄭永柏的喜好,院子裏種了很多鬆柏,圍繞院子的柏樹長得蓊蓊鬱鬱。院子裏的羅漢鬆長得也不賴,倚著涼亭的那一棵,長得亭亭如蓋,像一把傘似的將涼亭遮了個正著。鄭世鈞準備去涼亭裏坐坐,突然聽見了對話聲。


    “你爹地在廣州有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這是鄭永柏的聲音。


    “有啊,他們也是我的好朋友。”這是凱文的聲音。


    “他們?有幾個啊?”鄭永柏追問。


    凱文說:“元淼哥哥,元焱哥哥,惠嫻姐姐。”


    “哦,他們都有多大啊?”鄭永柏問。


    凱文想了想:“有那麽大吧,都比我大,他們都在上學。”他對年齡沒有具體的概念,說不上他們到底是多少歲。


    鄭永柏有些狐疑,既然是學生,那應該很小吧,鄭世鈞總不能朝十幾歲的小孩子下手吧:“那你爹地有沒有來往比較密切的叔叔?”


    凱文皺起眉頭想了想,搖頭:“沒有。”


    鄭世鈞猜出了老爹的想法,便咳了一聲,出聲叫:“凱文,你在這裏嗎?”


    凱文聞聲答:“爹地,我陪爺爺喝茶。”


    “你午睡了嗎?”鄭世鈞繞過羅漢鬆,看到了那對正在喝功夫茶的祖孫。


    “睡過了。”凱文煞有介事地端著一杯茶在喝。


    鄭永柏看見兒子過來,也中止了剛才的話題,鄭世鈞笑道:“爸。”


    “喝一杯?”鄭永柏冷淡地說。


    鄭世鈞笑起來:“好。”這是關係緩和的趨勢。


    鄭世鈞主動拿過茶壺,開始泡茶,他的手法很嫻熟,前期的準備工作鄭永柏已經做好了,鄭世鈞便直接開始投茶、注水,頭一泡的茶水直接倒掉,第二泡的茶水才開始喝。凱文托著腮幫,看著爹地嫻熟將母壺中的茶倒在子壺中。鄭永柏給孫子解釋:“將母壺中的茶倒在子壺中,叫做玉液移壺。”


    鄭世鈞端起子壺,淩空轉著手腕,均勻地將茶水注在三個茶杯裏。鄭永柏又解釋:“這個叫降龍行雨,又叫關公巡城。”


    凱文立即來了興致:“龍在哪裏?”因為他自己就是龍啊。


    鄭世鈞說:“這是一個比方,龍是吉祥物,這種倒茶的方式非常吉祥。”


    凱文笑眯眯的:“那我也很吉祥了?”


    “當然,我乖孫是最吉祥的。”鄭永柏伸手摸凱文的腦袋,“來,爺爺教你喝茶。用這三根手指頭端起茶杯,這叫三龍護鼎,三根手指頭是三條龍,保護著中間的茶杯。先聞一聞茶香,然後再細細喝一口,品一品茶味。”


    凱文有樣學樣,小心地捏著茶杯,學著喝茶。三個茶杯,祖孫三個正好一人一杯,一邊閑扯著,一邊喝茶,鄭永柏說:“雖然現在是信息社會了,年輕人都追求快速,我還是希望凱文也能學會喝茶,學會泡茶。凱文你願意學嗎?”


    凱文對那個降龍行雨興趣濃厚:“我願意學,爹地教我。”


    鄭永柏滿意地點頭:“這還差不多。這是咱們祖宗傳下來的東西,要好好繼承下去。咱們潮汕人,做事就要像這喝茶一樣,不能著急,急了,就聞不出茶香,品不到茶的滋味。做事也這樣,慢慢來,別著急,功夫和火候到了,這成功就水到渠成了。”


    凱文似懂非懂地點頭。鄭世鈞也默默地聽著,這種品茶的方式和做人的道理,鄭永柏似乎從來沒跟自己談過,小時候父親忙著事業,哪有這樣的閑工夫來教自己喝茶做人。他突然想起自己追謝元淼的經曆來,當初他急於求成,結果反而弄巧成拙,後來改變方式,慢慢來,細火慢熬,果然水到渠成。原來就算是父親沒有教過,他的言行方式也還是潛移默化了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新文已開,現耽種田文,求收藏求包養,改了個文名,希望大家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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