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有什麽事情能比穿越到遊戲過去的曆史之中更讓希洛感到吃驚的,那便是眼前閃爍著銀色輝光的係統菜單了。


    希洛深吸一口氣,就像在《彩虹之詩》之中一般,將食指和中指並攏,輕輕向下滑動,接著,那熟悉的係統麵板,便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裝備,角色,物品,技能,天賦之類的分頁順次排列著,除了和社交相關的選項沒有之外,希洛甚至還看到了灰色的聖痕選項,不過對他而言,這些都不重要,他快速將菜單往下拉動,試圖找到位於最下方的登出按鈕。


    然而,他並未如願以償,在菜單的最後,根本不存在什麽退出遊戲的選項。


    在係統麵板出現那一瞬間的希望也被斷絕,不過希洛沒有太多的失落,畢竟在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兩個靈魂的融合,就讓他對於這個世界的真實性得到了確信,如今不過是更加驗證了這個結果而已。


    “伊恩格雷先生?”


    身邊,愛麗菲爾斯公主的話語讓希洛回到了現實。


    “啊,抱歉......”


    希洛轉過身,原本充斥在視野裏的所有菜單都瞬間收起來,這個世界似乎與原本的《彩虹之詩》還是有著一定的區別,至少,希洛不需要任何的手勢操作,隻需要腦子裏想一想,就能自由地控製係統界麵。


    “信上是怎麽說的?”


    “......伊恩格雷先生,你說得對,援軍不會來了——父親他,放棄了我們......”


    聲音越來越小,希洛看到公主殿下碧藍的雙眼蒙上了一層陰影,想必在現如今得知這個消息,對她而言,絕對是個重大的打擊。


    “......我們,該怎麽做呢?”


    或許因此而迷失了前進的方向,公主殿下以彷徨的眼神望著他,蒼青的瞳仁中映照著希洛的麵容。


    是的,此刻的愛麗菲爾斯公主,還不是那個指揮著大軍衝鋒的騎士公主,而隻不過是一名普通的王室少女罷了,數千人的性命,對她而言還過於沉重。


    “唔......撤退,眼下隻能撤退了。”


    從未被女生以如此的姿態注視著,這讓希洛有些不知所措,他別過臉,以略顯慌張地語調回答。


    “可是,如果撤退的話,那麽敵人便可以長驅直入,在蜂擁而至的溫德蘭軍隊麵前,我們又有多少人能逃出去呢?”


    稍稍平複了心境,愛麗菲爾斯公主很快又提出了新的問題。


    魔力壁壘雖然能防禦住魔法的炮火,卻不能阻擋軍隊的行進,在全副武裝的溫德蘭大軍追擊下,即使進入灰白小徑,能安全逃跑的人,也寥寥無幾。


    該說不愧是王室的子女嗎,換做是希洛,在麵對自己最信任的人的背叛之時,肯定做不到像公主殿下那麽冷靜。


    不過畢竟自己的穿越者,有著遠超曆史的眼光,稍微在腦中思考了一下,希洛冒出了一個相當大膽的想法。


    “我有個辦法。”


    不知e的劇本設計師參考了曆史,還是偶然塑造的角色與真實的曆史產生了交織,目前主持進攻特雷斯坦要塞的溫德蘭軍統率,是個希洛相當熟悉的家夥。


    即使當年的要塞攻防戰時,希洛還在東線的戰場與溫德蘭第六騎兵團的家夥在森林裏打遊擊戰,但也相當清楚指揮溫德蘭攻下了特雷斯坦的那個家夥,正是赫赫有名的“孤狼”,萊克星頓.薩拉斯伯爵。


    如果說薩拉斯伯爵最讓人印象深刻的一點,那便是他的謹慎小心。


    宛如一個老練的棋手,薩拉斯伯爵大人總是在思考萬全之後,才展開下一步行動,然而一旦決定,其迅速精準,卻是其他人都望塵莫及的,可以說,如果當年指揮的人不是他,而是東線戰場的那個暴躁的“公牛”霍拉斯.艾克裏奧將軍的話,那麽特雷斯坦至少還能再支撐五天以上。


    不過,謹慎同時也意味著多疑與保守,至少,在當年薩拉斯伯爵就因此而錯過了幾次好機會,沒能將戰功擴大化,最終被豬突猛進的艾克裏奧將軍奪取了大部分戰果,在戰爭結束後的幾年裏鬱鬱寡歡,不久便因病去世。


    “......不行,這太冒險了!”


    聽希洛陳述了自己的計劃後,愛麗菲爾斯公主立刻表示反對。


    “這個計劃,嗯,實在是聞所未聞,相當大膽。”


    被公主殿下召見的要塞臨時指揮官,塞拉.卡爾特子爵也不甚讚同。


    “我知道,公主殿下,這個作戰聽起來十分荒唐,但請相信我,隻要對手是那個萊克星頓.薩拉斯伯爵的話,一定能成功的。”


    希洛解釋道,接著又把自己的思路,以及對方曆次戰鬥的情況綜合分析給公主殿下聽,花費了數十分鍾,才讓固執的公主殿下點頭。


    “好吧,卡爾特大人,立刻傳令下去,開始準備撤離.....至於你,伊恩格雷先生,有時候我真的很好奇,你在成為一名聖職者之前,究竟有著怎樣的經曆?我可不相信拯救迷途羔羊的牧師,能製定出這樣瘋狂的作戰。”


    “在成為聖職者之前?”


    希洛思考片刻,接著露出淡淡的笑容。


    “不過是個稍微讀過一些書的凡人罷了。”


    ——


    特雷斯坦平原,溫德蘭駐軍,大帳內。


    午夜已經臨近尾聲,亞特拉斯的三輪輝月沉入山間,東方顯出魚肚白的晨曦,然而,在燭火映照的帳內,一名身著華麗甲胄的中年男子,卻對著沙盤緊皺眉頭。


    “報告大人,議長閣下的口令,限今日內,突破特雷斯坦要塞。”


    單膝跪地的傳令兵以響亮的聲音叫道,剛從軍馬上落地的他,即使在這寒冬的深夜,鬥大的汗珠也不住地落下,打濕了羊毛編織的地毯。


    “知道了,你下去吧,找後勤官吃頓好點的。”


    代替中年男子回答的,是坐在一旁,同樣著甲的青年。


    灰棕色的卷發與淡紫的雙眸,與中年男子神似的樣貌,隻是比起堅毅的男子,這名青年還顯得更加稚嫩,需要更多戰火的曆練,才能成長為獨當一麵的人物。


    “父親大人,我們沒有時間了。”


    他對沙盤前的男子說道,可對方卻不為所動。


    “請允許我帶領精銳騎兵,前去破城。”


    沒有回答青年的請求,中年男子隻是搖搖頭,坐回鹿皮包覆的椅子上。


    “敵人現在全麵回縮,聚集在要塞裏,看樣子是打算死守,你一支區區的騎兵隊就想攻下,未免太過自傲。”


    滄桑的聲音,男子,萊克星頓.薩拉斯伯爵悠悠地說道。


    “可是,議長閣下的死命......”


    青年,本傑明.薩拉斯試圖說服他的父親,卻被薩拉斯伯爵止住了話語。


    “比起這個,我更好奇,那座要塞裏的指揮官,究竟在想什麽。”


    是的,西線戰場已經是溫德蘭的全勝,東線戰場雖然處於膠著狀態,但獲勝也不過時間的問題,特雷斯坦要塞雖然易守難攻,但駐守的士兵卻有著被消磨殆盡的一天,眼看著不會有任何支援的到來,這座要塞裏的人,到底是在堅持著什麽?


    “要塞的原領主,蓋倫特.布萊克已經身死,現在的指揮官,應該是作為人質留在特雷斯坦的愛麗菲爾斯公主......”


    對於這個公主,薩拉斯伯爵了解不多,隻知道她似乎與別的貴族千金不同,天生就喜好劍術與狩獵,在阿斯特爾有著“騎士公主”的稱號,現在看來,對方是想和自己死磕,戰鬥至最後一人嗎?


    “不過亞特拉一世那老家夥也是相當心狠手辣,就連自己的女兒都可以放棄,看吧,本傑明,這就是醜陋的阿斯特爾人,你真應該慶幸自己生在溫德蘭。”


    “父親大人,我們不需要思考敵人的想法,所需要的,隻是炮火傾瀉,然後鐵騎碾壓!”


    本傑明口中所說的是溫德蘭現任議長,鐵血的奧爾芬閣下的著名發言。眼下,這名手段狠辣的議長,在溫德蘭的年輕人心中的聲望日漸高漲,像是本傑明這樣血氣方剛的小夥子,恨不得立刻投身於戰爭的鋼鐵洪流中,為祖國建立戰功,為家族奪取榮耀。


    “冷靜,本傑明,戰爭可不是小孩打架,需要觀察,思考,然後再采取行動。”


    薩拉斯伯爵不由得開始擔心起溫德蘭現在的狀況來,舉國陷入戰爭的狂熱可不是什麽好兆頭,作為一名久經沙場的老將,他清楚,一個國家如果失去了理智,會是怎樣的一番地獄。


    事實上,這次溫德蘭發動對阿斯特爾的戰爭,他就屬於不怎麽情願的溫和派之一,也因此被派來啃特雷斯坦這塊硬骨頭。薩拉斯伯爵清楚,議長派是想借此機會削弱自己的實力,從而在之後的聯邦內部鬥爭中占據上風。


    “可再這樣下去,會被艾克裏奧那家夥奪取先機的!”


    本傑明焦躁不安地撓著頭,仿佛總指揮不是自己的父親,而是他本人一般。


    “不用著急,我們在破曉便開始進攻......”


    薩拉斯伯爵正想說出自己的戰略,可大帳的簾子卻被掀開,一名肩甲上雕刻著雄獅的男人,大步走進帳內。


    “伯爵大人,出事了!”


    是在前線督戰的黎恩.洛倫特男爵,他滿臉慌張,汗水與融化的雪水順著鋼甲滴落,也顧不上行禮,看來是直接從前線趕回來的。


    “別慌,黎恩,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


    薩拉斯伯爵倒是不慌不忙,對他而言,對方若是保持一成不變,反倒是最難下手的情況。


    “城門、城門開了......”


    洛倫特男爵大口喘出的氣息,在半空中化為白霧蔓延。


    “冷靜點,你說什麽城門開了?”


    薩拉斯伯爵對洛倫特男爵所說的話語不甚理解,開口問道。


    “特雷斯坦要塞、要塞的城門......打開了!”


    男爵所傳達的狀況,卻是薩拉斯伯爵意料之外的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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