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舉動讓所有人都為之一動,隻有秦老五沒有動容,這一招他好像早就知道,到現在為止雙方車馬炮毫發未損,對於殺人如同砍瓜切菜的兩個大佬,也是一種考驗。


    張啟鋼沒有猶豫,快棋為長的他以快殺人,樊青雲下定決心也不再猶豫,紅黑雙馬當即斃命,迅速被清出戰場。


    樊青雲稍呼出一口氣,大局雖然沒有被影響,但是燃眉之急算是解了。張啟鋼有些咋舌,費盡周折殺過去的一匹馬就這麽被換了,多少有些吃虧。


    他不甘心。


    雙車作為第二輪進攻,比馬更要強勢的攻擊殺氣騰騰得衝進來,樊青雲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而且車的目的很明顯,就是殺另一隻黑馬,雙車不能攔,因為攔不住,雙車不能打,因為打不過,黑馬不能跑,因為它要守中卒,當頭炮一直盯著中卒,如果當頭炮打過來,真的就是回天乏術了!


    他看著孤獨的黑馬,這是他第一步走的棋,勢必要撐到死去都不能後退半步。


    樊青雲調動炮來看著馬。


    張啟鋼調炮再殺馬。


    樊青雲調動車來看著馬。


    張啟鋼調動馬來殺炮。


    樊青雲調動另一車看炮。


    張啟鋼調動雙車殺馬。


    樊青雲直勾勾得盯著那個馬,這樣的牽製局麵對他不利,他已經少了一個馬,這一場殺戮之後的結果還未知,但多半是虧了。


    他隻有一個目的,就是撐到殘局!


    不管暫時輸贏如何,撐到殘局就有希望!


    戰鬥終於開始了,張啟鋼占盡優勢,他等不及得清理戰場。


    黑馬消失在萬軍群中。


    樊青雲心裏揪了一下,開始了不停得對子。


    棋子起落,砸在棋盤上清脆的響聲回蕩在整個中門街,就像沙場上被砍掉的頭顱,被碾碎的骨頭。這一局終於發生了巨大的轉變,所有人都知道張啟鋼等了很久,也知道樊青雲迫於無奈。


    戰爭很快,硝煙也隨著風飄走了。


    棋盤上少了很多子,張啟鋼丟了一車一馬一炮,樊青雲丟了一車一馬一炮,損失相差無幾,雙方的神色卻都凝重下來。


    樊青雲本來就虧一隻馬,現在隻剩下車炮能作為主要力量殺敵,張啟鋼擅長猛攻,但是他剩下一車一馬一個當頭炮,先手的優勢蕩然無存,速戰速決這條路線已經走不通了,後方的劣勢也開始表現出來,幾乎毫無防守可言,他終於也感覺有點不對勁了。


    於是進入了殘局……


    於是,樊青雲拖到了後期……


    在實力虧損的情況下樊青雲選擇對子,現在他根本不能再和對方實力較高下,他要將軍,車炮迅速插進紅棋心髒,開局以來第一次跨過河界,攻擊敵人後方。


    這一招張啟鋼想到了,他沒想到的是竟然會這麽快,圍魏救趙的道理中國幾千年前就玩透了。張啟鋼一咬牙,調兵回防,此時已經丟了一相一士了。


    樊青雲趕在張啟鋼之前補上一刀,“將軍!”


    這是兩人開局來說的第一句話,樊青雲聲音不大,卻讓張啟鋼腦袋懵了一下,幾步之前自己還占盡優勢,攻敵陣營勢如破竹,樊青雲卻快速反攻給我來了個將軍!


    炮將軍,同樣是當頭,黑紅兩炮隔江對望,步入殘局才登上當頭炮的位置卻一刀見血,對紅炮來說是個恥辱,張啟鋼用盡心思打過去的當頭炮至今沒有體現出實際性的效果。


    別無他法,張啟鋼挪動殘破的士相招架,尋思著怎麽圍捕樊青雲的當頭炮。


    樊青雲又將!車將!


    張啟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車馬與樊青雲的車炮不停得周旋,樊青雲一直試圖將軍,卻又將不死,張啟鋼跟著樊青雲的進攻開始艱難的防守,卻一點都不舍得調回當頭炮。


    沒什麽意思。


    這棋下得不僅爛,而且耽誤時間。


    如果不是因為兩個人的身份,秦老五都看不下去了。


    但偏偏這局爛棋吸引了那麽多人,一場決定漢沽江湖動向的生死棋。不知道有多少人期待著明天早晨的新聞,但是有些人已經等不及了。


    幾聲警笛從街口急匆匆傳來,所有人的神經都為之一緊,張啟鋼怒道什麽意思?


    樊青雲說:“繼續!”


    三輛警車,來的很快,停在街道中央顯眼位置上,下來了十幾個警察。


    “幹什麽的!都給我散開,聚在一起想打架啊!!”


    明知故問的警察下車就開始嚷嚷。


    樊青雲站起來說:“於隊長今天也來看兄弟我下棋嗎?”


    於隊長說我不管你們在幹什麽,都給我滾蛋,你們都是些什麽人我不是不知道,你樊青雲不要玩得太過火!


    樊青雲笑著掏出根煙遞給於隊長:“於隊長你看你這話說的,兄弟我做事一向有分寸,今天我帶的人並不是很多,如果讓我兄弟們走也是我一句話的事,隻是這裏的大部分人都是張啟鋼大哥帶過來的,他的人我可管不了。”


    警察來了,張啟鋼連站都不站起來,一隻手把玩著幾個棋子,叩得叮叮直響,一點都不覺得現在是什麽緊張關頭,警察而已,還不值得他站起來。


    於隊長看了看張啟鋼,說:“城北的張啟鋼?你在城北怎麽混我管不著,在我城南的地界,還容不得你胡來。”


    張啟鋼眼睛瞟了於隊長一眼,緩緩說道:“我怎麽胡來了,我下棋也是胡來了?你怎麽不把小區樓下下棋的老頭都抓起來?”


    於隊長眼睛一眯,抑製住火氣說:“你們下棋幹擾正常的社會秩序,這條商業街上的商戶不能正常營業,你們這是非法集眾!”


    張啟鋼噗嗤一聲笑出來:“那這個不是我的事,這條街屬樊老兄管,我也隻是個客人,他把這條街封了可不關我的事。”


    於隊長怒道:“這條街誰也管不了,隻有政府才能對這條街實行管理,你們也沒必要在這裏踢皮球,兩個人都有責任,你們涉及非法集眾,我們有權利將你們扣留,兄弟們動手!”


    十幾個警察掏出手銬衝向樊青雲和張啟鋼,見警察動手,兩派人手都紛紛阻止,一時間展開了爭端,黑幫的人不敢跟警察動手,警察也沒有膽量去惹這群亡命徒,雙方互不相讓,於隊長不停的怒吼恐嚇,這一套對於普通的小流氓還管用,但是至於這麽多人還真起不到什麽作用。


    中門街陷入一團嘈雜,各種汙言穢語罵出口,有幾個性子衝動的要開幹,家夥都準備好了,警察人手一警棍,漸漸有了一些小摩擦,看架勢情況會隨時惡化。


    忽然一聲震耳欲聾的吼聲從人群中傳出來:“都給我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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